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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书虫百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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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第一部 黑色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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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郁闷
    2013-5-30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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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81#
     楼主| 发表于 2012-5-13 22:11:4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秦孝公忙拱手回道:“不敢当。前辈原是无事,我却当做盗贼了。”

        老人道:“公子,这是老夫孙女,名唤玄奇。孙儿见过公子。”

        玄奇再度拱手道:“玄奇见过公子。敢问公子高名上姓?”

        孝公正欲开口,似觉不妥,便又打住。正在此时,老人爽朗笑道:“不期而遇俊杰,此乃天赐,何须知名,奇儿上茶。”少女道:“公子稍候。”便在燎炉上架起陶罐煮水,同时利落地收拾陶壶陶碗。

        孝公恭敬道:“方才前辈以一支大笔,便令强敌知难而退,堪称世外高人。后生不期得见前辈,幸甚之至。”

        “公子谬奖了。老夫得遇公子,大约当是天意也。”

        “前辈高人,果真相信天道天意?”

        “天道玄远,人道直观。天道为本,人道为末。玄直本末,自有通关处也。”

        “前辈莫非操道家之学?”孝公目光转向羊皮大书,老人不禁爽朗大笑。

        这时,火盆陶罐中的茶水已经煮沸,玄奇轻柔快捷地将浓酽的茶水斟好两只陶碗,分置两人面前。老人举碗笑道:“雪夜客来,淡茶做酒,拥炉清谈,快哉快哉。”孝公举碗笑答:“雪夜闲走,得遇高人,快哉快哉。”玄奇一边补窗户一边添加木炭、煮茶斟茶,似乎还在倾听他们的谈话,却丝毫的不忙不乱。

        孝公问道:“前辈夜读《鬼谷子》,后生揣测不速之客也是为《鬼谷子》而来。敢问前辈,可是鬼谷神生之高足?”

        老人点头微笑:“公子对鬼谷子一门有何高见?”

        “当今诸子百家,后生只是略知皮毛。闻听鬼谷神生深不可测,曾在楚国天门山洞中授徒。他的弟子似乎都很神秘。入世者,后生只听说了庞涓、孙膑。对孙膑知之甚少,不敢妄加评论。然则魏国上将军庞涓,似乎多有不敢称道处。鬼谷子究竟治何学问,后生更是一无所知,尚请前辈指教。”

        老人慨然叹道:“说到鬼谷子,那真是大海汪洋,难以尽述。即以门人学生论,也是人各一学,且互不相识,期间难免鱼龙混杂矣。”

        “人各一学?”孝公惊讶得看着老人,“世间有这等渊博奇人?”

        老人点头微笑:“孔夫子虽说首倡因材施教,可他的学生几乎都是一个味道。鬼谷子不同。他的学生每人都是一家之精华,世人所知的庞涓、孙膑是兵家,还有即将出山的纵横家,更有法家、阴阳家、道家,诸多学生尚为世人所不知。这些士子,都是鬼谷子踏遍天下寻觅的天赋之才,甚或有小小孩童就被先生带进山者。所治何学,完全是先生根据其性情、志趣、意志、天赋确定,且都是单独或同门传授,非同门学问者从不相通。鬼谷子究竟有几多弟子,大约永远没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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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小书店  把鬼谷子说的太神了吧,兵家、纵横家还靠谱,可是法家、到家跟他也有渊源?况且纵横家要到20多年后才成学派,目前都没有纵横家赖以生存的现实局面,何以百里子现在就知道鬼谷子就出了纵横家的学生呢?作者也太能推己及人了。  详情 发表于 2013-9-23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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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5-30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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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
     楼主| 发表于 2012-5-13 22:11:4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如此说来,鬼谷子没有自己的学问了?”

        “非也,非也。”老人大笑摇头,“天下确无鬼学一家,然则鬼谷子却改制了每一家学问。鬼谷子门徒的法家,迥然不同于李悝、慎到、申不害,兵家亦迥然不同于孙武、吴起。何以如此?皆因了鬼谷子向每个学生渗透了一种求实求变、特立独行的创新之志。每治一学,必出新果。此点将在最为特异的法家、纵横家中得以光大。这大约就是鬼谷子学问了。”

        “鬼谷神生,天下第一高人也!”孝公不禁悠然神往。

        老人捋着白须悠悠道:“老夫所知,皆因与鬼门渊源极深,可又算不得鬼谷子门人。皆因老夫天性疏淡,对入世之学无法修至极致,只有追随先生奔波事务。若是专精治学,岂能知晓无关之事?”

        孝公默然沉思,有顷道:“敢问前辈,对方才刺客何以不解到官府治罪,以求根绝后患?却反而将他放走?”

        “人间万事,官府能管几多?老夫云游四海,动辄告官,多有不便。方才刺客并非劫财盗物,而是意在此书,且又未遂,告官何用?”

        “前辈虑事旷达,后生受益匪浅。今日本当请教前辈一件大事,奈何夜色将尽,来日待后生郑重拜访请教,万望前辈休要推脱。”

        老人既不问何事,也不加推辞,只点头笑道:“有缘之人,终当相聚也。”

        这时,大门外清晰地传来“咔嚓咔嚓”的踏雪之声。白衣少女玄奇笑道:“大父大父,又有客人来也。”孝公凝神细听,笑道:“小妹,这是我的老友。前辈,后生告辞。”走到院中,却见天色微微发白,大雪依旧纷纷扬扬。

        玄奇在身后笑道:“哎,别急,还有剑。”抱着长剑跑到院中递给孝公,灿烂地一笑:“还算剑士也,起身忘剑。”孝公报之一笑:“看来没有剑士戒心,不够格。”三人在大雪中爽朗大笑。孝公拱手道:“请勿出门,我自来自去。”拉开院门又回身关好,便听踏雪之声渐渐远去。

        玄奇笑问:“大父,这就是人说的不速之客么?”

        老人沉吟道:“我在安邑遇到一个奇才,今日又遇到一个。半年两遇,非同寻常也。看来这秦国要有事了。”玄奇笑道:“我看啊,大父也要有事了。”一边顽皮地比划着客人的样子,板着脸道:“来日郑重拜访相求,万望前辈莫要推脱。”老人被逗得大笑起来。

        秦孝公回到国府,天色已经在茫茫大雪中透出一丝青色的亮来。

        他来到书房,换上轻软宽大的羊皮长袍,坐到木炭燎炉前,细想夜来所遇,久久不能平静。那位颇有仙风道骨的老人,使他蓦然想到了垂钓渭水的姜尚、为人牧羊的百里奚。老人学问渊深,话语间寓意高远,又与高不可攀的鬼谷子有极深渊源,当是一个隐士高人无疑。就连老人的那个孙女也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感受。少女算不得一个丽人,她没有柔媚,没有娇态,一身布衣一头长发,甚至连对人施礼都是士子式的。但她身上那种明朗那种聪慧那种本色那种纯真,以及那种英风之中时不时透出的一种妩媚,却是任何丽人都无法企及的。尤其是她那空谷鸟鸣般的声音和说话的语调,真是给人一种莫大的享受。孝公知道,她说的是寻常女子说不来的“雅言”,多少游学士子和官府吏员终生都难以说好。所谓雅言,是与各国各地的方言土语相对的官话。西周定都镐京,便确定以镐京王畿语音为准的官话为“雅言”。这种雅言,对山野民众是无法推行的,主要在官府、商旅、都城国人、士人阶层使用,尤其是书面文字必须使用雅言。孔子的学生们曾经不无骄傲地说,孔夫子诵读《诗》、《书》,执行典礼,都使用纯正的雅言,而不用鲁国土语。后来的荀子将雅言看得更重,主张“夷俗邪音,不得乱雅”,而且认为说雅言还是说夷俗邪音,是有关士人荣辱的大事,“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就是说,越国人讲越国话,楚国人讲楚国话,但天下的君子都应当讲雅言。虽则如此,但由于种种原因,官吏商人士子国人事实上很难做到人皆雅言,更不用说那些很少外出交往,更不求学做官的女人了。一个少女有一口纯正流利的雅言,至少可以看出她出生在世代书香之家,且这个少女本人还要有周游和求学的阅历。孝公想到小妹荧玉至今还说不好雅言,不禁对这个少女由衷地欣赏,还隐隐感到了她身上的一种神秘气息,如同她的名字“玄奇”一样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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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
     楼主| 发表于 2012-5-13 22:11:4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二哥,想心事耶,痴呆呆?”一个红衣少女跑着跳着进了书房。

        “荧玉,吓我一跳。”忽然之间,孝公感到脸上一阵发热,故意板起脸道:“起这么早做甚?也不去好好读书。”

        荧玉咯咯笑道:“谁让我每天早起的?还要练剑?还不是你?”说着蹲到孝公身边把着他胳膊,“二哥,这次去安邑、洛阳、阴山,我可长见识也。要不要听听?”

        “小妹,你说给一个少姑送件礼品,何物最为相宜?”孝公突然问,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脸不由自主地涨红起来。

        “吔!”荧玉惊喜地跳了起来,拍手笑道,“日出西方吔!二哥快说,是哪里的少姑?宫里的?大臣的?哪一家?谁呀?何时大婚?”

        孝公板着脸:“乡姑。你就说,何物最相宜?”

        荧玉做个鬼脸笑道:“哪个乡姑如此身价?吔,我想想。你得告诉我,她的喜好性情啊,少姑与少姑不一样。女子都不一样。”

        “你说的这一串,我如何知晓?”孝公还是板着脸。

        “吔,我的二哥。如何见了女人忒笨?一无所知,送个甚礼?礼有定制,诸侯可以娶九女。二哥是准备拿她做夫人,还是做媵妾?”

        “啪!”孝公一拍书案,“胡扯个甚!”又觉得不忍,低声道:“我就是赞赏这个少姑,想给她留个念物,可不知何物为佳?”

        荧玉知道二哥刚毅木讷的脾性,极少与人谈笑,更是不谈女人。母后几次问他对大婚的打算,他都默然不答。今日能说到一个少姑,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她后悔自己大喜之余唠叨过甚引得二哥生气,以后再对她不提这种事,岂非大坏?母后本来就让她多和二哥开开心的。目下见二哥诚恳坦率,荧玉很是感动。她跪坐在二哥身旁,低声体贴地说:“二哥,我想这个少姑一定是个非同寻常的女子。荧玉想,女子非同寻常,一定坚贞聪慧,对念物本身并无甚一定嗜好。要紧处是,她一定看重男子是否真诚,是否值得她思念?若值得思念,你就是送她一片树叶,一根茅草,她也会永远珍藏,不惜用性命去保护。否则,就是一座金山,她也会视若粪土。”

        孝公听得认真,拍案慨然道:“小妹,你说得真好,二哥茅塞顿开。”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管她对我如何,我都会永远想着她。”

        刹那间,荧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半日无言。国中官员们都说,二哥坚刚严毅厚重稳健,可在荧玉和母后看来,二哥更多的是倔强执拗的牛脾气,想定了的事天塌下来也要做,有时还激烈得让人胆战心惊。譬如上次立国耻石自断两根手指,母后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气得在背后骂他“犟牛”,可又不能说他做错了,还得支持他抚慰他。像他这样的心性,今日能认真说出永远想念一个少姑的话,可见决然是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子,而且永远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荧玉感到奇怪,就这么一段时日,二哥又没有出城,在何处遇到了这个神秘的少姑?她思忖半日,觉得应当告诉母后,当然,得问问黑伯才能知晓。但是不管如何,荧玉还是非常兴奋。她从安邑的迷醉奢华和洛阳的颓废沉沦,更感到了二哥的清苦。几个月来,她在弥漫中原的卑秦气氛中几乎窒息,深深感受到了秦国蒙受的灾难和耻辱,多少次躲在被中涕泪交流。回来后,她对二哥严峻的黑脸开始有了新的体察,对他拒绝大婚专注国事,也有了一种深切的认同。她似乎清晰地看见了二哥的内心在流血,再看到沉沉血红的国耻刻石时,也第一次感到了心惊肉跳。如今,二哥心中有了一个极具魅力的少女,二哥阴霾笼罩的心田就有了一缕阳光,一片温馨。这种阳光和温馨,是她这个小妹和母后所永远无法给予的。荧玉内心感激那个从未谋面素不相识的少女,感激她接过了一副沉重的担子……想着想着,荧玉的泪水不由涌满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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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小书店  哈哈,与玄奇一见钟情啊  详情 发表于 2013-9-23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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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
     楼主| 发表于 2012-5-13 22:11:4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小妹,如何哭了?是二哥不好,惹小妹生气。”孝公揽着荧玉,笑着哄她。

        “二哥!”荧玉扑到孝公肩上,边哭边笑道:“小妹高兴,为你。”

        孝公哈哈大笑:“我倒是为你着急,嫁不出去,

    第四章秦国求贤令(4)

        四、神秘的布衣小弟突然变身

        银装素裹的原野上,栎阳城迎来了冬日大雪后初晴的阳光。

        栎阳的庶民百姓们终于有了一片难得的欢畅。原本人人准备上阵杀敌的大血战,擦肩而过了。一场大雪深深覆盖了久旱干涸的麦田,又使人们看到了一个大熟之年就在眼前。两个多月的满城叮当结束后,老秦人的子弟们都换上了锋利的新矛新剑。上苍似乎又开始念及秦国了,否则,这些急难大险怎么就憋着气过去了?国人们对雪后初晴的阳光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兴奋与新鲜。官府未及号令,人人走出家门,手执扫把锹耒扫雪清道。街巷中堆满了头戴斗笠红鼻子蓝眼睛的雪人,引得孩童们绕着雪人唱啊跳啊地打雪仗。最显眼的是扫雪者在栎阳城东门口堆砌的两个巨大雪人,高约三丈,手执长矛,威风凛凛若天神一般。雪人筑起,引来城门口一片“老秦万岁”的狂热欢呼。

        这时,城门守军头目高喊:“行人闪开,快马特使出城!”欢呼的人群哗然闪开之际,一骑黑色快马箭一般飞出城门,越过吊桥。“一骑!”“又一骑!”“还有一骑!”“不对,还有!”人们惊讶地发现,三十余骑快马特使,竟在半个时辰内络绎不绝地飞出了东门。一片忧色,顿时浮上栎阳国人欢快未消的面容。多少年了,老秦人对打仗很熟悉但也很敏感,他们看到这非同寻常的如飞快马,立即意识到危险又在迫近他们,聚拢一片的人们开始默默疏散。

        这时,守军头目又一次高喊:“国府大令到——”人们看见栎阳令子岸带着三名文吏大步赳赳而来。“又要招募壮士,征收粮草了,快看看如何分派?”人群中有人急切低声地对一个穿长衫的识字者嚷嚷。长衫识字者冷冷道:“再征,就只有人肉了。”嚷嚷者嘘了一声:“别胡说,快看。”

        栎阳令子岸高声命令文吏:“张挂起来,高一点。”文吏站在大石上挂起了一张写在羊皮上的文告。子岸高声道:“父老们,谁识得字?出来给念念。走,到南门去。”人们哗地围拢过来,长衫识字者被嚷嚷者推出嚷道:“念,给睁眼瞎子们念念。”长衫识字者抬头向文告一看,却愣在那里半天不出声。人群鸦雀无声,一层乌云明显笼罩在脸上。嚷嚷者忍不住嚷道:“怕甚?念呀,大不了还是一场大血战,鸟!”长衫识字者却不住摇头,惊讶的脸上抽搐着,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嚷嚷者骂道:“哭个鸟!还算老秦人么?走,不听了,回家烙饼,明日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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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
     楼主| 发表于 2012-5-13 22:11:4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人们默默散开。长衫识字者猛然醒悟,嘶声喊道:“回来!快回来!好事!我来念!”人们犹豫着重新围拢。嚷嚷者骂道:“鸟!仗都打不完,还有好事?念啊!”

        长衫识字者擦擦鼻涕眼泪,高声道:“这是国君的求贤令,就是要搜寻贤才,强盛秦国!这样写的:天下列国士人群臣庶民,凡能出奇计强秦者,吾将让他位居高官,且与他分享秦国之土地财富!若能荐举贤才者,也有重赏!”

        人群愣怔片刻,猛然炸开,轰雷般高喊:“好!秦公万岁!”

        老人们掉了眼泪,相互一片点头感慨:“对了对了,这就对了。”

        “秦公睡醒啦,早该变。要不咱这破裤子何年能脱得?”

        嚷嚷者拉着长衫识字者就走:“鸟!咱老秦人也有大才。我荐举你做大官,我也得一堆赏金!走啊,愣怔个甚?”长衫识字者惶恐拱手:“老哥哥,别乱来。那大贤之才等闲了得!我连一筐书都没读完,书吏都做不得,还做大官?”嚷嚷者急切道:“鸟!那还不赶紧找一个出来?”

        “我看你就能行!”有人高声喊道。

        “鸟!我能做甚?”嚷嚷者笑骂。

        “教训女人啊!教男人如何一天打三顿老妻!”

        众人哄然大笑,嚷嚷者边骂边追那个“荐举者”,城门口又变得一片热闹。

        在老秦人的欢笑中,秦国的快马特使像一颗颗流星,北上九原,东出函谷,南下武关,撒向天下六大国与三十余个中小诸侯国。他们以数百年来迁徙各国的秦国人为根基,以各种形式秘密散发着秦孝公的求贤令。数月之间,秦国求贤若渴的消息,便在天下城池乡野名山大川的士人们中间流传开来,成为比齐国稷下学宫招募学人更为令人振奋的喜讯。

        这里的不同之处在于,齐国的稷下学宫旨在弘扬文明,虽然也不排除个别学宫士人出仕为官,但其主流毕竟是治学,所要求士人们的是黄卷青灯,是修身自励,是文章道德。而秦国则直截了当地请士人们去做官,去强秦,去建功立业,去出将入相,去名满天下,去光宗耀祖!相比之下,如何不令士人们怦然心动?正因了这一点,到齐国稷下学宫去的士人,绝大部分都属于有志于治学的各式士子。当时及后来的诸子百家在稷下学宫几乎先后都有代表人物。法家的慎到,儒家的孟子,儒法并体的荀子,名家的惠施与公孙龙,辩家的田骈,纵横家的鲁仲连与庄辛,阴阳家的邹衍,道家的宋钘与尹文,农家的许行,等等。然而,纯粹治学从来都不是春秋战国士人阶层的主流精神。自从“士”这个人群阶层出现以来,主流精神始终是经世致用,就是以学问入世奋争,以才能建功立业。孔子是个直话直说的老倔头,他说过许多令后人难堪的老实话,譬如“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等等。就是这个爱说难听话的倔老人,将士人们的这种精神一口叫白,名曰“学而优,则仕”——优秀的士人应当做官!这是当时士人阶层毫不隐瞒的公开宣示和终生追求,而当了官后的目标也决不含糊,叫做“治国平天下”,就是要为国家为天下做一番事。正是这种坦诚直率而又奋发有为的入世精神,战国士人们将直接做官看得比终生治学重要一万倍。他们往往在入仕无望的情势下,才被迫治学著作和传授学问,这便是后人所谓的“强使英雄做诗人”。更有趣的是,即或无奈治学,所治也还是治国为政之学。老子、孔子、墨子、庄子、孟子,都是求官不成无奈治学,而又在学问中建立为政经典的大学问家。这种相互促进相互激扬的士大夫精神,历经沧桑磨练,厚厚沉积在华夏士子们的魂灵之中,一有火光,便会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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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小书店  这么多派别啊,何谓“名家”?  详情 发表于 2013-9-24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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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13 22:11:4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如今,秦孝公的求贤令就是一道耀眼的火光!

        当这道求贤令秘密传播到安邑的时候,正是冰雪消融的三月。

        安邑城外的灵山,已经是麦苗返青枯木新芽残雪变为淙淙溪水的春日了。山脚下的公叔墓地也从冰雪覆盖中走了出来,松柏苍翠,山花初现。墓前苍黄的衰草,也被春风在朦朦胧胧中摇绿了。此刻,与墓地遥遥相对的山腰小道上,走来了一个身披红丝斗篷的少女,在山野初绿中分外鲜亮夺目。少女手中拿着一支极为精致的细剑,身材颀长秀美,一头长发盘成一个高高的发髻,中间横插一支碧绿的玉簪,恍若士子头上刚刚加冠,透出一种高雅的书卷气息。当她遥遥望见公叔墓的石坊时,站在山道上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似乎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方继续向墓地走来。

        石坊前的大道分外冷清,庞涓派在这里的步卒骑士也不知道如何不见了踪迹,坊下竟没有一个军士。少女显然感到了疑惑,边走边四下打量,终于看见了守护墓地的十多个兵士在营屋旁倚着墙角晒太阳。看见她进来,他们抬起了头,老兵头沙哑地问:“又是找卫鞅的?”少女微笑着点点头。一个兵士惊叹道:“看人家卫鞅福气,鸟!”老兵头低声喝道:“作死!”又回头笑道,“姑娘请自进去,他整日守在陵下石屋里。”少女点点头,径自进去了。

        陵墓前数丈之外的小屋,显然是粗糙搭盖的,很难说清它是一间石屋还是一间茅屋。墙是大石板拼起来的,缝隙也没有填塞,屋顶苫盖着一层绝不算厚的茅草,虚掩着的木门也已经破旧。按照丧礼,这种守陵的住所应该是最简单的茅庵草舍,以考验和磨练守陵者的大孝之心。进入战国时期,摧残身心且耗费巨大的葬礼渐渐淡化,有关葬仪的一切礼节都在简化和变通。于是,这间守陵小屋就变成了既不能严实如常,又不能过分透漏,既要粗简,又要遮风挡雨的石板墙茅草顶。

        少女在石茅屋前打量一番,摇摇头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满意,却又略显顽皮地一笑,轻轻咳嗽一声,粗着嗓门高声道:“中庶子兄台在否?布衣小弟前来讨教也。”虚掩的木门吱呀开了,依旧是白色长衫的卫鞅大步走出,分明一脸兴奋的笑意。突然之间,他却惊愕得后退几步,揉揉眼睛打量着面前美丽的少女,疑惑问道:“这里,你,一个人?”

        少女微笑着点点头。

        “方才,是你在说话?”

        少女还是微笑着点点头。

        “你是何人?为何假冒我布衣小弟?”卫鞅正色问道。

        少女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却又落落大方地拱手道:“兄台见谅,布衣小弟就是我,我就是布衣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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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7#
     楼主| 发表于 2012-5-13 22:11:4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卫鞅大是疑惑,不禁绕着少女打量了一圈。少女红着脸不说话,微笑着任他打量。良久,卫鞅哈哈大笑道:“世间竟有这等事?我却不信。莫非少姑是布衣小弟的妹妹?”少女摇摇头,猛然又粗声道:“我是来提醒你,与你对弈的巨商是秦国密使。”卫鞅近在咫尺,猛然听到面前这个美丽的少女说出布衣小弟夜半树下说的密语,突然一惊,竟然不小心跌倒坐地。少女大笑,忙去拉卫鞅,不想笑得岔气,一下子软在了卫鞅身上。卫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幻弄得云雾不明,又对自己方才的失惊感到滑稽,跌坐在地便大笑起来。少女笑软在他身上,他也笑得没有力气去扶去推。两人同时大笑着叠在一起,滚了一身泥土。

        “你,真是布衣小弟?”卫鞅想正色说话,却又是禁不住开怀大笑。

        少女笑得泪水长流,虽然已经坐起,却不断地抹泪,听卫鞅一问一笑,又禁不住咯咯笑道:“你请我来,又不认我,是何道理?”

        “那?还叫你布衣小弟?”

        少女笑着摇摇头。

        “既是女儿身,何以装扮成一个游学士子?”

        “不告你。”少女脸泛红晕。

        卫鞅感到惊讶,他第一次听到“布衣小弟”的女儿本声,想不到同一个人的声音竟可以有如此大的差别。作为男子,“布衣小弟”的声音虽显细亮,但毕竟男子中也有这种声音,卫鞅并没有特别注意。但作为女子,少女的声音却与“布衣小弟”迥然有异。卫鞅对自己曾经严酷训练地听力非常自信,且相信人的音质是难以改变的。然而,面前的这个少女与冬天里那个“布衣小弟”,却怎么也看不出一点相同处,连声音也是截然两人……不想了,该知晓的迟早会知晓。卫鞅站起来拱手道:“少姑,请到屋内叙谈。”

        少女将沾上泥土的红丝斗篷解下,现出一身白色紧身长裙,颀长的身材更显婀娜高雅。她笑着点点头:“兄台请当先。”

        卫鞅推开被山风吹得闭合的木门,笑道:“请进。我得给你找一个坐处。”

        少女笑道:“不须找了,榻上正好。”说完走到书案旁的木榻前,将斗篷搭在榻边木栏上,回身笑道:“我来煮茶,你可先换件干衣,今日可是要消磨你也。”边说话边动手,也不问卫鞅何物放在何处妥当,眼睛只一扫,已经清楚了这间斗室的全部物事。先用火钩清理了燎炉木炭灰,重新燃起了一架红红的木炭火;又熟练地支起铁架,吊上陶罐煮水;再给干燥的黄土地面洒上水,从屋角拿来笤帚,将屋中灰土全部扫去;又将屋角木几上的冲茶陶壶饮茶陶杯全部洗干净;又利落地撕开了一块旧布,塞住了两条透风的石板缝隙。这时,木炭火已经烘烘燃起,陶罐中水也已经大响,整洁的小屋顿时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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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
     楼主| 发表于 2012-5-13 22:11:4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卫鞅换了一件长袍,对“布衣小弟”的轻柔利落欣赏之极。他注意到,几个书架和那张摊满竹简的书案,都抹去了灰尘,而书简位置却没有任何移动。而这两处也是读书士子最怕别人乱收拾的,若非熟悉书房生涯的女子,绝不会有这种细致的照拂。

        少女煮好了水,斟好了茶,做了一个女儿礼微笑道:“请兄台入座。”

        卫鞅开心地拱手笑道:“布衣小弟请。”

        少女举起陶杯:“为重逢兄台,尽饮此杯。”将一杯清香茶水嫣然饮下。

        卫鞅举杯笑道:“为布衣小弟变做女儿,尽饮此杯!”

        少女脸上又飞起红晕,笑道:“还布衣小弟,我可是有名姓也。”

        “敢问小妹高名上姓?”卫鞅收敛笑容。

        少女跪坐到矮榻上,悠然笑道:“我姓白,单名一个雪字。”

        “小妹在洞香春做何事?”

        “洞香春是我的,时不时去看看。”

        卫鞅恍然大悟,似乎证实了他隐隐约约的猜想,笑道:“如此,小妹当是名满天下的白圭丞相的女儿了?”

        白雪微笑着点点头:“也还是你的布衣小弟。”

        卫鞅淡淡一笑:“小妹今日找我,意欲手谈?”

        “不是,有大事。不过你先猜猜看。”

        “那个白发隐者露面了?”

        “不是。”

        “秦国特使来了?”

        “不是。”

        卫鞅沉吟道:“总是与秦国有关联的事了?”

        白雪点头笑笑:“看来你开始想秦国的事了。我呀,给你带来两则消息。一则,韩国开春后可能起用申不害,筹划变法;二则,秦国国君向天下列国发出求贤令,搜求强秦奇计与治国大才。兄台以为如何?”

        卫鞅肃然拱手:“多谢白雪姑娘。”

        “先别谢,我可有所图也。”

        卫鞅爽朗笑道:“有所图最好,最怕无所图。”

        “对我讲讲你对这两件事的评说。喜欢听你谈政论棋。”

        卫鞅沉吟点头道:“这两件事耐人寻味。韩国原本是仅次于秦国的第二弱国,在山东六大国中座次最末。但韩国虽小,铁山却是最多,农耕平原也最多。所以,韩国兵器锻造天下第一,粮食贮藏也是天下第一。然则为何成为弱国,因由皆出于旧贵族根基未动,人力财力分散于豪强封地。若能法令统一,激励民心,韩国将成为中原令人生畏的强国。申不害被韩侯重用,这一天为期不远了。”

        白雪钦佩点头,又问:“秦国颁发求贤令,是否也想变法?”

        卫鞅默然有顷,叹息一声道:“自古求贤有虚实,奋发图强者求贤,沽名钓誉者亦求贤。秦国求贤之真意,我得见到求贤令方可有断。”

        “我已经安排妥当,明晚将有求贤令送到洞香春。我来,就是要请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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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
     楼主| 发表于 2012-5-13 22:11:4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这座陵园近日看管松弛了许多,我明晚一定来。难为白雪姑娘了。”

        白雪笑道:“如何俗了起来,不叫我小妹?”

        卫鞅肃然道:“姑娘襟怀高洁,卫鞅岂能失敬?”

        白雪悠然一叹:“老父给我留下三桩物事,一笔财富,一张大网,一种志向。我生为女儿之身,难以充裕利用这些财富,这张大网,来实现这种志向。我想扶助一个有襟怀,有抱负,有经纬之才,更有远大志向的人成就大业。我不希望这个人将我的扶助看作恩赐,而折损他的心志。因为,我也想在他的大业中实现我的梦想。”

        “敢问姑娘,何为父亲留下的志向?”

        “以财图大计,以才治国家。老父商家入相,正是如此。”

        卫鞅点头沉吟:“姑娘之梦想如何?”

        白雪略显羞涩地笑道:“不告你。但愿它已经开始了。”

        卫鞅觉得面前这个少女当真是个奇人,论财富难以计数,论襟怀志不可量,论才识堪称名士,论心性明亮豁达,论聪慧天赋极高,论相貌决然佳丽。如何她就没有些许瑕疵?然而如果只有这些,也许他反倒会敬而远之。只因为这些方面他也许更强更高。如果这些非凡的东西生在一个男子身上,他一定会和他成为生死至交,会毫无顾忌地使用他的财富,就像管仲和鲍叔牙一样。然而生在一个女子身上,这些非同寻常的光彩处恰恰就成了他和她必须疏远的根源。倒不是他畏惧这种女子的才华和财富,而是他觉得问心有愧。一个心怀天下志向高远才华卓绝的男子,内心天地更需要一种灵动一种柔情一种照拂一种具有渗透性的知音,如果一个女子只有前者而没有后者,他的人生就会产生僵硬的枯燥的裂痕。内心没有激情,却要为了种种外在的制约长期相处,这就是他所感到的惭愧。但是,面前这个少女却不是只有前者而没有后者的女子,非但是两者兼备,且在她身上的揉合简直奇妙得令人难以相信!才华中显出自然与风情,操持中显出雅致与书香,特有的才华与志向深深隐藏在美丽的风韵之后,又处处显露在她的一举一动之中。她还是“布衣小弟”的时候,卫鞅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了那个布衣士子,当“他”变成光彩照人的少女时,卫鞅内心流过的激情与舒畅是难以自制的。他那从未有过的开怀大笑是情不自禁的,也是油然而生的。他的心灵告诉他,他已经很是喜欢这个少女了。原因只有一个,她让他怦然心动,她让他奔放燃烧,她让他从心底里流出轻松与欢畅。

        但是,他能接受她么?他的心灵在问自己。

        卫鞅对任何事情都喜欢正面作为。这也是战国士子做事的普遍喜好——说就说个彻底,做就做个彻底。这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不要遮遮掩掩。他从书案旁站起,肃然向白雪深深一躬:“白雪姑娘,感谢你对卫鞅的赞赏和寄托。我知道,姑娘的赞赏和寄托,也包含了姑娘的那个梦想。然则,卫鞅秉性不群,一生注定是孤身奋争命蹇事乖,只能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姑娘名门之后,与一个中庶子交往并行,只会使姑娘身败名裂。是以,卫鞅既不会成为姑娘成就志向的并肩之人,也不会走进姑娘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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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小书店  看的人热血沸腾啊  详情 发表于 2013-9-24 14:23
    我的小书店  作者的这几句描述像是古龙的武侠小说,可见其不擅长心里活动的描述,不上档次啊,意境是有了,但却不够美。  详情 发表于 2013-9-24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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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
     楼主| 发表于 2012-5-13 22:11:4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白雪明亮如秋水般的眼睛充满了惊讶与疑惑,她默默沉思,突然爽朗大笑道:“卫鞅,你扪心自问,说的可是心里话?假若你真是如此之想,白雪这双眼睛也算徒有虚名了。”她深深地叹息一声,“你说得何等痛快?我听得却何等酸楚?说孤身奋争命蹇事乖,说秉性不群身败名裂。君为名士,岂不闻‘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白雪既能与君相知,且不说君不会命蹇事乖,我亦不会身败名裂,纵然有之,又何惧之?以此为由,拒相知于千里之外,卫鞅也卫鞅,君是怯懦,还是坚刚?是熄灭自己,还是燃烧自己?请君慎之,请君思之。”她说得真诚痛切,明亮的眼睛却始终看着卫鞅。

        片刻之间,卫鞅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他是个自信心极强且词锋极为犀利的人,从来没有谁准确洞察他的内心并一击而中。今日,就是面前这个少女,却说得他内心一阵发抖。她不激烈,不尖刻,却有着一种对回避者高贵的审视和对脆弱者至善的怜悯,有着冰冷淡漠的对心灵的评判,更有一种无可抗拒的消融冰雪的暖流。卫鞅第一次感到,自己气短起来,默默的半日沉思不语。

        白雪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兄台,说正事。记住明晚了?”

        卫鞅一怔,恍然笑道:“我倒是云雾中了。好,明晚看秦国求贤令。”

        “哎,猜猜,我还给你带来何物?”白雪顽皮地笑了起来。

        卫鞅打量着她身上似乎没有口袋一类的累赘之物,笑道:“还有好消息?”

        “如何忒多好消息?闭上眼睛,闭上嘛。”

        卫鞅从来没有和少女有过如此亲昵,自己先红了脸,却也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舒畅极了。听到一声:“睁开了,看看。”便睁开眼睛,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物事!”

        书案上摆着一个小小扁扁极为精致的红木匣,上面一个大铜字“鹿”,旁边是一个金黄锃亮的雁形樽,樽身两个红字“赵酒”。卫鞅一看便知,木匣中是烤鹿肉,金樽中是他最喜欢的赵酒,如何不高兴地叫好?只是他不明白,这两件东西如何能随身带着却丝毫不显痕迹,便问道:“这,却如何带在身边?”白雪笑道:“你来看。”拿起雁形樽,将雁喙的上片轻轻一拍,只听“当”地一振,雁喙便严丝合缝;又伸出两根脂玉般的细长手指将背盖两边一捏,背盖也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又平伸手掌将雁蹼向上轻轻一托,那原本是底座的雁蹼也悄无声息地缩回了雁腹;再用两根手指捏住雁喙一推,细长的雁颈竟也缩回去不见。如此一来,一个雁形樽便成了一个圆鼓鼓的金球。白雪将金球托在手中,单掌从上向下徐徐一摁,金球竟又变成了一个圆圆扁扁的金饼。白雪嫣然一笑:“就这样,带在我腰扣带上的,方才放在披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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