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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飛殘月天(第一卷)──龍驤樓(全三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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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汗
    2013-3-30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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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1261#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54:0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时近酉未,花厅西畔的天空上涂满了胭脂色的晚霞,小院笼在一片幽淡的落日余晖中,显得格外静谧。一只饿得精瘦的猫,正在花厅外绕来绕去,似是被什么惊了一下,瞄呜一声大叫。


    完颜婷正端坐在花厅内摆弄那只天香宝囊,闻声忙合上那对木匣,拈起桌上的一对银筷,头也不回地向身后的一道影子掷出去。只听“铮铮”两响,银筷全打在花厅外的砖地上,那道窈窕倩影依旧静静凝立。


    “是你!”完颜婷回头一看,顿时一惊,这悄然而至的不速之客正是曾跟燕老鬼在一处的美貌道姑。此时再见,她却是一副洒脱却又不失雍容的贵妇装扮。完颜婷对她并无恶感,但想起当日余孤天说的话,还是蹙眉问道:“你当真是逍遥岛主吗?怎么找到了此处?”


    文慧卿没答话,只是静静望着女儿,目光中满是慈爱之色。原来逍遥岛通商四处,这隔江相望的扬州城和镇江府因繁华富饶,正是逍遥岛的两处经商重地。逍遥岛在这两座城内都有酒楼、瓦舍等资产。近来战事频仍,文慧卿便亲自赶来扬州,一来验看经营形势,二来急寻女儿下落。不想很凑巧,一到扬州,因逍遥岛那酒楼离着完颜婷买下的瓦舍不远,完颜婷又时时来瓦舍玩耍,文慧卿没费多少力气,便寻到了女儿。


    完颜婷觉得这逍遥岛主好奇怪,她为何总是跟着自己?为何当日骗自己跟她说了许多心事?又为何看着自己时如此和蔼可亲?她心头疑云迭起,忍不住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文慧卿一时语塞,沉了沉,终究银牙一咬,低声道,“你父王完颜亨……有没有跟你提过文慧卿这个人?”


    完颜婷先是奇怪她竟知道自己是完颜亨的女儿,听她说罢,更是惊道:“文慧卿?这是我娘的名字啊……”她也深知女子闺名往往隐晦极深,这位江湖岛主居然知道自己过世母亲的芳名,一时心思更乱,怔征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文慧卿望着女儿娇艳的花容,想到她自幼便失母爱,又骤遭家破父亡,流落江湖,再也忍耐不住,张臂将她紧紧搂住,怆然道:“我苦命的孩儿,我便是你的母亲啊……”


    完颜婷被她搂住,心内自然生出一阵温暖,但亡母复生,到底难以置信,轻轻推开文慧卿,道:“你……说什么,我娘早就死了……”此时她芳心怦怦乱跳,也不知是惊是喜。文慧卿叹了一口气,忽见墙上斜挂着一条深紫色的软鞭,扬眉道:“鞭长四九,头蕴七星,你也有这紫星鞭?”


    “你识得紫星鞭?”完颜婷奇道,“在燕京时爹爹给我打造的那把紫星鞭才叫好,可惜那晚逃得匆忙……弄丢啦。这一把是小鱼儿照着我的吩咐另做的……”想到那日王府惊变,她不由语声凄苦。文慧卿叹道:“他既给了你这紫星鞭,也该将我的七星鞭法传给你了吧?”玉手轻扬,提鞭在手,蓦地一声轻叱,满屋紫芒跃动,倏忽间那紫鞭已是灵动异常地连荡了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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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3-30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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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1262#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54:0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花厅内虽然宽敞,毕竟有桌椅什物等障碍,奇的是文慧卿手中这根四尺九长的软鞭展开,居然丝毫不碰身周条案。紫影乍闪乍息,完颜婷目瞪口呆之际,骤闻鞭声一响,那紫星鞭又飞挂墙头,飕飕地盘成一团。


    “七星映月?”完颜婷惊道,“这是七星鞭法的绝招啊!你……”她忽然想起父亲只喜掌法和剑法,这套鞭法其实与父亲所习的武功路数大是不合,“怪不得父亲使起这路鞭法时,总是神色怪怪的……”这时她心内发紧,便连娇躯都轻颤起来,越是渴盼这幸福是真的,便越是不敢轻易相信。


    “这黑玉也该识得吧?”文慧卿又自怀中取出那乌沉沉的黑石,道,“他跟你说过这来历吗?”完颜婷摇了摇头,道:“我常见爹爹看着这黑石头发呆,但每次问他,他都不说。”文慧卿叹道:“这不是黑石头,这叫天心墨,乃从天而降的神物,素为我天心门掌门信物。本门人丁不旺,师尊却对我深寄厚望,我十八岁时,师尊就将这天心墨传给了我,原是让我大振本门雄风的,哪知后来遇上了他……”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脸上也现出一抹晕红,幽幽地道:“我为他甘心叛出落凤庄,便将这天心墨赠给了他,他便一直随身携带。后来我们分手,也没有还我。”想到定情之物仍在,而爱侣已逝,文慧卿不由心底沉痛。


    “婷儿,”文慧卿含泪仰头,一把抓住了女儿的手臂,“你是九月初一的生日,八字时柱为戊辰,是不是?”她心神激荡之下,五指越抓越紧,“你看看娘的眼睛,你的眼睛跟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啊……”


    “娘!”完颜婷一声呜咽,便扑到她的怀中,忽然间只觉自己是一只飘零数载的孤舟,终于泊了岸,积郁了许久的泪水一发地喷涌出来。文慧卿一把将她搂紧,娘儿俩呜咽成一个。


    骤然得知自己的母亲还在人世,而且还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逍遥岛主,完颜婷狂喜之余,心内忽又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失落。她轻轻推开母亲,低声道:“娘,为何这些年来……您从不回来看我?”


    文慧卿噎住了,硬咽道:“婷儿,你不晓得娘的苦。娘时时梦见你……”眼见女儿眼内哀怨却又执拗的光芒,她忽然明白,女儿长大了,跟自己一般的刚硬耿直,只是一时三刻之间又怎能将自己和那狠心郎的爱恨纠葛说得清楚。她长长叹了口气,深知自己虽因生性高傲,跟完颜亨呕气,但对女儿实多亏欠,只得柔声道:“你跟了娘去吧,到了逍遥岛,娘自会让你比那些公主郡主的,都要富贵快乐……”


    “我这辈子,还能有快乐吗?”完颜婷心内一苦,摇了摇头,黯然道,“我不会走的!”文慧卿道:“兵荒马乱的,你难道要留这里等着完颜亮那狗贼来捉你?”完颜婷冷笑道:“我正等着他呢!我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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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63#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54:0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孩儿,”文慧卿凝眉道,“你终是个女孩儿家,哪能亲自上阵厮杀?给你爹报仇这事,娘盘算已久,自不会放过完颜亮那厮!”完颜婷的目光黯淡下来,道:“不劳娘费心啦。小鱼儿说了,便在这一两日间,他就要动手。他说过,到时会让我亲手杀死完颜亮。”


    “余孤天?”文慧卿想到那日在芮王府内余孤天跟燕老鬼的对话,不由皱起眉头,便想将余孤天诬陷完颜亨的实情告知女儿,但见完颜婷楚楚可怜的模样,终又不忍让女儿再次伤心,只得低叹道:“完颜亮那狗贼恶贯满盈,谁杀他还不是一样,你又何必留下来冒这个险?”


    “不一样!”完颜婷秀眉倏扬,昂然道,“我要亲手报仇!我是完颜亨的女儿,这狗贼杀了沧海龙腾,沧海龙腾的女儿自然要亲自手刃了这奸贼!”


    文慧卿心内一震,一瞬间只觉女儿的目光如此熟悉,那样的执拗,那样的刚硬。她的声音近乎哀求:“婷儿,你……你这是刀口舔血呀,弄不好还会玉石俱焚,丢掉自己的性命。”完颜婷“嗤嗤”一笑:“女儿已习惯了刀口舔血,在江湖上飘荡这么久了,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四目相对,文慧卿自女儿的眼内读出一丝深切的冷和痛。一时之间,这位机智百出的逍遥岛主竟不知如何相劝女儿,她凄然垂眸,忽地扫见完颜婷丢在桌上的一张纸笺。笺上只有墨痕初干的三行字。文慧卿不由低念出声:“八行书,千里梦,雁南飞……”她幽幽一叹,“婷儿,你还是没有忘了卓南雁?”完颜婷玉靥微红,飞快地将那张纸抓在手里。这词是她在瓦舍中听个歌女唱的,只是觉着最后这三句颇合自己的心境,且又嵌了他的名字,就在闲时在纸上写了,哪知却被母亲看破了心思。


    听母亲说起卓南雁,完颜婷忽觉一阵凄冷,黯然道:“听说这浑小子要成婚了,可怜我还这么巴巴地念着他……”原来大医王萧虎臣给卓南雁和林霜月订下婚约之事,本来极是隐秘,知者只莫愁等寥寥数人。偏是莫愁不知轻重,某一日酒后竟将这消息吐露了出去。其时宋金大战纷起,江湖群豪没几人留意于此,黎获数日前才探得这讯息,告知了完颜婷。


    “他们是青梅竹马,原该成婚的。我才是这世上多余的人,我这辈子还会有什么快乐……”完颜婷霎时又想到那场令自己心碎的婚礼,一时心底万念俱灰,玉指纷飞,便将那纸笺扯得粉碎。


    文慧卿见她忽生懊恼,也是感同身受的一阵难受,望着女儿执拗不羁的眼神,更是暗自一叹:“女儿早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便跟从前的我一样,我和那狠心郎不都是如此吗,认定的事情,九牛难回……”她知道女儿眼下决不会跟自己回岛,依着女儿的性子,也不能求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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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54:0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忽听得院外响起黎获的声音:“余公子回来啦!”跟着便传来余孤天清朗的笑声。文慧卿只得低叹道:“婷儿,娘过两日还会再来。去逍遥岛的事情,你再好好琢磨下。”完颜婷正犹豫是否让母亲留下,与余孤天相见,文慧卿身形倏晃,已闪出屋外,悄然消逝在浓浓的暮色中。


    “婷姐姐,你怎么了?”余孤天一步跨入,见完颜婷面色隐含不安,心生疑惑,忙道,“这屋中似是有什么人来过?”完颜婷淡淡一笑:“哪有什么人。”余孤天随即眉头舒展,笑道:“嗯,这香气……原来是位女客!”


    “女客你便开心了吗?”完颜婷窥破了他的心思,玉靥一红,“嗤嗤”笑道,“你满处乱嗅的样子,倒像只小狗!”余孤天“嘿嘿”一笑:“在婷姐姐跟前,我便是一只小狗!”目光又落在桌上的天香宝囊上,笑容微微一凝,道,“你还在琢磨那龙蛇变?你配好的那瓶毒汁已足够我对付那奸贼了,便不必多费心思啦……”


    完颜婷听他提起“龙蛇变”,双眸登时一亮,幽幽地笑道:“我总觉得那龙蛇变的药性发作太慢,离魂鸠的毒性被化血金螭禁锢,十二个时辰内毒性不显,这样子虽然隐蔽稳妥,但万一被巫魔等人觑破玄机,又在这十二个时辰内找到了解药,那可就大事不妙。我昨晚刚琢磨出了一个新玩法,可让龙蛇变的毒性发作由慢转快,那便是破去化血金螭的药性……”


    余孤天却“嘿嘿”一笑:“何必这般谨小慎微?我早跟你说了,对付这昏君,不必要快的,那慢些的法子才最好。放心吧,婷姐姐,有我小鱼儿在,决计不会露出丁点儿破绽……”完颜婷娥眉颦蹙,还待再说,但瞧见他眸子中灼灼的神采,便只得叹了口气。


    寂静之中,忽有一阵锣鼓之声遥遥传来,正是宅院外完颜婷的那家瓦舍中又耍起了杂技百戏。余孤天盛起眉峰,道:“婷姐姐,那些伎乐百戏,锣鼓喧闹,是否太过张扬了?”完颜婷冷笑道:“张扬便张扬,我才不怕!”余孤天看她那秀美无比的长眉这么一挑,心便微微一颤,也就“嗤嗤”一笑,心底暗道:“我这也是杯弓蛇影了?何必这么怕这昏君?他眼下焦头烂额,便是进了城,也断不会来此闲逛……”他细看完颜婷的神色,总是在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笑道:“婷姐姐,你近来闷吗?咱们这便要大功告成了,为何总也见不到你笑?”


    “谁说我闷了?”完颜婷“格格”一笑,“这几日闲得无聊,我跟那些艺人伎女学会了走索。这玩意儿讲究险中求美,其乐无穷,又跟我的武功路数相合。我练了几日便把那些伎人惊得目瞪口呆,连说佩服我的手段。”


    余孤天想起当日她在燕京赛马的旧事,知道她大小姐脾气发作,又喜欢上了新鲜玩意儿,苦笑道:“婷姐姐自幼练的便是软鞭功夫,又轻功精妙,玩这走索,自是手到擒来。”完颜婷笑道:“那是自然,那一日我兴致一起,还在瓦舍内演了一出,教我走索的老师傅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忽地拉起余孤天的手,“走,小鱼儿,婷姐姐这便让你开开眼……”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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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65#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54:0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院子里早有绷好了的绳索,完颜婷也不须绳梯,飘身便纵上凌空飞架的大绳。走索乃是古时杂技之一,就是踩绳之术,在西汉时便已流行,张衡《西京赋》中有“走索上而相逢”之说,至两宋时,走索更是风行瓦舍。这门技艺虽然自有其繁复规矩,但终究不离柔术和平衡。完颜婷自幼好动,于龙骧楼的高深内功懒得修炼,练的功夫全是轻盈柔韧一脉,玩这走索倒是绰绰有余。


    她说练就练,在大绳上进退如风,将各种手段施展开来。余孤天仰头看着,见她在绳上忽起忽落,柳腰婉转,紫衣飞举,飘飘欲仙,不由心醉神迷:“真美啊,嫦娥下凡也不过如此吧?”凝眸细瞧,但觉完颜婷娇艳的笑靥后总似隐着一层更深的忧愁,“嗯,婷姐姐心内其实还有些郁闷,她这是在强颜欢笑……嘿嘿,他日我得了江山,自会变着法子让她快活!”


    虞允文等人率队日夜兼程,仗着人少轻捷,已抢先一步赶到了镇江。


    镇江跟扬州隔江相望,扼守南北要冲,乃是建康的下游门户。数十年前,大宋中兴四大将之一的韩世忠便曾在镇江以水师八千截击完颜宗弼的北归金兵,将十万金兵困在黄天荡进退不得,险些生擒宗弼。


    群豪一路上早听虞允文细述了当年韩世忠大战黄天荡、梁红玉击鼓抗金的典故,均觉振奋。这一彪宋军人数虽少,但众军大胜之后,对虞允文之运筹帷幄、卓南雁之勇武绝伦都是全心佩服,众将士都是士气十足。


    虞允文到了镇江,立时分派人手,命水军紧锁江口,牢牢监视大江对面瓜洲渡的金军动向。卓南雁随军赶到镇江的当晚,便见到了他朝思暮想却又不敢奢望一见的林霜月。原来林霜月也恰在昨日到了镇江,得知四海归心盟群豪随大军转战来此,忙赶来找寻爱侣。


    二人相见,分外欢喜。卓南雁将林霜月迎入内堂,兀自欢喜得如在梦中,握紧她的纤手,笑道:“小月儿,你这倒成了能掐会算的仙女了,怎么会在此处等我?”林霜月苦笑道:“哪里是能掐会算,这该叫误打误撞……”原来她伤势已近痊愈,因思念卓南雁,早就悄悄赶来。


    她先到了建康,才知卓南雁早已转战他处。她本来要打探两军交战之地,一路追随前去,不想却在路上遇到了建康春华堂的一名弟子。林霜月虽已暗中离开了明教,但明里仍是明教圣女的身份,那弟子立时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圣女,你可是赶来相救月尊教主的吗?他老人家已被移到镇江去啦!”“半剑惊虹”林逸虹刚刚升任明教月尊教主,便因私自率众赶赴四海归心盟会,触怒其兄林逸烟,被兄长囚禁在明教建康分舵春华堂。明教众弟子咸知其冤,却均是敢怒不敢言。这名弟子却认得林霜月乃是林逸虹的“亲生女儿”,见到这位圣女忽然重回江湖,只道她赶来相救乃父,这才有此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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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66#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54:0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林霜月至此才知养父林逸虹被囚禁之事,细问之下,才知林逸烟后来盘算春华堂的弟子对林逸虹素来服膺,生恐有变,早就将他移到镇江秋实堂囚禁。林霜月只得赶往镇江秋实堂,以明教圣女的身份喝令秋实堂弟子,带她去见林逸虹。父女相会之后,林霜月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剑斩断绳索。明教弟子均视林霜月为天人,自是不敢拦阻,林霜月顺顺当当地便救出了林逸虹。“救得好!”卓南雁哈哈大笑,“我早就要去救了林叔叔出来,徐伯伯却又不让。嘿嘿,还是小月儿当机立断!”


    “半点儿也不好!”林霜月的眼中却闪出一抹愁波,“爹爹……他的神志有些糊涂了……”她虽早已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但仍呼养父林逸虹为父,对生父林逸烟则仍叫“教主”或“大伯”。


    “神志糊涂?”卓南雁惊道,“莫非林逸烟又给他施了什么妖法?”林霜月黯然摇头,道:“是爹爹自己的事!他本就寡言内敛,自知道了我娘……和大伯的事情,便有些变了性子。那些年他总是拿我撒气,你是知道的了……”她说着垂下雪白的玉颈,幽幽一叹,“爹爹这一辈子,总是要在心里树一尊神,他才会活得安稳。大伯便是他心底的那尊神。多年来他对大伯言听计从,骤然间却被大伯呵斥囚禁,犹如在心底供奉毕生的那尊神像坍塌了,他实在受不了……”


    卓南雁愕然道:“那林叔叔他现下怎样了?”林霜月蹙眉道:“爹的神志心思便全乱了,有时默然不语,有时又高喊大叫。我给他针灸了几次,略微见效,但这等癔症我还从未遇到过,须得及早带他去见师尊。”


    正说着,忽听得厅外响起一声喝喊:“听说圣女到了?”跟着脚步杂沓,呼啦啦地闯进来一伙人,领头之人正是明教十天明使“九步登天”彭九翁。厉泼疯、陈金等明教首要紧跟在他身后,众人均是面色悲痛。


    彭九翁见了林霜月,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只喊:“月牙儿,圣女娘娘姑奶奶,这事只有你来做主!”忽然之间,嚎陶大哭。林霜月被他抓得生疼,忙道:“彭老伯,到底出了何事?”彭九翁却满脸鼻涕眼泪的,越哭越是辛酸。


    “启察圣女,出了大事了。”陈金踏上一步,叹道,“本教降魔明使被杀了……”林霜月“啊”地一声惊叫:“曲伯伯?”卓南雁身子一震,道:“是谁下的毒手?难道又是余孤天派来的龙须杀手?”


    厉泼疯须发戟张,大喝道:“龙须哪里有这等手段!下手的人,正是咱们的好教主,洞庭烟横林教主!”


    满屋子的人都呆愣在那里。


    第三部 逝水长东 第三十五节:慷慨登坛 缱绻惜别


    据说曲流觞的尸身是在镇江秋实堂外被人见到的。卓南雁、林霜月随着众人赶到秋实堂时,堂外早聚满了数百名闻声赶来的明教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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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54:1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弹指神通曲流觞豪爽仗义,在明教颇得人心。这一回顾念大局,毅然率众抗金,众弟子更对他全心钦佩。忽闻曲流觞被杀,随他赶来抗金的明教弟子无不悲愤欲狂。其时明教还是被朝廷查禁之教派,那秋实堂从外面看去,只是一座名为“紫霞观”的庞大道观。这紫霞观甚是广大,数百名明教豪杰正聚在二门外的大庭院中愤声议论,脸上均是凝满伤恸之色。远远地见到林霜月赶来,众弟子无不又惊又喜,便有不少人纷纷叫道:“圣女来啦!”“请圣女给曲明使主持公道……”


    林霜月连连点头,自众弟子让开的通道中走入大堂。堂内都是明教赶来镇江的首要骨干,徐涤尘正黯然端坐在堂内。在他身前,曲流觞静静横卧。镇江秋实堂的舵主叫嵇亢,正是曲流觞一手教出来的弟子,此时在尸身前哭得昏天黑地。卓南雁和林霜月走上前细瞧,却见曲流觞胸背焦黑,如遭雷击,衣襟上更血淋淋地写着几个大字:叛教逆徒,天罚雷轰。林霜月一眼便认出那正是林逸烟的笔迹,更是芳心震颤。卓南雁想到曲流觞豪气纵横的音容笑貌,心底也不禁悲怒交集。


    跟在陈金身后的夏雷堂舵主看了几眼尸身,不由低声惊呼道:“天刑,是天刑!”嵇亢忽地昂头大叫道:“闭嘴!师父决不是叛教逆徒,更不会死于天刑!”原来明教故老相传,若有人叛教,便会被明尊以天雷击杀,是为天刑。嵇亢这时狂怒之下,双目血红,便要冲上去与夏雷堂舵主厮杀。陈金等人忙上前拦住。


    “不是天刑,”徐涤尘仰起犹有泪痕的脸孔,叹道,“是教主……昨晚忽然驾临,满面煞气,只说曲明使违背教规,与宋廷同流合污,便将曲明使提走。后来,曲明使的尸身,更被教主挂在了这紫霞观的大旗杆上……”他伸掌拨开曲流觞胸前的衣襟,指着那胸前焦黑的痕迹,惨然道:“肌肤焦黑,如遭雷击,这正是教主多年参悟而不得的大光明天雷术。”


    “大光明天雷术?”彭九翁惊得险些跳起,细看曲流觞尸身上的伤痕,不由颤声道,“是,是……这行子!九天雷、十地火,广取光明破黑暗!这……这三际神魔功的最后一重,竟让教主炼成了……”徐涤尘叹道:“嘿嘿,教主多年来一直对曲明使深怀戒心,他练出了本教失传多年的神功后,便找个借口,拿曲明使来试试身手!”众人均是心胆生寒,恍惚间只觉那神出鬼没却又心狠手辣的林逸烟就在身后的什么地方瞄着自己。


    嵇亢却呵呵大叫,挺身跳起来道:“教主武功通神,那便可以要杀谁就杀谁吗?曲明使率领大伙儿打金狗,又哪里错了?”霍地裂开胸前衣襟,仰天大叫道,“教主,你本事好大,便将我师徒全杀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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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得他的嘶声怒吼,想到降魔明使曲流觞为明教出生入死多年,却无故遭戮,尽皆心底悲愤。厉泼疯怒吼道:“说囚便囚,说杀便杀,将众兄弟们的心尽都弄散了。外面的数百兄弟都不敢留在此处抗金啦!”卓南雁的心突地一紧:“林逸烟是要让明教撤出抗金险地,却又不明言,便出此毒招!”徐涤尘挺身而起,昂然道:“不错!教主本领再大,神通再高,也不能将咱们尽数处死!他老人家一直神出鬼没地闭关,两次出手,便囚了月尊教主、杀了降魔明使,所作所为,与那些残杀忠良的暴君有什么分别?”群豪尽皆点头,堂内霎时腾起一股悲怒之气。


    “眼下抗金大业为重,”徐涤尘扫视众人,朗朗道,“他既变成了暴君,咱们便该推举出领路之人,齐心合力,跟这暴君相抗!”明教弟子全对林逸烟敬若神明,虽然愤恨他滥杀无辜,但却很少有人想过要跟他对抗,听得徐涤尘的言语,堂内霎时静了下来。


    彭九翁叫道:“谁敢来当这领路之人?林老二带过头,给教主囚了,变得半疯半傻;曲流觞领过头,给教主杀了!你老徐头来当这领路之人吗?不要老命了吗?”徐涤尘摇头道:“徐某何德何能,焉能担此重任。眼下却有一人,仙骨玉质,便连林逸烟也决计不敢对她动粗……”


    众人齐齐点头,全向林霜月望来。卓南雁的心“咚”的一跳,惊道:“不可不可,林逸烟丧心病狂,只怕……”徐涤尘道:“决计不会!你还不知月牙儿在林教主心中的地位……”


    卓南雁还待言语,林霜月知他心意,低叹道:“雁哥哥,这时候我岂能退缩!”踏上一步,道,“好吧,徐伯伯,你约集众家兄弟,我跟大伙儿将话说清。”徐涤尘点一点头,跟林霜月低声商议几句,便命陈金、嵇亢出屋招呼众弟子。


    片刻后数百名弟子均已聚齐,静静端坐在紫霞观的大院落中。其时夜色沉沉,院中燃起团团篝火。大殿外是现成的秋实堂点将台,林霜月飘身上台,朗声道:“明尊降示。本教弟子听真——”众弟子都将她视如光明界的圣女降临尘凡,立时齐声道:“圣女降世,明王出世!”


    听得这声“圣女降世”,林霜月不由在心底沉沉一叹,当即双手一扬。众弟子见她举手示意,立时静坐聆听,大院中立时鸦雀无声。林霜月明眸闪烁,高声道:“明尊昨晚示梦于我:当今金狗犯疆,百姓遭难,我明教以铲邪驱暗为任,抗金护民,责无旁贷。凡我明尊弟子,都须遵从四海归心盟号令,竭力抗金!”曲流觞因率众抗金被杀,明教群豪均是心下彷徨,不知何去何从。听得她清清朗朗地说出“明尊的降示”,均知自己没有违背教规,尽皆心内畅然,更有人振臂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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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1269#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54:1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林霜月又道:“本教降魔明使曲流觞杀身成仁,魂归大光明界。请诸位与我同颂光明咒,超度曲明使英魂,永伴明尊驾前。”说着双手作火焰升腾之状,领着众弟子沉声念诵咒词。一时庭院内都是深沉庄严的咒声。


    卓南雁幼时曾寄身大云岛,这些咒词早就听惯了的,但这回却觉心内别有一股滋味,在听到那句耳熟能详的“大地重归光明,万民永享太平”时,更是心内微颤,“大地上永远光明普照,天下人世世代代的太平,这正是世间芸芸众生最美好的向往。徐伯伯、曲伯伯和这些热血汉子,更是为了这个不惜舍生忘死。嗯,他们都是大好男儿,可惜却被林逸烟这等别有居心之辈利用,变成了向那美丽的火焰飞去的蛾子……”


    他仰头望去,却见林霜月凝立台上,熊熊火光映得她玉颊生辉,犹似披了一层美丽圣洁的霞彩。不知怎地,卓南雁瞧着,心内却又隐隐生出一种不安。正自胡思乱想,院内颂声已歇。众弟子又都躬身,向林霜月遥遥施礼。林霜月命人斟了一杯酒来,洒在地上,叹道:“曲明使生前好酒,这一杯薄酒,便祭奠他在光明界的英灵。”跟着又斟了一杯酒,朗声道,“大伙儿既已全力抗金,咱明教那禁酒令便全免了,待杀退金贼,众家兄弟痛饮庆贺。”群豪听得免了禁酒令,齐声欢呼,均觉林圣女最是通情达理。


    林霜月却不愿久留明教,又请徐涤尘暂为执掌教务。众人鼎力支持,齐道:“多谢圣女主持大义!”一通分派已毕,众人这才散去。


    出了秋实堂分舵,林霜月跟卓南雁向徐涤尘等明教元老暂别。夜冷星残,街上悄寂冷清,二人并肩而行,直到此刻,才得暇说些别后闲情。


    说起适才林霜月的临危登台,卓南雁不由笑道:“小月儿好厉害,三言五语便重振明教群豪的雄心!不然若是任由明教这数百豪杰散去,大战在即,我大宋四海归心盟必然士气折损。”林霜月娇笑道:“过奖过奖!哪里比得了你卓大侠,四海归心盟会上,单剑连败三大宗师,唐岛海战、采石矶大战更是连立大功,天下黑白两道英雄,谁不服膺你卓大侠?”


    卓南雁近日连显锋芒,常闻诸般美誉,早就习以为常,但听得爱侣说起自己的得意之事,却是心底陶然,哈哈笑道:“是真的吗?小月儿的夸奖,可让我真真的心花怒放!”林霜月挨近他的身子,凝视他道:“小月儿是真心话。雁哥哥,霜月好生以你为傲!”见她盈盈美眸中闪着沉醉、依恋之意,卓南雁的心底也涌起阵阵缝绻柔情,握紧她的柔荑,笑嘻嘻地道:“小月儿也了不起!嗯,咱这算不算比翼齐飞、夫唱妇随?”


    林霜月听他说得亲热,不由芳心一阵甜蜜,玉颊配红,道:“雁哥哥,我赶来这里,本是要跟你比翼双飞的。只是,”她说着眼内闪过一抹忧色,“爹爹的病势不轻,我要及早带他去寻师父,求师父出手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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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1270#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54:1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卓南雁听她刚刚赶来,便要离去,心内顿觉缠绵难舍,忙道:“医谷离此路途遥遥,你病体初愈,连番劳顿,身子骨哪里受得了?”林霜月道:“不必去医谷。师父这次是送我出来的,他眼下正在建康访友。我由此坐船前去建康,方便得紧。”卓南雁皱眉道:“你长途跋涉而来,还是歇息几日再说。再说,便不陪你雁哥哥几日吗?”


    林霜月知他不舍自己,柔声道:“这等癔症,越早医治越好,小月儿明日便走,只要爹爹病势见好,我便即赶回。”卓南雁叹一口气,道:“大医王出手,自是针到病除。”忽地凑近林霜月的玉颊,低声道,“小月儿,何不趁着林叔叔糊里糊涂,让他答允了咱们的婚事?你跟我洞房花烛之后,再去建康……”林霜月“呸”了一声,道:“想得倒美!乖乖地在这里等我回来,跟你夫唱妇随……”两人说笑之间,便赶到林霜月歇息的客栈。原来林霜月既不愿与明教教众同住在秋实堂,也不愿待在朝廷安排的驿馆,自己在镇江府寻了上等客栈。卓南雁直送她入房,眼见夜深人静,便只得告辞,低声道:“那我明日再来送你。”


    林霜月痴痴地望着他,幽幽地道:“照顾好自己。待我赶回来时,可不得损伤半根寒毛!”卓南雁笑道:“徒儿谨遵师命!”林霜月望着他的背影发呆,直到他英挺的身影消逝在融融的夜色中,才怅怅合上了屋门。


    里屋的林逸虹仍在安然昏睡,林霜月瞧他并无大碍,这才自回外屋安歇。这两日的变故太多,林霜月在床上和衣而卧,一时遐思辗转,难以入睡。忽听得窗外有人伸指轻弹窗棂。林霜月的芳心一跳:“这深更半夜的,雁哥哥怎地又回来了?”她与卓南雁重逢后只小晤片刻便又分离,这时听他去而复返,才觉出自己对他的难舍情丝,不由玉颊发烫,芳心一阵甜蜜,蹑足走到门前,低声道:“雁哥哥,是你吗?”


    门外悄寂无声,依稀立着个人影。林霜月芳心怦怦乱跳,终究打开了房门,低笑道:“雁哥哥,你……”那笑容瞬间便冻住了,却见冷幽幽的月光下凝立一人,竟是林逸烟。


    “月牙儿,”林逸烟望着她的目光居然有些反常的柔软,低叹道,“你还好吗?”林霜月脸色煞白地点了点头,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你跟我来!”林逸烟不再看她,转身大步向后院走去,林霜月只得跟了过去。客栈的院后有一处小石潭,冷寂空旷。林逸烟在潭边顿住步子,回头瞥了林霜月两眼,道:“很好,你的伤全好了。”月色下他的双眸闪出些罕见的暖意,低叹道,“我也是隔了很久,才知你受了毒伤,好在那时南雁早为你求来了解药……”林霜月淡淡地道:“多谢教主挂怀!”林逸烟居然笑了笑,道:“今晚你在秋实堂,说得很好。”林霜月的心又是突地一紧,终究咬牙道:“师尊早就要杀曲伯伯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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