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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看书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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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就像没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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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2013-3-28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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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101#
     楼主| 发表于 2013-7-21 01:44:3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又给老头桌上的小功德箱塞了20块钱,走出庙门。老邝和三陪甲三陪乙站在一起,眉飞色舞地聊着。跟他们一碰,发现本求签团还真是大吉大利之团,老邝是上上签,两个三陪一个上上签,一个上签。三陪甲高兴地说,我有贵人相助哎,怪不得最近我碰到的客人都挺好的,杨总邝总,谢谢你们啊,要不是你们带我来,我还不知道自己命这么好呢。我说你还是谢谢老陈吧,他才是贵人。三陪甲说是是,我明年发了财要到这里来还愿。


      陈处从庙里走出来,脸色阴沉得像拖布。他高大的身躯佝偻着,拖着脚步,走到大理石栏杆边上靠着,看着山下陡直整齐的台阶。这大庙建在几百级台阶的顶端,在形式上就具有了使人愿意为之跋涉的尊严。台阶上一群一群的旅游者正在往上爬,带着帽子的,拿着矿泉水的,抱着小孩的,形态各异的众生。三陪甲不识时务地走过去问道,老公,你抽的什么签啊?陈处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山下。三陪甲讪讪地走回来,悄悄地对我们说,真有别的签吗?我还以为这儿都是上签呢。


      我走回庙里,对摇签的老僧问道,刚才我那个朋友,大高个儿,灰西装的,喏,就是站那儿那位,他抽了什么签啊?老僧面有难色,说天机不可泄露。我往功德箱里塞了100块钱,说,师傅,我朋友的孩子生病了,我们陪他来求签的,很怕他想不开。老僧叹口气说,天有不测风云,你那位朋友抽了一支下下签,不过解签的时候,会给他指明化解之道。我说,师傅我求你件事,你去跟他说签拿错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功德箱里塞了5张100的。老僧为难地说,可是签是他自己摇的呀?我说,你就说签盒拿错了,让他重摇一遍。老僧说,这怎么行呢?我说,你看,他要是就在这儿自杀怎么办?老僧忙说阿弥陀佛。我赶忙又随喜了几张钱。


      我站在庙门口,看见老僧走到栏杆边上跟陈处说着什么。陈处一边摇头一边摆手,老僧喋喋不休地唠叨着。陈处点头又摇头地,像是感谢又像是拒绝。过了一会儿,老僧无奈地回来了,对我摇摇头,说,你的朋友倒是知道随缘;倒是你这位先生,须知有果就有因,人力有时而穷。我说,谢谢你师傅。


      一行人下山,一路无话。三陪甲三陪乙和老邝走在前面,我和陈处走在后面。快到停车场时,陈处忽然拍拍我的肩膀说,杨总,谢了。


      我们沿着盘山公路下山,白天跟晚上不一样,能见度很好,但车比较多,会车的时候要很小心。空气干净,天色透蓝,山上的树像绿色的液体一样几乎可以流动。几句玩笑之后,车里的气氛缓过来了,陈处毕竟是有城府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尽显老鸟本色。我和老邝也是善于烘托气氛之人,另外两个就更不用说了,三陪呢。还没到山脚下,我们的小车里面又是一片欢声笑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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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懒
    2013-3-28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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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102#
     楼主| 发表于 2013-7-21 01:44:3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穿越晋中,直奔河北。在某个服务区休息的时候,我和陈处站在在外面抽烟。太阳已经落山,正对面的西边山脊处一片血红。在高速公路上跑久了,不但会丧失距离感,连时间感也会迟钝,只觉得很晚了,看一看表才六七点钟。我看着一辆辆呼啸而过的汽车,感到有些冷。


      陈处说道,你现在有盈利了吗?我说,盈利倒没有,但是营业额起来了。他说,有项目吗?我说有一个,跟以色列合作的一个温室鲜切花卉项目。陈处说,多大?我说第一期4 000万吧。他点点头说,你到时候拿过来,还有报表,我帮你看一看。你这种情况申请项目贷款有点难,可以申请流动资金贷款。你能找到担保吗?我说可以找一家上市公司。哪儿的?他问。我说湖南的。他摇摇头说,外地的比较麻烦。你最好找本地的,要是实在不行只能找一家担保公司,让你这个上市公司给它做反担保。我说,我先跑跑看。


      从山西回到北京,好消息来了,龚老师终于同意换法人了。这是双方的胜利,在长时间的僵持之后,理智占了上风。拖下去对大家的坏处显而易见:我这边没法经营。龚老师那边,他对公司经营情况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这帮人在干吗,虽然有老汤做眼线,但是财务方面的事儿,老汤也管不着;他要求开股东会,归总拖着不理;要走法律途径解决,他也有顾忌,对方是下三滥嘛。


      回北京以后,我三天两头把台阶递到龚老师跟前,执弟子礼,放软话,用知识分子喜欢听的最难听的话诋毁归总。龚老师哼哼哈哈地,最后终于松了口。我再三感谢龚老师的大度和心胸。


      在换谁做法人的问题上,归总和陈若愚发生了一点分歧。陈若愚的意思是让我做,让我对这个公司真正负起责任。归总坚持让陈若愚做,理由是我是他介绍的,他应该放心。陈若愚明知归总是往他身上又套了一道绳索,但又不能推辞得过于坚决。最终法人代表这块烫手山芋还是落到了陈若愚的头上。他悻悻地对我说,这下你这个总经理算是坐稳了,谁要换你先得把我换了,不然我哪儿放得下心啊。


      我意气风发,没有束手束脚的牵绊,现在可以真正干点事了。


      所有事中,最重要的是人事。


      “他不是个做事的人。学校里那套东西吧,比官场上那套更虚伪,比社会上那套不实用,所以跟你们比,他没戏。”


      能相信这是老汤对龚老师的评价吗?是啊,他确实就这么说了。不光这么说了,还有更难听的。


      “总觉得自己是个技术型官员,什么都懂,什么都想发表意见。其实狗屁都不是,听说当初提博导的时候,有个硕士生出来说他抄袭论文,费了好大劲才摆平。总之就是不学无术,然而平步青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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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
     楼主| 发表于 2013-7-21 01:44:3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也是没办法,学校里就得这样,你必须要站队啊,不然根本没前途。我跟他算是跟错人了。”


      “悔之晚矣。他在学校里势力也不怎么样,我当初要是跟别人走,早就提教授了,也不用出来瞎混。”


      我不动声色,“嗯,嗯”地听着老汤痛骂旧主,心里觉得好笑。我并不相信他说的话,而且这个人如此墙头草,足见不是什么角色。但正是对他的蔑视,让我觉得,他这人,作为一个工具,还是可以使用的。毕竟他专业上很有些想法,也有一些资源,就让他当常务副总经理,负责业务。我把主要精力放到资本运作上。


      我有一个老同学,在中关村干了很多年,什么都干过。最近一两年一直做计算机配件生意,量做得很大。几个月以前我跟他聊过我公司的事儿,最后两人是一拍即合。我的公司不是没业务,没销售额吗?他那儿却是大量的销售额要么因为逃税要么因为是走私货,见不得光,每个月有一大堆烂账要做。我找了几个有关系的公司,让张会计天天拿着支票本穿梭于各银行之间,把B大环科的销售额做了起来。从每个月三五百万到七八百万,这样下来我一年营业额可以到七八千万。把利润做得很少,这样只需要交些增值税和少量附加税,没多少钱。我一年花几十万块钱,就可以把B大环科打扮成一家年营业额近亿、虽然尚未盈利、但前景良好的高科技公司。到一定时候,再让归总拿点钱,把利润做起来,股份制改造完成,公司就可以谋求上市或者整体部分转让了。这些做法并不是我的发明,稍微有点资本市场理想的科技公司老板,要在原则上了解这些做法是很容易的,关键在于你会不会去实施它。


      虫师母在弹钢琴备课,虫老师和我在边上聊天。虫师母在练习《正大综艺》的主题歌,翁倩玉唱的,她边弹边唱:“爱是LOVE,爱是AMOUR,爱是RAK,爱是爱心,爱是LOVE……”


      虫师母唱完一遍回头问虫子:“你帮我找的CD呢?我都跟学生说了!”


      虫子忙说:“哦,对!”他走到外面客厅拿了一张CD过来,对我晃了晃,“NB吧杨老师


    ?我让我老婆教小孩儿听SCORPPINGS!蝎子!”


      “NB啊!” 我说,“学校让教这个吗?”


      “音乐欣赏可以,”虫师母说,“那帮小孩儿还挺喜欢摇滚乐的,但我不能天天放这个。”


      “就该天天放!” 虫子说,“什么叫音乐?你们教的那不叫音乐,叫政治。都什么垃圾?”


      “闭嘴!”虫师母转身弹琴又开始唱“爱是LOVE,爱是AMOUR……”,虫老师就三度五度地在她老婆的声部上乱加和声,听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韵味,中学音乐教师及其丈夫的合唱:“爱是LOVE,爱是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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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21 01:44:3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虫老师有幽默感,我认为这跟他几乎是个死人有直接的关系。他全无欲望,全无生气,他的惟一理想就是赶快捱过这倒霉的一生。他随时就斜靠在死亡的灰色矮墙边上,面带苦笑地看着自己和别人的人生。除了等死他无所事事,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发现人世的可笑之处。他的视角很独特,是从棺材里面往外看的,这让我越发相信幽默和死亡有内在的联系。在我们大呼小叫地看世界杯的时候,他会走过来说,里瓦尔多的脸怎么长得跟猪腰子一样?他又走开,嘴里嘟哝着说,里瓦尔多的女朋友亲他的时候肯定就跟啃西瓜一样。


      虫师母备课完毕,起身盖上钢琴,说:“你们出去我换衣服!”


      我和虫子在客厅里坐着,看着虫师母打扮停当,准备出门。她穿着刚到膝盖的短套裙,丝袜高跟鞋,身姿挺拔,嘴唇红润。“这骚蹄子,你他妈是去上课还是去约会啊?” 虫子骂道。


      虫师母推门,一边说道:“晚饭你们自己吃吧,我晚上还要上吉他课。” 她“咣”地撞上门出去了。


      虫老师穿着背心大裤衩斜躺在沙发上,胡子拉茬地,嘴里叼着烟。他的脸四四方方,鼻翼极宽,典型的闽人形象,粗粗一看是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他父亲是个高干,在各地当过官,是个热情精干的老人,却不幸有不肖子若此。看看这个儿子吧,不到三十岁的人,总觉得自己活够了,神经衰弱,厌恶工作、洗澡、运动、莋爱和一切需要动用神经的事,善于躺在熟睡的老婆身边,看着两人的结婚照自慰,完事后还干笑两声。强烈的社交恐惧症患者,不愿意跟任何不熟悉的人和亲戚打交道,被客户欠了钱不知道该怎么要,也就不要;没有任何主动改变生活的欲望,上班的时候就不想失业,失业的时候就不想上班。偏偏只干些没用的事,用电脑打打游戏编个曲什么的,总之他身上惟一还在活动的东西就是那只会拿鼠标的右手了。虫老师是“人生苦长”的坚决鼓吹者,著有打油诗曰:光阴易逝人难逝,青春苦短命苦长。


      此刻这个“苦长派”——这是与“人生苦短”的正确思想根本对立的反动人生观派别——靠在沙发上,看到烟灰已经很长,左右一看没有烟灰缸,就顺手拿过茶几上一个杯子,把烟灰弹了进去。


      “咱家还有没做过烟灰缸的杯子吗?” 我说。


      “应该没有。不过可以算一下概率。咱家至少有10个杯子,假设我每天偶尔往杯子里弹3次烟灰……”虫子说着,被我打断了,我说:“30次。” “就算10次吧,”他说,“那么一年下来……”我说:“3年下来。” “那么两年下来,”他接着说道,“我看看啊,每弹一次,某个特定杯子不被弹到的概率是90%,两年下来一共弹7 000次,那这个杯子不被弹到的概率是90%的7 000次方,再乘以10,就是存在某个杯子尚未被烟灰弹过的概率。差不多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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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
     楼主| 发表于 2013-7-21 01:44:4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用得着7 000次方吗,0.9的几十次方就是零了。就是说几天下来,还有杯子是干净的可能性就是零!” 我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我总不会从碗柜里往外拿杯子往里弹烟灰吧!”虫子说。


      “靠,你丫真讲卫生!”我打开电视,正好《正大综艺》的主题歌唱到尾巴上,翁倩玉优美的嗓音正在为高超的广告歌曲点题“……爱是正大无私的奉献”。我笑了,说道:“照你那版本,就应该唱,莋爱是正大无私的奉献。”


      “还真是。还真是奉献,尤其是婚内莋爱。我靠,有时我真不想做!”虫子说。


      “你什么时候想过?” 我问。


      “我年轻时候。” 他说道。


      “你老婆怎么样?最近没说你吗?好像最近没怎么听见她叫你‘洗澡’啊?”我说。


      “我们好几个月没做过了。”


      “她不说你?”


      “她有男人了。”虫子说。


      “你怎么知道?”


      “她不会撒谎。五一的时候她说学校出去旅游,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就问她,你给我说老实话,是不是学校出去旅游?她说是啊。我一听就知道了,她这人撒谎都不会,真他妈笨!” 虫子说。


      “那怎么办?”


      “她要跟我离婚。”


      “你们俩不像在闹离婚的样子呀?”我说。


      “闹完了。闹了好几次了,可能她决心还没定,也可能那边还没搞定。”


      “那你怎么办?等着她把那边搞定啊?”


      “我能怎么办?”


      “你想离婚吗?”


      “我当然不想。”


      “那我觉得你应该做点事情改善你们的婚姻。你看你这样子,又脏又没上进心,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你?你要是匹种马人家也就认了,偏偏你丫还是个性冷淡。我靠,说得我都想跟你离婚了!” 我义愤填膺地说。


      “洗澡可以啊,我最近都一周洗一次了!莋爱也可以多做一些,正大无私的奉献!” 虫子说道。


      “关键是你得让女人觉得跟你生活在一起是有前途的,是有未来的。我跟你说,你去注册一个设计工作室,你当法人兼总经理兼设计师,让你老婆当办公室主任。雇两个小孩儿,出去拉活儿,挣钱,陪客户吃饭洗桑拿,讨债的时候就派你老婆出马,两口子红红火火事业干起来,她就不会跟你离婚了!” 我说。


      “那还是离婚算了!”虫子说道。


      “你瞅你这副烂泥不上墙的德行。要不这样,你先把公司注册了,干不干再另说。你把那堆证件拿回来,营业执照正副本、机构代码证正副本、国税地税登记证、支票本、公章合同章人名章,往你老婆面前一放,丫立马傻眼,至少半年不敢跟你闹离婚!”我说。


      “真的?”虫子听着来了点儿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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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
     楼主| 发表于 2013-7-21 01:44:4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肯定。你想啊,那是国家在帮你说服你老婆呀。国家机器说你有事业了,丫还敢顶嘴?我告诉你女人要的就是符号,那堆东西跟催眠术一样,到时候你就看吧,你老婆眼睛里头,‘事业’两个大字咕咚一声就掉出来。女人最受不了有事业的男人,比春药还管用!”我眉飞色舞地说着。


      “春药就免了!现在我都受不了还春药。”


      “你要有了事业,在事业上奉献得多了,在床上就可以奉献得少一点。我忙啊!我累啊!我应酬了一天了!要爱惜虫总身体!至少可以半年不莋爱。”


      虫子若有所思地点着他硕大的头:“看来还真得注册一个公司。”


      这时王亡敲门进来了,他拿着一个硕大的黑皮公文包,跟他平时的风格很不协调。但他脚上的敞口布鞋执著地提醒别人,甭管三流四流,老子还是搞艺术的。


      王亡从公文包里掏出几张图纸,说道:“虫子帮个忙,这儿有一别墅,你给做一下室内设计。”


      虫子拿过图来,粗粗看了看,说道:“700多平方米哪,还挺大的。”


      我怀疑地问道:“你买的?”


      王亡摇摇头说道:“我哪儿买得起?两万一平方米呢。”


      他说他最近终于傍上了一个投资人,三天两头跟在别人屁股后头转悠。投资人很有钱,但没做过电影电视剧,还需要做工作。王亡最近的主要任务就是先把人家心情给弄舒畅了,再图进取。别墅是投资人刚买的,王亡自告奋勇说有个哥们儿是专业设计师,可以帮他提两个方案,就把图纸拿到虫子这儿来了。


      “预算呢?总得有个基本预算吧,才好做方案!” 虫子说。


      “咳,你就朝着NB了做呗,预算应该无所谓!” 王亡说。


      王亡说道:“给你们说件事儿,挺逗的。前两天我带着投资人和他几个朋友到一家夜总会玩,本来跟几个小演员说好了,到时候去陪陪他们,喝喝酒聊聊天,车马费人家肯定不少给。结果巧了,都到了夜总会,这帮小演员一个一个给我打电话说来不了了,给我急坏了,我跟那几个哥哥都说好了,说一定要让他们尝尝电影学院的妞儿什么滋味儿。我没办法,走到外面大厅里头,看见几个坐台小姐,长的还不错,就上去让她们跟我走,台费按平时两倍算,惟一的要求就是,她们得从头到尾,说自己是电影学院的。你们猜怎么着?几个小姐惊喜地说,你算是找对人了,我们就是电影学院的呀!”


      我和虫子哈哈大笑,问道:“真的吗?”


      王亡说:“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后来几个哥哥都很满意,还跟我说,电影学院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素质高。”


      “高,就是高!” 我说。


      “我昨天还碰到一个有意思的,” 王亡说道,“也是你们B大毕业的。我昨天先是在办公室,跟一个网果儿约好在西直门见面,那网果儿名字叫‘魅力女人’,我在西直门桥下面接上她,给我吓坏了,就没见过那么难看的网果儿。我把音乐开得很大,跟她一句话没说,到了阜城门她就下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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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21 01:44:4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你这么能吃苦的人都觉得难看,那得多难看呀?” 我问道。


      王亡摇摇头,一副不愿再回忆的表情,他说:“然后又见了一个,跟我回了家死活不让干,又送走。眼看十一点了,我急得不行,正好跟你这个校友聊上了,她叫‘苹果绿了’,我心想这可不是个果儿吗,自己都说了。三句两句约好见面,见面就回空中电影院——”


      “进电影院就开干?” 我说。


      “不,还有曲折。我一看是名校出身,长得还挺不错,就想搞点情调。问她看不看电影,喝点什么。没想到她立马就跟我急了,说你想什么我都清楚,那你就直说呀,干吗这么虚伪,喝什么可乐看什么阿巴斯?男人真TM没劲!”


      我同情地说:“谁让你要找敝校毕业的女人?敝校毕业的女人,有点姿色的都变态你不知道啊?”


      王亡说:“这我还不知道。为什么?”


      我说:“这些以前都是班花系花什么的,本来觉得自己秀外慧中,论长相比同宿舍同班的强,论学识比外头社会上的女人强,都骄傲得不得了。一旦进了社会,发现自己论长相不如那些真正的美女,论学识,谁他妈还看学识?所以一下子失落了,要么就出国,没出国的就心理变态。”


      王亡点点头:“有理有理,你丫也不早说。她给我一通骂,我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觉得今天点儿也太背了,见了三个都没砸上。然后我就送她回去,走到四通桥下面,她问我,你说我说得对吗,你是不是就是想跟我上床?我说,是。她说,那你绕那么多弯子干吗?我最讨厌虚伪的男人。我问她,你到底什么意思?她就说,我本来以为一进你家,也不用废话,该干吗干吗,没想到你看着挺前卫,结果也跟那帮SB男人一样。我说那怎么着?她说不怎么着。”


      “不怎么着?那又怎么着?” 我问道。


      “还能怎么着?就又开车回去呗。这回我吸取教训了,一句废话没有。”


      王亡平素有一个自封的绰号,叫“女研究生杀手”,用以概括他在搞女研究生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就。据分析,这里的选择权主要在对方而不在他。原因首先在于目标人群的特点,凡女研究生者,生理完全成熟,姿色多不出众,思想往往极端,学校生活的单调平凡又使她们对于外界刺激具有强烈的渴望。女研究生又极清高,虽想搞,但让她去和卖汽配的搞一夜情,她是断断放不下这个身段的。故而跟有教养的成功人士,或者跟没教养的艺术工作者,成了女研究生发展网络xing爱的惟一选择。王亡是个伪装成成功人士的伪艺术工作者,他在女研究生群体中取得巨大的xing爱统计学结果,自然不足为奇。


      “真不错,你学妹,身材佳来,口才好。我已经把你发给她了!” 王亡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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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21 01:44:4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又是‘我有个哥们儿’吧?你丫真他妈烦,那也叫发?我整个儿成为你的性幻想工具!” 我忿忿地说。


      王亡尴尬地笑着,说道:“也算发了,也算发了。”


      “发了?你把我电话给她了吗?” 我质问道。


      王亡笑着,说道:“忘了忘了,我把她电话给你吧。”


      王亡在床笫之事方面,乏善可陈,是最正常的那种,绝无创意。他惟一的嗜好是跟我有关的,偶然养成的,我称之为“我有个哥们儿”情结。有次他跟一个果儿上床,大概是因为我那几天一直逼着他给我发果儿,王亡压力太大,结果干着干着就跟人说起来了:“我有个哥们儿,才华横溢,长得也帅……想认识吗?” 那天也巧,碰上的正好是个放得很开的女孩,配合得天衣无缝:“想……啊……怎么认识……啊?”王亡就说:“让他也来……这儿……我们三个……一起……”对方马上提高了二十个分贝热烈响应:“好啊……你让他来……快……”两个狗男女拿我当筹码,浮想联翩,收获颇丰。


      王亡意外地发现,这么一个简单的意象,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快乐。从此以后,他就乐此不疲了,“我有个哥们儿”成了王亡惟一喜好的性幻想,这与他缺乏想像力是有直接关系的。这件事情也随着次数的日趋频繁,它最初“发果儿”的慈善性质发生了异化,我被王亡无耻地形式化了,我失去了作为一个哥们儿的道德价值,而只剩下一些符号学意义。不用想我都知道极度公式化的王亡会如何使用他的哥们儿:那桩事干到一半,他气喘吁吁之时,脑子里某个继电器啪地接通,王亡曰:“我有个哥们儿,才华,啊,横溢,长得,啊,也帅,介绍,啊,给你……” 我绝对相信他连词儿都懒得改的,每次都一样。习惯就是习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只是王亡的习惯未免太多了一些。


      儿童节是惟一一个我每年都过的节日,我就是有这个习惯。习惯就是习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当然,小时候是大人给我们过节,幼儿园的老师会把我们脸上抹上粉,再在眉心点上一颗红红的圆点,让我们在唱“娃哈哈呀娃哈哈”的时候看起来的确像祖国的花朵。那个圆点有个奇特的名字,叫“妩媚花”,当时我自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叫;我只知道,长长的看不到头的一年之中,只有这么一天,我的额头上可以点上这么一个红点,所以我就很盼望。点上这个“妩媚花”的一天之中,还有很多别的快乐,比如蛋糕,唱歌,做游戏。印


    象最深的是把头埋起来,让别的小朋友把你的铃铛藏起来,然后让你去找。藏的时候大家就唱着一首儿歌,是这样的:“小花狗儿睡了,小花狗儿睡了,把他的铃铛藏起来,看他知道不知道……”这首歌绝对拥有我无法理解的魔力,以至于有一次我真的就在小朋友的歌声中睡着了,老师叫我我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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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21 01:44:4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妩媚花”在我的儿童时代一共点了几颗我已经忘了,现在看来,在你是儿童的时候,儿童节一般都是别人安排的;等到你可以安排这个节日的时候,你已经不是一个儿童。我比较变态,这我承认,我每年都要过儿童节。没有妩媚花,但我有别的节目,有时候我要喝两杯,有时候我要打两炮,有时候我要哭两声。是乏味,我知道这很乏味,但是替我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吧,一个老男人应该如何过一个有意义的儿童节。


      有意义的咱也不是没过过,读书识字之后,儿童节自然有了意义。我印象最深的是,同学们换上白衬衫蓝裤子,先去烈士陵园扫墓,然后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到县城惟一的广场参加公判大会。敝人那时小有官职,大概是个中队长,扛了面小旗,右手在前撑着旗杆,左手从背后绕过去抓着旗杆,我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扛。可气的是方文那时是敝校的大队长,扛的旗面积更大,更红更猎猎,边上还有仪仗队,女孩子发育早,她还比我高,威风得很,看来我小时候懒得理她是很有道理的。这样的儿童节是否给我们将来的爱情投下了阴影不得而知,但从我们俩在施虐受虐游戏中角色的分配来看,也不能说全无干系。大队长就是大队长,中队长就是中队长,一点儿都含糊不得的。


      各小学中学分块儿站好,前面台子上一干犯人就被押上来了。为了加强教育和震慑效果,所选犯人大多是罪大恶极从重从快的,死刑犯很多。犯人缩着头,被一边一个警察架着,后脖领里插着长长的木头板子,上面用毛笔写着什么什么犯某某某,再用红笔画个大叉。犯人自知末日已到,有的还能强自镇定,有的身体就一直往下滑,完全靠警察举着,脸上红的白的就流下来,裤子也湿一大块。我们就在下面看,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正午天气很热,老师也不怎么管了。我们起劲地讨论什么是弓虽.女干犯,为什么有的弓虽.女干犯要枪毙,有的又不枪毙;为什么男犯人比女犯人多,是今年枪毙的多还是去年枪毙的多。站在“六一”节的广场里,我们的白衬衫和蓝裤子被汗水打湿了,兴高采烈地看着台子上歪歪扭扭的犯人,只觉得天气很热,公判大会很好玩,犯人很奇怪,儿童节很有意义,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值得探究。


      宣判完了之后就是游街,犯人被押上卡车,在县城里转一圈,然后拉到河滩上去枪毙。我们的儿童节活动就算完了,该回学校的回学校,该回家的回家。这时家长跟法院公安局有点关系的孩子就神气了,他们可以跟着大人,坐着车到河滩上去看枪毙犯人,我们叫“打脑壳”。“打脑壳”是很好看的,因为平时看见打枪的机会就很少,这回还是来真的。去看过“打脑壳”的孩子,第二天回到学校,都是很骄傲的,很有见了世面的风采,对其他小孩儿急切的提问,都是爱理不理的,最多是用不屑的口气回答:打脑壳嘛,有啥子好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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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110#
     楼主| 发表于 2013-7-21 01:44:4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有没有看过“打脑壳”呢?嗯,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们,你们不用什么都知道。


      在我和方文谈了四年恋爱之后这一年的儿童节,我们俩在成都西郊的杜甫草堂里面溜达。这里是诗人住过的地方啊,到处拉满了红红绿绿的纸条,大小颜色不一的气球。“欢度六一儿童节”的标语用一个大气球挂在空中,很有号召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欢度。欢度的具体方法就在绿树掩映的公园里,有儿童乐园,有打靶,套圈,骑马照相,猜谜,小吃,折价书。我和方文高高兴兴地往嘴里填着各种吃的,在公园里走来走去,欢度着。


      我们俩手拉着手游荡,漫无目的,和其他的情侣看来没有什么不同。我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一条牛仔裤,无法复原儿时的模样,只是求个神似而已。方文穿着她那条“一张床单绕一圈在腰上打个结”的长裙子,和她喜欢的那件浅绿色衬衫,看起来跟儿童节没有什么关系,最多是个家长。我们神情亲密,情投意合。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看公判大会?” 我问道。


      “记得啊!” 她说。


      “你那时候是大队长啊,NB啊!你妈肯定给你开后门儿了。” 我说。


      “才没有呢!” 她说。


      “你去看过打脑壳吗?” 我问。


      “没有,我不看。” 她说。我们俩躬着身子,穿过几根矮矮的树枝,我拉着她的手。


      “你说我们都是怎么长大的?能不变态吗?” 我说道。


      “那是你。别人怎么没变态?”


      我们在一个照相摊前面停住,她说道:“我们照张相吧。” 我说:“干吗呀?我最烦照相了。”她说:“我们俩还从来没照过相呢。”我说:“毕业照不算吗?”她说:“当然不算。”


      我们在花前标语下做出姿态,方文用胳膊挽着我的胳膊,我们对着镜头挤出笑容。方文忽然问道:“北京人是不是都说茄子?”我说:“那是没文化的。有文化的都说SEX。” 于是我们俩人对着镜头说“S——E——X”,把我们的笑容留在了相片上。


      我把那张一次性照片在空中甩着,看到两个人的影子逐渐在相纸上显现出来。美国茄子比国产的好使多了,我们的笑容看起来非常自然。穿着浅绿衬衫和长裙子的方文紧紧靠在白衣蓝裤的杨想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无比依赖。杨想很NB地直直站着,左边嘴角稍稍上撇地微笑,表现出对于照相和身边女人的宽容。


      “金童玉女啊!” 我对方文说。


      “臭美!” 她拿着照片,仔细地看着。她好像在研究一样,像在看着古代人的照片。古代人当然是没有照片的,但她的神情,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好像那张照片在显影一分钟以后,已经立即风干发黄,成为一件可资考据的文物,具备了一定的民俗学价值。她小心地把那张照片夹在刚买的一本《南怀瑾》里面,放到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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