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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是逼出来的:万历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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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3-4-13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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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51#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5:4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五十章、遗诏(四)

    第二段的大致内容是,皇子裕王天性仁厚孝顺,又聪明过人,应当顺应天意与众愿继承帝位。丧礼二十七日后便可脱掉丧服,祭拜要用食,不禁止民间娱乐嫁娶。宗室亲王和各地官员也不能擅离职守,听到讣告后只需在所在地哭临三日,之后进香由差官代替。卫所、府州县和土官都可免进香。其他的都按祖宗旧制实行,再依照情况稍作修改即可。

    徐阶看完后大悦,不住称赞:“我怎的就没想到这一层,还是细心。”说完又看第三段,第三段倒是按他说的来写,大致意思是那些劝谏获罪的大臣,活着的再行召用,死了的就给他抚恤,若是关在牢里的就释放出来官复原职。徐阶明白居正这么写也是看了自己方才的名单,若要得天下读书人的心,海瑞是一定要放的。只是徐阶没想到的是,居正还在后面了一条,倒是他自己的主意,就是宫中那些方士要查清罪行依律治罪,还有那些拜神求神的事也一并要停了。徐阶看到这条更是赞不绝口,连说了三个“好”字,道:“太岳,我果然没看错,有了这遗诏,即便裕王再想立高拱为首辅,恐怕也抵不过这众心所向。”

    “学生不敢居功。”居正道,其实自己也未尝没私心,是为徐阶也是为自己。皇上最常为外人诟病的就是修道信方士,若能处置了那些方士,朝中和天下百姓必然一片叫好。

    徐阶将三段又抄了一遍,这次是用小字全部抄在了一纸上,递给居正:“这个暂且由保管。”

    居正接过:“是否明日就呈递上去?若是如此,还是由部大人呈递的好。”

    徐阶却摇头:“这遗诏还不能让石麓知道,不光是他,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之所以让藏着,是为了方便当众宣读遗诏时拿出来。既是礼部的人,想来到时让宣读着遗诏也不是什么难事,若实在不行便告诉石麓,有他相助就一定没问题。这一来木已成舟,就谁也阻拦不了了。”

    “裕王也瞒着?”

    “当然。”徐阶点头,“裕王此刻最担心什么?心底最忌讳什么?不就是自己以藩王之位承继大统不如太子来得名正言顺吗。若此刻有大行皇帝的遗诏宣读,说位给裕王,不就恰好解了裕王的一块心病吗?”

    居正知有理,也就点了点头。

    徐阶让他先行回府,居正走了他才想起本准备着两个人的晚膳,刚才竟忘了叫人给端上来。但居正已走也不能再把他叫回来,上自己也没什么胃口,只能赏给下人。

    居正与恩师拜别,拿着这遗诏,如同拿着个烫手的山芋一,始终有坐立不安之感。居正方才不觉得,此时一个人坐在回府的轿子中反倒有些不安,高拱与自己交好,参与写这遗诏的确有利于提升自己的威望,只是这件事若让高拱知道了,会不会也像对徐阶一同自己反目,那到时即便自己没做出选择也要被迫选择了。居正一时觉得进退两难,终究不能一直躲在这大背后,看来这次自己是被押着逼到了风口浪尖上,没个死我活是不行的了。

    居正叹了口气,正满肚子烦闷之际,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只问了一句,却没有撩起轿帘轻举妄动的望出去。

    只听外面来轿夫的声音:“老爷,有人拦着?”

    居正一听顿时警觉:“什么人?”

    “小人不知。”

    居正刚要再问,忽听外面又来一个声音:“我有要事想同阁老谈谈,不知阁老是否赏脸。”

    居正只觉这声音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只听他叫了声“落轿”,待轿子放平稳后才掀开门帘往外一看,只见周围是胡同口,零星的分布着个摊贩,一个人站在轿前,虽身着便装,但居正一便认出,不是冯保又是谁。

    “冯公……”他差点脱口而出“公公”两字,却忽然想起自己是在大街上。

    冯保知他想问自己怎么会在这儿,走近步低声道:“王爷说世子闹得厉害,命我出宫陪着。”

    居正明白过来,刚要再问,冯保却抢先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居正本吩咐轿夫跟着,冯保却说:“让他们先走,我一会儿会派人送回去。”

    居正只能依言,心想自己同冯保也没什么交情,平日里若公事往来本也说不上一句话,也不知他今日搞什么鬼。他跟着冯保穿过一条巷子,到了巷子口便看见两顶轿子停在那儿。冯保上了其中一顶,也让居正跟着上另一顶,居正照着他的话去做,一路上不时掀开窗帘看是走到了何处。

    时间过得有些长,近半个时辰,两顶轿子才在一处府宅前停下,府门外的长街上没一个人,可见已有些偏远。

    居正心中猜到此处应该是冯保的私邸,表面却还明知故问:“这是哪里?”

    “宫外一处安身之所,先生请。”冯保道。

    居正略微诧异:“冯公公叫我什么?”

    “先生啊,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居正沉默一下,门前不好多言,也只能先跟着他进去,待下人退去后才道:“我与冯公公似乎交情不深,公公何须如此称呼。”

    冯保命人备茶,待他坐定后才道:“先生来不好大喜功,只是施人恩也不念回报吗?”

    居正听不懂他的话,道:“冯公公不妨有话直说。”

    冯保起身,绕到书案后,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手臂来长的盒子,拿到居正面前:“先生请看。”说完打开盒子,居正往里一看,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把普通的伞。只是再看那伞骨上的两束竹,顿时发现这竟是自己之物。想起那日在雪地里,自己将这伞与冯保身旁的公公,也不知冯保是否知道。居正正想着,冯保忽然又开口:“先生那日一伞之恩,我没齿难忘,今日对亏有贵人提点,才让我知道这伞是先生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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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5:4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五十一章、遗诏(五)

    “什么贵人?”居正觉得奇怪,一把再普通不过的伞而已,难不成竟还会有人留意,知道是自己之物?

    冯保却道:“既是贵人,自是不便多说。不过先生那日恩德,我没齿难忘,即便冒着危险,也要为先生挡下这事儿来。”

    “冒着危险?这事儿?”居正越听越糊涂。

    冯保知他不明白,忽然从袖子中拿出封信来,递给居正:“先生请看。”

    居正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接过信打开一看,眉头渐渐皱起,原本是天寒地冻的天气,屋中还燃着火炉,然而他额头上竟开始有汗。信是看完了,只是他脸上的紧之色却越来越重,抬头看冯保,神色略有复杂:“这信......”

    “这信是我从慈庆宫中带出来。”

    一听“慈庆宫”三个字,居正便知道是裕王,只是没道理啊,裕王平日里也不是多疑擅猜忌的人,怎么会好端端的让李芳去查他和李才人的事?何况他和李才人只见过两次,一次是王妃有病在身,李才人又扭伤了脚,自己本要去城外,想来也顺道经过隆安寺,也就帮她去求了道平安符。再来是第二次,也是不久前,裕王和世子被皇上留在宫中,王府中也没个音讯,李才人进宫门才找到自己。不过李才人也很懂得分寸,自己的轿子停在府门口,派了个下人进来话,若她真的要进来,自己恐怕也不敢答应,毕竟自己是王府讲官,与王府女眷还是不能私底下相见。

    这信本该李才人亲自写的,可她不识字,没办法居正只能代劳了。只是当时没想到这么多,早知如此就让管家平代劳了,也好过被裕王认出,徒惹是非啊。居正懊悔不已,怎么那时就没有留意,裕王是认得自己的笔迹的。

    冯保见他神色,却道:“先生不用担心,我既将这信带出来,自然是铁了心要帮先生一把。”

    居正听了他的话反倒担心起来,这信不见了裕王肯定会追查,若查到了冯保,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只是若查不出是谁,裕王会不会又怀疑到自己身上呢?居正越想越担心,涉及名誉清白的事他如何不重视,即便是徐阶吩咐他遗诏的事时,他也没有现在这么慌乱不安。想来想去,对冯保道:“不行,这些信不能拿。裕王怀疑是怀疑,但我和李才人之间并瓜葛,若是再做什么,恐怕只会越描越黑。”

    冯保却不以为意:“先生只管放心,我既能这么做,自然有万全之策。”

    居正还不让心,他对冯保实在不算太了解。

    “我知先生不信我。”冯保也不避讳,“换做是我也不会轻易相信,只是先生别忘了,这件事不光关系到先生。”

    还有李才人,居正自是清楚,他忽然想起刚才冯保口中的那个贵人,忍不住又问:“冯公公既如此说,还请将之前的贵人身份相告,我答应公公定会守口如瓶。”

    冯保却道:“不是我瞒着,而是我答应过不能说。”

    居正想这冯保倒也是个重信之人。

    只是冯保又道:“实不相瞒,我先去也拿不定主意,只是有这个贵人在,我才敢这么做。我虽感念先生一伞的恩德,但也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是实话,所以请先生放心,这里已有万全之策。”

    “什么万全之策?”

    “还不能说。”冯保摇头,“我也是想先支会先生一声,这一来先生心里也好有个底,在裕王面前也知该如何避讳。”

    居正还想再问什么,冯保却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王府,让我派人送先生回去吧。”

    居正忧心忡忡,但冯保话已如此,他也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能到了声“谢”:“多谢公公今日相助。”

    冯保淡淡一笑:“先生客气,我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先生那日在裕王府门前虽只递了把伞,但雪中送炭的恩德,我冯保没齿难忘。这点小事,还不足以报答先生,今后在宫中,在皇上面前我也会尽力助先生一臂之力。”

    居正听了这话反倒觉得不安,但冯保既如此说,自己也不可能拒绝,于是又道了句“多谢”,这才同冯保一并出了府,坐上他为自己准备好的轿子,心思重重的离开了。

    冯保并没急着走,而是就站在府门前,站在雪地里目送居正离开。

    很快有下人抬着顶轿子过来:“爷,该回去了。”

    冯保不答,而是问:“东厂的人呢?看到了吗?”

    那人回答:“他们从爷出宫那日便一直监视着,刚才都看见了。只是现在不见了人,想必是回去报信了。”

    冯保嘴角微扬:“想来现在干爹已经知道了,那么王爷也要知道了吧,看来这场好戏不远了。”

    “冯爷运筹帷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冯保注视着居正的轿子,已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只听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但愿王爷能雷霆大怒。”说完转身上轿,轿夫也不多问去哪儿,抬走便向宫城方向去。只是这轿子是不能抬到裕王府的,原本应在大明门前的下马碑停下的,只是一到了棋盘街,冯保便叫落轿,又打发下人回去,自己独自步行回的王府。

    这私宅的事也是瞒着主子的,他虽不是司礼监掌印,但这些年下来皇上的赏赐和下面官员、太监的贿赂在一起,也敛了不少财,虽然还早,但也开始提前为自己打算置办起宅子、土地来。这么做的也不止他一个人,宫中比比皆是,让皇上知道了也没什么,只是别太过招摇,让那些大臣们抓住了把柄,即便皇上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行了。

    冯保本就是奴婢的命,这段路虽长对他而言却也不算什么,反倒一路上一个人可以冷静的想想这信的事。

    原先他看到这信时本没有私藏的想法,那日他一个人待在书房,裕王事后只要派人一问便知,原本他打算着将东西放回原处,只是他忽然想到了世子,就忽然有了个冒险的想法。

    自己在裕王面前本抢不到一点风头,可世子不同。

    司礼监掌印这位置撤换频繁,更少有能经历过两代帝王的。皇上曾许过他司礼监掌印的位置,还说裕王也答应了,这么一来如今是不用担心了。讨得世子的欢心也不是难事,只是若还能再得到一个人的支持,那么今后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只会更稳固。

    李才人是世子的生母,世子也将是未来的皇帝。即便李才人此刻上面有陈王妃压着,但今后的地位也是可想而知。陈王妃并所出,裕王如今又只有世子这么一个儿子,这登极之事尚未明确,二人位份未定,谁是后谁是妃那还是犹未可知的事。何况自己也听说过,李才人曾是陈王妃房中的奴婢,被裕王看上后才成为侍妾,后来生了世子才被封为才人。这么一来,李才人和陈王妃之间未必就没有争斗。若自己在这时能帮李才人一把,那这皇后和未来太后的感激可比其他东西来得有分量的多。

    冯保这么想着,心里暗自盘算找机会出宫,但由觉得就这么去王府见李才人不妥,于是便只有等待着时机。他暂时没有动那些信,未免打草惊蛇,让裕王起疑。好在近日宫里人注意力都在皇上驾崩的事儿上,也少有人关注其他,这倒给了他一个可乘之机。冯保也不是一味的坐等,很快他就为自己制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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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4-13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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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53#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5:4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五十二章、私情(一)

    皇上驾崩当日裕王就将世子送回了王府,冯保当时本想跟着,却又觉得不便,但现在想来却恰好是个机会。

    裕王独自在宫中守丧数日,王府来人带来了口信,原来是陈王妃和李才人问王爷安好,并让善自珍重。裕王沉浸于哀思之中,对外界一切事物都不想理会,这封信也不例外。本要让人搁在一旁,冯保却道:“王爷忧思过度,于宫中守丧数日。王妃和李才人担心王爷是情理之中,只是王爷即便没心思理会,也要想想世子。世子尚年幼,定同王妃和李才人一,担心王爷的身体。”

    裕王一听果然动容,但却没什么吩咐。

    冯保知道裕王没心思写信,立刻抓住这机会道:“不如由奴婢出宫去王府,代为转达吧。”

    裕王想了想,点头:“也好,去吧。”

    冯保当即告退,心中却是欢喜,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机会。然而很快他又紧起来,离宫之前还要先去趟书房,将那些信一并拿了出去。今日皇上的丧仪,宫中的守卫都要比往日多了批,好在冯保沉得住气,上他又是司礼监的人,途中次被叫住,都被他轻易的避了过去。当然宫中侍卫多认得他,知道他是皇上身边办事的人也不便多问,说话也十分客气。

    大约花了近半个时辰,冯保才到了王府,他直接求见的李才人,倒没有在意别的。下人们见是宫里来的人,又是替王爷话的,便立刻将他带了进去。

    李彩凤刚哄钧儿午睡下,便有下人来信,但见屋里头世子还睡着,也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外徘徊。还好被李才人房中的婢女阿绣看见,问:“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那人回答:“姑娘可冤枉了,是宫里来人王爷的话,要才人过去呢。”

    “不早说。”阿绣连忙进屋,走近时怕打扰世子特地放慢了脚步。她用极低的声音叫了声“才人”。

    李彩凤抬头,知她有话要说,放下床左右两边用金钩勾住的纱帐,只留一个婢女守在一旁,带着阿绣到了门外。

    “说吧。”李彩凤道。

    阿绣见刚才来通的人还在那儿,便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同才人说。”

    那人只能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李彩凤一听又惊又喜,忙跟着去大见人,去了才发现来的人并不陌生,笑道:“原来是冯公公,却不想这话的事儿还要公公亲自来跑这一趟。”

    冯保惊讶,自己与李才人未谋面,这还是第一次见,怎么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再仔细一看李才人的相貌,也不是从前认识的什么人,就更觉诧异了。

    “冯公公不记得了,我却还记得。”李彩凤见他神色,不禁一笑,“这些年冯公公来府中过圣旨不下八次。嘉靖三十五年,也就是冯公公第四次来的时候,我还是王妃房中的婢女,在院子里遇到过,想来已经不记得了。”

    冯保一时语塞,仔细回想那时,的确没有哪个奴婢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记不得妨,毕竟都已隔了那么久。”李彩凤并不在意。

    冯保暗想这李才人当真不简单,隔了这么多年还能对一个陌生人记忆犹新,可见其心智和眼力过人。冯保这么想,心中更不敢轻视,道:“这倒是奴婢的不是,竟没留意着才人。”

    “都说了妨,何况我那时哪里是什么才人,连我自己都不曾想过会有今日,又何况是公公。”李彩凤并不急着问裕王让冯保出的话,为王妃还没来。她并不知冯保只说要见她一人,并未提及王妃,此也没有人去王妃那儿信。

    冯保道:“奴婢还是先说正事儿的好,王爷让奴婢出宫是......”

    “等等。”李彩凤打断了他,转过头对阿绣说,“去看看王妃怎么还没有来?”

    冯保本以为有什么不妥,心中还有些忐忑,听她这么说,才松了口气,叫了声“且慢”,道:“才人,可否单独说句话?”

    李彩凤犹豫了一下,终于说了声“好”,吩咐屋中的下人退到外面去。阿绣走在最后,路过冯保身边时冯保还有意提醒:“烦请姑娘看着点下人,这事儿暂不要让王妃知道。”

    阿绣不解,但看了李才人一眼,见她不说话,以为是默许,于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完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阿绣心里也是不想王妃来,自然不让她知道的更好,此也乐得盯紧些底下的人,只是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都是在一墙府院之中。

    “公公可以说了。”李彩凤见人都走了,方才坐下,等着冯保开口。

    冯保道:“皇上突然驾崩,裕王哀思过度,见了才人和王妃的信却也没心思回,所以叫奴婢来个话,说王爷在宫中一切安好,还请才人和王妃不要担心,体谅王爷才好。”

    “既是话给我和王妃,为何不让王妃来一同听着?”

    冯保回答:“王爷的话自是给才人和王妃的,而这单独来见才人,却是奴婢的一点私心。”

    “此话怎讲?”李彩凤微蹙眉,她倒少与宫中的人打交道,但他也听过冯保的名字,知道他是父皇身边的人,由司礼监黄锦一手提拔。只是别的她倒没多想,却不想今日这个人竟找到了自己,也不知有什么企图。她虽是王府女眷,虽然明面上不说,但心里却很清楚王爷继位是迟早的事,即便将来会为宫中后妃,她也不想与朝政扯上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又抢在冯保面前开口,“公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一届女流恐怕也做不得什么,公公又何必同我再多绕弯子?”

    冯保听这话已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了,原本按惯他是不打算直说的,他知李才人是明白人,只要点到为止便能明白,却不想她竟如此直接。想了想反正都是自己将来的主子,于是也直接道:“才人如此直率,那我也不兜圈子了,眼下丧仪一过,王爷便要行登极之礼,到时王妃和才人都要各自侧立。眼下在王府,王妃虽然高过才人一头,只是她体弱多病且子,未必是王爷心中的中意人选。相反才人为王爷诞育世子,王爷眼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早些年连个侍妾生的公主也早殇,足以见得才人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才人若不嫌弃,奴婢愿助才人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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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4-13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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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5:4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五十三章、私情(二)

    “原来是要同我说这些。”李彩凤也不惊讶,这的态度反倒让冯保心中没底,一时间也不敢多话,只等她的答复。

    李彩凤却不急,端起一旁晾得温热的茶,不慌不忙的喝了口,心中却在琢磨。冯保的心思未必是他一个人的心思,他都如此想,可见外面的人都是以为自己会与王妃一较高下了,只是他们如何知道,自己本心皇后的位置,只想与王妃安然事相处。流言自稽,她也并不在意,只是她唯一担心的便是王妃的想法,即便王妃信自己,恐怕这周围人议论的多了,也难免不生疑。只是她原本身边能信得过的人不多,只有阿绣一人,既然要入宫,也是时候该添一个人了。也正为如此,她才没急着否定冯保的话。

    冯保渐渐也不急了,他手中还有王牌,也不怕李才人不领他这情。

    沉默了片刻后,李才人忽然发问:“能怎么帮我?”

    冯保本不打算说这么多,只是她既问了,也就回答:“奴婢在王爷身边,等到拟定嫔妃时也能帮着才人说句话。奴婢虽不是司礼监掌印,但在司礼监里面多年,也结识了不少大臣,实在不行可动用这一层。”这的做法他通常不会,毕竟太冒险,不过给李才人说的也只是一个设想而已,只要听上去可行就好,暂时也不必太在意。

    谁知李彩凤却摇头:“不行,自大明开国以来,后妃不得与前朝有牵连。否则祖训中也不会规定,后妃必须出自民间,家中不得有在朝为官之人,连宗室藩王也不例外。”

    冯保不想李才人如此认真,这么随口一说是糊弄不过去了,只有如实回答:“奴婢也只是设想,若真要成事,自会好好计议,争取万一失。”

    谁知李彩凤却问:“帮我可是为了司礼监掌印之位?”

    她说得如此直白,倒让冯保不好掩饰,索性点头:“不错,奴婢也是想为自己求得一个前程,还请才人成全。”

    他这么一说,李彩凤倒放心一些,若不是为自身所谋而来这么巴结,她倒真不信也不敢用了,于是道:“既然这么说,我也给放个实话。皇后的位置是谁的,那都是王爷的决定,我与王妃情同姐妹,自是不会计较这些。只是今后在宫中,我也难免需要一个可的人,王爷那边我不便干政,司礼监掌印是谁我也插不上话。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那就是钧儿,若能心耿耿,等那时我便许这个位置。”

    冯保一听顿喜,连忙跪地磕头:“多谢才人。”

    李彩凤心想,王爷正值盛年,等到钧儿登极恐怕是猴年马月的事儿。父皇都在位四十余年,更何况是王爷,恐怕到时冯保都已离宫回乡养老了。反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给个许诺也没什么,何况若真等到那时,这个位置她还是给得起的

    然而李彩凤不知,这一来就正中了冯保的下怀。

    裕王这儿有皇上的吩咐,如今世子这儿又有了李才人的许诺,那这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他是坐定了,心中如何不喜?不住谢恩。

    李彩凤本来自民间,一直不惯这的礼,明面上为顾着王爷的体面,自是只能守着。只是如今是私下里,自然也不必如此,于是便立刻让冯保起来:“行了,也别这么跪着了,不然我如何吩咐事儿?”

    冯保一听急忙起身,恭敬站在那里:“但凭才人吩咐。”

    李彩凤道:“暂时还不需要留意着宫里,但也自己掂量着,若真有什么和王爷或者和王府有关的大事也要来支会我一声。”

    冯保应了声“是”。

    李彩凤又道:“还有刚才王爷让的话,一会儿还要再说一遍,我会让阿绣请王妃过来。入宫后位份的事儿不操心,也别自作聪明替我做什么主,要记住我将王妃当做自己的姐姐,她也是钧儿的嫡母。若在外听到什么流言,小的就不必在意,大的就一定要来告诉给我。”

    “奴婢谨遵才人吩咐。”冯保道,既然李才人说到这流言,恰好也为他接下来的话开了个头,自己只需顺着说下去即可,于是道,“说到这流言,奴婢倒想起一事来。”说完从袖子中拿出那些书信,递了过去,“这些信是奴婢在裕王的书房中意中发现的,才人请看。”

    李彩凤本欲推辞,心想冯保怎么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偷了裕王的信,她道:“朝廷之事我不能看,倒是要快些把这信还回去,不然让王爷发现定饶不了。”

    “朝廷的事才人的确不便理会,奴婢也不敢擅拿。只是若此事与才人有关,奴婢就不得不冒险拿来了。”

    李彩凤沉默一下,心想如何会与自己有关。也不明白冯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他这么说了,索性接过来一看。原来是王爷和李芳的书信,李芳虽一直跟在王爷身边,但这次却一直没同王爷入过宫,此时也还待在府里,想来是王爷让他在府中帮衬打点。只是想到他在,李彩凤再看这信未免生出丝不自在的感觉来。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信上的内容竟让自己越看越惊,最后已然慌乱不已,望向冯保:“怎么会?王爷怎么会怀疑到我和先生?”她怎么也没想到,李芳一直留在王府,竟是王爷吩咐着调查自己与居正是否有私。这的事未免太过荒谬,自己怎么可能和先生。李彩凤又急又气,当即站了起来:“不行!我要进宫一趟,我要亲自和王爷解释清楚。”

    “才人息怒,才人可去不得,去了不是越描越黑吗?”

    “那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让王爷疑心着?”饶是再稳重的女子,听了自己被丈夫怀疑与他人有私,也再没法冷静,“这件事本是捕风捉影,王爷来敬重先生,又知我安分,怎么会如此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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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5:4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五十四章、私情(三)

    李彩凤本不知道字迹的事,她只让先生帮着向宫里递个信儿,问王爷是否安好,也没想到先生会亲自代写,或者说她本没留意到这件事,也自然想不出原。

    冯保也不明缘由,他只看了这信,只知道裕王让李芳私底下调查,却也不知裕王为何会怀疑。裕王也不是多疑爱猜忌的人,若没个什么由头,断不会这么做。最有可能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有了这想法,冯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陈王妃。除了陈王妃,还有谁有理由这么陷害李才人。居正在朝中左右逢源,没分个派别,也没和谁结下什么梁子,冲着他来的可能性不大,何况是裕王的私事,除了王府的人谁又敢拿王府女眷说事儿。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便只有陈王妃了。但有李才人刚才的话,冯保知她心中敬王妃,也不能名言,只能有意提点道:“才人说的在理,王爷也不是爱猜忌的人,王爷既有此吩咐,必是知道了什么,最有可能的便是有人在王爷跟前说了话。”

    “什么人?”

    “这个奴婢也不敢说。”冯保又道,“只是觉得裕王也不是偏听偏信的人,非要在这事情之中,而且又有一定地位的人说了,恐怕王爷才会生疑。”

    李彩凤猜到他所指,只是自己心中却不信,自己已将事情真相告诉过王妃,王妃也不是兴风作浪之人,不可能在背后说这的话。她道:“应该不是王府的人,瞧这信最早是什么时日,那时王爷还在宫里,本与其他人没什么联系。我与宫里人来没什么恩怨,也不可能是他们,定是想错了。”

    “那才人又如何解释这事?”

    “或许......”李彩凤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么一来倒真成了头冤案了。

    冯保道:“奴婢记得皇上驾崩当晚,王爷回了王府,一是为了换身衣服,二是为了将世子送回。奴婢斗胆问一句,当晚王爷是否留宿在才人这里?”

    李彩凤沉默:“王爷说,世子多日没见妈妈了,让我好好陪着。”

    她虽没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再清晰不过了。

    冯保点到为止,也不再多问。他虽已决定助李才人一臂之力,但也不用这么得罪王妃。反正以李才人的聪明,定是想到那一层,于是冯保道:“不过奴婢以为,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打消王爷的疑心。”

    “不错,可是我心里乱得很,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冯保一听正中下怀,连忙道:“奴婢愚钝没法子为才人分忧,不过一个人或许可以。”

    “谁?”

    “居正。”

    李彩凤一听脸色微异,当即摇头:“不行,这件事本就牵扯到先生与我,此刻怎么能再让他介入?”

    冯保道:“才人如今自是不便出面,奴婢愿代为前去,毕竟这件事也涉及到他,居正是读书人,读书人最在乎的就是清誉名节,想来他也不会坐视不理。”冯保与居正不熟,心里也是不信他的,而他之所以这么说,也仅仅是计划的一步而已。倒不是想把居正也拉下水,而是他另有图谋。

    果然李彩凤犹豫。她想若是先生在,定会比自己更有办法,但心里仍有不放心。

    冯保又道:“奴婢是奉王爷之命出宫来话的,自然不能在宫外逗留太久,若被知道去了别处,反倒会坏事,惹王爷怀疑。只是若奴婢能留在王府,王爷也不用那么提防着奴婢,替才人办事也就要容易的多。”

    李彩凤一想,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只是道:“我就这么要了,王爷未必会同意,若让王妃去......”

    “才人不必担心。”冯保打断了她的话,“才人以自己的名义去要也不妥,以王妃更不妥,但若是以世子呢?”

    “钧儿?”李彩凤略微诧异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不说我倒忘了,钧儿回来一直说宫中有个大伴陪他,难不成说的就是?”

    “承蒙世子抬爱。”

    李彩凤闻言一笑:“这么一来就好办了,放心就是,明日我会让人进宫向王爷禀报,准备好来王府便是。”

    李才人这么说,冯保自是不用担心了,本想将信交给李才人,李才人却不收:“这些信要放回去,不能让王爷知道。”

    “是。”冯保嘴上这么回答,心里却另有主意。

    “好了,也不能逗留太久,叫他们进来吧,我让阿绣去请王妃。”

    “但凭才人安排。”

    李彩凤立刻吩咐下去,陈王妃很快便来了,神色匆匆,一进大便过来拉着李彩凤的手:“妹妹,听说王爷有信儿出宫,我立刻赶过来了。”

    “姐姐别急。”李彩凤先拉着她坐下,又对冯保说,“有什么话,我和王妃都在这里,说吧。”

    冯保依言将裕王让的话又说了一次,陈王妃听了欢喜,不停对李才人道:“太好了,这下我就放心了,妹妹也可以放心。”

    李彩凤也笑:“姐姐能安心,为王爷和父皇驾崩的事,姐姐已经连续好日没睡好,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了,剩下的就交给妹妹吧。月兰,月兰呢?”她叫了一声,才发现姐姐身边的婢女并没有跟来。  

    王妃道:“我让她在外面等着,为是王爷话,我也不敢慢。”

    李彩凤想起阿绣却在自己身旁,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姐姐这么说,倒是妹妹大意了。”

    王妃闻言连忙解释:“妹妹别这么想,姐姐可一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姐姐多心了。”李彩凤道,接着吩咐阿绣去将月兰找来,然后亲自叮嘱月兰送王妃回去,好好伺候周全。送走了王妃,冯保也要回宫了,要走时天上又飘起了雨。

    李彩凤让人去拿伞,冯保却说“不用”,只听他道:“多谢才人的美意,奴婢出宫时害怕下雨打湿了信,也顺便带着伞,就放在外面。”

    “也对,一到了冬日这天总是阴沉沉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会下雨下雪什么的。”李彩凤说着,走到门前,只见冯保从屋檐下取下伞便撑开,先不急着走,而是向她先行了一礼,拜别,“奴婢告辞。”

    李彩凤却没心思听他这话,一心全在他手中的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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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5:4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五十五章、私情(四)

    这伞倒与一般异,唯一不同的是,刚才冯保撑开伞的时候,她离的近,清楚的看到伞骨上的两束竹,顿觉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看过。在哪里呢?眼见着冯保要走,她一急之下脱口而出:“等等。”

    冯保停下脚步,回过头,眼中有疑惑。

    “过来。”

    冯保不明白,但也只能依言折回去:“才人还有何吩咐?”

    李彩凤不答,拿过他手中的伞,冯保也不阻止,只给她便是。自从那日在裕王府门前得陌生人相这伞后,他便一直用着。想来总会有认识的,也好让他知道这伞的人是谁。现在见李才人的神色,似乎知道些什么,冯保顿时紧起来,问:“才人可认得这伞?”

    李彩凤摸着这伞骨上的两束竹子,道:“这竹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冯保一听也紧起来:“才人仔细想想,是在哪里见过?”

    李彩凤沉思了一下,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是在王爷的书房见过。”

    裕王的书房,冯保这一听反倒是糊涂了,当初是裕王罚他跪在门外,怎么可能是裕王呢?而且他自己也看到了对方的背影,分明是朝中三品官员,难不成是裕王派去的?不,当时裕王和高拱在一起,事出突然,怎么可能会派人来。冯保越想越觉得奇怪,好在李彩凤这时又道:“我记得是在一支笔上,不过那不是王爷的东西,我只那日看见,以后就没再见过了。应该是某个讲官的,我记得那日刚好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前一天,本来按民间俗是要把灰从门外一直蜿蜒撒入宅厨,绕着水缸转一圈,就叫做引龙回。只是王府不便如此,只能依俗做煎饼,还要用草叶熏床炕令百虫不生。这煎饼我本要按照民间的做法用面做,但王妃说王府不同于民间,要按照宫里的做法来做,用枣糕、麦米等油煎成饼。我不会便让王妃去准备,我就负责熏虫。”

    李才人说了许多,冯保还没听到那笔的事,但也不能催促,只有耐心听着。

    李彩凤道:“当时我知王爷在房中休息,讲官也早就离了王府。我想书房中的书是最容易生虫的,于是就想着让人去熏一下,只是毕竟书房里那么多重要的东西,万一烧着了可不得了。我不放心也只有跟着去,就在地上捡到了这支笔,之后给了李芳,是他交还给失主,他没同我说是谁,后来我也把这事儿给忘了。”

    李才人说到最后,还是没说这笔的主人是谁,冯保不免有些失望。然而很快,他想起一事来,二月二前一日,他记得皇上召了内阁的个人入宫,有徐阶、李春芳,还有......他仔细一想,除了高拱和居正,那日内阁的个人是都到了的。

    “是居正。”冯保脱口而出,高拱是绝不可能帮自己的。

    李彩凤一听也诧异,低头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竟然是他。”那支笔在她手中留过日,她曾以为是出自名家之手,否则这笔上的竹不可能这么苍劲有力,虽临风而立,却大有不畏风霜的仪态。那日她满脑子都是这竹,一心思索着笔法,她虽不懂绘画,却有起了心思,想要将这笔上的竹子给临摹下来。虽然一直尝试,但她没有一点绘画功底,好不容易画了一幅能看得过去的,却也没有那种苍劲不屈,不禁叹息。她好日为此夜不能,想着这竹子的笔法,两次偶有领悟,半夜起来让阿绣掌灯,实在是不得安寝。最后奈,她只能将这支笔交给了李芳,虽有些不舍,但也总算是解了桩心事。不过这些事她没有告诉冯保,包括李芳的事也是她撒了谎,其实不是她忘了再问,而是李芳言辞委婉,意思是这个人她最好不知道,否则会徒惹是非。李芳既这么说,她也不便再追问。

    冯保忽然道:“还请才人不要将此事告诉旁人,奴婢也会守口如瓶。”

    “这是自然。”冯保不说她也不会多嘴,然而想到这伞,李彩凤又不禁问,“这也是先生的吧,怎么会在手里?”

    冯保只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件事要说实话,却要说得模模糊糊,避重就轻,于是道:“这伞是有人借给我的,原本我也不知道是谁,今日多亏才人提点,我也好还了去。”

    李彩凤将信将疑,却也想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了,于是也没多追究。

    事情既已办妥,冯保也要快些回宫了,李彩凤也不再耽误他的时间,反倒催促着他离开:“快回吧。”走时又小声叮嘱他要将信放回去,冯保点头称“是”,李彩凤才放心些,她哪里知道,这件事冯保并不打算按她吩咐去做,这些信他也不打算放回去。他如今担心的不是裕王会发现,反倒是裕王发现不了。若裕王没有发现,那他的计划也一筹莫展。

    冯保离开后,李彩凤本要回宫,阿绣却道:“才人且慢,奴婢有话要说。”说完遣走了下人,又郑重其事的关上门,才对李才人道,“才人知道刚才我去找月兰时她在做什么吗?”

    李彩凤摇头,隐约察觉到阿绣定发觉了什么。

    阿绣也不兜圈子,直接道:“奴婢见月兰在同个下人打听。”

    “打听什么?”

    “奴婢听的也不清楚,只是听到什么‘王爷话’,还有‘什么时候’之类的,总之应该和刚才的事有关。”

    李彩凤沉默,难不成王妃知道了什么?难不成是刚才冯保和自己私谈了这么久,引来王妃的胡思猜想。

    阿绣也道:“奴婢刚才听那公公的话,也是看着下人的,却也忘了告诉他们不要外,也不知他们同月兰说了没有。才人,说王妃若知道没有及时让人去请她来,会不会多心呢?”

    “这也不是我的注意啊,我怎知冯保有那心思,我以为姐姐在路上,只是体弱来得慢些而已。”李彩凤也冤枉,“不行,我去一趟后殿,我还是亲自和姐姐解释的较好。”

    “才人留步。”阿绣拦住了她,“奴婢也只是猜测而已,或许月兰还没问出什么奴婢就叫她进来了,奴婢一会儿去提醒那个下人要好好守住这个秘密,这一来才人就可宽心了。”

    李彩凤冷静下来,不错,自己若这么去解释,岂不是不打自招了,看来还是只有用阿绣的办法。于是点头:“先去告诉他们一声吧,不然再拖一会儿指不定会怎么坏事呢。”

    “奴婢这就去。”阿绣说走就走,立刻出门。

    李彩凤暂不便跟上,也只能在大中等着,待月兰嘱咐完后回来,对李彩凤道:“才人,事情都办妥了。”李彩凤听了虽放心一些,但想也不知是谁的主意,若只是月兰自作聪明倒算了,若真是王妃安排,那便是她也疑心自己,与自己为敌。想起刚才冯保的话,除了王妃之外,她与居正的事真的没有其他人知道。她不愿怀疑是王妃,可正如冯保所说,若不是王妃,这件事又如何解释呢?裕王如何会生疑,除此之外她本想不出其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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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5:5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五十六章、私情(五)

    陈王妃离开大便回了自己的寝宫,也就是王府的后殿。与紫禁城宫殿分布大体一致,后殿相当于坤宁宫,而前殿就是乾清宫了。周围是东西三所,不同于紫禁城的东西六所,但分布位置也是大致异。

    回去的路上,月兰有意遣走了其他下人。

    陈王妃恰有事要问,也不阻拦,只是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后,才问月兰:“方才去了哪里?”

    “奴婢在门外等着。”

    陈王妃“哦”了一声,忽然又道:“该一起进来,阿绣也在。”

    月兰自然明白王妃的意思,既然阿绣进得,她如何进不得,只是却道:“奴婢是故意留在外面的,奴婢是想弄清一件事。”

    “什么事?”

    “奴婢只是觉得奇怪,为何李才人会比王妃先到,按理说宫里来人信,也是第一个请见王妃的。”

    陈王妃脚步一停,转过头问她:“打听到什么?”

    “果然不出奴婢所料,其实这公公早就来了,还先同才人在大中谈论了一阵。只是才人遣走了全部下人,就连阿绣也没有留。”

    “这个公公......”陈王妃眉头一皱,“从前来过王府吗?他们原来认识?”

    月兰摇头:“奴婢不知,只是看着眼生,或许从前来过,但是否和才人相识,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陈王妃自言自语道:“若不认识,他们能谈些什么?”

    “这便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月兰又忘了周围一眼,确定没有人,才小声道,“王妃,还记得上次奴婢给您说的话吗?如今王爷就要登极,世子也将被立为储君,如此一来,李才人势必要凌驾于王妃之上了。以前王妃以为我多虑,只是今日,事实就摆在眼前。李才人若不是想收买这公公,那便是不想让王妃知道王爷的口信儿。想来这公公还是个懂得分寸的人,知道这件事不能不告诉王妃,李才人迫于奈,才不得不让阿绣来请。若她真有心,为何不一开始就让人来请?何故要拖延这么久?王妃,不得不防啊。”

    “可是......”陈王妃脸色难看,眉头紧锁,似有为难。

    “王妃,如今不能再可是了,若非如此,这后妃位置一定,王妃就是想反悔也没有办法了。要知这李才人一旦成了皇后就难再下来了,何况王妃没有子嗣,若不能位主中宫,将来又拿什么来同她争?”

    “我......”这句话恰好戳中了陈王妃心中的痛处,不错,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子嗣,若没有皇后的位置,日后又该如何在宫中在王爷身边立足?她咬了咬牙,终于点了点头,“说的不错,有些事既然已经开头过一次,那便不能想着再回去了。”

    月兰闻言却疑惑,什么有些事?什么开头?她道:“奴婢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陈王妃却不答,在雪地里停了许久,也觉身上冷了,说了句“走吧”,便朝着后殿方向走去。她说:“不需要明白,只要知道怎么做就好。”

    月兰沉默了一下,知主子的事的确不该多问,于是终道:“奴婢明白,谨遵王妃吩咐做事。”  

    “回去准备点心,一定要有鲜花玫瑰饼和椒盐三角酥,其它看着准备,都要是世子平日里最喜欢的。”陈王妃吩咐,“晚些时辰我要去见钧儿。”

    “可是王妃,这椒盐三角酥倒好做,只是这鲜花玫瑰饼是要用新鲜的玫瑰花,摘瓣去蒂用清水洗净后腌制而成,只是这个时候哪里来的玫瑰花瓣呢?不如换成别的?”

    陈王妃一听反摇头:“不,就是为没有才能显出心意。马上出府,去城中看看,那些个糕饼铺说不定有现存的干货,再不行去胭脂铺看看,制作腌制也是用新鲜的玫瑰花瓣。若实在不行。”她停顿了一下,“那就只有去和顺斋了,别的地方没有,那家的鲜花玫瑰饼可是一年四季从没断过。”

    月兰一听吓了一跳,差点急得哭了:“王妃是知道的,那和顺斋在勾胡同,奴婢可不敢去啊。”

    陈王妃皱眉,这点她何尝不知,只是要讨得孩子的欢心就必须用他最喜欢的东西,这鲜花玫瑰饼正是这关键所在。她说:“急什么,那和顺斋在勾胡同口,平日里也有不少人单单只去那里买糕点,又不是头一个。何况换了衣服,换个打扮,谁又能认得出来?”

    “可是王妃......”

    陈王妃不耐烦道:“就这么点小事也推三阻四,若真不愿去,我便找别人,东西也不用准备了。”

    月兰见王妃真生了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去了。但愿不要遇上什么认识的人才好,她这么想,摊上这事儿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心中暗自抱怨,也不知王妃在想什么,刚才不是还决定对付李才人吗?怎么好端端又要给世子做东西吃,还要费这么大的劲。只是她虽不明白,却也不敢多问,只能依照主子吩咐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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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5:5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五十七章、请罪(一)

    从裕王府回宫,冯保知裕王还在乾清宫守丧,也并不急着去通报,反倒先去了趟慈庆宫。裕王书房中有奴婢守着,冯保有意支开他们,又露出行踪诡秘的端倪,好让人生了疑,这才离开。裕王何等睿智,若有人直接确定的告诉他这信是自己拿的,他未必会全信,反倒这半真半假才更容易让人相信。刚才那些奴婢即便不把这事儿直接告诉裕王,也会告诉黄锦,黄锦再行通,裕王知道是迟早的事儿。

    冯保计划妥当,心里却有一丝奈,还是第一次这么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冯保向裕王回了个话,便偷溜回住处开始收拾起东西,他深信李才人明日定会让王爷恩准自己暂时离宫去王府,所以这一点他倒不担心,也不怕自己白做了准备。

    冯保的东西刚收拾了一半,却不想门外响起阵敲门声。

    冯保一听也吓了一跳,连忙将整理好的行装又丢回了柜子中,问:“什么人?”

    “是我。”门外来个低沉的声音,是黄锦。

    冯保愣了一下,片刻后回过神来,忙脱帽解衣后去开门。看到黄锦一人在门外,神色诧异道:“干爹怎么来了?”

    黄锦看了他一眼,冯保连忙将手中的帽戴上:“儿子犯困,正要睡下,让干爹久等了。”

    “不用戴了,都是自己人,我找只说句话。”黄锦径直进屋,“时辰也不早了,我说完就走,不耽误休息。”

    “干爹哪里的话,干爹能来,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冯保关上门,将手中的乌纱描金曲脚帽放在一旁,接着系起衣上的带子。

    黄锦也不急,坐下等着他系好后才说:“今日出宫了?”

    “是。”冯保也不隐瞒,将裕王吩咐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黄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去给王爷回过话了吗?”

    “回过了。”

    “什么时候回的?”

    “一个时辰前。”冯保如实回答,心中却暗自揣摩,黄锦忽然在这个时候来,又问自己这些关紧要的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时辰。”黄锦琢磨了一下,“这么说一回宫就立刻去见裕王呢?”

    冯保沉默了一下,黄锦这么问,那定是知道了自己去慈庆宫的事,也就不隐瞒:“儿子还先去了趟慈庆宫。”黄锦不光是司礼监掌印,还提领着东厂,这宫里宫外的事他若想知道,定没有什么是能瞒得过他的。

    黄锦沉默了一下,语气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去慈庆宫做什么?”

    “拿一东西。”冯保面不改色,心中却已紧到极点。

    “什么东西?”

    “信。”

    “什么信?”

    “王爷和王府李芳的密信。”他有意重最后两个字,看黄锦的神色。

    黄锦转过头,只是这他的目光:“既然是秘信,为何要拿?”

    冯保不答,沉默了一下忽然跪了下来:“都是儿子的错,请干爹立刻将儿子交给裕王处置,儿子保证绝不牵连上干爹分毫。”他伏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只有让裕王审问处置,他的计划才能继续下去。

    然而没过多久,他头顶却忽然来了黄锦的声音:“起来吧。”冯保一听这温和的语气,就觉有一丝不妙,果然黄锦说,“这事儿我已经替压下来,裕王还暂时不知。干爹是向着的,但也最好能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不得有一丝隐瞒。”

    冯保一听反倒是急了:“干爹不可啊,都是儿子的错,怎么能让干爹帮着隐瞒。”他又磕了个头,“儿子就是再不济也不能让干爹帮着担罪啊。”

    黄锦却道:“有这份孝心就够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是慈庆宫的内侍先偷偷来禀告的我,这我才能给压下来。否则到王爷那里,恐怕到时就连我也保不了了。只是我最后再问一次,拿那信究竟要做什么?还有信上的内容,若是看了可以告诉我,没看我也不用知道。总之我听过就当没听,也一,明日找个机会放回去,就当是从没见过。”

    冯保不语。

    黄锦审视着他,见他当真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想了想,也道:“算了,若真不愿说就算了,只是记得放回去就好。今日之事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那个内侍我也会让他们守口如瓶。”说完起身便要走,冯保从地上起来,就这么沉默的送他到门外,只是在临走时说了句,“干爹慢走,天黑仔细些脚下。”

    黄锦却不说话,也不回头,自顾自的走了。他知冯保有什么瞒着他,他也不想再问再查,只是心想,但愿自己刚才说的话,冯保能听进去句。

    冯保在门口守着黄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敢进了去,一进去就焦头烂额。他知那个内侍要向上禀报,却忘了可能会卡在黄锦这里。黄锦是帮他没错,可黄锦如何知道,自己帮的正是倒忙。只是冯保思虑再三,觉得这件事还不能同任何人说实话。

    为有太多事只能他一个人知道,没法再告诉其他人。好在黄锦也不多问,他也不可能再自己去提。

    只是他原本计划着这件事今日就会到裕王耳中,这是裕王的家事,还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家事,所以裕王自不会借他人之手,今日便会亲自向自己问话。

    原本他也不用如此焦急,一次不行还有下次,只是他原没想过事情会出差漏,和李才人商量的也是明日来请旨,倒时候自己一旦离宫,事情就更难办了。

    冯保想着,忽然进屋穿戴好衣帽,提着灯笼便出去了。他要去乾清宫,裕王在那里守丧,此刻也不知是谁在那里伺候着。不过是谁也不管了,即便是黄锦他也要去。既然让人在裕王面前告发自己不成,那便只有自投罗网了。冯保打定了主意,今晚一定要让裕王知道这件事,哪怕是孤注一掷,他也要赌一次了。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事件不对不要紧,后面的事就未必会这么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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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4-13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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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5:5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五十八章、请罪(二)

    朱载垕在宫中守丧日,食睡乎都在这乾清宫中。困了就在椅子上睡一会儿,饿了就吩咐内侍端上膳食。为在大丧期间,一切菜式都被换成了菜,这么日折腾下来,再上忧思不断,难免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好在如今是冬日,若换做三伏的夏天,恐怕这殿里是吃不下东西的了,除了日日用香熏着外,还得每日从冰窖里运来冰块,如此算下来,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即便天子富有天下,百姓尚衣食不饱,又如何忍心在这些事情上铺浪费。朱载垕进宫这日也发现了些问题,宫中的灯笼是彻夜通明的,即便没人的地方也同亮着,虽然单独看一处耗费不大,但整个皇宫那么大的地方,全部起来可是笔吓人的数目。所以这日朱载垕下令,凡入夜后宫中的灯火要熄灭一半,除了重要路口留着灯,其余一律熄灭,太监侍卫巡夜,便自行用灯笼便是。同时朱载垕也让人入夜后将乾清宫的灯也多灭一些,既不是看书也不是写字,照那么亮反倒晃眼睛。今夜也同如此,朱载垕入夜时便已吩咐过了。

    现在灯光一暗,朱载垕渐渐也有些困了,右手握拳支撑着脸颊,坐在左右有扶手的背椅子上打盹。

    冯保到门前,立刻被一个内侍拦着,只听他小声道:“爷,王爷在休息。”

    冯保偷着敞开的门缝朝里望去,果见裕王闭着眼睛,似乎已经是睡着了。

    然而冯保却执意要进:“我进去看看。”

    “冯爷,不行啊。”那内侍见冯保执意要进去,当真是吓了一跳,有意劝道,“王爷已经操劳了好日,现下好不容易睡着。冯爷还是别进去的好,回头惊了王爷,奴婢可担当不起啊。”

    “少废话,有什么我担着。”冯保推开他,却也是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屋,生怕一下子惊醒了裕王。那内侍也跟了进来,却不敢再说话。

    朱载垕本睡得不沉,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只见两个宫人在自己面前,一个是刚才侍奉过他的,另一个却是冯保。

    “怎么来了?”朱载垕直起了身子。

    冯保跪地:“奴婢有要紧的事儿要向主子禀报。”

    “什么要紧的事儿?”

    冯保不回答,转过头看了身后的内侍一眼。

    朱载垕也看向那内侍,道:“先出去,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允许若再放进一个人,便自己去黄锦那里领罪吧。”

    “是。”那内侍连忙弯腰退了出去,裕王用了个“再”字,可见心里已有不快。好在是没有动怒,也算是万幸了。

    等那内侍走后,朱载垕的目光才又落在了冯保身上:“说吧,什么事?”

    冯保又叩了个头:“奴婢夜闯乾清宫,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王爷恕罪。”

    朱载垕眉头一皱:“别说这些没用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否则这罪也得受着。”

    “是。”冯保再次叩头,伏在地上不起来,“奴婢是来请罪的。”

    “请什么罪?”

    “奴婢。”冯保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虽然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毕竟这主动认罪的事儿,他还是头一次做。既然说不出口,那便只有用东西了。他拿出私拿的书信,高举过头顶。

    朱载垕看着他手中的信,只觉得有些熟悉,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冯保不说话,只是将双手又托得高了些。

    朱载垕拿起那信,看见上面有李芳的名字,还不看内容便知是什么,当即动怒,将那些信全都扔在了地上:“好个奴婢!真是胆大包天!这些东西也敢动!来人!来人!”

    守在门外的内侍立刻推门进来,也被裕王的语气给吓着,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朱载垕指着冯保:“把他给我拖出去,先庭杖五十,再给我赶出宫去。”

    进来的内侍却一动不动,也不知裕王是气话还是什么,只是以自己的身份,冯保可动不得。

    朱载垕见他不动更怒:“怎么?我说的话也不好使了吗?难不成还要把黄锦找来?难不成嗣位之君还处置不了一个奴婢吗?若再拖拖拉拉,我连一并处置了。”

    “奴婢不敢。”那内侍吓得立刻跪地。

    冯保也没想到裕王会动这么大怒,看子现在是时候开口了,于是道:“王爷,请听奴婢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我一个字也不想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带走。”朱载垕显然有些恼羞成怒,这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些信他也藏在书案的卷宗之中,先来也没人敢动,却不想这个冯保竟如此胆大。寻常奴婢若不小心看到,都会吓得不轻,然后装作不知的放回去,对此事也会守口如瓶,可偏偏这冯保如此猖狂,不但不避讳,还将这些书信带了出来,还拿给自己看,足以见其用心不良。

    “王爷不听奴婢有一句话也要说。”

    朱载垕一听更怒:“,好大的胆子。来人!锦衣卫呢?把这个奴婢给关起来。”

    冯保心中虽惊,却还是强压着畏惧,继续说下去:“这是王爷的私事,王爷处置了奴婢不要紧,只是若闹大了,恐怕满朝文武都会知道,定会对王爷的声名有损。还请王爷先冷静听奴婢一言。”

    朱载垕沉默了一下,他说的不道理,而自己最怕的,也是这件事被外人知道。且不说李才人和居正是否有私,单这个由头,继续任人捕风捉影下去,即便没有的事也会成有的了。他只是想自己弄清楚,也不是想将此事闹大,何况在他心里,还是偏重李才人和居正的。只是被一个奴婢牵着鼻子走,倒是让他略有不悦,却也不得不冷静下来,又叫那内侍退下,关上门,这才坐了下来,喝了口茶,对冯保道:“起来,说吧。”

    冯保不敢站起来,只是直起了身子,道:“奴婢这么做也是为王爷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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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60#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5:5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五十九章、请罪(三)

    “为我着想?”朱载垕一听顿笑,这倒是天大的笑话,“倒说说怎么为我着想?”

    “奴婢不敢隐瞒。”冯保道,“奴婢不知王爷为何疑心李才人和阁老,但奴婢知道这并非是王爷的本意。只是若是有人在王爷面前议论,那论是谁,请王爷立刻下旨斩杀此人。”

    朱载垕脸色微缓和:“为何?”

    “动摇国本,这的罪名难道不当斩吗?”冯保正色道,“李才人是世子的生母,王爷若怀疑了才人,在外人眼里也就是怀疑了世子,不是动摇国本是什么?所以奴婢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帮王爷毁了这些信。奴婢的话说完了,王爷要怎么处置,奴婢也认罚。”

    朱载垕沉默,冯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自己那时只想弄清楚怎么回事,也不是真的怀疑。自己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却没将此事往钧儿身上想。

    “说的不错,这事儿是不能再查了。”朱载垕若有所思,只是还没弄清事情,他也心有不甘。

    冯保知他有这的心思,此刻却只能装作不知,道:“王爷圣明,还请王爷处置了奴婢,这件事奴婢就是死也不会对外说出分毫。”冯保说这话也心有忐忑,他也只是在赌,处不处置只在裕王的一念之间,只是自己没事的可能性大一些。

    朱载垕又沉默了许久,从这事儿上来看,冯保倒是个识大体的人。只是他这么做未免草率,但说到底也是一片心,于是道:“既是为我为钧儿着想,我也不能怪。但私拿这些信件是有过,也不能轻纵了。”

    裕王说这话虽还是要罚,但冯保心里却暗喜,恰好利用这个机会,道:“奴婢有罪,受罚是应该的。只是今日时候不早,不如王爷先歇着,奴婢明日自会来请罚。”

    朱载垕想了想,也觉得就这,原本他也不是真想怎么处置冯保,小惩大诫而已,于是道:“也好,明日让黄锦来,先下去吧。”

    “是。”冯保又磕了个头,起身退了出去。

    回去路上吹着凉风,冯保也越发清醒起来。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刚才虽是步险棋,但也是值得的。裕王对他有不放心,这点他隐约也有些察觉,今日自己不惜冒死之举,相信更能让裕王看到自己的心。而且这件事还关系到明日,即便李才人以世子的名义来要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裕王会答应。而现在为这私拿信件的事儿裕王要罚他,以他对裕王的了解,明日裕王同意他出宫去王府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而且还会让他代替李芳,好好注意着王府的动静,也算是将功赎罪了。这么一来,所有事都在意料之中,只是不知明日能否这么顺利。

    冯保虽走,朱载垕却一直在想这事儿。父皇临终前曾说司礼监掌印的位置自己心里若没旁的人选,便让冯保担任。开始他心里本还有怀疑,但现在看来,冯保的确不下于黄锦。看来父皇是明智的,纵观如今这宫里,的确没有人比冯保更适合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了。何况冯保对自己也算心,奴婢最要紧的也是这心二字。只是朱载垕也觉得冯保做事有些冒险,比如今日就是如此,还望日后他做事能稳当些。

    说起这司礼监掌印的事,朱载垕又想起日前,自己单独召见高拱的时候,高拱也像他提起过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只是高拱提的这个人却是他从没听过的,叫陈洪。自己并没给高拱答复,只是却找黄锦问了问宫中是否有陈洪这个人,才知他就在司礼监中,只是位置却并不高。朱载垕没有再多问,只是在心里暗自揣度着,高拱与陈洪究竟是什么关系。高拱做事虽时有不妥,但终究是自己信得过的人,而徐阶,他就有些拿不准了。据说东厂的探报,前些时候徐阶还派人请冯保入府,冯保是没去,却不知二人私底下是否有勾结。司礼监关系到披红,掌印的位置更是尤为重要,看来这个人选,自己还要慎重考虑了。再则就是内阁首辅了。

    这日朱载垕什么人都没见,唯独见了高拱,只有两个原,第一就是为了和他说内阁首辅的事。朱载垕将让徐阶接着当首辅说成是父皇的意思,自己虽有心向着先生,但却不得不遵从父皇之命,实在是两头为难。

    他也是想借此试探一下高拱的态度,好在高拱只沉默了一下,立刻说:“首辅是谁都不要紧,只要能好好辅佐王爷就好,何况是大行皇帝之命,王爷遵从是应该的。”

    朱载垕觉高拱很识大体,又能以自己为重,心中很是宽慰,即便没让他当上首辅,也不能让他吃亏,于是道:“说句实话,我心里是看中先生的,只是迫于奈。但是我也不能让旁人此轻看了先生,所以这日我什么人都不见,都单单见了先生,也是为了让其他人知道,先生在我心中的地位如故。”

    高拱闻言感激,当即一拜:“王爷一片苦心,臣就是粉身碎骨也以为报。请王爷放心,臣今后定当竭尽全力,与首辅一道辅佐朝政。”

    朱载垕不想高拱竟如此豁达,也心生感慨,道:“先生放心,内阁中仅次于徐阶。”

    高拱再拜谢,话中满是感激之言,听不出一丝不悦来。这反倒让朱载垕有些刮目相看,倒觉不符合先生的性子了。先生是最不满徐阶的,这点他知道,怎么今日听说首辅之位成了徐阶,反倒能这么冷静了。

    朱载垕又想,脾气先生虽急躁了些,但的确也有临危不惧的态度。只要他和徐阶能相安事,事情也就解决了。原本朱载垕最担心的就是先生会此大闹一场,所以才在公布之前先找他一谈,将父皇摆出来压着。看到高拱今日的态度,朱载垕也略微放心了许多。朱载垕不知道,高拱之所以能如此冷静,是为对于内阁首辅的位置,他已经是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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