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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角落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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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卷五·魔龙的狂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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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5:46:0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如果陛下希望失去我父亲大人全部封臣的归顺之心,把北方城堡赐给南人的确是最方便的捷径。”


  “我如何能失掉不曾得到的东西?我本来希望把临冬城交给北方人,你回想一下。交给艾德史塔克的某个儿子。而他把我的好意扔回到我脸上。”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像獒犬慢慢啃碎大骨那样反复咀嚼他的怨气。


  “临冬城理应由我妹妹珊莎继承。”


  “你是说兰尼斯特夫人?你乐意看到小恶魔的屁股蹭上你父亲的座位?”


  “不,”琼恩说。


  “很好。只要有我在,这事就不会发生,雪诺大人。”


  琼恩知道不该指出这一点。“大王,有人说你打算把土地和城堡赐予叮当衫和瑟恩的玛格拿。”


  国王的目光青石般冷硬。他咬着牙说,“谁告诉你的?”


  “有关系吗?”黑城堡里人人都这么讲。“如果您一定要问,我是听吉莉说的。”


  “吉莉是谁?”


  “奶妈,”梅丽珊卓女士插话,“陛下准许她在城堡里自由行动。”


  “没准许传闲话!她用得着的地方是乳头,不是舌头。我应该叫她多挤奶,少搬弄口舌。”


  “黑城堡用不着这样的闲人,”琼恩赞同。“我会送她去东海望,搭下一趟船南下。”


  梅丽珊卓摸摸颈上的红宝石。“吉莉同时喂养着她自己的儿子和妲娜的儿子,把咱们的小王子的奶兄弟从他身边带走未免无情吧,大人。”


  小心呐,小心。“他们不过是共享母乳而已。吉莉的儿子更大更壮,对王子又踢又抓,还推他不让吃奶。孩子的爹卡斯特就十分残忍贪狼,什么种子出什么苗。”


  史坦尼斯皱起眉毛。“我记得这个奶妈是这个卡斯特的女儿。”(这里似有问题,未直译。)


  “是女儿也是老婆。卡斯特的女儿都是他老婆。吉莉的孩子就是他们俩生的。”


  “她自己亲爹搞出来的孩子?趁早让她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真让我恶心,这又不是君临。”


  “我可以另找个奶妈。如果野人里没有,就派人去找山区部民。期间山羊奶可以喂养那个男孩,如果陛下认为合适的话。”


  “对一位王子来说太寒酸了……不过总比婊子的奶好,行。”史坦尼斯用手指点着地图说。“话说回来,关于城堡的事……”


  “陛下,”琼恩用平静有礼的口气说,“我给您部下住处,供他们吃饱穿暖。我们大量越冬储备物资就这样消耗掉了。”


  史坦尼斯并不满意。“对,你们是分给我们腌猪肉和稀粥,还扔给我们些保暖用的破烂黑衣。然而如果我没有提兵北上,野人就会把这些破衣服从你们的尸体上扒走。”


  琼恩不加理会。“我出饲料养你们的马,等阶梯竣工后,我还会派工人帮你重整长夜堡。我甚至同意你让野人在赠地落脚。赠地是给守夜人的永久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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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5:46:1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你给我的只是荒地,却拒不交出供我安置臣属的城堡。”


  “守夜人建造这些城堡…”


  “所以守夜人也可以放弃他们。”


  “…是用来保卫长城的,”琼恩坚决把话说完,“而不是留给野人和南方佬暖屁股的。那些城堡的石壁由我前辈弟兄的血和骨筑就,不能交给你。”


  “不能,还是不愿?”国王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想想,我打算赐你姓氏。”


  “我有姓,陛下。”


  “‘雪诺’。有比这更不吉利的姓吗?”史坦尼斯手抚剑柄。“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长城上的守望者,黑夜中的利剑。”


  “少给我来这套陈词滥调。”史坦尼斯抽出他的长剑“光明使者”。“这才叫黑夜中的利剑。”光芒在刃上流转不定,忽红忽橙忽黄,鲜明夺目的光芒映照在国王脸上。“就算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也该看得清楚。你瞎了吗?”


  “不,大王。我同意在那些城堡驻扎——”


  “司令小子同意了。何其荣幸。”


  “——守夜人部队。”琼恩一气说完。


  “你人手不够。”


  “那就给我人手,大王。我会向每个废弃的城堡派遣军官,派了解长城和塞外情况、懂得在寒冬来临时如何保命的人去。给我人员充实守备,回报我们的供奉之谊。战士、弩手、新丁,哪怕老弱病残我都要。”


  史坦尼斯狐疑地盯着他看,终于爆出一声大笑。“你真是有种,雪诺,我不瞒你说。但要想让我的人穿上黑衣,我看你是疯了。”


  “穿什么随便,只要服从我方军官调度就行,人还是你的人。”


  国王不为所动。“为我效力的领主和骑士们出身世家望族门庭,个个都是贵族苗裔。他们不可能低头服从偷猎者、泥腿子和杀人犯之流。”


  以及杂种,大王?“您的首相就是个走私犯。”


  “从前是。我为此断了他的手指。据说你是第九百九十八位守夜人司令官,雪诺大人。我猜第九百九十九位也许愿意谈谈那些城堡。你脑袋穿在长钉上的景观想必会对他大有启迪。”国王把闪亮的剑刃放在地图上,沿着长城的走向。钢刃表面像太阳映在水上,光芒粼粼闪动。“你能当这个总司令,不过是出于我的宽宏大量而已,你要牢牢记着这一点。”


  “我当总司令是因为弟兄们推举了我。”


  “真的吗?”两人隔着那张被剑光照亮的地图对峙,“艾里沙 索恩抱怨你这个司令当选得邪门,我看有几分道理。计票的是瞎子,助手是你那个胖子哥们。塞林特称你为变色龙。”


  说起识人功夫,焉有出塞林特之右者?“当面阿谀、背后伤人的才是变色龙。陛下也明白我是公平当选。我父亲常说您是一位正直的人。”正直而严苛才是艾德大人的原话,不过琼恩觉得后半句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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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5:46:1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艾德大人虽非我友,但他倒颇有些眼力。”史坦尼斯说.“换成是他就会把那些城堡给我。”


  绝无可能。“我无无法代父作答,但发下誓言的是我本人,陛下。长城是我的。”


  “眼下而已,我看你怎么保住它。”史坦尼斯指着他。“既然你那么在乎那些废墟,就留着吧。丑话说在前面,过了今年年底如果那些城堡还空着,我就要占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万一有一座堡垒落入敌手,你脑袋也跟着落地。现在,出去。”


  梅丽珊卓女士从炉火旁的座位起身。“大王,请允许我为雪诺大人引路回去。”


  “何必?他知道路。”史坦尼斯挥手赶他们走。“随便你。戴文,开饭。煮鸡蛋和柠檬水。”


  离开了温暖的国王厅,侍卫过道里寒风刺骨。“起风了,女士,”那位中士交还琼恩武器的时候对梅丽珊卓说,“也许穿件暖点的斗篷比较好。”


  “我有信仰抵挡风寒。”红衣女人与琼恩并肩步下楼梯。“陛下越来越欣赏你了。”


  “我当然知道。他要砍我脑袋不过两次而已。”


  梅丽珊卓笑了。“你要当心他的沉默,不必害怕他的言语。”当他们步入庭院时琼恩的斗篷随风扬起,甩到了她身上。红衣女祭司拂开黑色毛料,就势挎起他的手臂。“野人王的情况也许你说得没错。我洞察火焰,并祈求光之王给我指引。火焰向我展示了太多的事,琼恩 雪诺。我能看穿大地与岩石,我能挖出人们深埋在心底的真相。我能与久已弃世的诸王和尚未降生的婴孩交谈;我看岁月春秋倏忽来去,直到历史的终章。”


  “你的火焰难道从不出错?”


  “从不……我们祭司是肉眼凡胎,的确会偶有误解。但除此以外,绝无错谬。”


  哪怕隔着层层毛料皮革,琼恩也能感受到她的热力。两人手臂相挽的样子太古怪了,那些家伙今晚准会在兵营里八卦一通。“如果你当真能从火焰中预见未来,告诉我下次野人会在何时何地发动进攻。”


  “我们看到什么取决于拉赫洛的意志,但我会尽力在火焰中探寻这个托蒙德。”梅丽珊卓的红唇抿出一抹微笑,“我在火焰中看到了你,琼恩 雪诺。”


  “这算是威胁吗,夫人?你打算把我也烧了?”


  “你误会了,”她大笑。“恐怕我让你紧张了,雪诺大人。”


  琼恩没有否认。“长城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你错了。我对你的长城梦想已久,琼恩·雪诺。使它拔地而起的力量何其伟大,封在这坚冰之下的法术又何其伟大。我们在这世界的一大枢纽之下。”梅丽珊卓温柔凝视着长城,呼出一团暖湿的雾气。“这里是你们的地方,也是我的地方,而且不久你们就会大有求于我。不要拒绝我的友谊,琼恩。我看到你被困风暴之中,四面受敌。你的敌人很多,想不想让我告诉你他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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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5:46:1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知道他们是谁。”


  “别太自信。”梅丽珊卓喉头宝石红光闪耀。“明刀明枪的敌人不足为患,笑里藏刀的对手更加凶险。你最好让你的狼时刻守在身边。冰,我看到。黑暗中的匕首,冻结的殷红鲜血,还有出鞘出的钢铁。非常冷。”


  “长城上总是很冷。”


  “你以为如此?”


  “我知道如此,夫人。”


  “那么,你就什么都不知道,琼恩·雪诺。”她悄声细语。


04.布兰


-------


  我们到了吗?


  布兰不敢出声询问,但在同衣衫褴褛伙伴们步履蹒跚地穿越森林时,这句话不时的涌到嘴边。那是一片由古老的橡树,笔直的灰绿色哨兵树,阴森的松树和光秃秃的棕色栗树构成的森林。我们要到了?当阿多爬上一块崎岖的山坡或者钻进一道昏暗的裂缝当中时,布兰都会心中疑惑。还有多远啊?当那头高大的麋鹿趟过一条半冻的溪流时,布兰在猜测。好冷啊,三眼乌鸦究竟在哪?


  在阿多背上摇晃着的藤条筐里,布兰躬身低头躲开一根橡树枝。又开始下雪了,潮湿而厚重。阿多的一只眼睛被冰冻得睁不开了,他浓密的棕胡须上结了一层白霜,胡尖上悬着冰棱。一只多毛的手中抓着他从临冬城地窖里拿的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不时地敲打着树枝,震落下一簇积雪。“阿--多”,他嘟囔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声音让人觉得莫名的安心。在他们从临冬城前往长城的路上,布兰与他的伙伴们聊天和讲些神话故事,令他们觉的旅途不再漫长,但在这不一样了。就连阿多也能感觉得到,他嘟囔的次数和在长城南边时比要少了好多。森林中有一种布兰从不知道的寂静。


  在雪落下之前,北风围着他们打旋,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瑟瑟的声音,让他想起橱柜中爬动的蟑螂,但现在落叶都被雪花盖住了。不时会有一只乌鸦从头上掠过,黑色宽大的翅膀扇动着冰冷的空气。除此之外,世界一片寂静。


  在前面,那只麋鹿埋着头在雪堆中穿行,巨大的鹿角上也挂着冰霜。那个游骑兵跨坐在麋鹿宽阔的后背上,神态冷漠。


  “冷手”是那个胖男孩山姆给他起的绰号。他的脸虽然苍白,可是他的手却漆黑,而且冷硬如钢。他身上裹着一层羊毛,熟皮和链甲,黑色的羊毛围脖和斗篷遮住了他的面容。


  梅拉·黎德环抱着她的弟弟坐在他的身后,凭借自己的体温尽力为他抵挡寒风。玖健的鼻子已经冻得流出了鼻涕,不时打着冷颤。他看上去那么小,布兰想到。哪怕和我比,他也更瘦小和虚弱,而我不过是个瘸子。


  “夏天“一瘸一拐地尾随在这只小队的最后,腿上还带着在后冠镇受的箭伤。当布兰滑进它的身体时,仍能感受那伤口带来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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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5:46:1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近来,布兰越来越多的时候是呆在“夏天”的体内,尽管有着厚厚的毛皮,可还是能感觉到刺骨的严寒。但和呆在篮子里,被衣服裹得像襁褓中的婴儿似的男孩比起来,他能看得更远,听的更真切,嗅觉也更灵敏。


  有时,当在狼的身上呆腻了的时候,布兰也会附在阿多的身上。当阿多感觉到他时,他会发出呜咽,头摆来摆去,但没有在后冠镇第一次时反应那么激烈。他知道那是我,布兰安慰自己,他已经对此感到习惯了。就算如此,呆在阿多体内也是不舒服的,这个大个子马夫从来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布兰能感觉得到他内心的恐惧。最好还是和“夏天”在一起,我是它,它是我,心意相通。


  有时布兰能感觉到夏天在糜鹿后面嗅探,好奇它将麋鹿扑倒会如何。在临冬城长大的时候,冰原狼已经学会了和马相处,但这是糜鹿,是头猎物。这只冰原狼能感受到麋鹿皮毛下的流淌的热血。光是那味道就令它垂涎欲滴,想到那肥美的后腿肉布兰也口水直流。


  边上一颗橡树上一只乌鸦呱呱地叫着,布兰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另一只乌鸦落在了它的旁边。在白天,只要几只乌鸦陪伴着他们,掠过树梢或停在鹿角上,其余的则在队伍前后与后方梭巡。但等太阳落山后,所有乌鸦都会回来,落满他们四周的树枝。有些会飞向那个游骑兵,冲着他低语,在布兰看来,他好像能听懂它们呱呱的叫声。它们是他的眼睛与耳朵。它们为他侦察,向他汇报前方或后面的危险。


  现在,麋鹿突然停下了,那个游骑兵从它背上一跃而下,跳到及膝深的积雪中。“夏天”冲着他低吼,颈毛直竖。它看起来不喜欢“冷手”的味道,死寂,腐烂,冰冷,更多的因为冰冷。


  “怎么啦?“梅拉想知道。


  “留在后面。”冷手说,他的声音因为蒙在嘴和鼻子上的围巾而显得模糊。


  “是狼群吗?”布兰知道有一群狼跟在他们身后。饥饿的猎手。每晚,布兰都能听到它们的哀嚎,越来越接近。它们还在揣测他们有多虚弱。布兰经常会在黎明前惊醒,听着远处它们彼此的召唤声直到太阳升起。他原来以为,这有狼群,那肯定也有猎物,直到发现原来他们就是猎物。


  “是人。”游骑兵说道,“狼还离得很远,这些人可不像它们那么害羞。”


  梅拉·黎德掀开兜帽,覆盖在上面的积雪轻轻的滑落在地上。“有多少?他们是谁?”


  “敌人,我会解决他们的。”


  “我和你同去。”


  “留下,男孩需要保护,前面有个湖,完全冻住了,当你到达那里时,向北沿着湖岸走,你会找到一个渔村,找个藏身之处等我去跟你们会合。“


  布兰以为梅拉会和他争吵,但她弟弟开口了,“照他说的做,他了解这块地方。”玖健的眼睛是深绿色的,苔藓的颜色,但里面带着布兰之前从没见过的深深倦意。小祖父。在长城以南时,这个来自沼地的男孩,表现出超越他年龄的睿智,但在这里,他和其余人一样迷茫,恐惧。但梅拉仍会听取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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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5:46:1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这回也是如此。“冷手”沿着他们来时的路返回,四只乌鸦盘旋在他身后。梅拉看着他离开,脸颊冻得通红,鼻孔喷着粗气。她拉上兜帽,轻夹一下糜鹿,又接着开始他们的跋涉。走出不到二十码,她回身瞥了他们一眼说道,“人,他说。什么人?他是说野人吗?为什么他不说清楚?“


  “他说他去解决掉他们啦。”布兰回答。


  “他说了,哦。他还说过带我们去见三眼乌鸦呢。今天早上我们过的那条河,和我们四天前过的是同一条。我肯定,我们是在兜圈子。“


  “河流蜿蜒曲折,”布兰有些犹豫,“这还有湖和山,必须绕道而行。“


  “那也绕的太多啦。”梅拉坚持着。“而且秘密也太多了。我不安心。我不喜欢他,也不信任他。他的手就够糟的了,他总蒙着脸,也不提他的名字。他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东西?任何人都可以披上黑披风,任何人,或者任何东西。他不吃不喝,貌似他也不知道冷。”


  的确如此,布兰不敢讲出来。但是他注意到了,每晚宿营,他,阿多和黎德姐弟蜷在一起互相取暖时,那个游骑兵总是单独一人呆着。有时“冷手”也会合上双眼,但布兰不认为他是在睡觉。还有别的古怪之处 …


  “围巾。“布兰不安地向四周张望一下,游骑兵不在这里,所有的乌鸦也都睡他一起离开了。没人会听到,但是,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蒙在嘴上的围巾,那上面从来不像阿多那样结冰,甚至在他说话也不。“


  梅拉警惕地注视着他。“你说的对,我们从未看到他呼吸,是吧?“


  “从来没有。”阿多每次呼叫时,都要喷出一缕白雾。当玖健或他姐姐说话时,也是如此。就连糜鹿呼气时也会留下一团暖雾。


  “如果他不用呼吸的话 …“


  布兰发现自己回想起了他还是个孩童时,老奶妈给他讲的那些故事。她提到的塞外那些怪兽,巨人和食尸鬼,会潜行的影子和会走路的僵尸,让他起满鸡皮疙瘩。但他们无法翻越有守夜人把守的雄伟长城。所以睡吧,我的小布兰登,我的宝贝,做个好梦。这没什么怪物。游骑兵虽然穿着守夜人的黑衣,但他究竟是不是个人呢?他会不会是一个怪物,正把他们带给其他怪物去吃掉?


  “他从异鬼手中救出了山姆和那个女孩,“布兰迟疑地说,”他正带我去见三眼乌鸦。“


  “为什么三眼乌鸦不能来找我们呢?它为什么不在长城和我们会面?它会飞啊。我弟弟越来越虚弱了,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玖健咳嗽着说,“我们能坚持住的。”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之前提到的那个上冻的湖边,按照那个游骑兵的吩咐向北转。That was the easy p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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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5:46:1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湖水全都冻住了,布兰已经记不住雪下了多少天,积雪把湖变成了一片白色荒野。冰面平坦而地面坎坷,因此很容易分辨,但是有时风会卷起积雪,那就很难分清那是湖岸了。他们希望靠树林来做向导,可是湖里有个树木丛生的小岛,而岸边又是光秃秃的,因此也没准确地知道位置。


  糜鹿自顾自地坐着,根本不理会坐在它背上的梅拉和玖健。大多数的时候,它在林中穿行,但当湖岸弯向西边时,它会趟过比布兰还要高的积雪,直接穿过结冰的湖面。湖面上风更强劲,一阵北风呼啸着卷过他们,像刀割一般,冻得他们浑身发抖,卷起的雪花吹进了他们的眼里,让他们瞎了一样。


  默默地跋涉了几个小时,在前面,夕阳在林中投下了长长的影子。这里天黑的早,布兰对此感到不安。白昼一天天变得更短,这里白天寒冷,夜里更是刺骨的阴寒。


  梅拉叫停了他们。“我们现在应该到那个村子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压抑而陌生。


  “我们不是走过了吧?” 布兰问。“我希望没有。我们必须在夜幕降临前找到藏身之处。”


  她说的没错。玖健的嘴唇已经青了,梅拉的脸颊也冻紫了。布兰自己也觉得脸都木了。阿多的胡子完全冻住了。积雪一直没到他的膝盖,布兰能觉察到他的越来越踉跄。没人比阿多更强壮了,如果就连他也撑不住了 …


  “夏天能找到那个村子,“布兰突然说道。不等梅拉要说些什么,他就合上双眼让自己溜出他残破的身躯。


  当他钻进“夏天”体内时,寂静的树林变得活跃了。之前悄无声息的地方,现在能够听得到:穿过树林的风,阿多的呼吸,糜鹿刨着地面寻找草料。熟悉的味道充满了他的鼻孔:潮湿的落叶和干枯的草地,灌木丛中一只腐烂的松鼠,人的汗臭,糜鹿身上散发味道。食物,肉,糜鹿看起来很诱人。它警惕地把头转向了冰原狼,俯低了它巨大的鹿角。


  它不是猎物,体内响起男孩的低语声。走开,跑.


  “夏天”跑了起来,它跑过湖面,在身后扬起雪花。那些树紧密的挨着,想排成队的士兵,穿着白色的披风。冰原狼飞快地跃过树根和岩石,穿过雪堆,积雪在它脚下破裂。它的爪子变得又湿又冷。前面的山丘长满了松树,空气中是浓烈的松针的味道。当它抵达山顶时,它兜了一圈,在空气中猛嗅,然后抬起它的头发出嚎叫。


  这里有气味,人的气味。


  灰烬,布兰想,虽然陈旧而且模糊,但还能分辨得出。那是燃尽的木头,烟灰和焦炭的味道。熄灭的火焰。


  他抖落他鼻子上的雪花。风很大,气味很难追踪。那狼四处嗅着,它的舌头耷拉着,感受着冰冷的空气。当它朝气味的来源奔去时,阿多立即跟上了它。糜鹿却迟疑不前,布兰不情愿地返回自己的身体喊道,“那边。跟着夏天。我闻到了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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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5:46:1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在月亮从云层后投下第一缕月光时,他们终于抵达了那个湖边的村子。他们险些错过了它。因为结冰的原因,这个村子看起来和湖边其它的一些地方没什么不同。埋在积雪下面的拱型石屋很容易被当成是块巨岩,小丘或者倒下的树木,很像玖健之前误以为是房子的那个陷阱,当他们扒开之后才发现不过是些断裂的树枝和腐烂的树木。


  村子是空的,被之前住在这里的野人放弃了,就和他们之前经过的那些村子一样。一些屋子被焚烧了,似乎那些居民下定决心不会再回来了。但有些房子留了下来,他们在雪下面发现了十来间窝棚和一间长厅,有着草皮覆盖的屋顶和粗糙原木垒起的厚厚墙壁。


  “至少我们有个地方避风了。”布兰说。


  “阿多,”阿多赞同道。


  梅拉从糜鹿的后背滑了下来,她和弟弟帮着把布兰抬出了藤条筐。“或许野人能留下些吃的。“


  那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在长厅里,他们发现一堆灰烬,硬泥的地板透着刺骨的严寒。但至少还有屋顶和墙壁帮他们抵挡寒风。附近有条小溪流过,上面结了一层薄冰。糜鹿用它的蹄子踩碎了冰面开始喝水。当布兰,玖健和阿多安置好之后,梅拉取回了一些冰块给他们含着。融化冰水非常凉,令布兰浑身颤抖。


  夏天没有跟随他们进长厅,布兰能感受到它非常饥饿。“去猎食吧。”他告诉它,“但别碰那糜鹿。”他有些希望能和它一起去捕猎。或许一会儿能去。


  晚餐是一捧捣碎的橡子,难以下咽,布兰努力吞下时差点噎住。玖健·黎德根本就没碰它。他一天比一天虚弱。


  “玖健,你必须吃些东西,”梅拉告诉他。“等会儿吧,我现在想休息。“玖健挤出一个笑容。”今天还不是我的死期,姐姐,我保证。“


  “你差点从糜鹿身上摔下去。”


  “是差点,毕竟我又冷又饿。“


  “那就吃点东西。”


  “碎橡子?我肚子饿,但那东西只会让我更糟。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姐姐。我梦到了烤小鸡。”


  “梦可不能用来充饥。就算绿梦也不行。”


  “我们有梦。”


  也就只剩下梦了。他们从南方带来的食物十天前就吃光了。之后饥饿就日夜陪伴着他们。就连“夏天”也发现森林中没有猎物。他们靠着橡子和生鱼充饥。这片森林中遍布冰冻的小溪和阴冷的湖泊,而梅拉是个出色的渔夫,她使用她的三叉捕蛙矛如同大多数人使用钓竿和鱼网一样。当她站在水里用她的叉子捕鱼时,都会冻得嘴唇发青。三天起梅拉抓到过一天鱼,但是布兰的肚子像是已经饿了三年似的。


  当他们吞下他们简陋的晚餐后,梅拉靠着墙坐下,开始打磨起她的匕首,阿多在门边蹲下,前后摇晃着他的腰,嘟囔着“阿多,阿多,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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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5:46:1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布兰合上了双眼。这里冷得大家不愿交谈,而他们不敢升火。冷手曾经警告过。“森林并不像你认为的那样空荡,我们不知道火光会从黑暗中吸引引来什么东西。”回忆令他颤抖,渴望阿多体内的温暖。


  不想入睡,也无法入睡。代替寒风的是刺骨的严寒,照在雪地上的月光,和火。他回到了在几里格外的“夏天”的体内,夜风充满了强烈的血腥味。一场杀戮,在不太远的地方。血肉一定还是温的。嘴里涌出了口水,唤醒了他体内的饥饿。不是糜鹿。不是鹿。不是这些。


  冰原狼向着肉奔去,一个憔悴的身影在林中滑行,趟过月光照耀的池塘,跃过雪丘。风在他身边打转,味道忽隐忽现。在它又一次捕捉到气味时,远处传来的声音让他耳朵竖立起来。


  是狼,他马上明白过来。“夏天”警惕地向声音传来之处走过去。血腥味更重了,现在还能闻出其它的气味:粪便,皮革和羽毛的味道,还有狼,是狼的味道。有一小群的狼。他必须要为他的食物搏斗一番了。


  他们也嗅到了他。当他从树林的黑暗中走到这血腥的林中空地时,他们都盯住了他。那只母狼正叼着一只皮靴,还有半只腿在那里面,当他出现时,她松开了口。这群狼的头儿,一只有着灰白尖嘴的独眼老公狼,迎向了他,龇牙低吼着。背后,一只年轻点的公狼也露出了它的牙齿。


  冰原狼淡黄色的眼睛饥渴地环顾下四周。灌木丛那里的枝条上挂着一摊内脏。血肉的味道刺激着它那空空的肚子。一只头颅用无神的双眼盯着天上的月牙儿,双颊已经被咬烂露出血肉模糊的骨头,脖子还连在衣衫破碎的身体上。一汪血液已经冻住了,反射着红黑的光芒。


  是人,散发着尸臭。这曾经有五个活人,但现在都已经死了,变成了食物。原来裹在身上的衣物都被猎食的狼们撕成了碎片。带着浓密的胡须的残存面孔上面,冻住的鼻涕和冰结成了一层硬壳。落雪把他们其它的部分都掩埋了,破碎的斗篷和后背上结着霜。是黑色的。


  远处的男孩感到惶恐了。


  黑色。守夜人,他们是守夜人。


  但冰原狼不在乎。他们是肉,他饿了。


  三只狼的眼睛放着黄光。冰原狼摇摆着头,鼻孔张开,龇牙发出一声低吼。那只年轻的公狼退后了。冰原狼能嗅出它的恐惧。是个跟班,他知道了。当那只独眼的狼回应了一声嚎叫,挡住了他的去路。这是头儿,尽管我体型是他的两倍大,但他不怕我。


  是狼灵!


  没时间去多想,他们冲到了一起。晃动的牙齿和爪子,搅起雪花,互相撕咬着,另外两只在他们周围一边嚎叫,一边打着转。他叼住了他干瘦的,结满霜的腿,但独眼狼的爪子划在他的肚子上,挣脱了,扭动着,和他搏斗着。焦黄的牙齿在他的喉咙前晃动,他像对付一只老鼠一般,把他这位灰色的表亲抖落,然后向他冲锋,把他撞到。翻滚,撕咬,踢踹,他们搏斗着,身上挂满伤口,鲜血滴落在周围的雪地上。最终,独眼狼躺倒在地,露出了肚皮,冰原狼咬了他两下,嗅嗅他的屁股,然后松开踩在他的身上的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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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5:46:1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几声威吓性的吼叫和轻咬,那只母狼和跟班也屈服了,狼群是他的了。


  猎物也同样是他的了。他逐个人嗅过之后,停在最大的那个前面,这个脸孔模糊的家伙一只手里紧握着黑铁,另一只手腕以下是空的,残肢裹在皮革里。鲜血正从他的喉咙里涌出来。狼用舌头舔着,舔过已经没了耳朵,只剩下鼻子和脸颊的残骸,然后把尖嘴拱进他的脖子里,把它撕开,大口吞咽起甜美的血肉,从未品尝过如此美味。


  这个吃的差不多了之后,他转向下一个,挑着最可口的部位继续狼吞虎咽。树上蹲着的乌鸦瞪着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安静的像四周缓缓落下的雪花。其它的狼开始吃他剩下的;老狼最先,然后是那只母狼,最后是那个跟班。他们现在属于他了。他们是伙伴了。


  不,男孩在低语,我们另有伙伴。“淑女”死了,“灰风”可能也死了,但还有“毛毛狗”,“娜梅莉亚”和“白灵”,还记得“白灵”吗?


  落雪和正大餐的狼渐渐隐去。暖风拂过他的面庞,像妈妈的亲吻。火,他想,烟。他的鼻子抽动,闻到了烤肉的香味。然后树林退去,他又回到了长厅,回到了那个残废的男孩身上。梅拉·黎德正在翻动着在火苗上烤着的一大块生肉,烤得吱吱作响。“正是时候,”她说。布兰用他的手背揉揉眼睛,扭动着身体靠着墙坐了起来。“你差点睡过了晚宴。游骑兵发现了一只母猪。”


  在她身后,阿多撕扯着一块还没烤好的猪肉,上面还带着血丝,肉汁顺着他的胡子往下流着,他的指缝当中冒着热气。“阿多,”他边啃边嘟囔着,“阿多,阿多。”他的剑扔在身边的地板上。玖健·黎德小口地啃着他那块肉,每口都要嚼个十来下才会咽进去。


  那个游骑兵杀了一头猪。“冷手”站在门边,一只乌鸦落在他的肩上,他俩都凝视着篝火,四只黑色的眼睛映出跳动的火焰。他不用吃东西,布兰想了起来,他惧怕火。


  “你说过不能生火?”他提醒游骑兵。“周围的墙会遮住它,而且黎明快来了。我们就要启程了。”


  “那些人怎么样了?我们身后那些敌人?”


  “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他们是谁?野人吗?”


  梅拉翻动着肉,开始烤另一面。阿多不停地啃着,嚼着,高兴地哼哼着。只有玖健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冷手”扭过头来盯着布兰说。“他们是敌人。”


  是守夜人的汉子。“你杀了他们。你和那些乌鸦。他们的脸都被撕破,眼睛被叼走了。”冷手没有否认。“他们是你的弟兄。我看见了。狼撕破了他们的衣服,但我仍然能认出。他们的披风是黑色的,就像你手的颜色。”冷手还是一言不发。“你是谁?你的手为什么那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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