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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天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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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川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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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郁闷
    2013-4-2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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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101#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49:1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你怎么会知道?”高村对战略的“根据”提出直率的质疑。


    楠木文扼要地说明后,又补上了一句:


    “我没有确切的把握,但是,只能这么做了。”


    所有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


    “就这么做吧!我相信楠木。”


    我这么说,三好兄弟点头应和我,高村思考了一会儿,也说:“知道了,就这么做吧!”轻轻点了点头。


    “机会只有一次。”


    楠木文解释完战略后,环视男生们,难得声音紧张地这么说。


    时间是下午四点四十分,荷尔摩开战快四十分钟了。





    我们一起往后撤退。


    当然,这样的行动是遵循楠木文的战略。操场上,处处可见昨天的台风留下来的积水。阿菅学长选择操场中央作为荷尔摩开战场所,是因为积水处比周围少。但是,我们却开始往积水处移动。


    我们的目标是操场的东南角,那里有昨天的台风雨所积聚而成的一大片水洼。那个水洼大到我和高村可以在里面平躺成一个“大”子。所以对那些小鬼来说,大概就像一个“水池”那么大。


    这是伴随高度危险的战略,处理不好说不定会变成真正的败退。芦屋看到我们的行动,果然以企图一举歼灭我们的雷霆万钧之势展开了追击。


    这里的重点是,我们必须装出节节败退的样子,一直退到操场东南边的“水池”。关于这一点,我们的演技相当完美。在芦屋的追击下,我们抱头鼠窜,拼命往前冲,终于冲到“水池”前。


    再来就等芦屋看到我们被“水池”挡住去路,进退两难,给我们最后一击了。


    “放心,那个男人绝对会那么做。”


    看到高村因为担心芦屋不会上钩而显得很不安的样子,我压低声音这么安抚他,我有这样的确信,他一生气就不分青红皂白杀到别人家里,可见个性有多急躁。


    我的预测成真了。


    对我们的行动产生怀疑的松永和坂上还来不及制止,芦屋已经疯狂地发动了攻击。而且,他发现我试图正面迎击他后,更驱使小鬼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我们的阵营,而且那是我从不曾看过的速度。


    我和三好哥哥将芦屋引到最后防线,便让小鬼们后退。不,正确来说,是让它们全速冲向后面的“水池”。有些跑得不够快的小鬼被芦屋的突击歼灭,烟消云散了。


    快到“水池”边缘时,我和三好哥哥同时下达向左右转的命令,来不及转完的小鬼一个接一个栽进了“水池”里。但是,我和三好哥哥还是毫不犹豫地强迫它们来个大回转。


    这时候芦屋才知道自己上了当,拼命想制止小鬼们。但是,加速过快的小鬼还是一整群冲进了“水池”的泥水中。芦屋试图让小鬼们逃出“水池”,然而楠木文已经命令小鬼包围“水池”,彻底切断了它们的退路。


    松永、坂上和纪野立刻出现,想要解救芦屋的困境。可是已经成功回转的我和三好哥哥就挡在前面,断然阻绝了他们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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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闷
    2013-4-2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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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102#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49:1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芦屋和楠木文双雄,终于在“水池”对上了。


    不过,过了大半天都没开战,因为芦屋的小鬼一步也动弹不得。


    渐渐地,芦屋小鬼脸上的扭绞处消失了,小鬼们摇摇晃晃地站都站不稳,完全听不到芦屋面目狰狞地叫着鬼语的声音。楠木文看到芦屋大军已经动弹不得,便开始悠哉地命令小鬼们从“水池”边撤退。她的小鬼的扭绞处也一一往内凹陷,可是两手捧着葡萄干的高村的救援小鬼,勇敢地划水前进,先给楠木的小鬼一粒,再给扭绞处凹陷的自己一粒,利落地进行补给。


    “嘶砰”、“嘶砰”、“嘶砰”、“嘶砰”、“嘶砰”。


    在吸取葡萄干的巨大声响中,楠木文的小鬼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地面上。相反地,芦屋的小鬼啧无声地倒落在泥水中,那副场面看得我都傻眼了。


    芦屋所带领的小鬼的扭绞处几乎都往内凹陷了,完全如楠木所策划的一样。那些家伙怕水,楠木文漂亮地利用了它们令人难以置信的弱点。我们以更加敬畏的眼神看着那个阿凡头。楠木文任凭裂痕无数的镜片反射着阳光,平静地观望战况。那散发着野性的身影,像极了独眼龙政宗[1]。


    话说,刚听到这个战略时,大家都面面相觑。高村立刻提出了确切的反驳:“你说小鬼怕水,可是我们都有在雨中指挥小鬼的经验。而且,即使在下雨的夜里,还是会听到那个惨叫声啊!”


    对于高村的反驳,楠木文很快叙述了她前几天在木屋町目睹的事。


    楠木文说,她到木屋町参加班会,在回家的路上偶然目睹被那些家伙袭击的“某个东西”,奋力挣扎着从步道摔下高濑川的瞬间。当时,她觉得“那个东西”好像是故意跳下了高濑川似的。所以平常总是快步离开的她,在那时停下脚步,从三条小桥上观看河川的状况。结果,她看到小鬼们一个个从摔落河川中的“某个东西”的身体上剥落。不到几十秒钟,那些家伙就全部沉入河底了(据他说,那些家伙剥落后,什么东西也没有出现)。


    [1]即伊达政宗,安土桃山时代至江户初期的著名武将,因右眼失明而被称为“独眼龙政宗。”


    知名的高濑川,平常水位只有五厘米到十厘米。为什么淋到雨也不会怎么样的小鬼,一旦泡在顶多深及腰部的水里,就会丧命呢?


    楠木文说,可能是因为破衣内侧进了水吧!如各位所知,一接到“装备”的命令,小鬼们就会一起从及膝的破衣内掏出武器来,怎么想都不可能藏在衣服里的东西,就这么一个个冒了出来。楠木文是这么说的——大概是属于这个时间的东西,闯入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破衣内,而使它们的身体起了变化吧?


    当然,楠木文自己也承认,那都只是臆测。谁也不敢断定,那些黑色小鬼跟我们在荷尔摩中驱使的小鬼是同样的东西。但是,我们将所有赌注下在楠木文的战略上,而且漂亮地赢得了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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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闷
    2013-4-2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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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49:1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这个水洼虽大,水位也只到芦屋那些小鬼的要不。但是,小鬼们在没有受到任何攻击的情形下。脸中央却清楚地卷起了深深的漩涡,接着一一溃败,从滞积的水面消失。不知道在昏暗的泥沼底下,它们是否发出了悲惨的“嘌喽”声。


    荷尔摩的胜败是由两部结果决定,一种是把对方的小鬼歼灭到一个不剩,另一种是逼迫对方代表人宣布投降。


    从开战到现在五十八分钟,芦屋率领的最后一只小鬼也消失于无形了。


    我们都屏气凝神,等待从芦屋嘴里发出的“荷尔摩”吼叫响彻云霄的那一刻,等待从阿菅学长口中宣告我们胜利的那一刻。


    但是,怎么等都听不到吼叫声。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芦屋的脸。


    芦屋面色泛红,满脸充血,很快地血色逐渐转为深黑色。粗壮的脖子浮现血管,紧握的双手拼命颤抖。


    是的,芦屋正死命地压抑着积在喉咙的“荷尔摩”吼叫,靠的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意志力,或者也可以说是咬紧牙关的力量。


    即使只晚一秒钟也好,芦屋试图延后那屈辱的一刻,硬撑得不像人样。但是,吼叫似乎已经来到了喉头,我边佩服芦屋的高度自尊心与不认输的强烈意志,边等着即将到来的完结篇。


    突然,芦屋的身体蒙上了阴影。


    是太阳被云遮住了吗?我不由得仰望天空,但是,天空万里无云。


    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再拉回视线时,吓得愣在原地。


    “喂、喂,安倍,那是……”


    高村声音颤抖,指着芦屋。


    芦屋的身体被摇晃的影子团团包围,影子的颜色渐渐变得漆黑,不到几秒钟,全黑的小鬼们开始浮现轮廓,一只只清楚呈现了出来。


    “吱吱吱吱……”


    小鬼们发出仿佛从地狱底层爬上来的杂沓声,密密麻麻地缠住了芦屋的下半身,淹没了整条牛仔裤。当影子快速往上半身攀爬时,我莫名其妙地像被弹了出去般开始往前冲。


    视野里的所有东西,都以慢动作流逝着。


    遍地的“蓝色”小鬼们,惊讶地看着我从它们头上跳过去,我撞开用手指着我不知道在鬼叫什么的松永和坂上。阿菅学长张大嘴巴,早良京子瞪大眼睛,看着冲过去的我。


    “芦屋!快叫!快叫‘荷尔摩’!”


    在有如静止的时间里,我突然领悟到“荷尔摩”这个词的意义,以及“荷尔摩”本身的意义。


    以前阿菅学长说过,“荷尔摩”的吼叫是对小鬼全军覆没的惩罚。但是,并不是那样,不是的,那个吼叫不是罚则。罚则的确存在,可是只发生过一次,那就是高村被迫顶着发髻头的那个有如玩笑般的举动。“荷尔摩”的吼叫非但不是罚则,而且是为人类准备的“安全装置。”


    大叫“荷尔摩”后,我们就从那些家伙的游戏中安全解放了。“第十七条”通过后,每晚听见的惨叫,恐怕才是“某个东西”在那些家伙的游戏(我当然不知道是什么游戏,很可能是纯粹以杀戮为目的的“狩猎”游戏)中败北所遭受的真正陈发。而我们称为“荷尔摩”的这个奇妙竞技,对它们来说,应该只是玩玩而已。不,说不定这个荷尔摩本身,就是被用来当作人类与那些家伙的共同游乐场所。但是,要是我们大叫“荷尔摩”时,这种架构才会城里。如果我们该叫而不叫呢?这时候,那些家伙就会认定我们是玩真的,对我们施予真正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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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闷
    2013-4-2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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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49:1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强撑起因为鞋子陷入泥巴里而差点绊倒的双脚,奋力冲向芦屋。在目前的状态下,我能做什么?只能做一件事。


    “哇啊——”


    我乱吼一通,使出浑身力气,撞向已经变成巨大黑茧的芦屋。


    “吱吱吱吱吱——”


    视野瞬间被染成一片黑,那些家伙发出抗议般的叫声,在耳边回荡。


    我一把抱住芦屋的要不把他推倒在地,两人就那样摔进了他背后的水洼里。


    积水高高溅起,溅得满嘴泥巴味。我的视野整个天旋地转,滚动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我立刻反射性地撑起了身体。


    满脸泥巴的芦屋的脸,就近在咫尺。


    当我们视线交会时,他就从鼻孔发出了河马般的声音,紧接着,“荷尔摩——”的洪亮叫声响彻了覆盖在吉田操场上的蓝天。





    我先回住处换衣服,快到下午七点时才又出门。在约定地点三条京阪土下座像[1]前与京大青龙会Blues的成员回合后,我们一起走向了三条河岸。


    我们五个人排成一列,坐在面向鸭川的河岸石阶上。每个人都不太说话,注视着霓虹灯闪烁的河面。


    “结果还是输了……”高村沉重地叹口气,喃喃说着。


    [1]在京都三条大桥的东侧立了一座江户末期思想家高山彦九郎的石像,呈跪拜模样,人称“土下座像”,是人们约定碰面的著名地点。


    没有人回应高村的喃喃自语。三好兄弟低头看着脚下,楠木文茫然看着三条大桥,她的脸上没有戴“阿凡眼镜”。


    是的——我们京大青龙会Blues输了。“鸭川十七条荷尔摩”的霸主荣誉,因为我的“违规”,落入了京大青龙会神选组手中。


    如《荷尔摩相关备忘录》禁止事项第一条所记载,在荷尔摩中严禁竞技者彼此之间的身体接触。我触犯了这个大原则,还用力地撞到了芦屋,阿菅学长判定我这样的暴力行为是关系到胜败的重大违规,当场宣布京大青龙会Blues丧失资格。


    我满脸泥巴,制止了企图抗议的高村。即使提出抗议,我们也无法给阿菅学长一个满意的解释,因为只有我们京大青龙会Blues的五个人看得到操场上那群黑色小鬼。


    “是安倍救了芦屋啊……”


    高村的不满,很快就被流水声无情地淹没了。


    虽然没拿到非得到不可的“鸭川十七条荷尔摩”的优胜,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没错,当驱使者发出“荷尔摩”的吼叫声,才算主动认输投降。但是,如果我对“荷尔摩”这个名词的认知是对的,那么,当芦屋的小鬼全军覆没时,应该就已经分出胜负了,因为后来的“荷尔摩”吼叫已经跟胜负无关,而是人类“说”或“不说”的个人意愿问题,所以实际上,芦屋是输了这场比赛,因此,那些黑色家伙应该不会出现了吧?


    “差不多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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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4-2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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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49:1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手表显示的时间已接近晚上八点。自从“第十七条”顺利通过后,这三个月来,我们都会在晚上八点过后,听到响彻黑夜的惨叫。


    我们做了一个深呼吸,竖起耳朵,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地。只要一点风吹草动,或是走在三条大桥上的年轻人影子闪过河面,我们就会全身颤抖,神情紧张地环视周遭。漫漫长夜中,大家只去木屋町吃了一次拉面,就又回到河岸,一直待到东山的天际泛白。


    凌晨五点,黎明到来,我们也站了起来。


    结果,我们一次也没听见惨叫声。


    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寂静的夜晚。我们围成圈圈,静静地相互拥抱。在圈圈中,高村说:“有人踩到我的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痛,还是喜极而泣,他含泪笑着。


    在三条大桥上,京大青龙会Blues解散了。


    与三好兄弟道别之后,我向他们坦承,在暑假结束前,我一直都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两人开朗的笑着说:“那也没办法,因为连我爸妈到现在也都分不清楚呢!”然后一起骑着自行车离去了。


    高村去便利商店买东西,我跟楠木文在外面等他。这是前天以来我们第一次单独交谈。


    “呃……关于那天说的约会……”


    默默抚摸着三条大桥西桥头的弥次喜多像[1]的楠木文,听到我这么说,猛地敲起雕像的头。


    [1]弥次喜多郎是江户时期的一部滑稽小说《东海道徒步旅行记》的主角——弥次郎兵卫与喜多八。


    “你、你胡说什么啊……我只是叫你带我去玩,我又没说是约会……”


    “改天,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听雅志的演唱会?啊,压制就是佐田雅志。”


    楠木文茫然听着我的邀约,突然浮躁地喃喃自语起来:“我得把眼镜修好才行。”


    我犹豫了几秒钟,试着对她说:“配隐形眼镜吧!那样绝对比较……可爱。”


    楠木文瞬间瞪大了眼睛,但是立刻拉着脸,地神回我说:“对不起啦,从前都戴那种可笑的眼镜。”


    “不、不,我不是那种意思,我是……”


    我立刻后悔说了不该说的话,听到楠木文开始带刺地说:“你自己……”我突然把手伸向了她。当我感觉shi2,发现我的右手不是捂住她的嘴,而是……不知为何,突然捏住了她小小的鼻子。


    “呀!”楠木文尖叫一声往后退。


    我讶异地看着与我自我意识无关、擅自行动的右手,再将惶恐的视线转向楠木文的脸。原以为她会回给我侮蔑与憎恶的眼神,没想到她正以奇妙的表情注视着我。


    “我知道了。”楠木文点了点头。


    “咦?”


    “关于眼镜的事,谢谢你。我会考虑。”


    楠木文露出笑容,左脸颊微微浮现酒窝,一副没事的样子。用手指擦了擦鼻头。高村出来后,楠木文便向我们两人道别,惊险地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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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4-2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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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49:1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啊!好困。”高村打了个打呵欠,坐上我的自行车后座,喃喃说道:“终于结束了。”我对他点点头,踩着自行车踏板骑向丸太町的住处。


    从这天起,我的生活有了两大变化。


    一是,再也听不到半夜的惨叫声。


    二是,我不再注意女人的鼻子了。当然,还是会坦然欣赏漂亮的鼻子,但那已成为习惯之一,不会再光看到美丽的鼻形,就心痒难耐地被深深吸引了。究竟了那些家伙认定“违规败战”有效,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还是吉田神明看在我努力过的分上,让我触摸楠木文的鼻子,借此改掉了我对鼻子的癖好?


    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


    终章


    这里是耸立于京大钟台前的巨大樟树,我就坐在树下矮丛外围的座台上,茫然看着人潮。来来往往的人群前,阳光将树木的新绿映照得闪闪发亮。


    “你好。”


    突然有人跟我打招呼,我抬起头,是全身沐浴在倾泻而下的阳光中,因光线刺眼而睁不开眼睛的阿菅学长。


    “咦,你怎么会来?”


    “没有啦!我猜你应该在这里,所以来看看。”


    今年春天,阿菅学长考进了理学院的硕士班,我问他都在研究室做什么,他说在寻找真正的统一理论。我又问那是什么,他回我说,就是宇宙的自我探索之类的东西。看来,他是在研究很深奥的问题。


    “我听说你最近常往其他大学跑?”


    “之前‘贝罗贝罗吧’的店长提醒过我,‘第十七条’最重要的是收拾善后,所以,我为我们的任性带给大家的麻烦到处去道歉。你也希望到了宵山时,大家还可以快乐地玩在一起吧?”


    阿菅学长眯起眼睛,嗯嗯点着头,在我旁边坐下来。


    “等一下要去吉田神社吗?”


    “没有,我让别人先去了,差不多该回来了……啊,回来了。”


    我指着正好出现在正门口的人影,阿菅学长诧异地看着那个身影好一会儿。


    “啊、啊——”他发出从胸口硬挤出来似的惊讶声,“那是楠木?变得那么清秀可爱……我完全认不出来了。上个月碰面时我才发现她没戴眼镜……现在连发型都变了,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哎呀哎呀,太厉害了。”


    她让小鬼在我们面前排列整齐,说要去学园拿自行车,就转身离去了。阿菅学长看着她的背影,不胜感慨地说:


    “你要跟楠木两个人去?”


    “不,跟高村三个人,他下课后也会来这里。”


    “已经过两年了啊……好快。”


    “都上大三啦!这是第三次葵祭了。”


    “传单做好了吗?”


    “做好了,可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写,所以最后还是直接用了两年前那张传单上的文案。”


    “哦,是吗?老实说,我也是把上一代的东西直接拿来用,以后可能会一直沿用下去吧……”阿菅学长感慨万千地点着头,一个人呵呵笑着。“对了,差点又忘了。”他从夹在腋下的肩背包里拿出一本小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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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49:2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那个眼熟的封面上,用漂亮的毛笔字写着“荷尔摩相关备忘录”。


    “前几天在‘贝罗贝罗吧’就该交给你,可是我忘了,以后就由你带着吧!安倍。”


    “那怎么行?这东西好像很重要,弄丢了就不好了。”


    “所以才要你好好保管啊……而且这是规定,写在这条总纲的最后……”阿菅学长啪啦啪啦把小册子翻到某一页递给我,“你看这里。”


    我的视线落在阿菅学长手指按住的地方。


    第十八条此备忘录由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各自之会长保管。


    失去反驳理由的我,默默地接过《荷尔摩相关备忘录》,收进背包里。


    “由我当会长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


    “我没有自信。”


    “放心吧!你是大家选出来的。”阿菅学长拍拍我的肩膀,又给了我不太可靠的意见,“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件事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是的——我成了京大青龙会第五百代会长。


    这是上个月,在三条木屋町居酒屋“贝罗贝罗吧”二楼举办会长选举时所做的决定。


    阿菅学长的见证人,采取一人一票无记名投票。在我的预测中,最有希望的候选人当然是芦屋,即使是他当上会长,我也打算默默跟随他,但是要我投票给他,我还是不愿意,所以我投给了高村。


    第一次的投票结果是芦屋五票,我四票,高村一票。看来,前京大青龙会Blues的成员都投给了我,他们的情义几乎让我掉下泪来。


    依规定,当选的必要票数是六票,所以即使是最高票,也不能判定芦屋当选,因此要继续我跟芦屋的最终投票。为了那些支持我的人,我当然不能投给芦屋,只能写上自己的名字,投给我自己。不过,如果最终得票数相同,就由第一次得票数最高的人当选,所以不管怎么样,结果几乎已经确定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当选了京大青龙会第五百代会长。


    最终投票结果我是六票,芦屋是四票。也就是说,前京大青龙会神选组的某人把票投给了我。高村推测,应该是早良京子把她那一票投给了我,但是,事实如何也无从查证。对了,芦屋跟早良京子现在还在交往中。听高村说,他们还是争吵不断,不过已经跟我毫无关系了。


    我听到名台词的声音,以为是高村,抬起头来,结果是别人的摩托车从前面骑过去。我又低下头,看到楠木文留下来的一百只小鬼,在灿烂的阳光下,挺起扭绞处仰望着天空。


    “两年前,你就带着它们吧?”


    “是啊!参加‘路头之仪’,走到上贺茂神社后,它们就会追上有‘味道’的新人,发出命令。”


    阿菅学长探出身子,看着小鬼们的脸。小鬼们把扭绞处朝向阿菅学长,但是很快就又撇开,朝向他处了。


    “结果找上了我跟高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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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49:2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是啊!不过,反应不是太热络。”


    “什么意思?”


    “如果小鬼和这个人志趣相投,它们在后面跟着跟着就会跳起舞来。当他们跟在芦屋和楠木文后面时,简直是闹翻了天。”


    “连志趣相不相投都知道?”


    “是啊!我们大学里有很多死脑筋的人,小鬼对他们几乎都没什么反应。”


    大概是快到下课时间了,经过正门的人突然变多,阿菅学长望着正门,悠悠地说:“你跟芦屋怎么样了?”他转过我,单刀直入地问,“处得还好吗?因为改成了‘鸭川十七条荷尔摩’,所以今年没有荷尔摩的‘路头之仪’,不过,希望明年可以走在最前面一排。毕竟,我们同时拥有楠木文跟芦屋,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呢!说啊!你跟芦屋到底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最近碰面时会打招呼了,即使互看不顺眼还是勉强过得去。”


    “就是啊!我以前也没怎么样。”


    “咦,你也有不合的人?”


    “有啊!我跟某人的关系糟到连话都不说,可是你们都没看出来吧?所以啊,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阿菅学长呵呵笑了起来,我也被他影响,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前几天‘贝罗贝罗吧’的店长告诉了我一件有趣的事……想不想听?”


    我转向话中有话的阿菅学长,他正笑嘻嘻地看着我,我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他才说:


    “店长也姓……安倍。”阿菅学长像是在欣赏我惊讶的表情,停顿了一会才又继续说,“店长的姓是……安倍,之前都喊他店长,不知道他姓什么。”


    根据我之前的经验,一旦阿菅学长说起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时,十之八九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充满戒心,我听着阿菅学长继续说下去。


    “而且,五十年前店长提出‘第十七条’议案时,荷尔摩的名称也是‘鸭川荷尔摩’。哎呀!巧合这种东西还真可怕呢!”阿菅学长用看起来并不怎么害怕的表情,煞有介事地点着头。


    “还有,在店长之前以‘第十七条’的提案进行荷尔摩,也是在五十年前发生的事,而且提案的人也姓安倍,荷尔摩的名称也是‘鸭川荷尔摩’。按,我第一次带你去见安倍店长时的事,你还记得吗?相比那时候安倍店长已经知道你的事了,搞不好在你进大学前就……不,说不定五十年前就知道了。”“实在太可怕啦!”他这么嘟囔后又继续说,“对了,店长还说,据他所知,历代的‘通告人’都是由提出‘第十七条’议案的人借人,所以‘通告人’的姓都是……”


    “不要说了。”我举起手,强行打断了阿菅学长的话,“那不关我的事,我是我。”


    面对我的怒目而视,阿菅学长缩起肩膀说:“我想……应该是巧合啦……我也是什么都没想就取了‘鸭川荷尔摩’这个名字。”说到这里,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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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49:2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都已经下课了,高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没出现。我把手放在矮丛内侧的草皮上,抬头望着樟树。纤细的嫩叶从根根枝叶中,像树精般冒出了新芽。


    “为什么我们现在还持续着荷尔摩?”


    我将突然浮现心头的疑问抛给阿菅学长。


    “不知道。”阿菅学长摆出跟我一样的姿势,抬头望着樟树,“可能是被迫陪它们打发时间吧!它们一定在我们身上下了赌注,玩得很开心。”他悠哉地接着说。


    之后,我又问了他很多问题,譬如,“那些家伙”指的是什么?结果阿菅学长没有回答我。我只能自己揣测,此时脑海中浮现全国有八百万尊神的说法,答案仍然无从确认。推论永远是推论,可是我仰望着樟树,不可思议地确信,阿菅学长说的话说不定有某种程度的真实性。


    不久后,高村骑着摩托车出现,楠木文也骑着自行车回来了。“放轻松去吧!船到桥头自然直。”阿菅学长说完,折回了研究室。


    “楠木,要不要搭我的摩托车?我有安全帽。”


    高村指着刚买的越野摩托车的后座。座位下挂着他最近传说中女朋友的安全帽。那个女朋友,其实就是立命馆白虎队的第五百代会长。听说高村为了取得摩托车驾照,去西院架势培训班上课,正好她也在那里学开车,高村就利用等公交车的时间和她拉近关系。对了,高村已经不留发髻头了,因为她提出的第一个交往条件就是要高村告别发髻头。高村只好哭着照做了。看着高村光溜溜的和尚头,我不禁怀念起他以前的发髻头。但是,为了高村的母亲,也为了京都的平静,还是这样比较好。


    “那我在第一鸟居等你们。”楠木文很干脆地拒绝后,高村好笑着看着我和楠木文说,“也难怪啦!”接着便发动引擎,英姿焕发的骑走了。


    葵祭的“路头之仪”行列已经通过了下鸭神社附近,工作人员开始整理善后。


    我从出町桥桥头骑下河岸道路,在柔和的流水声中,沿着贺茂川骑往上贺茂神社。回头一看,那些家伙都紧紧跟在楠木文的自行车后面。


    “啊!我应该啦那些天真无邪的年轻人入社吗?有种罪恶感。”


    我对楠木文说。印在淡蓝色纸上的五十张传单收在我的肩背包里,感觉分外沉重。


    “放心吧!虽然会遇到很多怪事,但是,快乐的事应该也不少。”


    “是吗?”


    “我是这么觉得。”


    楠木文点了点头,将视线转向了河面,烫了微微波浪的卷发迎风飘扬。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有点怀念她过去的阿凡头,如同怀念高村的发髻头一样。不过话说回来,是我强烈要求她告别那个阿凡头的,所以现在绝不能告诉她,其实那个头也别有风味。


    过了北大路桥,我看到“路头之仪”的最后游行行列正走在河川西岸的加茂街道上,要走到上贺茂神社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停下自行车,先练习如何与新生沟通。我思考着说明的顺序,猛然抬起头来时,看到楠木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面,周遭不见小鬼们的影子。我问她怎么了,她默默指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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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闷
    2013-4-2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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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110#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49:2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惊讶地从长椅跳起来,站在楠木文旁边慌张地望向河水,水面波光粼粼,飞溅着银色水花,到处不见小鬼们的踪影。


    “那些家伙呢?”


    “学会游泳了。”


    “咦?”


    “可能也学会怎么跳出来了。”


    “你在说什么?那些家伙在哪?”


    楠木文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静静地发出我从未听过的鬼语。


    突然,鱼跳出了水面。不只一只,是几十条鱼溅起水花,一起跳了上来。


    但是,我很快便发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没有一种鱼可以如此轻易跃出水面十多米,没错——那正是小鬼们。


    楠木文上下挥着手,从嘴里发出鬼语。渐渐地,她掌握到与小鬼之间的时间差,不一会儿,几百只小鬼便随着楠木文的手势一起跳出水面,腾空而起,看得我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


    “我说了‘跳’的鬼语。”


    “可是这么一来它们就会掉进水里了啊!”


    “放心,我命令过它们游泳。”


    你怎么会游泳的鬼语?更何况,它们会游泳吗?对于我这些疑问,楠木文淡淡地回答我说:“我觉得它们应该会,试了一下,结果它们果然会。”难道你能跟小鬼说话?我又战战兢兢地问她,她歪着脖子说:“我不知道。”


    此时我突然觉得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说明传单的自己很可笑,便把传单塞进了包里。


    小鬼们高高跃过我仰望的蓝天。


    破衣飒飒飘曳,扭绞处扑簌扑簌晃动,小鬼们悠闲自在地画出抛物线,消失在河面上。


    配合楠木文的手势,小鬼们又整齐地跳出了水面。往上贺茂神社前进的游行队伍正好走在前面的御园桥上。尚未谋面的“第五百零一代”的学弟学妹们,应该正庄严肃穆地走在那个队伍里。


    而且,一举一动都散发出令人惊艳的“味道”。


    后记


    前几天,我在京都市左京区的吉田神社境内,见到了鬼。


    因节分祭而人满为患的神社里,穿着袴装[1]的“鬼”带领着“稚儿”游行[2]。一堆人挤在鬼的前面,等着鬼把写着“笑鬼来福”的笏板[3]插在他们头上。我也排在行列中等待,突然想起一年前在这里见过一对小兄弟的往事。


    事情发生在我写这本书的不久前。因为把这里当成故事的舞台,所以前来这里勘察环境。那天,刚过新年,寒风刺骨,太阳已经西斜,苍茫的暮色就快包围了吉田神社。


    [1]袴装是日本传统和服的一种,由裤子变形而来。曾被视为女学生服的代表,和现在的水手服不相上下。


    [2]这里的“鬼”是指在驱鬼仪式中扮演鬼的人,“稚儿”则是在祭典或寺庙的诵经、歌舞行列中装扮华丽的儿童。


    [3]笏板是古代臣子觐见天子时手中所持的板子,也用做记事用。


    我抬头望向通往正殿的长长石阶,看到年幼的兄弟站在石阶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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