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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书虫

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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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30:39 | 显示全部楼层 标记书签

  "你千万别这么想!"他说,"你对她有偏见,她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太会说话,但公平地说,为这个家,她也付出了不少。"   


  可怜他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在玩着自欺欺人的游戏。我才不信他深更半夜敲开我房间的门,就是为了和我面对面抽一根烟。鬼都看得出他的超级郁闷以及对这份忘年之恋的无限纠结,此时此刻,我觉得我唯有少说两句才算慈悲为怀。         


         


  "天中还好吧?"他问我。   


  "还好。"   


  "老师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我想到她,于是我很乐意地充满感情地回答道:"非常好。"   


  "很难听到你表扬老师。"他说,"天中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我们正说着呢,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人摔门而出了。他犹豫了一下,像是想要站起来,但最终没有,只是眼光抬起来前视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掐熄灭了。   


  "你们吵架了?"我问。   


  他不答。   


  "你不去追?"我再问。   


  "随她去!"他终于给我面子,撂下一句狠话。   


  那晚他最终有没有去找她我不知道,但他离开我房间后我很长时间才睡着,脑子里全是她的音容笑貌,如中邪一样驱之不去。快到凌晨的时候才辗转着睡去,偏偏又梦到她,拿了一根教鞭站在我面前,那是一种现在已经不多见的教鞭,类似马鞭,长长的粗粗的,一端软软的垂在地上,好像某个多年前玩的网游里的驯兽师,"啪"地一声猛抽在地上,很严厉地对我说:"段柏文,这次月考你班上最后一名,天中要把你开除掉!"   


  手机就是在这时候响的,打电话的人是于池子。虽然它惊醒的是我的一个噩梦,但我还是没好气地冲着她喊道:"爷在睡觉,难道你不晓得么?"   


  "睡觉你开什么机!"她声音比我还大,"再说都几点了,下午三点前要返校难道你不知道么?"   


  "几点了?"我一惊。   


  "十二点半啦。"于池子说,"是这样的哦,我想过了,关于那个秘密的事,我想我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我懒洋洋地说:"憋痛苦了吧,求我我就听一听。"   


  她把声音放低,很神秘地说:"是关于小耳朵老师的,还需要求你你才肯听么?"   


  我听到"小耳朵"三个字就一下子清醒了,犹豫了几秒种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就这短短几秒钟被她抓住了把柄,笑声直刺我耳膜:"我就知道你扛不住,现在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这个无聊的臭八婆,居然耍我!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探询我心里的秘密,我才不会上当,当机立断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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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30:40 | 显示全部楼层 标记书签

  估计她会在那边气得把电话也给摔掉。   


  摔坏最好,得我所愿。   


  不过挂了电话后我下了一个决定,这次月考,无论如何要蹦进前三。   


  第一次月考我的成绩很差强人意,大约在全班第二十名左右,在全年级就压根排不上趟了。其实学习对我而言一向不是一件难事,只要稍下功夫就有不少提升的空间。主要是我老爹对我的名次一向不是很在乎,不像于池子的妈妈,把名次当个命,相比之下,我对自己的要求也就不算严格。   


  但为了她,为了不有朝一日被她"开除",最重要的是为了在她眼里成为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我决定拼死一博。   


  就在我下了这个伟大的决心之后,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我踢掉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准备着洗漱一下赶到学校去复习。   


  扫兴的是她竟然在家!   


  我推开门就看到她,她的耳朵就贴在我虚掩的门缝上,脖子伸的老长,样子很白痴。该死,一定是昨天爸爸走的时候忘记关门,可是,她居然敢光明正大地在我门口偷听!     


  我盯着她近视眼镜后面那双狡猾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想让她惭愧到无以复加,惭愧到战栗,然后在我面前哇的一声哭出来才好!可是她没有我想象中的脆弱,被我发现了她卑劣的行径,她好像也没什么耻辱感,还敢抱着臂冷冷的质问我:"你昨晚都跟你爸说了些什么?"   


  "难道你一大早就在我门口等答案吗?"我没打算原谅她,逮到机会教训教训她也未尝不可。   


  "刚才你在跟谁打电话,是你那个总是叽叽喳喳的发小么?"她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义正词严。   


  岂有此理!她以为她是谁,居然管起我的电话来了!   


  而且我有惊人的发现,她脸上居然有了好多皱纹和雀斑,真是难看。就算爱情这件事真的毫无道理可言,可我爸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也真算得上千古之谜。   


  我用肩膀稍许撞了她一下,绕过她去了卫生间,并且狠狠地关上了门。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正在我用力刷牙的时候,她居然又跑过来敲卫生间的门,力道之大,令人发指。         


      


  难道她就没想过,如果此时此刻我正在洗澡或者是拉巴巴,她这么做简直就是毫无廉耻!   


  我继续不理,就听见她在外面用歌唱家的嗓门尖声叫道:"段柏文,你给我出来!有话当面说清楚,有本事就不要做那种下三滥的龌龊事!"   


  这下我完全懵了,我做啥了,招谁惹谁了,还下三滥?!!!   


  难不成她一大早脑子被马踩过了不成???   


  (3)   


  于池子以前跟我说过一句狗屁不通的话:脾气大不如脸皮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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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30:41 | 显示全部楼层 标记书签

  现在我觉得这句话超有哲理。   


  我秉着"脸皮厚"的伟大精神在洗手间里沉默了两分钟后,外面渐渐没有了声息。不过我想来想去,依然对她加诸在我身上的"下三滥,龌龊"这类形容词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我承认我不喜欢她,但她也没有任何值得我去报复的地方。堂堂段柏文,怎么可能和一个娘们儿过不去,她不是太小瞧我就是太高看她自己了。     


  二十多分钟之后,当我洗漱完毕走出卫生间,却意外地发现她并没有如我想像中那样站在门边守株待兔或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风,而是神奇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挺好。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居然像个幽灵一样呆在我的房间里!而更让我不能忍受的是――她居然拿着我的手机在发短信!   


  我的手机,连我爸都没有碰过,她凭什么?   


  我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直冲过去抢我的手机,谁知道她闪得飞快,我连她衣角边都没碰得上,她已经顺利位移到了窗边,并准确地按下了发送键,脸上还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我敢保证,此时此刻如果拿出物理公式来进行精确的计算,她的速度起码是我的2.468倍!在此之前,我还真不了解她身怀如此绝技!   


  "还我。"我说。   


  "找到你爸自然还给你。"她说。   


  我走上前,一直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抢过了我的手机。可能是我的气场吓到了她,整个过程很顺利。我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拎了我的书包往外面走去,她却大声喊我的名字,在我身后开始了她的长篇控诉:"段柏文,我告诉你,你没理由恨我!这些年要不是我陪着你爸爸,他过的会是什么日子你有想过吗?我嫁给你爸的时候有多少人反对最终弄得我众叛亲离一无所有,你又知道吗?我从单位辞职也不是你们所想的什么我懒啊怕吃苦啊,是你爸他自己不喜欢我和外面的人有接触,你都清楚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背后受了多少委屈,我对你爸的感情真不真,相信老天有眼都看得见,你成天想着破坏我和你爸之间的感情,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你不接受我,没有关系,OK。你小,不懂事,我也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有一点你必须要明白,我董佳蕾不欠你什么,你也没资格成天对我黑着一张脸。如果这个家不存在了,你也捞不到任何好处,就是这样,你听明白没有!"         


      


  原来她叫董佳蕾。   


  可是她怎么可以连名字都这么小三?   


  我头也不回地换了鞋出了门,听到屋内传来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一边飞快地跑下楼一边掏出手机来看,发现屏幕上面的那条刚被她发出去的信息竟然是这样的:"爸爸,你在哪里?开机后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好么?我很担心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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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30:42 | 显示全部楼层 标记书签

  这臭娘们儿,她居然冒充我。   


  但她真的太笨了,要知道我从来都不会用这种婉约派的文风和我爸沟通。我要是给我爸发短信,通常是如下两句:   


  其一:没钱了,打点到卡上。   


  其二:本周末不回家。   


  干脆利落,简单明了。如同我们的父子关系。   


  她真是一点山寨精神都没有。   


  我把手机关掉了。当然我知道我爸不会有事,这只是他们二人的游戏,在这个游戏里,段柏文永远都是一个多余的角色,若非要跳出来当主角,必然是自取其辱的结局。   


  十三四岁的时候老盼着他们吵架,盼着我爸可以一巴掌把她挥到门外去,盼来盼去只盼了个透心凉,现在他们终于吵架了,我却已经心甘情愿变成了路人甲。   


  午后的103路空空荡荡。从这里到天中,一共需要十一站。以前读初中,每次坐这班车都是我最饿的时候,我上学的时候他们通常都还在熟睡。很少有人会管我吃什么。记得有一次,我出门之前碰到她出来上洗手间,睡眼朦胧中她说了句:"你不吃点什么就去上学么?"说完就砰地关上了洗漱间的门,好像早饭可以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而我却不知好歹不愿意伸手去接一样。   


  如果光是这些,也就算了,继母对孩子没感情,父亲对孩子心存内疚却无能为力,全天下差不多此类故事都是一模一样的,我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是有一次她从我的床底下搜出我的脏袜子和脏内裤,(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甚至有一段时间我找了它们很久都没找到。)而她,没有替我洗掉就算了,还用一只衣架挑着它们,笔直地走到我爸的面前,不说话只摇头,像抓住了我犯下的滔天罪行般痛心疾首的同时却也控制不住的洋洋得意。直到我冲了过去,把它们抢了下来扔进了洗衣机这件事才算告一个段落。关于一个少年的自尊心,我想她不会懂,正因为不懂,所以她才会做出比我忘掉脏衣服还要不耻的事。也许她说得对,这么多年,她董佳蕾不欠我什么,因为她不是我的什么人无所谓欠与不欠。但我的怨恨也绝不是凭空而起,日复一日,它们在我心里滋生繁衍,早已经变成了参天大树,只不过生活教会我把它藏到了其它人看不到的地方而已。         


         


  痛苦让人成长,如果这是命运给我的馈赠,我想我会欣然接受,并好好珍惜。   


  这是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曾经写在作文上的一句话,那篇作文让我得了一个大奖,拿到了一千块钱的奖金和一个金灿灿的奖牌。还被一家文学刊物封以"文学新人"的称号。在我漫长的十七岁里,收获的荣誉并不多。但我希望我的这些少有的亮点,可以被一个人所了解,这样我在她的心里,才会有那么一丁点儿特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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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30:43 | 显示全部楼层 标记书签

  胡思乱想中,我到站了。我边下车边琢磨着一会儿到学校吃点啥填饱肚子,忽然看到于池子,她背了个五彩的大书包,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薄棉外套,上面有很大很大的各种热带鱼类,这让她看上去很像一个鱼缸,而且我很担心这些鱼游在它这样的鱼缸里,会窒息而死。   


  她好像早就等在那里,知道我这个时间会出现在校门口一样。看到我以后,她像安上了弹簧一样自动弹到我面前,把一纸袋冒着香气和热气的麦当劳递到我的鼻尖,对我说:"我妈非要我带给你的,烦都烦死了!"   


  这还真是雪中送炭啊,天知道我正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我毫不客气地接过,取出汉堡就开始大嚼起来。   


  "有时候我真怀疑我妈是你亲妈是我后妈,"于池子跟在我后面说,"她让你下周末去我家,她给你烧红烧排骨和糖醋鱼。可是我这周回去你知道我吃啥了么,一种由各种豆子和很少的米饭组成的杂粮饭!吃了两天!她还嫌我脸圆,号称要给我减肥瘦脸,你说天下有这种妈么?"   


  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说起话来,都喜欢这样上气不接下气一扯一大通,从来不管听的人耳朵受得了受不了。   


  当然她除外,她的气质太过特别,不需任何言语就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怎么办?!为什么我心里来来去去都是她。   


  "喂!"于池子忽然拉我一把,大惊小怪地喊,"你衣服上是什么啊?"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只见我袖子上有一大块绿绿黄黄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啥,多半是刚才在公共汽车上不小心蹭上的。   


  "唔,真恶心!"于池子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从书包里掏出湿纸巾来替我用力地擦。从初一起她就这样,乐此不疲地在我面前扮演大妈的角色。我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啃着汉堡任由于池子一边擦一边数落我的时候就看到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米色连身毛衣裙走来,毛衣裙上什么图案都没有,非常宽松,最要命的是她还穿着白色的长袜配一双天蓝色的球鞋。即使是男生,我也知道这身打扮需要多大的基础身材,首先白色的长袜就不是谁都能穿的了的,再者平底鞋,更加是对身材比例的一种挑战。她就那样远远地慢慢地迈着小步子走过来,像是一只踩着湖水散步的鹭鸶,显然把我和于池子这种相形之下只能用猥琐来形容的造型彻底毙翻了。         


         


  她看到了我们。   


  而此时此刻我若是推开于池子,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我只能呆站着,还含着汉堡的嘴成O型,直到她一直走到我们面前。   


  她好像微微跟我点了一下头,又好像用似笑非笑的口吻说了句"这么早就到校了啊"之类的话,也可能什么都没说。反正那一刻,我智力骤失,跟傻子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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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30:44 | 显示全部楼层 标记书签

  "小耳朵老师好!瞧瞧这个邋遢鬼,衣服脏成这样!"在于池子清脆的笑声里,看着她袅袅远去的背影,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裂了。   


  "啧啧啧,我看你就算了,你不是她的那盘菜。"见她走远,于池子把纸巾摊在手心,叉着腰表演着"翠花上酸菜"的桥段,见我没笑,又把纸巾一把甩进垃圾桶里,说,"不过也没啥,一般说来,失恋让人伤心,暗恋让人愉快!"   


  "挺有经验的。"我没好气地说。   


  "你承认你暗恋了?"她狡猾地问。问完后指着我哈哈大笑:"段柏文你脸红了,哈哈哈,你脸红了!"   


  对于池子,最有效的一招就是不理她。我埋头往前走,她追上来,拦住我说,"我真的有小耳朵老师的秘密,你要不要听?"   


  "说吧,再不说我看你就要爆炸了。"不管这秘密是真是假,出于对于池子的同情,我觉得我也非听不可了。   


  "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可能是太喜欢这个秘密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于池子竟把它分成N段依依不舍地从她嘴里放了出来。   


  "谁和谁男朋友?"我明知故问,不过是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于池子凑近我的耳朵说道:"小耳朵老师决定留在天中教书,可他男朋友的事业在北京,所以,他们有了分歧。所以,就分手喽。"    


  "哦。"我装做若无其事地答。   


  "但是,小耳朵老师心里很纠结,我认为她的决定随时都可以改变。"   


  听着这些话,我忽然像小时候洗澡耳朵不小心灌进了水,脑子里一阵轰轰乱响。好不容易响完后,我问于池子:"你都哪里来的这些八卦啊?"   


  "我不告诉你。"她又得瑟起来,"这是秘密!"   


  我把麦当劳的纸口袋塞回她手里,背着书包往学校走。她在后面跟着我,从大操场拐到小操场,从小操场拐进教学楼的时候,她在我身后小声地委屈地说:"秘密难道不是可以交换的么,段柏文,你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一个关你的秘密呢?"         


      


  我转头对她说:"我睡觉的时候会放屁,算不算秘密?"   


  "你撒谎。"她看着我冷静地说,"你都睡着了,怎么知道自己在放屁?"   


  我愣了一下回答她:"有别人听见啊。"   


  "谁?"她忽然表情紧张。   


  "我不告诉你。"我说,"这也是秘密。"   


  "算了!"她甩甩头,飞快地说,"我大方一点告诉你,我用百度找到她博客。"   


  "我才不信。"我说,"她不会用真名写博客的。"   


  "我没有骗你。"于池子发誓说,"反正信不信由你,那的的确确是小耳朵老师的博客哦,因为在上面,也写到好多我们班的事哦。"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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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30:45 | 显示全部楼层 标记书签

  于池子并不答我,而是背着手仰起头问我:"你只需要回答我,周末的时候,你是不是跟她一起到过河边,还替她撑了伞?"   


  听于池子这么一说,我人真的裂了。   


  (4)   


  整个下午,我放弃了我原本的"奋斗"计划,溜到学校外面的网吧去上网。遗憾的是,一向自诩为电脑高手的我用了无数种方法去搜索那个于池子所说的弄得我心潮澎湃的博客,均无任何结果。当然我不会告诉于池子这样的糗事,所以我也绝不会笨到去问她那个搜索的关键词到底是啥。就在我揣着一颗挫败的心一无所获地走出网吧大门的时候,于池子正好发挥她的大妈本性打电话来问我在哪里。   


  我问她:"说简单点还是具体点啊?"   


  "具体点!"   


  "好吧,我在男生宿舍三楼男厕所的马桶上。"   


  "猪。"她骂我。   


  我懒得理会她,因为我脑子里还在琢磨我的关键词:小耳朵,耳朵,李珥,珥,天中,高一(7),语文教学,路虎,小河,伞……为什么一个都不对?   


  "猪,你帮我个忙好么?"于池子说,"这一次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   


  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开场白--这一次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真闹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能这样状况百出,钥匙掉在砖缝里啦,可乐打翻到手机上啦,银行卡忘在提款机啦,隐形眼镜忽然就从眼睛里落到到课桌上啦……而趴在地上用一根铁丝钩钥匙啊,用电吹风吹干手机的每个零部件啊,到银行里去求人把卡找出来啊,课间冲到眼镜店买一只五百二十五度的隐形眼镜这种倒霉事,就往往会落到我这个倒霉蛋的身上。         


        


  这不,她又来了。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沉默等待她匪夷所思的下文。   


  "我混论坛混出事了,人家就要找上门来了。"   


  "具体点!"   


  "哎,我在一个论坛上认识了一个朋友,我俩经常绑在一起跟别人吵架,吵得特过瘾的时候,就不小心交换了手机号,可是你知道不,世界就是这么小!这个人就在我们学校读高二!更不幸的是,他对我的才华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今天晚自习的时候要来找我请教一些问题。可是我不想见他,就是这样。"   


  "不见就不见呗。"   


  "可是我告诉了他我叫段柏文。"于池子说,"我知道我不对,你要骂就现在骂我吧。"   


  这个可恶的女人,她又在装可怜了!    


  "见网友这种事好纠结的哈,你就顺便替我挡了哈。做人要有良心哈,不要忘了我才免费送你一个大秘密哈,就这么说定了哈!"她哈完,"嗒"地一声飞快地挂了电话。   


  我暗暗发誓,要帮她我真的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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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30:46 | 显示全部楼层 标记书签

  我在学校外面胡吃了一些东西当做晚餐,到校的时候经过她的办公楼,忍不住还是停了下了脚步,她的办公室就在一层的角落,门窗皆紧闭着,但可以看到里面透出的微光,如同一个黄色柠檬里挤出的微酸的汁,让我一颗平淡的心变得忽然之间就有了滋味。我像个愤世嫉俗的诗人一般地想--如果这就是幸福,幸福其实真他妈是件超级简单的事。   


  我更为出格的想法是:要是我此时胆大包天,给她送去一杯奶茶,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当然事实上是我什么都没做,乖乖地走进了教室。   


  于池子没开玩笑,晚自习还差十分钟,高二文艺男就真的空降了,他刚露面,于池子就拼命拿胳膊捅我。   


  "来了,来了。"她如临大敌。   


  我抬眼看了一下,一个矮个子男生,穿了一件可笑的灰色外套,一条又肥又大的运动裤,正踮脚往里张望。我埋下头继续看我的书,不打算理。   


  "求你,求你。"于池子都快哭了。   


  我正要喝斥她闭嘴,就听到教室外面传来我盼望已久的熟悉的声音:"同学你找谁?"   


  "我找段柏文。"文艺男的声音真清脆,像个女的。         


         


  她进了教室,抱着我们的作文本。那些本子对她而言简直太重了,我身不由已地就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冲到教室门口,替她把本子接过来,放到讲台上。   


  我的动作一定太谄媚了,以至于底下发出了一片哄笑,其中当然数于池子的最刺耳。可我压根没空在意这些意味深长的笑,因为她在跟我说话!   


  她说:"段柏文,外面有人找你。"   


  "哦。"我说。   


  "快去吧。"她说,"马上要上自习了。"   


  "哦。"我闷头闷脑地来到教室外面,高二男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这才用她的女人腔尖叫道:"你就是米粒儿?"   


  "不是。"我说。   


  "那你是不是段柏文?"   


  "是。"我说。   


  "你认识我吗?我叫横刀。"他一面说,一面举起一只手来,像一把锐利的横刀一样划破夜空。   


  我摇头。   


  可怜的高二男横刀先生收回他的手臂,脸色发青,我真担心他就要横死在我面前时,他才缓缓吐出三个字:"被耍了!"   


  我回到座位上,始作俑者于池子趴在那里,笑得全身抽搐。   


  "抽你!"我恨恨地说。   


  她抬脸,给我一个谄媚的笑,脸都要笑肿了。   


  我的眼睛却不知不觉地晃到讲台上去,只见科代表上去抱了作文本要发,而她人已经不见了。于池子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给我:"后门。"可惜我对她的善解人意并不待见。因为我心情很不爽,原来今晚不是她值班,值班的是五十岁的教数学的老头。他来晃了三次,说了二句废话,大家都视他为透明人。如果换成她,总是有人问她问题,跟她说笑或是讨论些新潮话题。气氛真的会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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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30:47 | 显示全部楼层 标记书签

  可她偏偏昙花一现就消失,徒留我一颗灰色的心。   


  哎,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在办公室呢还是已经回了家。其实她家离学校还挺远的,如果路虎车不来接她,她应该怎么回去,打车还是坐公车?也不知道她的收入高不高,传说中天中的年轻老师都很穷,要是她那有钱的男朋友真的逼她去咱们的伟大首都北京,她会不会真的辞职呢?   


  我的逻辑已经因为思念而变成一根短路的电线,瞬间就烧黑了我的整个大脑。         


        


  我有关于她的太多太多的问题,却没办法得到答案。甚至,我连于池子那种偶遇她博客的狗屎运都没有。这是不是说明,我跟她太没有缘份?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拿到了作文本,偏偏就差我的,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最后一个交上去,她也就最后一个批改不成?   


  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风格的作文,但我有足够的自信,只要她喜欢,我就能做到。   


  下课铃声准时地响起。我低头收拾我的书包,该死的于池子又拿胳膊拼命捅我:"来了,来了!"   


  "别烦我!"我冲她喊,可是当我抬起头来顺着于池子手指的方向往外看去的时候,我傻了--来的人竟是董佳蕾。她穿了一件红色的俗得要命的外套,戴了一个黑框眼镜,正在朝教室里面张望。她庞大的身躯堵在正门口,也不知道让一让,从教室里蜂涌而出的同学都不得已撞上她的胳膊或是肩膀,然后奇怪地瞪她一眼。好在她是个高度近视,于是乎发现目标的过程被幸运地拉长,就在她的眼波快要扫瞄到我的时候,于池子救了我一命,她跑到了教室门口,用甜甜的声音大声唤她说:"阿姨,你怎么来了?"   


  阿弥佗佛。   


  我可不想大家为我的身世而津津乐道。   


  "这边来这边来!"于池子一把就把她扯到了过道的那一头去。等到教室里的人都全部走光以后,她才一个人跑进了教室,跑到我座位边一口气向我汇报:""她找你爹。她说你爹没回家。她问你爹有没有给你发短信或打电话。"   


  "没有。"我说。   


  "要不你自己去跟她说。"于池子低声说,"我看她快疯了。"   


  我当机立断吩咐于池子说,"你掩护我,我从后门溜。"可惜我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行动,董佳蕾已经冲进了教室里。   


  "段柏文。"她走过来,站在我面前,两只手都插在口袋里,"你转告你爸爸,是个男人就不要这么猥琐,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有什么事挑明了直说!"离我近了我才发现,尽管她说话的声音是一贯的盛气凌人,但她脸上明显是一幅含冤受屈的表情,皮肤泛红,眼睛肿得像核桃,粗略估计,至少哭了三小时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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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3:30:48 | 显示全部楼层 标记书签

         


  此时此刻,我觉得我爸不仅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伟大的男人!   


  早就该这么整了!   


  于池子好心劝她说:"阿姨这是在学校,你小声点,有什么事我们到校门口去说好不?"   


  "是不是在你家?"她忽然转了方向,指着于池子说,"他爸是不是跟你妈在一起?有些事情我一直不说,就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于池子惊讶地看着我,等待我的援助。   


  "被我说中了吧。"她逼近于池子,一把拖住她说:"母女配父子,你们都把我当傻子,走,现在就带我到你家,当着你妈的面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   


  "放开我!"于池子完全被她的疯样子吓住了,拼命挣脱,却无济于事。   


  我对她的满口鬼话实在忍无可忍,顺手操起桌上也不知道是谁的一本厚厚的参考书就重重地砸到了她的头上。她不得已放开于池子,腾出手来要对付我,却被于池子跳起来,用身子死死压住了她胳膊,恼羞成怒的她只好伸出另一只手,啪啪啪地极有节奏感地打到于池子的头上,于池子痛得叫,却还是不肯松开她,她们紧紧地纠缠在一块,使出山寨版的柔道动作,碰翻了周围的两张桌子。只见桌上的书本全掉到地上,半杯没喝完的水打翻在书本上,不知谁的桌肚子里还滚出两个苹果。   


  天下大乱。   


  我冲过去,好不容易才把她俩分开。我没记错的话,这一定是于池子的"人生第一架",其实她并没怎么被打到,但她显然是被吓坏了,坐到地上就哇哇大哭起来。我一把纠住了董佳蕾的衣领,竖起了我的拳头。老实说,从十二岁的某一天起,我就幻想着这一刻,把她痛痛快快地打一顿。老天有眼,今天她自己送到我面前,我若不把她打残了,就像她嘴里所说的那样,太猥琐,枉为男人!   


  "打啊!"她血红着眼豪不示弱地盯着我说,"你不打不是人!最好把我打进医院,成你们天中的头条新闻!这样我就不信你爸还会不出现!"   


  "不要啊!"于池子深知我的脾气,她从地上弹跳起来,拽住我的衣服,试图把我往后拉。但此时的我已经红了眼失了心什么也管不了,一记拳头重重地打在董佳蕾左边的太阳穴上,她的眼镜也被打歪了,斜挂在脸上,造型衰到毙,发出杀猪般的叫喊声,这更加激发了我体内的暴力因子,就在我要挥出更加有力的第二拳的时候,我身后忽然传来她的声音:"段柏文,住手。"         


         


  一片混乱中,那声音不大,却如此清晰婉转,瞬间就奇异地控制住了我那根叫做愤怒的神经。   


  我松开了我的手。   


  她走上前来,先拉开于池子,再拉开我和董佳蕾,柔声说道:"这里快熄灯了,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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