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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大帝 - 第三卷 - 玉宇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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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宇呈祥》是《康熙大帝》的第三卷,表现了康熙在统一中华、治国安民方面的文韬武略。
  
  平息“三藩”之乱以后,康熙亲赴汴梁,视察黄河,四处物色治河能臣,疏通漕运;任用良将,东收台湾;开博学鸿词科,缓和民族矛盾;南巡金陵,祭祀明太祖,团结前明遗老;纳忠言,整顿吏治,惩办贪官;倡孝道,扮演戏彩;北巡盛京,与东蒙古诸王结盟;西征葛尔丹,完成统一中华大业。

作者:二月河



最新书评    共 2 条

一野摧$    《玉宇呈祥》是《康熙大帝》的第三卷,表现了康熙在统一中华、治国安民方面的文韬武略。          平息“三藩”之乱以后,康熙亲赴汴梁,视察黄河,四处物色治河能臣,疏通漕运;任用良将,东收台湾;开博学鸿词科,缓和民族矛盾;南巡金陵,祭祀明太祖,团结前明遗老;纳忠言,整顿吏治,惩办贪官;倡孝道,扮演戏彩;北巡盛京,与东蒙古诸王结盟;西征葛尔丹,完成统一中华大业。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22 17:41
武陵捕    (1)读开头的时候,总觉得高士奇或许是第二个明珠式的伪君子,或者还会贪的更很吧。但这个人吧,还真是恃才傲物的用生命在搞笑啊。先是在索额图府里将清客戏弄了一番,后来干脆欺到明珠头上了,戏弄他的文章;再后来还在明府的拜帖上动手脚,搞出一个“毬毛”来,笑死我了。(2)越来越觉得高士奇能在康熙身前待那么长时间,真是有实力的啊。能搞笑取悦康熙,能在康熙犹疑不定的时候给建议,能在康熙昏头的时候唱反戏让康熙冷静下来(比如从康熙手下救了郭琇一命),这才是贤臣啊。贤臣能成明君。      陈潢是个实干派,只是爱情千万别走伍次友和周培公的那条路子了,得防着高士奇。      于成龙则是个清官直官。      明珠和索额图的分歧在这一册中愈发明显,党派之争越演越烈。康熙把高士奇调进上书房的一个原因就是遏制明珠和索额图的二分天下(毕竟高士奇都曾奚落过这两个人)。康熙苦口婆心恩威并施警告李光地不要参与结党之事,也实在是明君仁君。   明珠是拿女人对付政敌的高手,屡试不爽,从救他命的伍次友,到周培公,再到李光地,都是拿女人说事,心机极深极猥琐。尼玛,什么个鬼中堂。      (1)康熙是很勤快的,这三册书中经常微服私访啊。但康熙的腹黑也在励精图治中越明显。是,是王辅臣是背叛在先,可是平凉事变平息后,竟然想把招降的王辅臣凌迟处死,康熙也是个极自私自利的。但是考虑到帝王时代,这也是必然的吧。毕竟,王辅臣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2)康熙收买人心总是恩威并施。      哎~阿锁是死了,临终前打了一个带结儿的丝绦,希望有人能破解它,这个人当然指的是周培公了。这女人恰恰应了这个名字——锁。是在阿锁身亡后,周培公才病的吧,且这一病都打乱了康熙的用兵计划,明珠真是罪孽深重啊。         书中最引人深思的是由上至下的治理黄河和漕运。康熙难办,陈潢难办,期间还有于成龙在好心办坏事。二月河花了很多笔墨来写康熙年间治理黄河决堤这件事,实属难得。虽是小说,却更符合历史。历史上的那些生灵涂炭我们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如何治理也了解的甚少,二月河却讲康熙如何调任河道,如何寻水利人才,陈潢如何勘察水利,如何筑堤固坝,如何利用水流速度淤沙建堤都写出来了。还有官员们之间的互相牵制等等。是难道的。学习。      第二十六回,看到魏东亭回京述职,读的时候竟然心下欢喜,不禁感叹道:人不如故啊。还有,小魏子啊,你是有多贴心啊。在大虎的时候,还怕康熙要虎皮,只往猛虎的头上招呼。╮(╯▽╰)╭真爱啊。      第三十三回,看了这一回,才体会战场是修罗场这句话的真意。打旗语的小兵怔怔儿的死在船舰边上,施琅一只眼被飞来箭矢一箭戳穿。。。死法、伤法真的无人道。泪湿襟。/第三十四回,姚启圣使了一个令人心碎的狠招,施琅与其被刘国军杀死,不如以身殉国和敌人同归于尽,姚启圣说:“那五门(炮),留着给。。。施军门。。。殉国用。"姚启圣和施琅一起负责打下台湾,从指定战略到打海战,两个人是九死一生的同袍之义,却不得不亲手送施琅殉国!      张伯年,哎,天可怜见的。还好高士奇冒险为他伸冤。只道他是处处为了康熙为了设计,处处难处都被半道截下,这才造成了这桩冤案。      书里第四十三回,知道康熙除掉了杨起隆,靳辅和陈潢将黄河运河漕运治理好了之后,太平盛世的景象才初露了端倪。想想,这已是第三册的后半段了,是康熙二十三年的事,康熙足足用了二十多年才将一个惊风密雨的国家由统一而繁盛,真真艰苦绝卓,虽然是康熙二十三年,但此时康熙不过刚刚三十一岁而已。天子,名符其实。      这第三册才是写尽了朝政官僚里头的复杂啊。明珠索额图腐化堕落自是不用提的,高士奇这样受康熙宠信的大臣像泥鳅般滑溜,贪污不在少数——这上书房本就是乌烟瘴气了;靳辅这样的治水能吏也不干净,葛礼竟然在盛世还有莫逆之心;于成龙是清官,但是偏狭之心也重;郭琇是有胆识,但为免有勇无谋;魏东亭和穆子煦忌惮着太子和四爷,也有不敢办的事儿;朝中夺嫡之争初露端倪。太平盛世之初,想不到官场已经如此惊心动魄了。      苏麻剌姑死了,临终陪伴她的不是伍次友,不是康熙,不是孝庄,不是孔四贞,而是阿秀。这是佛说的缘。      真是因果报应不爽啊。伍次友的死归根结底还要把账算到明珠头上,明珠一被参,何桂柱倒是来办他的!哼!做人不能太明珠。      古时候治河,如今修铁路,都是工程浩大,拨款巨额。这类工事,极其辛苦却又容易贪腐堕落。说到靳辅,说道刘志军这类人,他们是立了功的,黄河运河漕运,动车高铁,但是他们却又是将民脂民膏收入自己的金库里。这结果就是难免兔子狗烹,是残酷,但也是没能收住自己的欲望,也是该的。      靳辅病死(其实算是冤死,毕竟他没来得及等上康熙的谅解),陈潢狱中受酷刑完成了《河防述言》,临终前康熙说要起用他,临终前他也见着了阿秀。这四册书真是写尽了汉文人的爱情悲剧。  详情 发表于 2013-7-20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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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20:35:0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河堤决洪涛逞淫威 百姓苦县令树刚风

       康熙十六年的秋天,连绵淫雨漫天飘落,老天爷像发了疯似的,一个劲儿地下雨。黄河、淮河水位猛涨,有几十处已经决了口子。大运河以及黄、淮支流,都改变了旧日的模样,浑浊的河水怒吼着,咆哮着,呼啸而来,奔腾而去,卷着泥沙,冲击河岸,打着令人心惊胆寒的漩涡。站在高处,放眼四望,只见水雾蒸腾,浊浪排空,到处是一片汪洋。

       就在黄河、淮河和大运河三河交界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清江县城,因为地处水陆交通要地,朝廷在这里设了粮道。盐道,连接南北大运河潜运的船只,都要在这里打尖,上税。这个小县城本来只有一万多人口,现在大水漫堤,祸从天降,四乡八寨的难民,纷纷拥进城里,几天之内人口猛增至十几万人。大街小巷,庙宇寺观,城墙根屋檐下,到处搭起了简易的窝棚,堆放着湿淋淋的行李,挤满了面黄饥瘦的难民。店铺关门,粮价飞涨,平日只要一个大子儿的烧饼,如今得花一两银子才能买到。

       清江县的知县姓于,名成龙,年方三十多岁,在这里当县令已经两年了。他为政清廉,很受百姓们的爱戴。说来也巧,他有个本家的堂兄,也叫于成龙,现任山东巡抚,刚正不阿,名声远震。人们习惯地称哥哥为大于成龙,称他这个弟弟呢,为小于成龙。小于成龙自幼丧父,由母亲于方氏抚养成人,他决心秉承母训,也要做一个像堂兄那样的清官。可是,他哪里知道,做清官并不容易。去年,皇上的舅舅,江南总督葛礼做寿,别的官员送金送银献礼祝寿,可他呢,却只送去了一双黑布鞋。这下子惹恼了那位总督大人,找个碴儿参了他一本,把个县令给革职了。如今新任的县令虽然没来,可是葛礼派的摘印官梁守义却已来到了清江。不过,这梁守义滑得很。他一看,清江县正被大水围困,吉凶难保,如果即刻摘了于成龙的印,他就得为治水保民担风险。所以,他人来了,却没急着摘印。他不摘,于成龙就没法交差,就得继续管事。

       此刻,于成龙搀着年过五旬的老母亲,站在城门的箭楼上。他望着城外的大水,和身边几十个满身泥浆的衙役,单薄的衣衫,抵挡不住阴雨中的瑟瑟秋风,他们娘俩心事沉重,不禁打了个寒颤。于方氏看着儿子说:“看这天,一时半刻恐怕还晴不了吧?城里聚着十几万人又冻又饿,怎么消受得了?儿是这地方的父母官,得赶紧打主意啊!”

       听了母亲的话,于成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娘说得很对,孩儿我也正为这事儿犯愁呢。这清江县是朝廷的屯粮之地,可粮库不归我管哪。不说摘印官现在就住在那里,单是职守粮库的道台韩春和守备郭真,官都比孩儿大,管好几个县呢。他们守着粮山米垛,却看着全城百姓挨饿不管不问!今早,我已派人去请他们来商量放粮的事儿了。娘您老放心,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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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20:35:0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于成龙说罢,把母亲搀到里间休息。出来又叫上几个衙役准备到粮库去。刚刚出来,却见梁守义和郭真。韩春三个人带着几个师爷来了。韩春因是道台,职位最高,兼统文武,所以走在前头,远远看见于成龙站在上头,忙拱手寒暄道:“成龙兄,辛苦辛苦!唉呀呀,几天不见瘦得这样儿了,缺什么东西找我嘛!”

       于成龙行了礼,一边将他们让进箭楼大厅中,坐在石条凳上,一边说道:“韩观察,梁大人,郭大人,卑职今早差家人于禄至府呈递禀帖,想必已经展读了?”

       听了于成龙的话,三人对视一下,韩春笑容可掬地说道:“大札已经拜读,先生拳拳爱民之心兄弟已是了然于胸。不过开仓救灾,事非寻常啊……呵呵,老兄在这里已是两年有余,啊,这个规矩还不懂吗?兄弟爱莫能助啊!”

       梁守义听了接过话笑道:“就是这个话。这几日我们几个公余闲论,提及老兄,都是赞不绝口。清江城这次安然度过洪汛,水总算没进城,全仗老兄领着人日夜防护,成龙兄这就是你的大功一件。不瞒你说,此次兄弟是葛宪台派来摘印的。不过,兄弟就做主先不摘了,回去禀知宪台大人,说不定恐怕还得重加保奏呢!”

       听完这话,于成龙沉思了一会儿,冷冷说道:“梁大人过奖。我本萧然书生来,也愿萧然书生去。梁大人既然未收印,兄弟此时仍是一城守牧。朝廷备粮原为百姓,几位大人都晓得,三日来城里已饿死七十余人。万一激起民变,城内无兵,城外无援,请问谁承担责任,又如何善后?”

       郭真是粮库守备,听了于成龙的话,不安地说道:“我们到这里拜会您,也正为这事。城里百姓已经在商议聚众抢粮。不瞒老兄,昨日粮库门口已打死了三个闹事刁民……”

       于成龙冷笑了一声:“咦,既然老百姓闹事,来一个打死一个,来两个打杀一双,何等爽快!他们既然闹事到库里,正是阁下该管,兄弟有什么法子?”

       郭真是武莽出身,哪里听得出于成龙话中有话,干笑一声说道:“那是,那是。若是万人起哄,兄弟也是鞭长莫及,何况守库兵士都是本地人,要紧的时候,都不愿下手,真叫人没办法。”

       梁守义接住话茬儿皱皱眉头:“所以我们来,就是想借重你于老兄的威望。这些日子我已看出,老兄虽遭了事;但仍是众望所归,此地百姓肯听你的。由你老兄出面晓谕一下,弹压一下,我想定会收效。过了灾日,朝廷难道不来赈济?——也就是十几日的光景吗。”

       里屋的于方氏听到这儿,实在忍不住了,拄着拐杖几步出来,站在门口,满头白发巍巍颤颤,朗声说道:“十几日光景?你说得轻巧呀。你知道十几日断粮会有什么后果吗?那是上千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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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20:35:0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众人正议得不可开交,猛听局外有人发话,都是一怔。听了这话把梁守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穷老婆子,却不认识。他断喝一声道:“你是谁?这是你说话的地方?你——”

       韩春却认得这老婆子是于成龙的母亲,忙止住了梁守义,说道:“这是于大人的高堂。……老太太,你有年纪的人了,好生歇着吧,我们不是正在商议办法吗?”

       于成氏哼了一声,不但没有退下,反而拉过一根条凳坐下,拄着拐杖略一沉思,侃侃言道:“女人不当过问政事,我自幼读书岂不明白?但如今为民请命,也顾不得这个规矩。常说匹夫倡乱,一呼百应,古来教训有多少?一旦激起民变,老婆子敢问谁来承担?”

       老太太义正的言词,从容的举止,大家的风范,一下子使几个人都呆住了。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好大一会儿,韩春方回过神来问道:“那,依老太太之见呢?”

       “如今情势,只有开仓赈灾,别无良策!”

       韩春冷笑一声说道:“老太太您这话说得大轻巧了吧?不错,粮食有,但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儿子于成龙的,那是朝廷的皇粮,今年还欠一百万石没来得及运往直隶——”

       于方氏打断了他的话接口说道:“那太好了,正好拿来解救燃眉之急。成龙,你打欠条,既然还有一百万担,那就借粮一百万斤救济灾民,事过即还。”

       “是!”

       梁守义一听吓坏了,他一摆手:“慢!”格格一笑踱至于方氏面前,背着手躬身说道:“老太太,一百万斤就是一万石,按一石米五钱计算,值五千两银子呢。令公子于大人囊空如洗,嘻——这笔开销,自何而来?守义倒要请教!”

       于方氏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亏你大人名叫‘守义’!岂不闻义之所在,虽有害而不趋避?五千银子我还得起,我也不信百姓将来不还钱——请出笔墨来,写!”衙役们站在箭楼内外,早听呆了。他们自己家里也早已断了粮,巴不得有这一声,忙将于成龙的文房四宝端了出来。

       道台韩春职司所在,深知事关重大,怕担不了这个责任,断然说道:“不行!这粮食是军饷,皇上有专旨调拨给施琅军门练兵用的。动了一粒,在座诸公都有罪!”

       “好,说得好!看来你们这几个的官命比几万百姓的性命还值钱呀?”

       粮库守备郭真见话不投机,忙出来打圆场:“老大太,话不能这么说,这忠孝二字,忠在前啊。我们都是皇上臣子,我们怎好违抗天命呢?”

       “你读过圣贤之书吗?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明白吗?”

       其实,于成龙早就想硬借粮了,只是知道这事儿关系重大,怕将来一旦问罪,连累了老娘。想不到母亲竟比自己还来得硬挺,不由得一阵惭愧,立起身来到书案前,刷刷写了几行字,来至韩春面前,身子一躬双手捧上,说道:“请大人签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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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20:35:0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这仨人,本来是找于成龙要他弹压饥民的,不防到这里碰了这个硬钉子。于方氏一口一个圣人语录,顶得三个人面面相觑,却又无计可施。韩春早已不耐烦,见于成龙逼他签字,铁青了脸,打起官腔说道:“于成龙,莫非你要逼迫本官——我要是不签呢?”

       于成龙拱了一下手说道:“大人,我奉圣命来守清江,如今内有十万灾民,外有洪水围城,是非常时机,凡在城中的人俱是我的子民——连你诸位也在其中。城中富户的存粮我早已借空,有囤积居奇者,即是为富不仁,本县有责以国法治之!”

       话没说完,三个人已个个气得浑身发抖。梁守义“啪”的将案一击,脸胀得猪肝似的吼道:“于成龙,你也太狂妄!我此时就摘你的印!”

       于成龙仰天大笑,“现在摘印,迟了一点,也早了一点!”说着站起身来:“说迟呢,你早该摘印了,你怕洪水溃城担待责任;说早呢,既然没摘,我就要管到底,等放完粮,自然会将印交给你。”

       韩春眼见众衙役虎视眈眈站在门口,心下有点发怯,深悔今日出来竟连库兵也没带几个,哼了一声站起身搓搓手说道:“郭真,守义,天不早了,不能在这儿闲磨牙了,咱们走!”说完三人面色阴沉沉地都站了起来。

       于成龙居中向后一坐,脸一仰吩咐道:“哼,你们走不了啦。来人,封门!”

       “扎!”

       几十个衙役齐应一声,就地打了个千儿,“咣”的一声将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摆出平日审案的气派,按雁行排成八字形立在于成龙两边。

       于成龙的面目毫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城富户韩春家有存粮。本县为救一城百姓,索借大米一万石。韩春,请签字吧。”

       韩春气得发昏,脸上变了颜色,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无所倚托,回头看那两人时,也都痴痴茫茫如在梦中,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略一迟疑,众衙役早炸雷般齐喝一声:“快签字,照打了!”韩春惊醒过来,激凌凌地打了个寒噤,左右看看俱是于成龙的衙役,个个手执半截黑半截红的水火木棍,看样子只要再一迟疑,立时就要动刑。自己身为朝廷四品命官,凭空屁股被打得稀烂,真要“万古留名”的了。他咬了咬牙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就签字,看你如何逃脱圣上的三尺王法!”说着提笔向纸上疾书了几个字,“啪”的一声将手中毛笔一撅两截扔在地下。

       于成龙拿起纸来吹了吹墨迹,“嗯,好!只要肯借粮,本县不计较你咆哮公堂之罪。拿去,雇人将粮领至县衙后面关帝庙,回来禀我,由我亲自分发。”

       郭真原是武官,本想动武,可是一看不行,一来于成龙人多势众,二来于成龙毕竟是朝廷命官,如果一开打便占不了全理,又见韩春签了字,便道:“于成龙,字也签了,粮也借了,你小子该放咱们走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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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20:35:1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不,不,不,还得委屈三位多坐一时,兄弟得把粮借到手才得放心。再说,兄弟我犯了这么大王法,不日即有泼天大祸,你们怎忍心立时就去呢?”三人没法子只好听命于成龙摆布了。

       当日夜里于成龙忙了一晚没有合眼,将运至关帝庙的一万石大米分发灾民,累了个腰酸腿疼。韩春他们三人也没闲着,联名具折弹劾于成龙。结果不到十天,总督府行文到了清江,令将已经革职的县令于成龙拘押在衙门里。当地绅民听到这消息,民情沸腾,奔走相告。于是就有人出头商议为于成龙写了鸣冤叫屈的万民折子,派人连夜送往京城。


追逃奴悍将闹京师 忌玉器明皇施恩威

       清江县百姓派人进京,要向皇上递万民折子,保奏县令于成龙,与此同时,两江总督葛礼弹劾于成龙的折子,也送往京城了。可是,这个折子因为不是急件,过了半个多月,方才辗转周折,送进了索额图的府中。

       当时封疆大吏都在北京聘有看折师爷,住在消息灵通的达官贵人家当清客。折子一到,师爷先拆看,根据北京的舆论情势和朝廷意向,由师爷决定是否进呈皇上御览。葛礼有两个师爷是兄弟俩,弟叫陈锡嘉,哥哥叫陈铁嘉,还有他们的老师汪铭道,都在上书房大臣索额图府中。这陈氏共有兄弟五人,按金、银、铜、铁、锡排了下来。三个哥哥早已做了州县官,只他二人没选出来。索额图便收了去,做了门上的清客,替他处理下面送来的奏折。锡嘉因前几天有几个老百姓撞景阳钟,为于成龙鸣冤,看了葛礼送来的这份折子有点吃不准,便去与铁嘉商议。

       “四哥,葛制军要参于成龙,如今却有人叩阙保奏于成龙。你看这折子要不要递进去?”

       铁嘉燃着火媒儿呼噜噜抽了一阵子烟,笑道:“五弟,我看能递进去。于成龙这人向来骄妄自大,连咱们索相也不待见他。如今朝廷四面冒烟。八边着火似的要粮,他芝麻大个官儿,竟敢擅动库粮,那还不是找死啊?”陈锡嘉得了主意,将折子封进奏事匣子,盖了印,专等索额图回府再转呈。眼看天已黄昏,仍旧不见索额图回来,陈锡嘉不禁纳闷,便叫过管家蔡代问道:“老爷今儿回来过了吗?”蔡代赔笑道:“五爷,老爷没回来,只叫人给汪老先生捎了个信儿,说去户部议事,没准还要进大内去呢!”陈锡嘉听了,默默点了点头,挟着匣子便坐了小轿直奔户部衙门。

       天阴得重,也黑得早,因京师闹粮荒,朝廷下令禁酒,各个店铺早就上了门板。街上一片昏暗,连烧饼。馄饨。豆腐脑这些卖小吃的也没有,只有远处几家鲜果铺子稀稀落落点着几盏羊角灯,鬼火似的在风中摇曳,显得十分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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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20:35:1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待到户部衙门口时,天已起更了,陈锡嘉哈腰出轿。户部门上的戈什哈都是熟人,一看陈锡嘉来了,忙走上前,迎了过来,说道:“五爷来得倒巧,方才索相还吩咐叫人回去取匣子呢!”陈锡嘉笑着点点头,略一寒暄,正要进去,就在这时,便听到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要饭的女子满脸污垢,慌乱地跑进来,几步便窜上了户部衙门的大门洞里,“扑通”就是一跪,喘吁吁说道:“大爷们,救救我!后头有人追……他们杀人……”众人正发怔间,却听远处有几十个人吆喝着追过来,说的都是蒙古语,谁也听不懂。门官情知有事,一边张罗着请陈锡嘉进去,一边将那女子护在身后,又叫人进去禀报。此刻十几个蒙古人一色的绦红长袍,狼皮帽子,偏袖统靴,赶到户部衙门口,提着明晃晃的刀,指着那女子用蒙语叫骂一阵子,要冲过来捉拿。

       门官火了:“你们是哪里来的,这样撒野,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一个蒙古汉子提着刀过来,一脸横肉纹丝不动,凶狠地瞪了门官一眼,说:“我叫多尔济!那个女的是喀尔喀部的逃奴!喀尔喀土谢图汗与我西蒙古为敌,趁我出击漠北,扰我后方,抢我牛羊,断我粮草,被我博硕克图汗天兵消灭。今天,我们使臣格隆在一家饭铺发现了她,命令我来捉拿。你为什么要庇护她?”

       门官这才明了,哦,原来是在附近驿馆里住的准葛尔部蒙古人。他们奉了葛尔丹的命令进京上贡,一下子来了两千多人,天天生事,今天竟闹到户部衙门口。“哼,我不管你什么博硕什么汗,这里是天朝司空衙门!你们闹到这里来,就有罪!何况这女子告你们杀人,事体不明——来人!把他们扣起来,听候发落,一个也不要放走了!”

       多尔济格格狞笑一声,说道:“看来长官要缉拿凶手?告诉你,那个汉狗子饭铺老板,放走了这个逃奴,我已经杀掉了他!不知长官怎样处置?”

       “与我拿下!”门官一听大叫一声“扎!”门洞里的戈什哈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听到这一声儿,一涌而出,就要动手捉人。

       多尔济毫不畏惧,也不言语,一步抢上去,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把将门官提过来,用刀比着脖子道:“这位长官,叫他们回去,不然我一刀宰了你!”

       门官哪里经过这样阵势,堂堂吏部衙门的门官老爷,是有品秩的朝廷命官,平日里作威作福,没人敢惹,今个竟被人当众要挟,要是服了软,以后怎么做人?因将身子一挺,冲着身后的戈什哈们大叫:“都是吃才吗!他们才几个人?拿……”话音未落,多尔济大刀挥向门官,头已滚落在地……

       这下几十个戈什哈不敢怠慢,有的堵路,有的报信,下余的一涌而上来拿人,大锣敲得震天作响。附近的刑部衙门听见都知道是出了事,一齐出动,吆喝着将吏部衙门封了。这十来个蒙古人虽悍勇过人,终究逞强逞错了地方,加上寡不敌众,不大一会,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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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20:35:1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门口的事,索额图早听陈锡嘉说了。他正在和太子太傅、上书房大臣熊赐履、户部尚书多济商议调粮的事,原不想理会,没有想到事情大了,而且不能不管了。可是索额图因摸不清康熙对葛尔丹的态度,便看着熊赐履道:“东园公,你看怎么办?皇上还没有召见他们,所以他们就来闹事,没想到今天竟闹到户部衙门来了。”

       熊赐履道学大家,气字轩昂,听了门上人的禀报,将火媒儿插进竹筒,皱了皱眉头说:“哼,一个西域的跳梁小丑,竟敢在京师重地逞凶。多济你出去看看,问问那个逃奴是怎么回事。将闹事的蒙古人,一体交理藩院,会同刑部审理,依律治罪!”

       出去的人一会儿就回来了,说道:“回二位中堂话:那个蒙古女子不是寻常人,乃是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的独生女儿宝日龙梅格格,汉名叫阿秀。这次她是进京叩阙请旨进击葛尔丹的。她要饭时,不防被葛尔丹使臣格隆认了出来,才惹出这档子事儿。部里不敢作主,请二位中堂定夺。”

       索额图站起身来,掏出怀表看了看,“多济,你派人去请议政王杰书。我们递牌子进大内去!戌初刚过,还来得及,这事得请皇上钦定!”说罢二人抱了奏事匣子起身匆匆忙忙走了。

       戌时正牌,正是宫门上锁的时候,苏拉太监手提灯笼,满院巡视,边走边吆呼着:“——下钱粮哟,小心——灯火哟——”在这个时候,熊赐履和索额图递牌子来见皇上,不但康熙惊异,连在上书房值夜的明珠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急忙提了一盏灯笼赶往乾清宫来见康熙。

       乾清宫大殿西暖阁的炕上、几案下。贴金大柜顶上,文书、战报、各地的睛雨表堆得像一座一座的小丘。康熙正抱着六岁的太子胤初,教他认字。一时,由杰书领衔,明珠、索额图和熊赐履依次进来。

       康熙笑着问道:“这个时候递牌子,朕想不出有什么要紧事。莫不是奏事匣子没递进来,怕朕责罚?”

       熊赐履先将方才与索额图、多济商议的调粮办法,一一奏明,然后才缓缓奏道:“臣等夤夜惊动圣驾,倒不为这些事。为的是一件杀人命案,请皇上圣裁!”于是便将方才户部部院门口的事一五一十,详细奏明了康熙。

       康熙一直紧蹙眉头听着,叫人把昏昏欲睡的太子抱去了,方道:“你们进来得对。这件事朕想着应分两层儿来瞧:一层,朝廷眼下无力管到西边的事,不能和葛尔丹翻脸。格隆进京带两千人,这本来就是没王法。朕不治他的罪,也不见他,就是在想着两全之策。对葛尔丹这人,朕暂不想招惹。二层,他们在京师杀人,这得治罪。杀人抵命,何况还杀了个朝廷命官!朝廷若是宽容,他们就会越发上头上脸,往后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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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20:35:1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杰书赔笑道:“主子说的极是。不过现在云南战事未毕,不宜再开战端。他杀人闹事,为的就是逼着主子见他,承认葛尔丹的汗位。前些日子格隆刚进京,理藩院咨问六部,没有一个人主张开罪葛尔丹。奴才想着,既不能开罪,何妨就做个人情,把那个王女格格还他,杀人之事暂不追究,他不就没了借口吗……”

       熊赐履听了这话,心里很不以为然,涨红了脸冷笑一声道:“圣上,外藩使臣觐见天朝,哪有这么没规矩的?朝廷又不是打不过他,是眼下分不开身整治!六部官员说这样软的话,实在不成体统!”

       明珠在康熙眼前一向是打顺风旗的,出班奏道:“以臣之见,这事得办得不柔不刚,恰到火候才行。他既已经称汗,不过想着叫朝廷认可。奴才想着,不如借这件案子召见格隆,一边好言抚慰,一边严加训斥,将杀人犯明正典刑,这样岂不面面俱到?”

       索额图看了明珠一眼,冷冰冰问道:“那个王女呢?格隆觐见时,如果提出:‘我们索要部落的仇人,你们为什么袒护?’怎么办?”

       这事真不好办,是个没法处置的难题。格隆在京有两千人,那位王女留在京城,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被发现。既要抚慰葛尔丹,就不能授人以柄。康熙早就接到密奏,说土谢图王女流落中原。他曾密谕各地方留心访查,不料这位王女却近在咫尺。康熙想让她住进宫来,又觉着不妥当。正没做理会处,明珠手一拍,说道:“连夜悄悄放走她,这叫死无对证!这么大个中原,他们到哪儿去找去?”

       康熙说道:“放到何处?连夜放走,她是进京告御状的,放出去,依旧要来,怎么办?”

       熊赐履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么办吧……臣连夜叫个家人把宝日龙梅带出京城,安置在臣湖北老家,待将来有机会再说吧……”

       第二日,康熙和上书房大臣齐集乾清宫光明正大殿召见格隆。他阴沉着脸,望着外头靠靠细雨,待格隆进来,行过了礼,方问道:

       “格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放纵部下扰乱京师,抢劫民女,难道你要造反不成?”

       格隆忙叩头道:“这里是博格达汗的帝城,请天子鉴谅。我是博硕克图汗忠实的部下,我们大汗有令:无论何时见到土谢图部的人,一律格杀勿论!所以我们才与户部衙门发生了冲突。”

       康熙格格一笑,说道:“哼哼,你大概还在想,这个地方是元朝的大都吧!或许,你还想朕是女真人的后裔,女真人曾是你们祖先手下的败将?如今女真人的后裔却受你的三跪九叩首的大礼,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是不是?”

       格隆吓了一跳,忙道:“不,不,不,我们博硕克图汗的人都知道:苍天只保佑有德的人。我们臣服大博格达汗。我们是来进贡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博格达汗不肯接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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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20:35:1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你不像个臣服的人,所以朕懒得见你!朕已下诏,命将杀人凶手就地正法了。”

       格隆大吃一惊,“求皇上鉴谅!多尔济是臣派去的,要杀,杀我!”

       “晚了,此时他的头已经落地了。”

       格隆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看康熙,半晌才道:“皇上,这会引起兵端!他是在追宝日龙梅!”

       “噢,是吗,慢说他追错了人,就真的是宝日龙梅,她既在京城就应受国法保护!你说引起兵端,好呀,来吧!——告诉你,朕七十万大军已经捣毁了吴三桂的老巢,正愁无用武之地呢!”

       格隆没有料到康熙会说出这些话,顿时气得脸色苍白。康熙看在眼里,却没有停下话头:

       “格隆,国法、天理、人情,应该这样。”康熙忽然变了口气,显得温和可亲。“格隆你想想,如果有人在准葛尔犯了禁令,你们的葛尔丹难道就不管?所以你大可不必觉得丢脸,朕这是为你好,也是为葛尔丹好。——大家都要顾全名声嘛!你说是不是?”

       “是……”格隆咽了一口唾味,声音有点颤抖。

       康熙微微一笑,起身一弯腰,扶起了格隆,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你生这么大气,何必呢?你是阿拉布坦的人吧?多尔济仗着和葛尔丹是结盟兄弟,分走了你一大块草原,有这事没有?朕不是挑拨吧!他犯了王法,谁救得了他,你又何必难过?”

       格隆听着这又体己。又堂皇的话,心里竟自一热。愣了半晌才呐呐说道:“他是副使,我……回去……”

       “嘿,格隆,你回去不要紧。朕当然不叫你为难。回去带封诏书,朕这就册封葛尔丹为汗,不追究他弑父杀兄夺位的罪过。你和他侄儿阿拉布坦好生劝着他,谨守西疆,不要和朝廷作对,自然有好处的——察哈尔的尼布尔王子你知道吧,那是忽必烈的正统后裔!他造反,十二天就完了。十二天,明白吗?”

       格隆万里之行,来到京城,要的就是这封诏书,想不到方才大发雷霆的康熙,一转眼就成了菩萨,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准备大费唇舌所要的东西,而且顺手替他夺回一大片草原牧地!格隆此刻心里真是什么滋味全有,涨红着脸,低头道:“谢博格达汗大恩!臣一定遵奉圣谕!”


金和尚丛冢梦黄粱 高士寄韩府荐自身

       康熙皇帝又打又拉,制服了葛尔丹的使臣格隆,又派太监带着格隆去领赏,这才转过身来,收敛了笑容,心事沉重地对众大臣们说:“格隆不难对付,对付葛尔丹才难办呢!此人志大力强,不可轻视。只可惜我们这边事情没完,腾不出手来处置啊!”因见上书房文印主事何桂柱抱着一叠文书进来,便道:“有什么急报文书?你去照照镜子,瞧瞧你那埋汰模样!好歹也是六品官儿了,照旧还是个店老板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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