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塔 - 书评

恶魔的

　　旅程献给读者，终点永远都是献给自己。
　　
　　特别是黑暗塔，至少应该是黑暗塔，我看完最后一幕之前，或者之前的之前，因为故事设置了三重结局，我都觉得斯蒂芬·金会把旅行的终点献给自己。
　　
　　但他只是给自己留了1/3终点。
　　
　　另外2/3的终点，一明一暗。
　　
　　白结局，曾经跟随枪侠遭受苦难的旅伴AKA命运同盟AKA卡泰特得到超度进入白洞要么白界白域。
　　
　　黑结局，同样遭受苦难的枪侠罗兰则将继续跌进三千黑洞持续未结束的永世不得超生。
　　
　　西方式命运，东方式宿命。
　　
　　事实上我觉得斯蒂芬·金出完车祸后的“为谁而写”是否已经失衡了呢，特别在于黑暗塔。系列四卷之后是明明白白看出来了。
　　
　　以前的黑暗塔是乎完全不必要去考虑为读者而写或是为自己而写，那倒更像是故事中的斯蒂芬·金的命运笔端流出来的东西。而后却变得尤为人工痕迹。
　　
　　打个比方说，漫漫前奏但突然爆发的小镇式故事，先不去说纽约的鬼屋、奇巷这样的小处，不管是眉脊泗（卷四《巫师与玻璃球》），还是卡拉（卷五《卡拉之狼》），或是蓝天堂（卷七《黑暗之塔》），无不是按此模式。
　　
　　虽小镇故事确是金的拿手好戏，但到了蓝天堂却明显的让人感觉到了故事模式的一再重复，特别是按排重要角色在这样情境下的死亡。不出人意料的意外死亡，更让人觉得戏外的枪侠是不是真的写累了？
　　
　　太在意读者的反应，又太在意自己将做到何种程度，导致，“这个系列绝非尽善尽美”，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不是这样呢？
　　
　　在我看来，前四卷是百科全书式的写作：卷一《枪侠》的哲思、卷二《三张牌》的黑帮片、卷三《荒原》的废土朋克、再到卷四《巫师与玻璃球》的回忆录……不管是题材还是创作元素可以说是绝不重复。
　　
　　卷四可以看成是卷一中的黑衣人之夜的一个放大版，这个系列中点站的停顿毫无争议，虽然《巫师与玻璃球》不尽符合我的口味；在卷四之前，虽然我们还可以将之成其为连续，但一种节奏感把握之跳跃，塔，目的地，毫无疑问，急迫，毫无疑问，毕竟总是远在天边的心态；而后的五卷开始，仿佛塔就突然近在眼前了，于是命运同盟匆匆赶起路来，乱了脚步地赶起路来，金的灵气也因匮于自主疏导几乎尽墨。
　　
　　平心而言，卡拉这张戏还是精彩的，六百页六十二万字就只是为了五分钟的高潮，这是需要强大的笔力和想象力才能完成的事情。但就在这打住了。
　　
　　后半三卷，可以得出个分水岭的，《卡拉之狼》划归一边；《苏珊娜之歌》与《黑暗之塔》则是连续的前后篇。有点像《黑客帝国》三部曲后两部背靠背的例子。而问题其实在于，从卷六《苏珊娜之歌》到卷七《黑暗之塔》的承接是没问题，问题在于最后一卷故事塞进去了太多的东西，各种阶段性的剧情，各种毫无铺陈冒然登场的天降机械之神，各种——之前所说的——不出人意料的意外死亡……让最后一卷的整体性大打折扣。打个比方说，系列前半，甚至说直到卷六（最没亮点的一卷），黑暗塔小姐都是个身材苗条至少均匀的从妙龄到老辣的少女，但第七卷，她肿了。
　　
　　虽然这并不是说最终卷一无是处，有一些尝试还是相当有意思的，比如说对一直以来黑衣人形象的颠覆，病弱的蜘蛛男孩，跑过场的血王……最终卷根本可以看成反邪恶小说，你会大为感慨：原来大BOSS们都是一群敏感容易受伤的家伙啊，活了这么久，还真不容易啊！
　　
　　再来说那一分为三的终点。怎样的端倪？为自己而写？为读者而写？我觉得那传来的轰然闭上的大门，斯蒂芬·金自己的黑暗塔终点，那才应该是旅程真正的中止，甚至都能为前面一番节奏的月经不调挽回一些局面。而黑白的两个读者终点，却是大大方方（要么是无可奈何、我琢磨不出金应该是哪种心情要么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失去了那个“我为谁而写”的平衡点）地媚俗。
　　
　　当然，两个读者结局，金是做到了商业性最大化，一个让人找到感情归宿，另一个让人找到哲学归宿，算是同时给了感性与理性两大类型读者想要的终结。尤其自卷一《枪侠》的哲思性至此事实上结局之结局的西西弗斯式或土拔鼠之日式仆街——“黑衣人逃进了茫茫沙漠，枪侠也跟着进入了沙漠。”——不管是在哲思还是在文本结构上都得到了相对完美的衔接；当然，在于金把自己也写进了小说，与其说形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倒不如说，最后成了一个克莱因瓶，故事已没虚构和现实之分，无定向性的引导，让这座塔没有内部与外部之分——这难道也不正是塔内所展现的真相吗？
　　
　　在于大部分人的设想，那是一座塔，三千世界，枪侠被塔捉弄而在三千世界上下求其索；而我的想法是，不止一座塔，也许有三千座塔，有另外三千乘三千世界，罗兰不过是刚救了这一个三千世界卡泰特的塔罢了，下一个众世界卡泰特正等着他去拯救——这么说起来，枪侠其实就像是白血球，或者杀毒程序，下载到一台电脑，再下塔到另一台——这样又搭到《黑客帝国》去了，很糟糕但相当有比较性的联想是不是？
　　
　　总之，罗兰，不知他以外还拯救过谁的塔，现在，暂且他只是拯救了史蒂芬·金的塔，史蒂芬·金得到了救赎。他还需要救很多的塔呢！
　　
　　罗兰·德鄯，蓟犁的斯蒂文·德鄯之子，我们大概可以将他视作所有创作者们的弥塞亚吧！
　　
　　所以，来吧来吧考玛辣，让我们一起建座塔，说谢了！
　　
　　让罗兰继续寻塔跳坑，说谢了！
　　
　　祝天长夜爽！
　　
　　祝收成加倍！
　　
　　说谢了！
　　
　　我说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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