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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是逼出来的:万历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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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3-4-13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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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86#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6:1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八十五章、面圣(四)

    郭朴见徐阶不稳,想着他年岁已高,即便自己也站不稳还是摇摇晃晃的过去,扶住了他:“元辅,还好吧?”

    徐阶只觉得有些头晕,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抓住郭朴的手臂,却还是摇摇晃晃的站不稳身子。

    郭朴忙扶着他坐下,一坐下来从地底来的震动就更厉害了。

    这时,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异象!天降异象!”声音凄厉惊恐,叫得众人心中一凉。

    徐阶一下子抓紧了郭朴的袖子:“地......地震,是地震,不能......不能胡言。”徐阶被震的有些结巴,脸上有惊惧。

    郭朴同胆寒,听了徐阶的话却立刻站起来,扯高了嗓音大声呵道:“什么异象!谁敢再乱说一句蛊惑人心,便立刻禀报皇上灭了他十族!”

    郭朴这话一出,周围的确没有人敢再乱说了。

    徐阶也被惊了一下,别看郭朴斯斯文文的,刚才那一呵当真是气势惊人,连他也给镇住了。

    郭朴又蹲了下来,对徐阶道:“元辅,没有事了,他们不敢乱说。”

    徐阶点了点头,好在是镇住了,只是这地震怎么也不停。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转头望向午门内,只见皇极门上的灯笼也在摇晃,顿时又急着:“皇上,皇上。”

    徐阶一急便要拉着郭朴站起来,想要再回宫。谁知刚一站直了身子又一个不稳,连带着郭朴一同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郭朴倒不要紧,他却刚好压在了徐阶身上,急忙一个翻身到一旁,见徐阶已昏迷了过去,忙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声呼道:“元辅,元辅,怎么了?”徐阶还是昏迷不醒,郭朴忙掐他的人中。

    徐阶咳嗽了两声,这才醒过来,感觉到地上的晃动,依旧没有消减,双手顿时抓着郭朴的袖子:“皇上......皇上......”他已没有力气说话,只能重复着这两个字。

    “皇上不会有事,皇上有那么多宫人护着。”

    郭朴话音一落没多久,周围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周围人还在刚才的惊恐中,很多守卫还依旧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徐阶挣扎着起身,拉着郭朴:“不行,我要进宫看看,不然叫我如何放心?”他一个不稳险些又跌倒,还好这次被郭朴及时扶住。

    “元辅,这子恐怕是走不到乾清宫了,不如让我扶吧?”

    徐阶也觉头晕腿软,也只能点点头,让郭朴扶着。

    郭朴不敢走太快,只能一步步小心的走着,徐阶却次试图快脚步,又次差点跌倒。二人只到了午门,并没有出大明门,此再回去也不用再请旨。二人好不容易到了乾清宫,老远便看见皇上在黄锦等一干内侍的拥护下站在宫外的空地上。

    徐阶隔着老远便喊:“皇上,皇上。”

    朱载垕回头,见是二人也十分诧异,立刻走了过来:“们怎么回来了?”

    徐阶停下了脚步,郭朴也渐渐松开了手。

    忽然,徐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朱载垕叩了三个头,仰面痛哭。

    郭朴也跟着跪下来叩头,见徐阶这子,也不禁皱眉,对朱载垕道:“皇上,我和元辅走到午门外边遇到这地震。元辅摔伤了腿,却不放心皇上,非要赶回来,不知皇上可恙?”

    “朕没事。”朱载垕心下有一丝感动,亲自扶徐阶起来,“首辅可伤这?朕让太医给瞧瞧。”转头对黄锦道:“去万邦宁来。”

    “是。”黄锦立刻吩咐手下人去。

    徐阶道:“皇上,臣没什么大碍,只要皇上没事就好。”

    朱载垕却摇头:“什么大碍,朕看就是伤着了,一会儿还得让太医好好瞧瞧。若真有什么大碍,就......”朱载垕想了一下,道,“这,朕便准天假,让在府中好好休养,这病养好才是关键。”

    徐阶一听忙道:“臣并大碍,臣既身为首辅,早已将一己之躯置之度外,又怎能自己而耽误了国家大事呢?”事实上他心想,坐在这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可万不能歇着,否则等病好了回来,内阁中指不定要换成怎一片天呢。

    朱载垕倒感念他诚,道:“首辅这一次要听朕的,一会儿等太医诊过脉再说。”

    徐阶见皇上说得如此认真,也只能先依从了他的吩咐。

    不一会儿太医院院使万邦宁便赶来了,他原先以为是皇上伤着了,还吓出了一声冷汗,但过来时见皇上站在那里好好的,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子,心里才放心许多。

    然而还不等他行礼,朱载垕便道:“不必行礼了,快去看看首辅怎么了。”

    万邦宁立刻依吩咐为徐阶诊脉,很快便有了结果,回禀道:“回皇上的话,元辅只是惊惧过度,外不慎扭伤了脚,只要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便可,并大碍。”

    朱载垕听了也放心一些,吩咐黄锦:“立刻备轿,送首辅出去。”

    黄锦愣了一下,宫城中乘轿是没有的规矩,即便是最受皇上眷顾的大臣,得了恩赐,才能在皇城中乘坐四人抬辇。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再问清楚皇上的意思了,索性让一个内侍将徐阶背了起来,走出午门后才又安排了乘辇,这么一来不算是坏了规矩。

    郭朴一路上跟着,却不说话,等到出了大明门,才向徐阶躬身一拜:“下官就此别过,还请元辅多保重。”有皇上派人送着,他也可放心了。

    然而他刚一转身,便听徐阶的声音在背后想起:“质夫。”

    郭朴回头,徐阶却也不说话,过了半响才为难说了句:“我怕今晚的事......”

    “元辅放心。”郭朴道,“我回去自会和肃卿好好谈谈,今晚的事我也不会伸。”话一说完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这么大的动静,即便自己不想声,又还会有人不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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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4-13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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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6:1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八十四章、面圣(三)

    徐阶闻言却一笑:“不错,只是高大人有一件事没有说明白。我徐阶也是攀附依存着皇上,即便别人攀附我,也是攀附着皇上。正如高大人所说,没了皇上,我们什么都不是。”

    高拱重重的“哼”了一声:“别以为这副宽容的嘴脸,我就不知道是怎的小人。与严嵩蛇一窝,即便们当初提拔过我如何?举荐过我又如何?是就是,是奸就是奸,哪怕们对我高拱有再大的恩,也休想我高拱趋炎讨好!哼!”说完转身便走,走了步忽然回头:“等着吧!今后的日子还长!最好趁现在多坐坐那首辅的位置,我倒要看看还能坐多久?”他想有些话既已经说出来了,那也不必再表面上惺惺作态。

    徐阶站在原地,看着高拱走远,却也不怒。

    郭朴站在旁边也有些不自在,打圆场道:“肃卿有口心,元辅别放在心上。”

    徐阶闻言一笑:“高肃卿是什么脾气我比了解,刚才皇上不是说了吗?既然皇上有话,我又如何会同他计较?”

    “元辅大度。”这句话郭朴倒是发自内心的。这件事若换成他,也不知是否会有这的气度。

    然而徐阶忽然道:“其实和那高肃卿倒不是一类人,倒是要比他稳重许多。”

    郭朴不会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当即摇头苦笑道:“肃卿虽然脾气不好,但有什么说什么,也不藏着,说不好相与倒也好相与。何况元辅别看他刚才话说的重,其实也只不过是气话而已,我与他相交多年,知他不会真生我的气。相比一会儿回去就气消了,还会主动向我赔罪。”

    徐阶只一笑,不再说话。

    二人并肩出宫,途中时不时聊上一两句,却只是朝政,不关乎私人恩怨。

    其实郭朴与徐阶倒没有太大的恩怨,这么一来对他也有了分好感,只是一想到高拱,便立刻将这分好感打消了。

    二人很快便到了午门外,临别时,徐阶道:“先帝早说过质夫是治国之才,不惜冒着被天下读书人诟病的危险,下旨要夺情。刚才听质夫一席话,倒是让我茅塞顿开了。”

    “元辅客气,承蒙先帝眷顾,已是我三生之幸。”郭朴也不便与徐阶多言,何况现在已天黑了,于是道,“时辰不早了,下官先告退。”

    “质夫称这个‘下官’,便是和我生分了,难不成还为那遗诏的事耿耿于怀吗?”

    “元辅误会了,我知道......”郭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也只能选择了沉默。

    徐阶语重心长道:“质夫,不怕给说句老实话,高拱对我有成见我不是不知。”

    “元辅......”

    徐阶打断了他:“听我把话说完。”

    郭朴不再说话,只听徐阶道:“但是再怎么说也是私底下的恩怨,我心里知道,诚如皇上所言,和高拱都是梁之才。朝廷可以没了我徐阶,但不能没有郭质夫和他高肃卿。”

    郭朴听到这话也有些过意不去,道:“元辅过谦了,这么说倒是让我有些地自容了。”

    “需这么想,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即便换做今日,我同会举荐和高肃卿。”

    郭朴见徐阶说得诚恳,心中对他不免有敬佩,道:“元辅,今日的事我回去也会劝劝肃卿,他也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

    徐阶却笑着摇摇头:“高拱那倔脾气,头牛都拉不回,岂是能劝得动的,不过既有这个心意,我也领了。在高拱面前,还是不要为我说话的好,否则对自己也不利啊。”

    “元辅......”郭朴心生一丝感动,想来徐阶竟然如此为自己着想,而自己先去却与他为敌,还设计逼走了严讷,实在不应该,实非君子所为。郭朴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道,“元辅,严阁老的事......”

    他本想表示歉意,谁知徐阶却摇了摇头,道:“不必多说,我都知道,也是奈。其实说到底,其实比严讷更适合内阁和吏部尚书的位置,这两个位置原本就是的,若不是为回乡守制,也轮不到严讷头上。”

    郭朴沉默,徐阶恰好道中他的心事。

    徐阶见他沉默,只是微微一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俩也该回府了。”

    郭朴点了点头,和徐阶又朝着大明门方向走。

    今夜空中阴云密布,看不到月亮,不时有冷风吹着,似乎要下一场大雨。二人没走步,忽然觉得风大的异常,还没回过神来,脚下忽然来一阵“隆隆”声,接着开始剧烈的摇晃。

    徐阶吓得跳了一步,郭朴晃了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大声道:“怎么回事?”

    然而此刻周围也是天旋地转一片,晃动着站不稳脚步,午门上檐边挂着的灯笼也跟着晃动,城楼上的守军本站不稳身子,都扶着一旁的城墙。

    城楼下的守军全都蹲了下来,有得甚至趴在地上,才不至于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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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6:1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八十三章、面圣(二)

    徐阶回答:“皇上明鉴,臣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分什么亲疏,而且高阁老误会了,李阁老忙着礼部的事,并没有参与其中。”在这个问题上,徐阶也算是钻了个空子,李春芳是没有参与,可不代表居正没有参与。但高拱刚才没有提居正,显然是没有怀疑到他的,徐阶也没必要自招。

    果然高拱听了他的话不信,老狐狸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写先帝遗诏,不多找个人担着,即便出了事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错。

    徐阶见他神色也知他不信,却对朱载垕道:“皇上可立刻召李春芳来问,臣若有半句虚言,便任凭皇上处置。”

    朱载垕觉事情闹大了不好,何况这原本也是徐阶和高先生的私人恩怨,若弄得满朝皆知,那这遗诏的真伪不就不攻自了吗?到时天下人该如何看待自己?又该如何看待朝廷?

    想到这里,朱载垕便要立刻开口调解,谁知高拱却恰好抢在他前面一步,开口说了三个字“不必了”。

    高拱这么一说,倒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郭朴更是不解,原本这句话该他或裕王说的,断然没料到会出自高拱之口。

    而高拱接下来的话便道明了实情:“元辅和李春芳向来私交甚密,再说这知道不知道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除了他自己,又有谁能真辨出真假?元辅这么说,分明是有意期瞒。”

    “我与说不通。”徐阶也有些恼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对朱载垕道:“还请皇上定夺。皇上若觉得臣有罪,臣愿受处置。”

    高拱也不示弱:“皇上自会明鉴,该处置的处置了,绝不会姑息。”

    二人都等着朱载垕发话,朱载垕却左右为难。

    郭朴看准了皇上的心思,忙上前劝道:“二位皆是梁,应该相互配合辅佐皇上才是,何必在这里为这些谓的事起争端。”

    郭朴的话倒是符合朱载垕的心意,只是高拱却面有不屑:“竖子不足与谋。”

    “高大人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徐阶言语气势不减,“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敢问高大人,谁是项羽谁又是刘邦呢?谁又要夺了这天下取而代之呢?”

    “......”高拱一时语塞,不想这随口之言竟被人抓住了话柄。

    郭朴见高拱的神色,知道再这么下去定坏事,忙上去劝解,谁知高拱并不领情。郭朴奈只能望向皇上,现在也只有皇上的话才管用了。

    朱载垕道:“这件事多说益,便到此为止吧。”又对高拱道:“高先生,首辅那里也不能再不敬。”

    “皇上......”

    高拱话还没完,便被徐阶抢先道:“皇上既发话,臣等自当听从。”他也不想再和高拱继续吵下去,毕竟这件事再追究下去,对他是没什么好处。只能先断了高拱的话,于是道:“高大人向来对皇上心耿耿,皇上的话也自会听从,这点臣请皇上放心。”

    徐阶这么说,分明是把高拱的话死了。

    朱载垕点了点头:“二位都是臣,自当一起为国效力。高先生,说呢?”

    高拱沉默了一下,皇上的话他是不得不回的,于是道:“臣自当遵从皇上的意思。”他瞥了徐阶一眼,极不情愿道:“这件事就不和元辅计较。”

    朱载垕很清楚高拱的性子,虽然他未必甘心,但既说了,也不会食言。于是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朕也累了,们也先回去休息吧。”

    皇上既已发话,三人论情愿与否,都只能告退。

    出了乾清宫,高拱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郭朴跟上,道:“肃卿,刚才的事......”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高拱却忽然停下脚步,郭朴也慌忙停下,却见高拱望着自己的目光中有怒气。

    “肃......”

    “郭大人,现在来同我说刚才的事,刚才怎么不说话了?”

    郭朴一愣,知道高拱在怪自己刚才没有开口帮着他,于是道:“肃卿,听我慢慢解释。”

    然而高拱本不听他说话:“有什么好解释的,事情已摆在眼前了。刚才不是说,徐阶说的心服口服吗?服我可不服!既怕皇上怪罪,刚才不肯帮我说话,那又非要跟着我进宫干什么?”

    眼见着徐阶也走了过来,高拱从郭朴身边绕过,走到徐阶面前,指着他道:“还有徐阶,枉费先帝对如此器重,非但不知恩,还在先帝驾崩后诽谤。不过就是想立自己在朝中的威望,不过就是想让人人都来拥戴,但是别忘了,这大明朝不是徐阶一个人的大明朝,还有皇上。论别人如何趋炎攀附,我高拱,只会依附一个人,那就是皇上,只有皇上才是这大明朝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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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6:1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八十二章、面圣(一)

    高拱和郭朴的求见倒很快被准了,二人踏雪入宫,一路上郭朴都想着一会儿怎么同皇上说。想来想去最妥当的就是先不开口,先让高拱说,自己在一旁等待时机开口,这才不易出岔子。他本是这么想好的,谁知到了乾清宫外却发现门是关着的。

    他与高拱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疑惑。

    莫不是已有什么人赶在他们之前来了?那又会是谁呢?

    门前候着的内侍中没有黄锦,想来也是在里面。不过见二人来,立刻有个内侍小跑着过来,朝着二位阁老行礼,道:“二位大人请先候着,小人先进去通一声。”

    郭朴问:“皇上可正在见什么人?”

    那内侍不答,只是道:“二位大人等等便是,小人就去。”说完很快起身,小跑着过去,到了殿门前停了下来,缓步进殿,似乎害怕他们再追问什么。

    高拱和郭朴见着他进殿,对望一眼,高拱道:“质夫,以为是谁?”

    郭朴不说话。

    高拱又道:“皇上刚登极召见臣子也是平常的事,质夫多心了。”他虽不惯这个称呼,但也不得不这么称呼。

    “但愿是我多心了。”郭朴暗叹了一句,总有不好的预感。

    很快那去通的内侍回来,对二人道:“皇上让二位大人进去,二位大人请吧。”

    二人闻言也不多说什么,一前一后便进了殿。那内侍只跟到了门口,便从外面关上了门。

    进殿后,二人刚要行礼,却看见裕王身旁还站着一个人,不是徐阶又是谁。高拱见徐阶便气不打一处来,险些当面质问坏了礼数。还好郭朴一只手从后面偷偷扯着他的衣服,硬是让他先跪下同皇上行礼。

    朱载垕道了句:“起来吧。”

    高拱便立刻站了起来,看着徐阶道:“元辅也在这里?”

    徐阶听出他语气的不善,却只客套的说了句:“肃卿、质夫也来了。”

    谁知高拱却一“哼”,道:“我和质夫自然要来,否则岂不是有人要蒙蔽主上,大过天了。”

    徐阶神色如常,心里清楚高拱在说什么,却要装作不明白:“高阁老的意思是?”

    郭朴见势不妙,便出来打圆场:“高阁老的意思是,皇上刚登极,我们内阁应齐心协力,一同辅佐。”

    谁知高拱听了这话却一笑:“说得好!好一个齐心协力。”望向徐阶:“只是不知道元辅是否明白这个道理?是想齐心协力,还是想撇开我们收买人心、独自领功?”

    高拱这话一出,朱载垕也脸色微变。今日登极大典之后,他不顾天色已晚,还要召徐阶入宫,也是为了问清这遗诏的事。如今这遗诏正放在他案上,他已反复读了好遍,绝对不是出自父皇之手。

    徐阶来本也是要同他解释这件事的,只是二人还没说上句,便有内侍来通,说高拱和郭朴请见。

    朱载垕心里清楚高先生和首辅的关系,顿时有些为难。

    然而这时徐阶却主动开口,要皇上见他们一面,朱载垕这才下令让他们进宫。原本他以为徐阶会避一避,只是直到内侍又再度来通,高拱和郭朴已到了门外,徐阶也没有一点要避的意思,这倒让朱载垕有些不解了。

    只是高先生态度如此,倒真让朱载垕也为他捏了把汗,竟也用余光打量起徐阶的神色来。好在徐阶面色如常,似乎本不在意高拱说什么,只是道:“高阁老似乎对我有误会。”

    “误会?今日居正读的那遗诏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其中是真是假自有明断。身为内阁首辅,受先帝器重。皇上仁孝,而却如此诽谤先帝,不是要陷皇上于不义吗?究竟是何居心?”高拱一怒之下说话直接了当,也再不用敬称。

    “肃卿。”郭朴低声叫了他一句,道,“在皇上面前要注意分寸。”

    谁知高拱却道:“皇上是明君,只有在明君面前才会有直臣。”

    这话一出,朱载垕也只能苦笑了,道:“三位都是梁之臣,都身负朝廷重任,有什么可以好好商量,何必伤了和气。”他看向高拱:“先生,首辅也是来同朕说遗诏的事,我们何不先听听他怎么说?”

    高拱本不情愿,但皇上开口,他也只能遵旨了,道:“但凭皇上安排。”心里却想,自己倒要看看徐阶如何自圆其说。

    郭朴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心想多亏自己跟着来了,否则这高肃卿一冲动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徐阶只按照先前计划好的说了一遍,都说是为了皇上着想,皇上以亲王的身份入继大统,终不如太子来得名正言顺一些,何况先帝驾崩前曾有意立皇上为太子,只是病的突然,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

    朱载垕闻言沉默,这倒当真是他的一块心病。虽然父皇驾崩前确有旨意要宣布,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昏了过去,这要宣布的是否是立自己为太子,恐怕也只有父皇知道。只是徐阶既这么说,他也没必要反驳,默认的点了点头。的确,这道遗诏一出来,自己这皇位就坐得更名正言顺。

    郭朴听了徐阶的话,也觉他说得合情合理,自己倒一时间挑不出什么错来。若是说他诽谤先帝,那皇上的事又怎么算?难不成要反驳皇上是合理继位?想来想去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件事是自己思虑不全,竟让徐阶钻了这么大的空子,顿时就了上风。看来只能先回去从长计议了,于是道:“元辅既是为了皇上,我们也心服口服。”

    谁知他话音一落,高拱忽然道:“我可不服,即便是为了皇上,可是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找我们事先商量一下?同为阁臣,元辅只找了李阁老,我倒不明白元辅的意思了?难不成我和质夫在元辅眼里还算不上是内阁的人吗?”

    遗诏的事朱载垕本觉徐阶为自己思虑了周全,只是听高拱这么一说,也觉得徐阶这做法有些不妥,道:“这件事首辅的确应该同高先生他们一起商量,不应分什么亲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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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6:1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八十一章、劝进(八)

    黄锦走了不知有多少步,眼见着就要到皇极门,耳边只剩下风雪,已没了徐阶的声音。他忽然停了下来,回望午门,除了侍卫和个零散的宫人外,早已不见了徐阶的身影。然而黄锦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撑伞,雪花很快便落满了肩头。远处看着,好像石像一般。

    此刻黄锦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满脑子想的都是徐阶,都是那封今日午后宫外秘密送来的信。这送信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有名的铺子——和顺斋。

    和顺斋不卖徐阶消息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虽不知买主是谁,但也能大致猜到。和顺斋这些年帮了他不少忙,他自然也很清楚里面的规矩。听说过没有的消息,倒没听说过不卖的消息,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徐阶便是这和顺斋背后的主人。除此之外,又如何解释这件事。黄锦也没想到,与自己共事多年的竟是徐阶,若没有和顺斋的消息,他很多事都寸步难行。黄锦心下感激,才决定在离宫前助徐阶一臂之力。好在裕王已暂时打消了废徐阶立高拱的念头,否则他定会相助,想方设法为徐阶一争。

    刚才一路出了乾清宫,黄锦本也心有犹豫,本想同徐阶摊牌,让他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这一来才万一失。只是后来想想也觉得不妥,徐阶未必会承认这是其一;其二,还有什么事能比明日的登极大典更重要呢?一切等过后再说。

    也是有这的顾虑,他刚才才只随口点了句,并不明言。

    第二日便是登极大典了,天刚亮,大臣们便都候在了左右长安门外。按规矩,今日百官穿着的都是朝服,赤罗衣,白纱中单,领便都是青色装饰的。外面穿着赤罗裳,同是青色边缘。赤罗蔽膝,大带是赤白二色的绢子。革带,白袜,黑履。头上戴的是梁,品级不同上的梁数也不同。一品七梁,二品六梁,以此类推,到了八‖九品就只有一梁了。

    大典还是依礼部的仪注举行,时辰还定在午时。高拱与郭朴站在一起,阁臣们都站在一起,按规矩拜兴。其间居正不时望向徐阶,眼见着宣读遗诏的时候就要到了,他心里难免还有些忐忑不安。

    然而此刻最急的不是居正也不是徐阶,更不是高拱、郭朴,而是李春芳一人。遗诏的事是刚才徐阶告诉他的,只是却说得个不清不楚,弄得他现在只知有遗诏,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这么一来李春芳心里难免有怨言,徐阶虽没说,但他也能猜到,这件事居正也是知道的。他们本同在一条船上,何故偏偏瞒着自己?李春芳虽不悦,但想这终究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徐阶和居正也是在帮自己,心里就释怀了一些。只等着一会儿遗诏念出来,他好听听里面写的是什么。

    等到行礼完毕,百官都到了承天门外,便要开始宣读遗诏了。居正是礼部官,依徐阶的安排遗诏也应由他来读。居正上前接过遗诏,放在案上的云盘内,然后捧着云盘由殿左门出至午门外,再从云盘中捧出遗诏,放在云舆内,到承天门上开读。

    居正一口气将遗诏读完,他本声音洪亮,上周围安静,底下的大臣们也都听得外清晰。

    李春芳听得面上有喜,暗想这首辅做事安排果然周全。

    高拱和郭朴听了都是一惊,高拱顿怒要起身,却被郭朴从旁拉住。此处不便说话,郭朴也只能摇了摇头。

    高拱心中的气自是难平,只是郭朴拉着,想着周围有那么多双眼睛,的确不好发作,也只能暂忍下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等到登极大典结束,高拱赌气也不坐轿,一个人快步回府。郭朴在后面叫了他声都不理,只能小跑着上去拉住他。

    高拱转身却一把手甩开了他,还不等郭朴说话便先质问:“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上去揭穿他们?”

    郭朴神色平静:“揭穿什么?”

    “还有什么!”高拱越说越气,“我真没想到徐阶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利用遗诏收买人心。刚才都看到了,那遗诏宣读完下面百官的表情。现在恐怕徐阶在朝中的声望都要高过裕王了,这大明江山都快不是裕王的了,而要成他徐阶一个人的了!”

    “肃卿小声些,这话可不敢乱说。”郭朴一听也吓了一跳,好在环视周围一眼,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道,“这件事的确出乎意料,谁想徐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私拟遗诏,还背着我们,也不知还背着谁。”

    高拱冷“哼”一声:“老狐狸想自己居功,只是必须先过了礼部这一关,除了李春芳他还能和谁商量?”

    “可是今日宣读的是居正,他是徐阶的学生,徐阶说不定也没瞒着他。”

    “太岳不同。”高拱果断道,“太岳虽是徐阶的学生,可为人坦荡多了,哪里像徐阶。怀疑谁可以,就是别怀疑太岳。”

    郭朴不说话,其实他也只是随口这么说了一句,倒不是真对居正有什么。

    “明天我就上疏,徐阶以为收买了这么多人,我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诽谤先帝的罪名,我看他担不担得起。”

    高拱这做法虽有些冲动,但这一次,郭朴却没有当即阻止。他心中也有不悦,徐阶身为首辅,这一个大得人心的机会,竟然不叫上他们。同为内阁辅臣,徐阶这么做实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道:“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有谁参与。”

    “看了那遗诏后的署名不就知道了吗?何况即便不看,有谁难道我们还猜不出吗?”高拱说完忽然想起什么,道,“不行,我要入宫一趟,这遗诏现在应该在裕王手中,裕王仁孝我都看在眼里,我就不信裕王能这么纵容他诽谤先帝。”

    “诽谤先帝的确罪可恕。”郭朴道,“我陪一起进宫。”

    “去做什么?我一个人去便是。”高拱只是脱口而出,并没有别的意思。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当,立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就好,有些话我和裕王私下里说也方便,若在裕王说话恐怕会有所顾忌,我也探听不到他的意思。”

    郭朴却摇头:“就从这个‘裕王’,这一趟我还非与同去不可。肃卿性子太直,恐怕再说了这子的话犯了忌讳。我们要见的可不是什么‘裕王’,而是皇上。礼部年号已定为隆庆,今年也不是什么嘉靖四十六年,而是隆庆元年。”

    高拱沉默了一下,为自己辩解:“我不就是一时气急,不小心说错了而已。”

    “不慎小事,必有大错。”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高拱,“走,我同一并去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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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6:1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八十章、劝进(七)

    徐阶正想着,忽然听裕王开口道:“我没什么大碍,老师今晚就回府吧,这么冷的天,一个人待在内阁值房也不好。”

    徐阶要再叩头谢恩,却被裕王给拦下:“这里没有外人,我既是师徒,老师又何必客气。老师等等,我让黄锦送回去。”

    徐阶本要拒绝,黄锦刚才去批红了,自己也不是不识得路。然而还不等他再言,朱载垕便已叫人了黄锦。徐阶见状,原本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只等黄锦来了,裕王又将刚才吩咐的事又吩咐了一遍,黄锦依言,便引着徐阶离宫。

    徐阶本想再回内阁一趟,晚些再出宫。内阁还有三四个本子,明日是不能拟了,要放只能放到后日。他本就不是个喜欢拖延的人,原想着今日就是再留宿值房也要把这些事先处理完再说。谁知裕王这会儿便让黄锦亲自送他出去,他也不好再回内阁了。

    一路上,黄锦与徐阶并肩而行,身旁有宫人经过,隔着好米便停下脚步,弯着腰退到一旁的墙角下让步,等到二人走了才又前行。

    起初二人也是不说话的,直到过了皇极门侧门后,徐阶才开口,为前日信的事向黄锦道了声谢。

    黄锦却不觉得是件事儿,道:“拦下他也是司礼监职责所在,这登闻鼓虽是太祖设立,但如今立在那里也大多是摆设。若没个什么冤情,谁会去敲那个?再说主子明日就登极了,主子是天,即便有什么事还能大过天吗?历代皇帝登极之初,都需要安定,这个道理首辅比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必要时瞒着主子做一些事,也是必要的。”

    徐阶忽然停下脚步,黄锦上前步,又停了下来,转过头望向徐阶,客气的问道:“首辅,说是吗?”

    徐阶知瞒不过了,索性道:“黄公公都知道了?”

    黄锦不否认,也不明着回答,而是道:“东厂要当天子的眼睛,自然要什么都看得见了。不过这眼睛也很清楚,有时候看到的东西未必是真的,关键还在于心。”他审视着徐阶的神色:“钦天监两个监副一起合上的本子,还有钦天监监正的辞呈,递到通政司时东厂的人便已经知道了。”

    徐阶脸色微变:“这么说刚才王爷都已经知道了。”他仔细回想刚才,并不见裕王脸上有怒气,唯一有异的便是提到了严嵩。徐阶想到这里,心里已外不安。若刚才都是在演戏,那这裕王的戏也做得太真了吧?裕王如此苦心孤诣,难不成是想除去自己,让高拱取而代之?

    好在很快黄锦的话便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同是关乎钦天监的两件事,但我却只报了一件给裕王。”他说到这里却不说了,而是问徐阶:“首辅何不猜猜,我究竟将哪一件告诉了裕王?想来以首辅的聪明,必然一猜即中。”  

    “黄公公递的是辞呈?”徐阶试探着猜道,否则也没有理由解释裕王刚才的态度。事实上,徐阶心里也希望如此,否则裕王即便明面上不说,心中恐怕也记下了自己的欺瞒。

    黄锦也不再卖关子,而是点了点头,说了声“不错”,接着道:“我知首辅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所以首辅觉得暂时不让裕王知道最好的事,我也会从中帮着。”

    徐阶想黄锦到底是个明白事儿的人,做事也懂得分寸,不由得松了口气,道:“这次又要再谢黄公公相助了。”

    “首辅何需客气,我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黄锦语气平淡如静水,听不出一丝波澜。

    二人又继续往前走,徐阶有意慢了半步,看着黄锦的后背,也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终于,他开口了叫了声“公公”。

    黄锦回头却没有停下脚步,见他神色知他有话要说,也不问,只等着他开口。

    徐阶道:“公公是否还记得前次在我府中?”

    “首辅不妨有话直说。”

    徐阶也不再犹豫,道:“前次我问公公是否愿意相助,公公并未回答。只是今日公公又一再相助,不知公公心中是否已有答复?”

    黄锦沉默了一下,忽然又回过了头,继续往前走。

    徐阶不明白他的意思,刚想再问,只听他道:“其实我与首辅早已相互依存,何必还要回答这个问题呢?”

    徐阶听得莫名,他和黄锦关系寻常,来往也只是公务上的事,何来“相互依存”之说?

    然而还不等他问,黄锦便又开口:“我记得前次答应过首辅,裕王若有让高拱取代的心思,我便第一时间派人支会一声。”

    徐阶听到这话,*此事要紧,也不再细究刚才的话。

    “不过首辅可以放心,我没有派人支会并不是食言。而是裕王本没有这个心思,相反,裕王还要首辅继续留任。”

    这是好事,徐阶听了也松了口气,黄锦的话倒没什么信不得的,这下自己也好安心办事了。于是道:“多谢公公。”

    黄锦却依旧平静,荣辱不惊,似乎帮徐阶对他而言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首辅不必客气,这些年首辅助我也不少。实不相瞒,我已向裕王请了,等登极大典过后便去为先帝守陵,裕王也已经准了。不过在我离开之前,一定会尽力相助首辅,不会让任何人对首辅不利。”

    徐阶听他这么说,却更莫名了。自己何曾帮过黄锦?黄锦态度的突然转变,似乎自己对他真有什么天大的恩情一,只是对此自己当真没有一点像。

    “黄公公不如把话说明白。”徐阶道。

    然而黄锦却不答,只是停下了脚步,道:“我只能送到这里了,雪夜里路滑,首辅一会儿定要叮嘱轿夫慢行。”

    徐阶这才留意到,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走到了午门。

    黄锦虽这么说了,可徐阶却不想走,他还想把事情弄明白。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黄锦却先出言告退了:“奴婢还要赶回去伺候主子,就在此告辞了。”说完转身便走,徐阶只来得及说了个“留步”,却见黄锦没有丝毫要停留的意思。徐阶顿时明白,若他不说,自己要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外面风雪也大了,便只能赶着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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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6:1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七十九章、劝进(六)

    原来钦天监及递上一份辞呈,正是那监正亲笔手书。辞呈中写:“臣苦心劝谏,奈何嗣君不从。元辅在中不明,都以为臣之疏乃妖言惑众,殊不知祸即将至也。臣本将以一死以谢天颜,却不遂愿,辗转自思,有愧于二祖烈宗,颜见大行皇帝于天上。臣自知能,以为君王效力,当自请辞官归田,却也难赎一己之罪。”

    徐阶反复读了遍,越读越怒,心想此人竟如此不知好歹,诽谤自己不明,也暗指裕王昏庸。他既如此,自己便成全了他。

    于是徐阶亲自带着这道奏疏入宫请见,虽然时辰已不早了,但裕王还是应了他的请,在乾清宫见了他。

    徐阶只拿了钦天监监正的辞呈,没有拿先前两个监副合上的本子。他知裕王心软,若看到了那道本子,指不定会从轻发落。

    果然朱载垕看到那辞呈也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掷地,道:“好大的胆子,这个监正先前忤逆我的意思,现在又来上疏诽谤朝廷,诽谤内阁。若在中不明,那不是说我和父皇昏庸、识人不明吗?”

    徐阶回答的道平静:“臣也以为如此,王爷先前不计较,已是对此人的宽容,却不想他变本厉,实在是目君上。”

    朱载垕冷“哼”一声:“得亏先前还为他说话,否则我那时便处置了这等危言耸听的人。我就不信了,换个时辰能换出个什么不详来?我也不怕给说实话,父皇虽奉道信天命,可我却一点也不信。他不是要辞官吗?好,那我就成全他。”朱载垕说罢叫了声“来人”,黄锦立刻从殿外进来。徐阶与他对望一眼,很快又转过了头。

    黄锦跪在裕王面前,等候着吩咐。方才那一声“来人”,他便已从裕王口中听出不悦来,此现在也外小心。

    朱载垕道:“看看地上的东西。”

    黄锦进来时便注意到地上的本子,现下裕王吩咐,便立刻趴着捡起来一看,顿时也吃了一惊,心想难怪王爷会如此生气,这上面的事换做谁不恼?他很快浏览了一遍,便道了声:“回主子,奴婢看完了。”

    他的话音一落,朱载垕又立刻吩咐:“马上去批了这辞呈,就说是准了。然后通知吏部,调一个人入钦天监做这个监正,或者那两个监副其中调一个人上去。让吏部议出个方案,如果有不确定的就和首辅商量着办。”

    “是。”黄锦将那辞呈小心的收进袖子里,起身弯着腰,正要退下。

    这时徐阶却叫住了他:“黄公公请留步。”黄锦停下脚步,然而徐阶却并不和他说话,而是同裕王道:“王爷,臣以为这等人绝不能姑息。”

    “首辅的意思是?”朱载垕不免心里忐忑,这监正当真是可气,只是也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何况他不想自己登极后便立刻处死什么人,这一来朝廷中也难免有非议,认为自己是残暴之君。

    徐阶道:“王爷宽恕了他是王爷大度,只是这的人今后恐怕不能再用了。”

    朱载垕这才明白过来,也宽心了许多,想了想对黄锦说:“就按首辅的意思吧,上一条,将他打回原籍,永不录用。”

    “是。”黄锦听命,这次却不急着退下,也是等着徐阶发话。

    徐阶道:“圣明过于王爷。”

    黄锦听了这话,这才道了句:“奴婢这就依主子的吩咐去。”说完便弯着腰退了出去。这里虽然裕王是主,但毕竟刚主国政,很多事都是以徐阶的意见为先,这点他倒是清楚,所以刚才才等着徐阶说了话再告退,否则徐阶若觉得不妥,裕王也多半要听他的。

    黄锦一走,徐阶便要告退,想着明日便是登极大典,裕王也该好好休息。

    谁知朱载垕却拉着他不让他走:“老师可否将内阁的事先放放,陪我说说话。”他说的诚恳,连称呼都换成了“老师”,这是只有在讲经筵时,他才会对徐阶有的称呼。

    徐阶见他神色不定,眼底有隐隐透出的不安来,也知他将登大宝,难免心有不定。想来裕王今年也不过而立,于是便出言宽慰。朱载垕听了他的话也不免诧异,原以为与自己最亲近的便是高拱,却不想徐阶也能这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思,本不用自己开口多说什么。朱载垕对他油然而生了分好感,更觉得这内阁首辅的位置徐阶是实至名归。

    听了徐阶的话,他也觉得安心许多,不禁道:“多亏有老师,否则今晚我恐怕又要睡不着了。”

    “王爷只管宽心便是,天大的事还有内阁,还有我们这些大臣扛着。高拱、李春芳、居正,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也不知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这个的好。

    然而朱载垕却接着说完了他的话:“还有严讷,老师想说他是不是?”

    徐阶听裕王这么说,也不隐瞒,道:“不错。这些人都是我大明的梁,都是可为朝廷效力的人才。”严讷虽暂回了乡,但徐阶却一直没忘要让他回来。

    朱载垕点了点头:“老师选贤任能,倒可不计私人恩怨,这份气度实在难得。也难怪老师会被父皇器重,不光父皇,就连我今后也要仰仗老师了。”

    裕王说这话,意思已再明白不过,徐阶当即跪地,谢恩道:“臣有幸辅佐两代帝王,实在是臣之幸,只要王爷不嫌弃臣年老粗苯就好。”

    朱载垕闻言一笑:“老师过了今年不过才六十,想那严嵩当初已年过八十不还当着这首辅的位置吗?”说到这里,朱载垕忽然沉默。

    徐阶听裕王忽然提严嵩,也有些不自在。现在裕王忽然又不说话了,徐阶心里便更忐忑了,暗自揣测着裕王说这话的意思。

    事实上朱载垕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现在沉默是为想起了父皇的话,严嵩究竟是是奸呢?这个问题他只能自己琢磨,问不得别人,就连徐阶、高拱也不行。只是他这么一沉默,徐阶就不这么想了。

    严嵩是什么结果,没有人比徐阶更清楚了,裕王这么说,莫不是也想告诫自己终究会被身边人拉下马?而且如今这个身边人也不是没有,不是高拱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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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6:1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七十八章、劝进(五)

    又过一日,眼瞅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裕王看到了钦天监的本子果然动怒,好在徐阶是向着他的,再上黄锦在旁劝说,才没有在这个时候处置了钦天监的人。不过裕王也放下话来,这件事迟早要追究,黄锦劝不过也只能派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徐阶。

    徐阶知道时钦天监的本子已批了红送回了内阁,正放在他的书案上。徐阶看着那道本子,上面朱红色的笔迹,虽早知裕王会断然不许,但徐阶心里还是有一丝说不出的不安来。他叹了口气,便又特地吩咐了人,将这本子送还给钦天监。

    再过一日便是这登极大典了,既有裕王的批复,但愿那监正能安分一些,不要再闹出什么大事儿来。徐阶这么想着,索性收回了心思,专心在今日的拟票上。不过就明日一日,过了钦天监就再出不了什么岔子了。

    内阁积着等待拟票的奏疏还有很多,这个时候是万不能懈的,看来今晚也只能在内阁值房中留宿了。

    徐阶这一夜倒睡得很安稳,醒来时天已亮了。他并不急着穿衣,而是推开窗吹了吹凉风,整个人也顿时清醒许多。京城的冬日里是白雪不断,乎是见不到阳光的。而这的天气,看着也让人心闷。

    一片白的紫禁城办起丧事来倒很合时宜,只是若办起这喜事,恐怕要费些功夫,才能不显得萧肃。徐阶虽不管着这大典的事,但也有意派人去提醒过李春芳,宫里的布置上要多用红灯笼,眼下年关刚过,为先帝驾崩,宫中并没有过个好年。也就趁着这登极大典,好好的补过一次,热闹热闹。也算是一洗这些时日的阴霾气来,多添添喜庆。不过大行皇帝梓宫尚未发引,即便操办也要把握分寸,所以徐阶这些时日都让李春芳专心待在礼部,内阁的事一律不让他过问。

    徐阶既是在内阁值房留宿,醒来后自然也有宫人来伺候洗漱更衣,他倒不饿,一心只想着处理完奏疏的事。便让伺候的宫人不急上膳,谁知那宫人却道:“首辅还是用些的好,王爷今早听说您在内阁值房当值,特地吩咐人今早备下的。”

    徐阶一听既是裕王的吩咐,自己也不便推辞,便让宫人们先上了,自己想着还有段时辰,便先翻看今早刚递送上来的本子。

    前本是贺表,恭贺裕王登极。其中言辞极度谄媚,徐阶看着颇为不屑,朝中不乏此阿谀奉承之辈,只是裕王登极大典尚有一日,他们也未免太过心急了吧。徐阶将这个本子挑到一旁,一会儿也不用看了,直接呈上去便是。

    徐阶此刻也不是细看,只是等着膳先走马观花的过一遍,也好明白个分类,一会儿看起来也好省去些功夫。眼见着已看到了第十一本,他刚想取第十二本时早膳便来了。

    先前去的宫人领着四五个人将端着的早膳放在屋中的圆桌上,别人放下后退了出去,就他一个人站在屋中,见菜都摆好了,才对徐阶道:“大人请用。”按规矩他是要伺候着首辅用完早膳的。

    徐阶见一切都准备妥当,也不便拖延下去,虽然他心里觉得自己应该先看这第十二道本子,只是却终没去取,而是过来走到了圆桌旁。按规矩皇上赐饭食都是要先谢恩的,裕王虽还没正式登极,但徐阶却也按照对待皇上的方式行礼谢恩。

    谢恩后便坐在了圆桌旁,一边候着的宫人便立刻过来为他夹菜。为是早膳没有酒,菜式精致清淡,倒不伤胃。

    这天子赐膳徐阶也不是第一次吃了,今日倒觉比平日和胃。想来这早膳是裕王特地吩咐,那么自然也叮嘱过清淡,裕王倒是有心了。徐阶正想着,忽然一不小心咬伤了舌头,立刻放下筷子捂住嘴。没过多久,喉咙里便有血腥味,好在只是咬伤,问题不大。

    “首辅。”那宫人关切,却见首辅忽然转头望向桌案上的那一本子,神色复杂。他还想再开口,徐阶忽然起身,不由分说的走到案旁,抓起刚才放下的第十二本奏疏,打开一看。

    “首辅。”

    徐阶还是不答,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旁边宫人也不说话,静静的候着,只听徐阶看完后忽然开口:“出去。”

    “可是小人还要……”

    “出去。”徐阶面色不悦,那人看到也吓了一跳,连忙行了拜礼,退了出去。

    徐阶还不等他出去便坐回桌案旁,又将那道本子再看了一遍,这次读的仔细,不放过一个细节。这道本子是钦天监上的,却不是监正而是监副。原来昨日钦天监的本子返回去,监正见时辰不改竟口口声声嚷着天将降异像于大明,本欲以死明智,还好被拦下了,只是右腿却受了伤,现下在家里养病。钦天监的事现在由两个监副经手,这道本子就是二人一起上的,来向裕王陈情此事。

    徐阶没想到那监正竟还做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不过让他在家修养着也好,想来也省去许多麻烦。只是这道本子,徐阶还准备压一压,明日就是登极大典了,这件事必须要压到大典后再处置方可,今日还是不要先惊动裕王的好。

    徐阶想着,就将这道本子专门拿出来放在了一旁。想了想觉不妥,又让人去了趟钦天监,了个话给那两个监副,让他们在奏本回去之前可先行做主钦天监的事,不用再向监正回禀,有什么直接上报便是。徐阶倒不是没有气度,容不下底下的人同自己对着干。这的人能坚持的勇气是好,只是大事上未免不能顾全大局。

    徐阶本想着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知傍晚时分又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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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4-13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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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6:1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七十七章、劝进(四)

    黄锦昨日并没有看到这么道本子,想来问题是出在徐阶那里,黄锦这才遣人来问。

    那内侍虽这么说,但徐阶心里清楚,自己即便压着没上这道本子,但钦天监的事黄锦不会不知,以东厂的耳目,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他们。黄锦这么派人来问,显然是想将问题推到自己身上。徐阶心中有不悦,黄锦也不是不知道其中利害,若是能这么上报给裕王,他为何要废心思压着。就是为不能上报,

    也罢,看来今日这监正是铁了心要找个说法了,他黄锦既不拦着,这件事也犯不着自己一个人担着。徐阶这么想,便对那内侍说:“黄公公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那内侍面有为难,道:“黄爷正稳着那人的,恐怕现在见不得元辅了。元辅是知道的,这件事不能闹进宫,闹到王爷耳中。”

    徐阶听他这么一说,倒释怀了一些,好在黄锦也不是不明白轻重的人,看来这件事要早作决定了。于是道:“立刻回去给黄公公回个话,说钦天监的本子内阁正在商议,所以还没来得及递上去。最迟明日,内阁便会给钦天监一个答复,让那监正先回去吧。”

    “是。”内侍仔细记下徐阶的话,怕忘了,立刻告退回去回话。

    徐阶也是奈才这么说,只能又拿出钦天监的本子,再想想这件事该如何是好。想来那监正也不是一点也不明白是非的人,自己这么说了,他也应该先回了吧。

    徐阶很清楚,在这件事上,他和黄锦有一个绝对的共识,那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先瞒着裕王。

    不过钦天监的事也不能拖着,徐阶正想着,忽然居正来了。

    徐阶又惊又喜,连忙拉着他进屋,关上门便立刻将钦天监的本子给他,道:“太岳来得正好,这个本子先看看。”

    居正并没有看多久,很快就放下了本子,这才开口说话:“这件事学生来之前就知道了,只是不想这钦天监监正言辞如此激烈。不过也是尽职守,也难为他的心。”

    “心用得不当就是祸心,到时不光害了他自己,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居正沉默一下,问:“恩师打算怎么办?”

    徐阶叹了口气:“我还没决定,这不来了,正好听听的想法。”

    徐阶既这么说,居正便直接说了主意,道:“学生以为还是上报裕王吧,裕王是明主,想来也不会不明白恩师的苦衷。”

    “上不上报时一回事,而我的态度才真正是事情的关键。”

    “恩师的意思是。”居正隐约有些明白,试探着建议道,“恩师只要听从裕王的旨意便是,其实未必非要有自己的立场。”

    徐阶却摇头,将钦天监监正准备敲登闻鼓的事说了一遍,其中虽说了被司礼监的人拦下了,但却没提到黄锦的关系。

    居正听了也吃了一惊:“这监正竟如此大胆。”

    徐阶道:“看来他是铁了心了,他既不顾自身安危,以为他还会让我置身事外吗?我这个内阁首辅若拿不出个态度来,恐怕这件事是不能了结了。”

    “恩师打算如何?”

    徐阶却沉默,许久不答。

    居正知他左右为难,也不追问,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等着。其实今日他来也是有部的安排,原本今日他是要到礼部当值的,部从内阁回来说了钦天监的事,他不放心又想来看看。本来李春芳也是不放心首辅一个人的,此就准了居正两个时辰的假,让他去内阁再看看。

    居正正想着,忽听徐阶开口道:“我想清楚了,这件事一定要呈报给裕王。”很快又道:“不光要让裕王知道,我还要极力拥护裕王,登极大典的时辰必须是午时。”

    居正不说话,徐阶的决定他并不赞许,只是而今却不好反驳,但却也不能什么也不说,只是道:“恩师可要想清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有什么异象,恐怕这件事最后还是要由恩师担着。”

    “担就担吧。我既身为首辅,有些事该担着还是要担着。裕王才继位,这时我若没个担待,还想着独善其身,那大明江山又还能谁?”

    居正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很清楚,恩师虽没提高拱,但不是也没有防备。算来如今这内阁的人,哪一个没受过恩师的提拔之恩,就连高拱、郭朴也不例外。恩师想的是人才,是真正心系大明啊。只是这个理儿只他明白又如何,高拱那边是说不通了。居正越想越担心,道:“恩师心系朝廷,心系裕王,这些都可厚非。只是恩师还是要为自身打算才是,这太过贸然了,不如同裕王商量,让裕王也说句话或是也拿个主意?”

    这本是个万全之策,谁知徐阶却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也不是一点也没为自己打算。太岳,不怕给说实话,我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私心,也是有一门心思是为了自己的。”

    居正沉默一下:“恩师的意思是......”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出来,徐阶便道:“知道就是,便是如此了。”居正是他的学生,自然也是明白他的心思的,所以也需要说出口,心里明白就好。

    居正没有说话,只见恩师忽然坐回案旁,拿起事先裁好的手掌大小的纸条,用墨笔在上面写了自己的意见,然后贴到钦天监的那道奏本后。做完了这些,徐阶才又开口,对居正道:“这本子我也是拟票了,我马上派人送去宫中,交给司礼监处理。若没别的事儿,先回去吧,礼部还有事儿忙,也顺带给们部说一声,让他专心礼部的事,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是,学生明白,学生回去自会将恩师的话转达。”恩师既这么问了,那想来已猜到自己来有部的意思。不过既然恩师已有了决定,他心里虽有担心,却不便在这里久留,毕竟今日不是自己当值。居正想到这里,便告退回礼部。

    徐阶也不拦着,等他走后,立刻叫了人来,将钦天监的奏本交给他,让他立刻递送到司礼监去。原本这个时辰也不是向司礼监递送本子的,何况即便是递送也不会只递送这一本,但首辅吩咐了他也不变多问,立刻依吩咐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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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22:56:1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七十六章、劝进(三)

    “什么怪事?”

    “他们竟然说这个消息不卖。”

    高拱一听也觉得奇怪,和顺斋或许有没有的消息,却没有不卖的消息。他问:“他们可说了为什么不能卖?”

    郭朴道:“说是东家有规矩在先,再问他们也不肯再多说了。”

    高拱一听更奇怪了,东家有规矩在先?和顺斋东家的身份本就是个谜,这个人能有这么多消息,定是来头不小。只是今日的事怎么会提前有规矩,难不成这个东家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难不成和顺斋的人与徐阶有什么交情?但想来想去也不可能,若徐阶认识这么个人,那便等于为自己打通了一条命脉,想要扳倒打压谁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有准确的消息来源。

    郭朴也觉得奇怪,但也打探不到原由。

    高拱道:“这件事日后再派人好好查查,定能查出个所以来,如今当务之急是遗诏的事。质夫,说实话有些事我心里还没底,今日便给我放个实话,觉得这遗诏的事,徐阶他究竟会怎么做?”

    查?要想查和顺斋谈何容易?背后还不知要牵扯出多少人来。就是高拱和自己不怕得罪人,恐怕裕王也是不肯的。郭朴在心里苦笑,听高拱问遗诏的事,这件事他心里倒大致有底,于是道:“李春芳捅出这么个篓子,徐阶自是要帮着收场的。只是他论怎么走,这都是步险棋。不过徐阶在内阁这么多年,看别人做首辅和自己做首辅又过了这么多年,他太清楚帝王的心思。所以他也很清楚一个道理,瞒谁都不能瞒皇上。而眼前的皇上,就是现在的裕王。”

    “是说他会对裕王说实话?”高拱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听郭朴也是这个意思,却又如同急于求证般又问了一次。

    郭朴点了点头:“裕王恐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面上也不会责罚徐阶。毕竟徐阶在朝中这么多年,朝野上下很多他的人。裕王刚登极,还要立威望,所以这个时候就更动不得徐阶了。所以即便他有什么过错,私下里也会暂不追究,甚至于帮着他一起隐瞒朝臣。对李春芳也是如此。”

    高拱点了点头,听郭朴这么一说他也有底了许多:“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件事捅出来。”

    “不错。”郭朴点头。

    “只是......”高拱欲言又止。

    郭朴见他眉头微蹙,知他说话向来喜欢直来直去,不禁问:“只是什么?”

    高拱并不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下,忽然叹了口气:“我也说不上个所以来,只是觉得到时会有那么一道遗诏出来。”他也知自己的话说的不明不白,接着又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直觉而已,其实也做不得真。”

    郭朴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盖碗中茶汤上漂浮的茶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高拱也不说话,气氛一度又陷入沉默。

    此时内阁中,徐阶正在为这时辰的事烦恼。裕王下这道旨原本也是体恤百官,却不想钦天监却死咬着不放,闹得李春芳也知道了这件事,今日还特地从礼部赶来了内阁一趟,询问自己究竟如何。

    李春芳让徐阶找那监正谈谈,徐阶面上没有说不,心里却不肯的。这个时候这么做的确不妥,何况那监正竟敢说跪在午门外不起的话,想来是做好了坚持到底的准备,岂是谈谈便能劝得了的?他并没有将心里想的告诉李春芳,也是想着李春芳如今正忙着礼部的事,已然焦头烂额,若再为别的事分神,又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来。当初若不是为此,徐阶也不会答应帮他处理遗诏的事。

    钦天监这道本子自己还有意压着,这件事不是没人知道,但他也不担心有人会告诉裕王,既知裕王知道此事会动怒,此谁也不会没事找事去触这个霉头。只是怎么处理却又成了个天大的难题。更让徐阶担心的是,高拱今日一早便在内阁中,这件事他未必一点也不知道。

    再过三日便是裕王登极大典,今日李春芳来时他也已问过,所有礼仪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三日后的到来。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这个时辰了。

    徐阶本想将这事先压压,处理完今日的奏疏后再处理这件事。谁知过了午后,竟有人来报信儿,徐阶见是个内侍装扮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他先行了一礼,然后道:“元辅,小人是奉黄爷的命来的。”

    徐阶一听也心知定是出了什么事,先说了句“等等”,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然后快步走到门前,朝外面望了一眼,见没有人,这才关上门,坐回书案旁,指了指屋子西南面的一排椅子:“公公请坐。”

    那内侍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嘴上客气道:“多谢元辅。”

    “公公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那日徐阶见了黄锦后便没了黄锦的信儿,看来他也是想置身事外了,徐阶既知道,也不再去问。不过他清楚的记得,上次黄锦曾答应过自己,若裕王有让高拱取代自己的打算,那便立刻派人来支会自己一声。徐阶虽不确定黄锦是否真的会将消息到,但想他好歹是一直跟着大行皇帝的人,想来既答应了也不会食言。徐阶原本想着即便裕王有心让高拱取而代之,也至少是登极之后的事,现下黄锦的人来了,他心里也有些急了,却不想偏偏在这个时候,钦天监的事还没个了结,还有那遗诏。

    不过黄锦的人既来了,徐阶不想听也只能听了,只是那内侍刚一开口,徐阶便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说的竟是钦天监监正的事。原来方才钦天监监正去了午门外,竟想要击登闻鼓,请求裕王对时辰一事给与答复。还好被司礼监的人及时拦下,报给了黄锦,黄锦立刻赶到午门外见了这监正,一问之下才知他昨日已上了本子,劝裕王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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