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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向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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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13-6-18 22:58

正文摘要:

  《许我向你看(上下全新修订版)》由辛夷坞编著。《许我向你看(上下全新修订版)》讲述:那一天的很多细节,韩述都已经成功地忘记了。记忆好像有块黑板擦,悄无声息地抹去了他害怕回想的片断,留下满地粉尘……唯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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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你我他标记书签 发表于 2013-7-16 23:47:02

桔年腮边已满是眼泪。


她再一次与命运握手言和,不再去追问巫雨是否曾经爱过自己,不再追问他究竟属于谁。这棵从未结果的石榴树也将随着烈士陵园的迁徒而消失,小和尚再不会徘徊在树下,一如他渴望中的那样,他应当是自由的.


她的小和尚,他是巫山上的雨,汇入江河山川,幻化成云,最后,成了桔年心中的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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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你我他标记书签 发表于 2013-7-16 23:47:01

“韩述,你信命吗?”她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微微眯着眼睛问。  


韩述摇头,“我才不信。我这辈子只做过一次迷信的事,那天我很倒霉地被人撞得摔了一跤,然后就到附近的一个乱其八糟的庙里求了支签。”


“我怎么知道。”韩述说起来便有些愤愤不平,“庙里解签的人也很莫名,我求的那支签签文被人从签板上撕走了。我靠,这世界上居然有还有偷签的人!”


桔年笑着用脚去踢从墙外飘进来的一片叶子,同时不忘狠狠拍掉企图浑水摸鱼拉住她的那一只手,她偷偷摊开掌心,再一次看了看那命运的纹路。


韩述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活着的人总会感觉到饿。


“走吧。”她跟着他走出了院子,回头锁上了门。





尾声:


烈士陵园的拆迁计划已势在必行。动之前,韩述陪着桔年在多年后再一次沿着熟悉的小路拾阶而上。


桔年手里拿着一把在路边摘的野花,一边走,一边扯着好那些白色的单层花瓣。韩述想到自己刚才郑重向她提起的一件事,心下有些狐疑,更担心她会用数单双那么可怕的方式来解决她的答案。


一路心神不定地走到台阶的尽头,站在那棵石榴树下,他想起树干的背面刻着"HS&JN",他至今也没有明白,刻下这些痕迹的人是不是她,里面的"HS&JN"是不是喻示着他们两人,他觉得是,但好像又不应该是。所以索性不问,他发现自己的思维方式开始变得跟她似的,与其困惑,不如相信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但是他到底还是学不会她火烧眉毛也不着急的慢性子,假装看风景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咳了几声,“哎。。。。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件事,就是上来之前说的。。。到底是怎么样啊。。。啧,是死是活给个痛快。。。你好歹吱一声啊。。“


桔年说:“吱。。。”


在韩述发飙之前,她把所有的花瓣聚集在手里,然后摊开掌心


他们站在高处,风很快把花瓣吹向了台阶之下,又是个他喜欢的好天气。


桔年说:“我的答案?韩述,有个人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世界上最无可奈何的东西有两样,一个是往事,一个是飞花雨。”她指着最后一片从手中随风飘荡荡而去的花瓣


“你能追得回它们吗?”


韩述一愣,“怎么不早说!不准反悔啊!”他匆匆追着那些越来越远的花瓣而去,声音从台阶下传了回来,“只要你愿意,怎么都可以。”


当只剩下桔年的时候,她听到身后的石榴树在风中婆娑作响,回过头,穿着宽荡荡的白色衬衣的小和尚就站在树下,眉目疏淡,一如当年.


桔年说:“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看我的,你还是那个样子,巫雨,我却慢慢地老了。”


巫雨回以桔年粲然一笑,十二年来,他第一次看着她,睁着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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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你我他标记书签 发表于 2013-7-16 23:47:00

桔年回到她的小院,天已经蒙蒙亮了起来。


韩述还躺在那张竹椅上,他睡着了,一夜的露水润湿了他的衣服,他睡着的时候还是那么无辜,脸上的伤结了淡褐色的痂。桔年就搬来旁边的一张小矮凳坐在他身边,从衣服口袋里悄悄翻出了昨天从医院回来时陈洁洁交给她的一幅水彩笔图画。


那是非明亲手画的,在进入手术室之前,她叮嘱妈妈一定要把画送给姑姑。手术已经结束了,陈洁洁说,非明也许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非明画得还是那么糟糕,桔年想笑,这孩子从来就没有绘画天分。只能依稀看得出画时髦 四个人,两个女孩,两个男孩,女孩都扎着马尾,一个露齿,一个微笑,男孩里有一个头上光光的,另一个长着短发。


那张十二年前的旧照片,桔年夹在非明常用的东西里送给她,这也许是唯一一张同时记录下她爸爸和妈妈的画面。非明果然看到了,并且还用自己的方式把它描绘了下来。跟照片里不一样的是,四个男孩女孩的手牵在了一起。在画的最下方,歪歪斜斜地写着原本在照片背面的几个字:许我向你看。


也许非明仍然无法理角那些陈年的往事和那五个字的寓意,但这是她用她的方式对回忆所做的最美的构想。


廊檐上一滴露水打了下来,滴在韩述的脖子上,他抬起手来揉了揉痒痒的脖子,好像已经醒了过来。





桔年在他睁开眼睛之前说:“别动。”


他真的立刻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手还搁在脖子边上,只剩睫毛不听话,还轻轻颤着。


“嘘……”桔年把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假装你死了,别动,也别说话。”


要是换在以往,韩述早已跳起来“呸”她的乌鸦嘴,可是他没有,他乖乖地“死”了,“死”的姿势还有些奇怪,但是很安详,嘴角微微扬着。桔年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含笑九泉?


韩述保持那个姿势很久很久,直到身边再没了身息,他的脖子和手都酸痛得不行,于是违规地偷偷睁开眼睛瞄了一下,好在清晨的光线并不刺眼,害他装死了很久的那个人坐在矮凳上,头斜斜地靠着竹椅的一侧,也一样闭着眼睛。


“喂,喂。”韩述心里很是不平,他小心推着身边的人,“你也死了?”


她回答说:“别吵,我一晚上没睡。”


他又重新躺好,陪着她,等着她。


桔年小寐了一会儿,直起腰,反过去问韩述:“你醒了?”


韩述说:“早醒了。”


他们在一个睛朗的早晨傻乎科地坐着,但有个人心情很好,很高兴。


“哎,我说你的枇杷树会不会结果啊?”高兴的人找了个无聊的话题问道。


“会啊。”桔年回答。树长大了,就会结果,只不过种树的人和摘果的人未必是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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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你我他标记书签 发表于 2013-7-16 23:46:59

“你们喜欢月亮吗?今天是十四,明天才是满月,但我更喜欢今天的,因为满月的下一天就是残缺,而十四的月亮却还可以等待明天。滕云就不同,他只爱十五的满月。”她的问题似乎不需要答案,她好像从来就是一个自己给自己答案的人。说完了这番话,她对着唐业莞尔一笑,“你知道的,这条船原本就有两个位子。走吧,一路顺风,我已经为你打点好,下了船,有人会带你去你要去的地方,哦,应该说‘你们’。别再回来了。”


唐业拉着桔年走向岸边。


“谢谢你,向总。”他由衷地说。


那女人说:“用不着谢,我不是为了你,我答应了滕云的事就一定会办到,他值得这些。我只不过在想,假如滕云知道他用命换来的远走高飞,结果却成全了你和你的未婚妻,他应该也会百感交集吧。”


她说完走上了唐业他们来时的那辆车。车没有立即开走,她像在等待船的起航。


船在浅水处轻轻晃荡,唐业先上了船,然后再拉桔年。


桔年站在岸上没有动,她缓缓挣开了唐业的手。





“我是来送你的,唐业。”


月亮半隐进了云层里,开阔处的风很大,猎猎地吹动桔年的短发,也吹动了水面粼粼的波光。她的脸在半明半晦的月亮中异常宁静。


唐业惊愕了,船夫走向缆绳,已在提醒,“先生,船该出发了。”


“为什么?”唐业问桔年。


“我本来就不在你的计划里,你觉得我可怜,所以带上了我,谢谢你,唐业。但是应该跟你一起走的人不是我,虽然你等不来他,但那个位置也不应该是我的。”


唐业压抑着提到那个人时锥心一般的疼,“桔年,其实我也是真的喜欢你的。”


桔年说:“是,我知道,你喜欢我,因为我是个不错的人;但你爱他,哪怕他是个错的人……哪怕他不会回来了。他活着的时候,我们那个‘假如’是你自己骗自己的,现在他死了,那就更没有可能了。”


唐业这样一个优柔善良的男人,他本该跟自己真正爱着的人远走高飞,可他在离别的瞬间丢不下孤单的桔年,如今滕云死了,却更彻底断绝了他和桔年的任何可能,也断绝了任何幸福的可能。所以他甚至在对滕云的思念中也是带着恨意的,滕云用最决绝的方式要他一辈子记得他,“难道这边还有什么值得你留下来的?你跟我走,就算我们在一起,但至少有全新的生活。”


船夫松开了缰绳,追问:“小姐,你真的不上来吗?”


桔年摇摇头,松了绳的船仿佛下一秒就会飘得很远。


“唐业,对我来说,哪里都是一样的。”


桔年却在还能触到他的时候轻轻地拥抱了他,她感觉到唐业骤然收紧的手。然后她挣开,“你去人想去的地方,别回头。再见就不说了,你保重,唐业,我很庆幸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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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你我他标记书签 发表于 2013-7-16 23:46:58

韩述啼了一会儿自己的下唇,最后低头失笑。他拍下自己的酒钱,拿着外套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次日,韩述正式提出辞去公职。  








四十一章 就当他死了


桔年跟着唐业上了一辆在暗处等待已久的陌生的车子,一路疾驰,穿越整座城市,最后停在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港口 .


除了停靠在岸边的唯一一条乌油油的船上亮着盏渔灯,四周一片黑暗。然后,桔年看到除了他们和没有下车的司机,那岸边只有一个女人。


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女人之后有短暂的踯躅,他没有说话,但是桔年可以从他那一瞬间的指尖和眉梢感觉到他的心凉了下去。


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女人闻声转过身来,打量着唐业,还有他一直牵着的桔年。她跟桔年年纪相仿,长发在脑后随意地绾了个髻,桔年的存在显然不在她的意料之内,但是她只是挑了挑眉。她很容易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无论怎样千变万化,没有什么可以让她乱了阵脚。  


“你来了,唐业。”这一声就如同月下久候的老友。


夜色中的婆光倒影在唐业的眼中,桔年几乎以为他会哭泣。她还没有看过这个内敛的男人掉过一滴泪。


“他没来?”唐业问道。


那女人点了点头,“他托我来送你,很抱歉,唐为。。。。”  


“他死了吗?”唐业打断了那女人没说完的话


“你都知道了?”


唐业转过脸,去看那海与天黑色的融汇点,他不想人看到他哭泣,另外两人便只当他的失态是为了这一场前路难知的逃亡。桔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可以想,唐业嘴里的“他”莫非是那个带着玳瑁眼睛的温和又冰冷的男人,而眼前这个女人,则是手眼通天让他得以脱身远走异国的策划者。  


“我只知道如果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来。”  


“你信不信,他也说过一样的话,他说如果你没看到他,什么都不用解释,你会知道他去了哪里。”那女人笑了起来,眼里弯弯地如同月牙一般,她看起来像一只微笑着的狐狸,通透洞悉,却温良无害。唐业意识到她的视线落在了他和桔年紧握的手上。“如果他真的来了,你说他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有些小小的意外?”


唐业看似骤然的悲恸失神中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也许他并非完全没有意料到这样的结果。他对那个女人说:“向总,我有个不情之请。。。。”


那女人会意,“你要带上她?”


她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让人可以在她面前安下心事,把自己交给她。


唐业点头。他信这个女人,一如他相信那个永远也来不了的旅伴。她会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便他不能丢下桔年。


“她就是你的未婚妻?”


“是的。”


那女人居然还跟桔年点了点头,随报抬头看着已升到半空中的一轮明月,不疾不徐,好像眼前不是一场光亡,而是朋友间闲散的话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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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你我他标记书签 发表于 2013-7-16 23:46:57

桔年那么信命也认命的一个人,她见过太多事情,她太乖太柔顺,她总想,算了,就这样吧。可连她也到了极限,凭什么她这一生就要这样不平?她抗绝这样的命运。


她的第一刀划在了谢望年遮挡的手臂上,血溅到她脸上。平凤,傻到了极致的平凤,那天她流了更多更多的血。第二刀还来不及落下,桔年就被两个看守的干警死死架住,被拖开的时候她如愿以偿地看到谢茂华夫妇惊呆了的脸。


桔年平静地诅咒着他们:“你女儿是个抢劫犯,你们都应该下地狱的。”


谢望年的哭号伴随着手臂的痛意响彻每个人的耳边,“我不想杀她的,我真喜欢她……”


桔年以为自己会再一次坐牢的,对于她而言,里面的生活跟外边也许已经没什么区别,没有了平凤,也不会有人害得她在监狱里加班加点了。结果她在拘留所里没待多久,韩述就把她领了出去。





他们一道走出拘留所的大门,阴雨天气刚过去,阳光很刺眼。





韩述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样子,“下闯祸我就没本事捞你出来了。”


韩述的预感是对的,照片递交上去之后就如同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他也回不了城西院了,听说老胡他们即将结案,他几乎忘记了老胡是多么七窍玲珑的一个人精,而韩院长仍然是韩院长。


正月十三那天,韩述的同仁兼朋友林静叫他出去喝酒.他们过去经常混在一块,但自从林静有了妻子和儿子,鲜少有工夫再陪伴他这样的孤家寡人。


说是喝酒,林静只喝了杯红的,反而是韩述五颜六色胡乱地喝。


喝到差不多的时候,林静劝韩述,“行了,够了就行了。”


他像是在说喝酒,又不是说喝酒。


半醒半醉的韩述趴在吧台上,扬起脸看着林静。


“自家人,何苦呢,没有几年他就退休了,他到底是你爸爸。”


“他也是个贪婪的无耻之徒。”


林静笑了笑,“这世界贪婪的人太多,韩述,我们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韩述听明白了,连林静也在暗示他,他是对付不过老头子的,老头子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攀,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是在螳臂当年。


“你相信吗?也是老头子从小教育我的,我一直记得。他说人总得有些值得坚持的东西,这一辈子才不冤枉。我想了十几年,才觉得他就这句话特别有道理。”


林静笑着摇摇头,“但如果这样的坚持毫无意义呢?我更喜欢有把握的事。”


林静永远比他圆融,这也许就是林静只比他略长几岁,仕途却大有可为的原因吧。


就拿照片事来说,老头子的位置没有动摇之前,就势必是一个要深埋的秘密,林静现今不过是一个城区检查院的检察长,他竟然知情。他云淡风轻地劝着韩述,就像好心劝着一个跟人家赌气的朋友,但这样一个做事再谨慎周密的一个人,韩述也猜不到他代表的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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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你我他标记书签 发表于 2013-7-16 23:46:56

她恨她的丈夫,但她也恨不顾一切撕下那块遮羞布的儿子。


韩述在妈妈决堤的眼泪中离了家门。他是个不孝子,他的世界垮了,可他也让妈妈的世界垮了。可他没有办法,他咽不下去,一想到自己半生敬若神明的父亲在照片里的模样,他就疯了。


就在同一天晚上,韩述在暂居的酒店里接到姐姐韩琳打来的国际长途。


想必韩琳已经得知了这件事情。


“你也来劝我毁了那些照片吗,姐?”韩述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醉醺醺地问姐姐。


韩琳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模糊:“韩述,你会怎么做?”


韩述反问:“如果是你呢?”


韩琳曾是国内顶尖法学院的高才生,韩设文引以为傲的女儿,但是她丢开了这些,去了遥远的异国。此刻,她在弟弟的这个问题面前沉默。


天亮以后,韩述亲手向上级纪检监察部门呈交了那些照片。他做这些的时候没有犹豫,然后他回到桔年的小院,卸下一脸的正义,趴在桔年的膝盖上哭得一塌糊涂。


“我还能相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他的信仰,他的骄傲彻底毁于一旦,只剩身边这个静如寒潭的女人,可她也不属于他。


平凤的尸体,桔年出面收殓,她用最简单的方式掩埋了她的朋友。警方并没有在谢望年行凶的第一现场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包括照片,也许有我已经捷足先登。在所有人眼里,这只是生活在最底层的男女之间一场意外的血案。


桔年站在平凤的墓碑前,好像还可以看到那张浑不吝的笑脸。


她说:“就让我帮你一次吧,桔年,我也就帮你这一回。”


就这一回,她说到做到,用了她的命。


第39章


后来,桔年找到了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和倚靠的父母。谢茂华夫妇仿佛一夜白头,他们哭得没有了眼泪,只会像两个疯子一样一人一句地咒骂着那个害了儿子一生的杀千刀的贱女人。


他们都没有想到桔年会在这个时候来探望。


桔年说,要跟他们一起去看看望年。


这个提议给了这对老夫妇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他们用了仅有的钱去打点,终于三个人得以见上望年一面。





望年胡须凌乱,这让他的稚气看起来消退了一些,反而有些沧桑。他竟像是长大了,用这样的方式长大。





谢望年对老父母的涕泪和叮咛充耳不闻,从桔年进入他视线那刻开始,他就一直用战栗的目光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亲姐姐。


隔着铁窗,桔年试探着用手去抚摸望年的头发,望年低下头流泪,“我不是故意的,姐。”


桔年柔声说:“我知道,我知道……”


然后她骤然揪紧了谢望年来不及理短的头发,从一侧衣兜里掏出了出门前就藏在那里的一把小刀。


她没头没脸地捅过去,就像谢望年捅在平凤身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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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你我他标记书签 发表于 2013-7-16 23:46:55

接着很自然地,姓叶的和姓崔的巧妙而善解人意地私下带来个女人。那是个肮脏的妓女,却也是个盛年的女人。一生清高的韩设文让那个妓女穿上朴素的衣服,扎着他年轻时候女孩子最爱的小辫,当他趴在这个妓女身上,他可肆无忌惮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他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地做点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那个年轻的妓女在他身下臣服。他终于感觉他重新征服了他早已不在的青春年华,那种快感是他的妻子孙瑾龄或是他熟知的任何一个优雅女人所给不了的。他知道这无耻且危险,但他沉迷。


只是聪明如他却无法洞察的是,这个妓女跟他的小司机竟然是一对,那个叫谢望年的小伙子一脸慈厚地跑前跑后任劳任怨,却在背后打着他的小算盘。谢望年和妓女平凤联合起来,预谋已久用房间里的摄像头拍下了韩设文的丑态,他们不打算直接勒索韩设文,不仅因为他们不敢,更因为他们有更好的渠道。这故事里的崔先生和叶先生愿意出很高的价格买下这些影像和照片,留着说不定有大用途,而那笔钱足够这小两口远走高飞去享受一段好的生活。


一切罪恶在背地里悄然滋生、萌芽,长出黑色的触角。不料平凤在远走之前得知了桔年而对的僵局,她下定决心要帮桔年,所以,她想,反正照片拍出来了,她也早对那变态的老肥羊心生厌恶,只要顺便给桔年一份,就可以让那老家伙吃不了兜着走,这样老家伙就再也不能从中作梗了。


她偷偷寄出了照片,邮件前脚被带走,谢望年后脚就发现照片少了几张,那是他要用来卖大钱的,他等不那么久,就是为了干一票大的,一旦照片流传出去,韩设文倒了,崔敏行他们不是傻子,如何还肯出钱?他的大好计划都被平凤这个蠢女人毁于一旦,于是他们在她的出租屋里争吵厮打,他问她把照片给了谁,让她追回来,她不肯。平凤撒起泼来的时候也足够他受的,谢望年气红了眼。当他冷静下来,他已经在那个他喜欢的妓女身上捅出了三个血洞……


这是一个低劣到让人欲哭无泪的故事,但是这个故事几乎把桔年身边所有的人都卷了进去。


韩述几乎砸烂了他父母家里所有可以砸烂的东西。妈妈伤心欲绝,被他叫做爸爸、一生敬重的那个人低头沉默。他指着自己父亲的鼻子,在一片废墟里怒吼:“是谁跟我说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正义?是谁让我活着就要干净做人?是你!可你让还能相信什么?我活到三十岁,半辈子都在追赶你,结果你是个不要脸的老王八!”


他的脸很快被甩了一个巴掌,嘴角都裂出了血,可一点儿都不疼。打他的人是他的妈妈孙瑾龄。


“你想要我去死?”孙瑾龄这么对她最宝贝的儿子说,“小二,算我求你了,把照片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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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你我他标记书签 发表于 2013-7-16 23:46:54

“你没事吧,桔年。”韩述扶着桔年的手臂,然后府身去捡掉落在地的东西。


然后,他看到了那些照片。


第三十一章    我们还能相信什么(上)


桔年后来忘了,韩述究竟用了多长的时间一张不落地看完了照片。


她只记得很久之后,他才问了一句:“谁给你的?”


桔年木然地回答:“死了的人。”


然后他们面对面地站着,谁都没有哭,谁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们只是站着,像两个傻瓜,像残破的泥塑,像半夜里丢了魂的野鬼。


后来韩述离开了,他走出去的背影如困兽一般。


不,不是困兽,应该说是一头刚刚才眼睁睁看着生养他的狼群在面前通通死去的幼狼。


他们甚至无法开口安慰对方,一如打穿了的伤口,你两头得捂着,一松开,就是血溅五步,再也活不了了。


很久以后桔年才知道,自己那一晚的猜测竟然八九不离十。真真就是地摊文学里最爱写的那类法制故事,看的时候离奇,过后才发觉它的丑陋和血腥。


没几年就该退居二线的高院院长韩设文通过自己的小司机偶然结识了对他“仰慕”已久的成功私营企业家叶先生和崔先生,两位企业家极尽拉拢之能事与位高权重的韩院长建立了相当友好的关系。换作几年前,嫉恶如仇、自视清高的韩设文只怕一个好脸都不会给他们,他不缺钱,也不缺权,什么都不缺,无欲则刚。


可是那两人出现的机会非常之微妙,因为就在那个时候,韩设文忽然从内部的一纸文件和身边的种种迹象里惊觉一个事实------他老了,或者说,他即将老去。他不想拥有更多的名利和前程,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老去,因为他习惯了自己位高权重的威严,习惯了力量和雄心。当他老去,当他退休,再没有围绕在他身边恭谨的人们,再没了一诺千金的力量,他会成为一个在自家阳台一边浇花一边怨天尤人的糟老头。


他愿意付出一切换回他的青春,哪怕只是一种错觉。


然而,最可怕的是,他在和自己一起躺了三十年的妻子身上发现,他渐渐地不行了。


叶秉文和崔敏行这种人,韩设文见过许多,他看不起他们,有点儿小钱,自以为就可以通天,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却像两只哈巴狗。然而这个时候,两条阿谀奉承的哈巴狗如同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惊人地窥探并满足了韩院长唯恐老去的心态。他得抓住些什么,否则就再也来不及了。于是他鄙夷着他们,却在享受他们的奉承,这让他感觉自己仍有用处,仍有力量。他开始收下那些钱,不止是这两个人的,还有别人的,他甚至不知道他留着那么多钱干什么。他的积蓄足够他安逸养老,他的妻子、儿子、女儿这辈子都生活无忧,他只是需要那种拥有的感觉,疯狂的拥有,他站在权力的边缘,再不拥有他就远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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