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甲班34号 - 书评

毛笔小

　　       据说这本书在台湾很火，很多人一边看着一边就红了眼眶，我不清楚他们是在为自己相似的童年时光流泪，还是被书里的故事给感动了。我想，后者的概率肯定要小一些——事关个人记忆的，总是会更美一些。
　　
　　       其实故事很简单，一个男孩上了小学，被分在一年甲班，学号是34号。恩佐用简单的笔触勾勒出一个叛逆的小男孩眼中的成人世界，他彷徨过、逃离过，却最终选择了与这个世界妥协。
　　
　　       不知为什么，读这本书时，我总是频频想起自己的一个小学同桌。
　　
　　       黑黑瘦瘦的他很爱上课说话，所以老师不喜欢他。但在很多方面，他比班里的优等生博学得多：他会把切成小块的橡皮粒搓成橡皮泥捏出各种小动物的形状，会在木头铅笔上刻阴文和阳文的字体，还懂得用细竹枝和羊毛做成毛笔分给大家。有一次，老师让一个女生到黑板前默写，那女孩写不出来，急得要哭。同桌就在底下小声地提示她。老师忽然动了怒，走过去“啪”地合上他的书，大声斥责道：“你真是班里最坏的人。”那以后他安静了很多，上课的时候把脸往书里一埋，久久都不抬一下头。
　　
　　       后来分班、毕业，再见面时已是去年同学会。他变白了一些，微微有些发福。听他说起自己的经历，高中毕业后开了一家小超市，日子倒也过得不错，有一个温柔的妻，孩子已经六个月。酒酣微醺时，他告诉我们，他曾经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走廊里一边跑，一边喊着：“我是班里最坏的人。”说到这他哈哈大笑，我们也跟着笑。但在某一个失眠的深夜，我忽然又想起他来，想起那条旧旧的学校走廊，有一个瘦瘦的孩子在时光里奔跑，何其空旷，何其漫长。不知道现在的他还记不记得那个曾经和他同桌的不爱说话的女生，但他一定不会知道，当多年后的我翻开这本书，再次想起他的时候，会有淡淡的惆怅袭上心头。
　　
　　      这本书的扉页上是这样写的——“给/忘了自己曾是孩子的大人/永远不想忘记童年的大人/和/总有一天会成为大人的孩子”，每个人都曾经是孩子，每个孩子心里都曾住着一个34号——一个害怕不被师长喜爱，害怕被父母责骂，害怕被同学排挤，害怕被世界忽视的34号。我不知道34号小男孩的故事是否就是恩佐童年记忆的回溯，但却可以清晰地触摸到他的无奈。因为在这本书里，他勇敢地诘问着——“每一天在无数的角落里，我们其实都在用真正的自己，和他人所期待的自己交换。借此，我们找到了顺利存活的方式。可是，当交换后的我们终于融入了人群，当我们赶上了世界的运转，习惯用更多的目标将自己填满，此刻我们所付出的努力，最后的最后又为了交换什么？”
　　   
　　       我们磨去了个性换来共性，将纯真掩藏进世故的面具，在生活面前，我们都被现实招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