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魔女传 - 书评

凌未风

　　        《白发魔女传》是梁羽生整个天山系列的开篇。从这里开始，三派震古烁今的剑法将会鼎足而立：晦明禅师的天山剑法，白发魔女的天狼剑法，武当派的达摩剑法。事实上，白发魔女的剑法并没有从梁羽生的书中得到一个确切的名称，我们只是知道她的师傅正是天山剑法第二代始祖霍天都的妻子，她打乱所有剑法常理并反其道而行之，最终创出了这一派诡异绝伦的剑法，细节问题，暂且按下不表，不过为了方便，我仅用“天狼剑法”来指代白发魔女这一派的剑法，并不代表我对这个名称的认同。
　　    毫无疑问，整本书最惹人关注的就是白发魔女练霓裳，一个敢爱敢恨、心狠手辣的女人。她的来历无人知晓，只知道是小时候被师傅从狼群中捡来的野孩子，也许她之所以一生行事都介乎正邪之间就是因为血液里那股狼的味道吧。其实我一直想不通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会喜欢上卓一航这种软弱迂腐的人。当我看到她在武当山上为了自己的情人浴血厮杀而卓一航却踟蹰不前的时候，真想干脆替她一刀了结那个配不上她的人。我想，用“发乎情止乎礼”来形容老梁的爱情观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几乎所有老梁笔下的男女主人公，只要是少年才俊，总会有一段美满的因缘，而且往往都是一见钟情、此生不渝的那种，可是为什么就偏偏厚此薄彼呢，为什么偏偏不肯给练霓裳一个圆满的爱情，非要累得她一个人去忍受天山的苦寒，纵使练成了绝世武功又有什么用处，她归根到底只是一个女人。也许，这正是《白发魔女传》最吸引人的地方，练霓裳的爱情正像她的性格一样，炽热如火而又寒冷如冰，她的尊严容不得你一丝一毫的亵渎，她的爱情也容不得你一丝一毫的犹豫，大不了就是万劫不复。寻常人又怎能懂得她的心思，那些被礼教束缚、自命侠义道的人又怎能容得下这样一个女子呢。
　　    老梁是一个很正统的人，也许他正像卓一航一样，心中有一个爱慕着的白发魔女，那女人太过炽热、太过特立独行，以至于那么吸引他又那么让他不敢接近。妄自揣测老人家的私生活了，有点不敬的感觉，但是梁羽生如果知道有人在此道出了他的心声，是不是会会心一笑呢。
　　    乱七八糟的扯了那么多感情的纠葛，最后我还想谈谈一开始提到的三种剑法：天山剑法博采众家之长，以雄浑沉稳问鼎天下，自张丹枫始，至唐晓澜为鼎盛，历两朝百余年而不衰，其中名家宗师更是不可胜数；白发魔女的天狼剑法，自霍天都妻子凌云凤而始，脱胎天山剑法，亦已窥尽天下剑法之精髓，但其招式与各门各派剑法相左，卓然自成，一旦出招则敌人必伤于筋骨、关节之类的要害，端的是狠辣凌厉；达摩剑法始于达摩祖师，然而百年失传，直至七剑辛龙子于机缘巧合得之，方大放异彩。达摩剑法亦以怪招闻名天下，其身法、步法之奇之巧也是其他剑法望尘莫及的，然而毕竟出自佛家，慈悲的胸怀总是忘不了的，只要能够制服敌人就可以了，不至于像白发魔女那一派动辄令人筋断骨折。
　　    我一向都喜欢那种介乎正邪的人物，尤其是白发魔女这种恩怨分明而又出手无情的最对我胃口。上天有好生之德，对奸邪小人或许不必赶尽杀绝，但是如果因此让他们得到纵容、逍遥法外那就得不偿失了，这也不应该是佛祖的心意吧，上天纵使好生，好的也是那些心怀慈悲的芸芸众生，至于奸邪小人，以杀止杀，杀之可也。梁羽生的可爱正在于他对白发魔女的承认和包容，我们需要礼教和规矩来规范我们身处的世界，但是当我们的手段无法约束某些小人的时候，就需要白发魔女挑筋断骨的剑法来涤荡世界的污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