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一个怪物 - 书评

张恒哲

　　《如何成为一个怪物》是冯唐的随笔集。全书分耕读、琴鹤、饮食、男女四部分，从文学谈到收藏，从酒色谈到人生，让读者充分领略到冯唐的文痞本色，感受他对于人生意义、生活乐趣、审美追求、思维方式的思考，以及“用文字打败时间”的欲望。
　　
　　一、要点
　　1、人生意义
　　冯唐的偶像有三人：司马迁、李渔、曾国藩。
　　综合这三个人的共同特征，冯唐的人生观基本成型：
　　第一，因材。不能拧巴。是关公就耍大刀，是孔明就论天下。
　　第二，尽力。哪怕一生要理解的是草履虫的纤毛前端的一个蛋白的一个基因，也要争取做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当今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即使做不到这种牛逼，至少要做到用尽自己的力气。
　　第三，笃定。不着急，不要脸，做到底。
　　综上，冯唐总结出他对人生意义的看法：生命短促，耍，往爽里耍！
　　
　　2、生活乐趣
　　冯唐的兴趣爱好十分庞杂，主要有：阅读、写作、收藏、酒肉、女色。
　　（1）阅读
　　冯唐对史书和小说情有独钟。
　　史书。少年时代，冯唐的恩师告诫他：“别总背诵骂人的话和诗了，很容易变成疯子、傻子和白痴的。也别看经、子、集，除了两三个人的几百句话，其他基本都是缺少独立精神、自由思想，基本都是庸人和死人写的。中国的历史记录牛逼，没有任何其他一个民族能比，从东周开始，每个月都有相当明确的记录。看过去的东西，着重看事实，不要看过去文人的总结归纳分析判断，自己动脑子做自己的思考。”于是冯唐从《史记》开始，读《二十四史》。
　　读史二十年，冯唐发现：“历史是有规律的，看了三分之一，也就知道了百分之八十的人生道理，忘记也是必然的，但是真才实学都在肚子里，就像吃肉饮酒，排出屎尿，心中留下莲花和佛祖。”
　　小说。冯唐在在小说的阅读中体会时间流逝里那些生命感动，也学会了如何为人处世。比如，他从《红楼梦》前四十回中“读到齐家治国平天下，读到如何平衡利益，给足面子”；他从《水浒》（金圣叹点评版）里欣赏“细节处理，满布机锋，生活在别处、生活在低处，追求理想、遁世、幻灭、创业、战略决策、战术处理、兼并重组、儒道禅合流”；他从《金瓶梅》里读到“市井人情”，于是建议“中小企业主管精读”；他喜欢《黄金时代》，因为“生命灿烂，人生美好，即使是四人帮也不能破坏”。
　　
　　（2）写作
　　冯唐善写小品文。他认为，小品文第一要小，篇幅小，少则一二十字，多不能过几千字。小品文第二要有品、有性有情，妙然天成。小品文第三要是文，不是诗不是词不是曲，不谈韵脚，没有定式，天真烂漫，无法无天。
　　
　　（3）收藏
　　冯唐喜欢收藏，尤喜古玉，因为古玉贯穿中国文化。体会中国绵延不绝的文化，没有比古玉更好的媒介。
　　古玉象征五德。仁义智勇洁。“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手里不时摸得到，感到玉的温润、透明、舒扬、坚硬、干净，心兵不起，妄念渐平，三军不可夺志。
　　虽然为收藏古玉投入巨资，但冯唐始终保持清醒。他说：“古玉被你拥有了，只是经手，只是暂得。古玉活得比你要长得多，陪完你，再去陪别人。”所以，正确的收藏方法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看一眼，轻轻摸一下，眼耳鼻舌身意，脑子永远记住所有细节。”
　　
　　（4）酒肉
　　冯唐喜欢饭局。所谓饭局，必须具备三个基本要素：赋闲男人、时鲜美女、便宜啤酒。
　　只要有上述三要素，去哪里吃都可以。冯唐以时间当横轴，金钱当纵轴，把饭局沿这两个轴分成四类：没钱没时间的饭（茶餐厅），没钱有时间的饭（老区街边排挡），有钱没时间的饭（好酒店），有钱有时间的饭（高级俱乐部）。各有各的快活。
　　
　　（5）女色
　　看看冯唐在《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中的名句：“十七八岁的男孩，斜背一个军挎，里面一叶菜刀。腰间挺挺的，中横一管阳物。一样的利器，捅进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是不一样的血红。”袒露内心欲望，不愧是一个真诚的流氓。
　　
　　3、审美追求
　　曾国藩说文字有四象，“所谓四象者，识广即太阴之属，气势即太阳之属，情韵少阴之属，趣味少阳之属”。而冯唐认为：太阳、太阴的文字是治世的文字，与传世无关，与狭义的文学无关。如果纯看传世的文字，“好色”是少阴，“淫”是少阳，“悱怨”是少阴，“伤”是少阳。他欣赏的文字，必须具有那种“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两情相悦解开裤裆”的率性精神。
　　
　　4、思维方式
　　冯唐曾在麦肯锡工作多年，对著名的“金字塔原则”运用自如。
　　用一句话说，金字塔原则就是，任何事情都可以归纳出一个中心论点，而此中心论点可由三至七个论据支持，这些一级论据本身也可以是个论点，被二级的三至七个论据支持，如此延伸，状如金字塔。
　　对于金字塔每一层的支持论据，有个极高的要求：即彼此相互独立不重叠，但是合在一起完全穷尽不遗漏。不遗漏才能不误事，不重叠才能不做无用功。
　　
　　二、感想
　　正如李银河所言，生于1971年的冯唐是新生代文人的代表之一。他并不太关注国家的前途，社会的弊病，因为他生活在小康的年代，注意力转向自身。这种转向并不是坏事。如果人人都能活得真实、率性，在平淡的生活中找出种种乐趣，娱人娱己，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坏事。
　　
　　三、蛇足
　　冯唐总说：“冯唐易老，所以要用文字打败时间”。他跟时间过不去，于是也跟自己过不去。如果有一天，他连“名垂史册、阴魂借文字千古长存”这种执著都放下了，才能得大解脱、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