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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全集 - 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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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作于1926年,是一本回忆性的散文集。前7篇记述作者在故乡的童年生活,后3篇描述作者离开家乡到南京、日本求学和回国后的一段经历。虽然这本散文集是以作者的生活经历串编的,但反映的却是当时社会的各种问题,并以自身的经历来折射整个时代背景。

最新书评    共 41 条

菸喜$     童年应该是大多数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时日。彼时的我们尚未明白人情冷暖,对世界的认知模糊而单纯,那时我们眼中的世界总是色彩艳丽,充满奇迹。前几日读了鲁迅先生的散文集《朝花夕拾》,便更觉如此。    书是在校图书馆里借到的,因为出版年代久远,书中的字皆是竖行排列,纸页经过时间的打磨与前辈们的不断借阅,已经变得灰黄而脆弱,翻动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小而薄的一本书,大概只有十篇左右的散文,其中还配有几幅黑白线条的粗糙插画,这些东西组合起来给人一种童稚之感。我将它放在枕边,每天晚上临睡之前会慢慢地读上一篇,看完之后只感觉心里恬静而又欢悦。    我一直很喜欢它的名字——朝花夕拾:带露折花,色香自然要好得多。而这之中的文字,纯熟严谨,不枝不蔓,于平淡中可见腴厚,有一种独特的生命体验和只属于鲁迅自己的语言风格。我一直不喜欢鲁迅的杂文,激烈尖锐,并不悦人。而《朝花夕拾》却是他少有的平实温暖的作品,这大概与其中书写的内容大多为童年有关。在这本书中,我看见了鲁迅严肃尖锐表面下隐藏着的童真温暖的一面。    鲁迅的家乡在浙江绍兴,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石板路、乌篷船。到了夏天便会有“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及至冬日也会有皑皑白雪与冷香腊梅点缀其中,这些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皆有零星描绘。童年时代的鲁迅应与大多男童无异:顽皮,天真,不安分。这从《朝花夕拾》中的许多散文中皆可看出:他捕鸟、偷豆,戏弄学堂中花白胡子的老先生,在冬日里吃冰……彼时的鲁迅家道虽已中落但还未至困顿之境,人生的辛酸复杂与世事的冷酷无常都还未完全展现在他面前。一转眼,三十年时光荏苒,彼时的周树人已变为如今的鲁迅。因此这之中的文字多少带有一些历经沧桑的苍凉之感。    《朝花夕拾》是鲁迅于不惑之年对于其早年经历的追忆之作,本名叫做《旧事重提》。这是一本如傍晚时分带露折花般清新自然的回忆录。生活总是需要时间的发酵才会散发出其美丽的一面,正如夕拾朝花。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9 19:16
火苗文$    主題︰魯迅《朝花夕拾》讀書會   內容︰討論魯迅《朝花夕拾》讀書會   時間︰2011年6月18日,星期六,18:30-21:30   地點︰城市大學飯堂   參古人數︰8個   參加者︰子軒、詩哲、許栩、業、Alvin、家欣、志森、大榮      後記︰   感謝詩哲為這次讀書會預備了不少延伸閱讀材料。首先從「小引」開始,從中勾勒魯迅的寫作緣起,對讀〈《故事新編》序言〉,嘗試捕捉其思緒,點出回憶的關鍵。參看鈴木將久、丸尾常喜兩位日本學者整理的〈魯迅作品一覽1924-1927〉,留意作品的創作年份,點出「三一八事件」對《朝花夕拾》創作之影響。閱讀附加材料,魯迅的〈無花的薔薇之二〉,對比前三章與後六章的題材和語調的分別,又思考《朝花夕拾》與其他雜文的風格轉向問題。接著,嘗試進入記憶、哀悼、書寫的角度,悼人,悼過去的時光。對讀〈父親的病〉與《自言自語》中的〈我的父親〉,以及對讀〈藤野先生〉與〈《吶喊》自序〉,探討相同題材的書寫的變化特點,以及這種改動的意義為何。最後嘗試以《野草》的〈題辭〉進入魯迅其否定與肯定之悖論關係的書寫狀態作結。      另外一些要點︰《朝花夕拾》的性質如何把握?從文體角度切入作品?「記憶與書寫」,也可能是「記憶與閱讀」?雜文的主題之傾向性問題?魯迅對書寫與救國的信念有無變化?魯迅對學術的態度?文學史對魯迅的定位情況?巨人魯迅與個人魯迅之形象如何?      火苗   6月19日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9 19:16
LAYLA$     要说起鲁迅最有名的作品,应该是他的小说,《狂人日记》,《阿Q正传》,《孔乙己》这些具有时代意义,可称得上伟大的作品。而《朝花夕拾》,一本回忆散文集,在这些颇负盛名的小说的光芒下就稍显黯淡了。可我这一次我阅读完这本散文集,却有别样震撼。    对于这本书的名称,作者在小引里这样解释:“带露折花,色相自然要好得多,但是我不能够。便是现在心目中的离奇和芜杂,我也不能够使他即刻幻化,专程离奇和芜杂的文章。或者,他日仰看流云时,会在我的眼前一闪烁罢。”我从字面看,这个标题的意思就是,早晨的花,傍晚捡拾。早晨的花是指年轻时发生的事情,而傍晚来捡拾,就是说经历过种种坎坷之后再回忆。而鲁迅要“朝花夕拾”的原因,便要从他自己的阐述中理解。若是事情发生后马上写下来,这样的文章是能完整地讲述出事情的经过,细节清清楚楚,可这事情的意义,也许尚没有显现,使人无法体会。若是多年以后回忆这事情,也许很多细节已经模糊,可那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恰才是最重要的部分。走过了这么多年的路,对事物的认识比年轻时透彻,这时再结合自己的经历感受,也许才真正体味出了这事情的价值。这时再写出的,定是情感更加丰富的文章。《朝花夕拾》给我的震撼就在于,那精炼的文字中透出的厚重的情感。   2008/2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9 19:16
Ricky$     诺亚方舟时期,上帝的洪水毁灭了人类,因为邪恶。作为一种假设,即怀旧也是一种罪恶,一种对己甚于对其他人的罪恶,也即,怀旧在某种意想的情形下还可以成为敌人,可以成为邪恶之物。然而悖论的东西必然存在,谁能解释得清楚?(或许因为有此世间许多物件方可严实存在)一个并不明显却大有可谓的东西便是毒品。怀旧与之不同的是我们不知何时沾染上了它们,只是当我们对它们有莫大而极至的仇恨方能解它,这种矛盾并非没有决绝的可能,可是首先我们有那么大的勇气或仇恨?    因此这种路大约总是走走停停,时常发生在受挫的时候——悲伤或仇恨滋生出两种东西,对象不同,结果一致,那就是怀旧,如果再有些什么原因,那 必是感触,像那么一个愤世与仇恨的人,鲁迅,背地里也很哀伤,他不怕别人知道自己哀伤,只是大多数情形下很落寞,镇日烟不离手,如何解释呢?在《呐喊》里的描述:    “夏夜,蚊子多了    便摇着蒲扇坐在槐树下    从那密叶缝里看那一点一点的青天    晚出的槐蚕又每每冰冷地落在脖颈里”    这一段描写更改了我对先生的印象,我终于知道这位严肃的老者也是一个活在自己内心的人,也终于知道从那不会淡忘的《社戏》,《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到发掘《野草》,《故事新谝》的众多篇什,再到《坟》的后序,《热风》的前后序,以及《夜》《死吊》《马上支日记》都是不仅易于接受,也同样精彩。而《朝花夕拾 小引》所说的:    "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存留。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直接道出了这位老者的心言.    在获得了与先生其实很简单的相同之后,我的心便开始放肆起来,这种放肆源于一种疯狂的理解,我在几年后作的<<解放被缠住的树林>>里写:    "或许小时候被影响的多了,春的,夏的,秋的,冬的,绿的,红黄相间的,落叶落得赤裸裸的,安静的,还是感伤的树林,都对我都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吸引力,一个信仰上帝,相信上帝存在的人,除了教堂,树林也同样亲切,因为它同样宁静,这种人遁入树林,在别人看来,他仿佛消逝了,在他自己看来,则是投入了温暖静谧的怀抱."    并想象了一个伤心的旅行家,来到了一个陌生之地,访问了一家作为学校用的教堂,于一棵叶子泛着阳光的苹果树下,遇到了一位尖下巴的小女孩--手里那着一朵小黄花,等到旅行家第二次看到她的时候,她一现就消失了,旅行家"聆听回音般一路跟过去"而后     "一大片一大片小黄花在脚边蔓延开去,直至眼角的末端,这是一片被小黄花统治着的地域,每走几步就会遇到一潭浓绿的池水,为了少踩坏花朵,我尽量放缓脚步,这儿大得出人意料,我不停地把眼光往四处放,预感一定会有更加奇异的事情让我吃惊,突然间脚下一绊,整个人一下子向前扑倒,我并没摔痛,甚至只是坐了下来,脸庞感触得到小黄花上露珠的冰凉,周围泥土气息浓烈,我竟然舍不得站起来,过了好久才起身,低着头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最终在一个大水池旁坐了下来.小黄花依旧向着前方蔓延,飘出我的视野之外,我眼前的黄花地中央有一圃红花,近前一闻,原来是一大圃的红玫瑰,它们几乎让人陶醉,每一朵都是那么美,花瓣充满了水分,鲜艳得明显有力,那位尖下巴的小女孩站在它们面前,白皙的脸庞上,红玫瑰似的嘴唇动人地笑着."     这个故事幻想的地点源于小时侯对一则童话卡通的记忆--一位公主被囚禁于黑森林里幽然却极至华丽的花园--那画面经过岁月的添加与想象,让我铭记,而故事想说的,是美能拯救心灵,旅行家是一位伤心的人,小女孩完成了这种拯救,为了突出这种拯救的震撼,我让那穿着蓝裙子的小女孩把旅行家从一朵小黄花到蔓延天地的黄花地,直到投入那圃天堂似的红玫瑰面前,似乎让他已经没有了记忆.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9 19:16
朴素$    《朝花夕拾》(鲁迅著·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第一版)   《朝花夕拾》乃鲁迅1926年所作回忆散文的结集,共十篇。前五篇写于北京,后五篇写于厦门。最初以《旧事重提》为总题,陆续发表于《莽原》半月刊。1927年7月,鲁迅在广州重新加以编订,并添写《小引》和《后记》,1928年9月结集时改名为《朝花夕拾》。于1928年9月由北京未名社出版,列为作者所编的《未名新集》之一。1929年2月再版。1932年9月第三版改由上海北新书局重排出版。书的封面为陶元庆所绘。 一册貌似纯粹的怀旧散文,譬如《阿长与山海经》、《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藤野先生》等篇什,但文中依旧夹杂着鲁迅特有的冷嘲热讽。此书1973年人文第一版的印数为16万册,定价不足三角钱。如今恍若一梦耳。重读鲁迅的文章,感觉总是有点异样。世故老人乎?当代文豪乎?文化战士乎?左翼旗手乎?或者“绝代的杂文家”才是鲁迅的本色。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9 19:16
南柯君    学生时代基本没有认真翻过鲁迅的书,显然我对于他实在是又敬又畏。《朝花夕拾》这本散文集的名字,当年学习《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时候早已烂熟于心,然而真正去翻阅,却是在十年之后。感谢Kindle,要不是书城中的书太少,我说不定还不会去翻。      虽然人们都说周作人在散文上的成就更胜一筹,但我更喜欢鲁迅这本只有寥寥数篇的小集子。老前辈的记忆力实在太好,于少年的琐事都写描写得如此分明,特别是去看五猖会被父亲唤回背书的片断,那种天真与失落的心情于内心深处激起层层涟漪。父亲的病这篇,没有写入课本也是憾事。那样的年代,西学早已东渐,而民间行医则依旧多半是混杂迷信,专坑本来绝望的病人的钱。蟋蟀入药还要抓原配,真是醉驴吃无花果,让人忍俊不禁了。      散文毕竟比杂文读起来顺畅好多,真实且直击心腑。在这个矫揉造作的年代,再读这样的文字,有如凉风习习,沁人心脾。     详情 发表于 2013-7-21 02:02
岑风攸    我常常不可自抑地设想,儿时种下的香樟,竟枝繁叶茂、遮阳庇荫。夕阳微暖,透过树与叶的间隙,有型有质地打在脸上。历经时光磨砺的容颜,早已皱纹斑驳,再也承受不起“明眸皓齿”的形容。唤几个儿孙,搬一把摇椅,拿两三张老照片,老树下回忆那些似水年华,幸福而温馨。    我想鲁迅在写《朝花夕拾》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平和,一如慈祥的长辈,向后人细细的讲诉那些动荡和欢颜。藤野先生正直而热情,范爱农的抑郁爱国,“猫”   有着正人君子的面具,祖母的民间故事生动而有趣,五猖会让我期盼却失望而归......其中我最喜欢大概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没有繁琐的笔触,只有淡淡的清闲。翻开书页,字里行间流露的是年少轻狂的纯真,让人动容。    那是一个沾满碎屑的青葱时光,“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这样浓重的五颜六色,恰恰就是鲁迅先生童年的光彩。鸣蝉、黄蜂、云雀、蜈蚣,哪个不是他童年的伙伴,对他们的捉弄和玩笑,成就了一份烂漫的童心。记得第一次读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的远。”舌尖也开始泛着酸涩和香甜,那汁水幽幽的仿佛能滋润整个身心。    百草园里,动物和植物都是他的玩物,长妈妈的故事犹在耳边,雪地捕鸟智慧而有趣。“出门向东,走过一道石桥”便是枯燥的三味书屋。    “先生,‘怪哉’这虫是怎么回事?”这样异想天开的问题,连渊博的宿儒都脸有怒色。爬上花坛折腊梅、捉苍蝇喂蚂蚁、读着文章画绣像,这些孩子们总能在无聊的书屋中制造无限的趣味。这便是童心吧,玩是孩子的天性,玩具是孩子的天使。    回忆起自己的童年,不觉间会心一笑。那般玩乐,那些天真,来过,已离开。仰面朝天躺在树影下的草地上,耳边是禅的聒噪,以及伙伴的唏嘘欢笑。贪婪的舌尖缠绕着香草味的冰淇淋,幸福的滋味,甜甜的入口即化。    因为不小心的触碰而引发一场恶战,但是明天,明天的明天,我们依旧是快乐的伙伴。    可以趴在土堆旁,整个下午看蚂蚁搬家,看着它们,觉得自己超级伟大。    可以穿梭在水稻田间抓青蛙,然后无所畏惧的玩解剖。    可以大中午的跑去溪边堆城堡,等风把湿漉漉的自己吹干。    可以偷偷翻进邻居家的高墙,妄想拔鸡毛做毽子,却被大狗追着跑。    回忆街头巷尾乱窜的小时候,真幸福。身上充斥着青草的清香,阳光的暖意,仿佛空气中洋溢者幸福的滋味。    只是脱下稚气,我不再奢侈。所以只能思念,思念。因为曾今拥有的美好,因为如今空虚的惆怅,因为渴望回到天真烂漫的小时候。朝花夕拾,是甜蜜的。     详情 发表于 2013-7-21 05:05
饮冰    一   三垂冈位于山西省长治市郊,也叫二冈山。五代时,沙陀王李克用在河北邢台打败了敌人,还军上党(今山西长治市),在三垂冈摆酒设宴,命伶人演唱《百年歌》(西晋诗人陆机的组诗,一共十首,每十岁为一首,唱人的一生从幼到老的悲欢离合),唱到人生衰老的那几首时,歌声甚悲,曲调凄凉,座上众人皆怆然。当时李克用年仅五岁的儿子李存勖在旁,李克用指着儿子笑着对众人说:“我老了,不中用了,希望我儿继承我的事业,二十年后,能代我征战于此!”   李克用病逝后,李存勖进位晋王,年方二十四岁。当此之时,李存勖在与后梁朱温的潞州之战中正处下风,李存勖手下多数人的意见是李克用刚死,宜罢兵休战。李存勖却力排众议,主张出其不意,长途奔袭。于是出兵上党,行军至三垂岗,叹道:“此先王置酒处也!”当时大雾弥漫,兵行雾中,能见度极低,梁军大败,李存勖凯旋而归。巧的是,战役的时间距李克用在三垂岗置酒时所说的那番话刚好二十年。   后来李存勖一鼓作气,于公元九二三年攻灭后梁,统一北方,在魏州称帝,国号为唐,不久迁都洛阳,年号“同光”,史称后唐。(见欧阳修所著《新五代史·唐本纪·庄宗》)   二   我对五代史无甚兴趣。之所以提起李存勖这段故事,是因为我对他在三垂岗说的这句话——“此先王置酒处也”——感慨不已。我常揣测,他说这句话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是祈望父亲的亡灵保佑自己马到成功?是交战前对自己的能力踌躇满志?是故地重游物是人非的伤感?还是感慨二十年的岁月弹指一挥间?   此先王置酒处也。先王没做成的事情,我做成了。先王没尽到的心愿,我尽到了。我将一往无前,君临天下。只是,先王已经不在了,也将永远看不到我的荣光。我只能在三垂岗,这块先王曾经摆酒设宴过的地方,遥祭先王。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三   清朝的严遂成虽然在诗人中的名气很小,但他所写的《三垂岗》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英雄立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   只手难扶唐社稷,连城犹拥晋山河。   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   萧瑟三垂冈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    毛泽东主席非常喜欢这首诗,曾经手抄过很多次。他对李存勖赞叹不已,曾感慨“生子当如李存勖”。      四   清朝末年,王先谦任教书院时,对学生进行了一次“古学”科目考试。题目是《李克用置酒三垂冈赋》,要求学员以李克用置酒三垂冈这一历史事件赋咏,并以“此先王置酒处也”七字为韵,也就是赋分七段,依次以“此、先、王、置、酒、处、也”七字押韵结尾。一名叫刘翰的学生获得了第八名,他的文章被作为科举需要的范文收入王先谦所编的《清嘉集初编》。   李克用置酒三垂冈赋     漳水风寒,潞城云紫;浩气横飞,雄狮直指。与诸君痛饮,血战余生;命乐部长歌,心惊不已。洒神京之清泪,藩镇无君;席部落之余威,沙陀有子。俯视六州三部,须眉更属何人;悬知万岁千秋,魂魄犹应恋此。     方李克用之克邢州也,大敌既破,我军言旋;霓旌渐远,露布纷传。虽贼满中原,饮至之仪已废;而师归故里,凯歌之乐方宣。更无围驿连车,醉教水沃;除是临江横槊,著我鞭先。     有三垂冈者,一城孤倚,四战无常;远连夹寨,近接渠乡。於是敞琼席,启瑶觞。举烽命釂,振衣远望。快马健儿,是何意态!平沙落日,无限悲凉。听百年之歌曲,玩五岁之雏郎。空怜报国无期,慕麒麟於汉代;未免誉儿有癖,傲豚犬於梁王。     座上酒龙,膝前人骥;磊块勘浇,箕裘可寄。目空十国群雄,心念廿年后事。玉如意指挥倜傥,一座皆惊;金叵罗倾倒淋漓,千杯未醉。无端长啸,刘元海同此丰神;未敢明言,周文王已先位置。     胜地长留,厥言非偶。问后日之墨縗,果当年之黄口。壮猷乍展,誓扫欃枪;陈迹重寻,依然陵阜。怅麻衣之如雪,木主来无;皎玉树以临风,山灵识否?峰峦无恙,还当陟彼高冈;杯棬空存,岂忍宜言饮酒。     雏凤音清,鼎龙髯去。先君之愿克偿,佳儿之功益著。临风惆怅,何处魂招;大雾迷漫,定知神助。生子当如是,孙仲谋尚有降书;杀人莫敢前,朱全忠闻而失箸。三百年残山賸水,留作少年角逐之场;五千人卷甲偃旗,重经老子婆娑之处。     世有好古幽人,耽吟健者;时载酒而题诗,试登高而望野。云霾沛郡,莫寻汉祖高台;日照许都,空拾魏王片瓦。回忆一门豪杰,韵事如新;剧怜五季干戈,忧怀欲写。茫茫百感,问英雄今安在哉!了了小时,岂帝王自有真也。   五   一九二六年,鲁迅先生将其所作十篇(前五篇写于北京,后五篇写于厦门)回忆散文结集出版,将这部回忆录性质的散文集取名《旧事重提》,后来改名为《朝花夕拾》。这也是鲁迅先生所写的唯一一部回忆散文集。《朝花夕拾》是一本家喻户晓的散文集,是一本文学青年必读的散文集,是一本如良师益友的散文集。   《朝花夕拾》不只是为少年儿童写的,但写了许多关乎少年儿童的事,读起来兴味盎然,而且随着年岁的增加,我们总能从中读出不同的味道来,这就是鲁迅作品的魅力所在。它的每一篇文章都展现当时的世态人情、民俗文化,流露了鲁迅先生对社会的深刻观察和对家人师友的真挚感情。叙述亲切感人,又有机地揉进了大量的描写、抒情和议论,文笔优美清新,堪称现代文学史上最高水平的回忆散文。   《朝花夕拾》中有一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入选过初中语文教材,是一曲谱写幼年往事的优美乐章。在这一脍炙人口的散文中,作者以如诗的笔触舒卷自如地为人们描绘了一个妙趣横生的童心世界。其中有一段描写在三味书屋读书的场景:   “先生自己也念书。后来,我们的声音便低下去,静下去了,只有他还大声朗读着:   ‘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坐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   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因为读到这里,他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   鲁迅先生的老师所读的句子“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坐皆惊;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即是出自《李克用置酒三垂冈赋》。这篇赋,单从骈体文角度来看,写得还是很不错的,更何况它是一篇应试作文呢。      六   在我大三那一年的秋天的一个周末,阴雨连绵。闲来无事,全天窝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看十六卷版本的《鲁迅全集》。翻到第二卷的《朝花夕拾》时,心里忽然动了一下。其时这部文集早在初中时就已经接触到了,但这时候我却对这部散文集的名字而非里面的文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其时,不必翻看里边的内容,单凭这个名字就能让人忆及往事,浮想联翩。正如法国作家马塞尔·普鲁斯特的那本书一样,你根本不必通读这长达七部十五卷二百三十一万字的内容,只看书名就足够了——《追忆逝水年华》。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象朵永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朝花夕拾》记载的其时是一个梦,一个童年之梦。当你长大了,梦醒了以后,你会发现现实和梦境实在是相差太远,但我们又没有能力改变这一点,于是只好怀旧,旧事重提,朝花夕拾。不信的话,你看鲁迅先生所说:“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存留。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这个五一假期,很多七〇后、八〇后都走进电影院,观看一部叫做《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电影。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年轻人看《新白娘子传奇》、唱《红日》,男生理着"郭富城头",所有这些细节,无一不点燃了一代人有关青春的集体记忆。每个人的青春都有着挥之不去的故事,每个人的青春也有着时代的烙印。在这部电影里,无论是音乐,还是故事,都充满着浓浓的怀旧味道。曾经在那个年代走过大学岁月的观众,看完电影后,感触颇深。其时,《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大卖,与电影无关,与怀旧有染。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终于有一天,你不再问暗恋的人“在吗”,你开始渐渐地不在网上发表心情,不再和太多人说自己的事情。偶尔和老友发发牢骚,却也只是寒暄那么几句。头像永远是灰色的,你就像个路人,手机每天就那么几条短信,你开始感情变得空旷,提不起兴致,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却也怕死。对过去很怀念,对未来很迷茫,对现在很无奈。你没太多的朋友,一直以来是一个人。生日的时候,也只是自己犒劳下自己。你开始回忆,开始明白时间的宝贵,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抓紧某些人某些事,后悔的好多。这时候你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   “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  详情 发表于 2013-7-22 03:32
最帅最    先生的文章看多了,语言上大抵难免惹上一些先生的颜色,然而我很喜欢,我也希望你们能喜欢。  这本书里,我最喜欢的要数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由于实在喜欢,我专门下载了朗读版,放在手机里,MP3上,经常单曲循环。它给我的感觉又胜于音乐,充满童趣与回忆,朗读者的声音更是相得益彰。我以为,这东西一定能陪我一辈子的。  先前看到过一篇大江健三郎的文章,他的母亲也很爱看鲁迅先生的书,作为一生的读书寄托,并希望她的儿子也能够喜欢,并且写出这样的文字。  很巧,我的母亲也很喜欢。她整天天都辛苦干活养家,没什么爱好,有事会看书,并且只看鲁迅先生写的。她说读了很有感觉。我窃想,这感觉里一定饱含了回忆。母亲读过高中,成绩很好,镇上出了名,现在大人们还经常提及,并且惋惜,  详情 发表于 2013-7-24 04:11
Julie    高中学习鲁迅的时候懵懵懂懂的背课文,很少觉得有趣,偶然再读了阿长与山海经,仿佛一个认识了多年的熟人却突然发现他是如此闪光,买来读了朝花夕拾,依然懵懂,但感受到了这个老头的温度。那个时代的不讨好,写自己笔下的字,是现在好多所为作家学不会的,这就是人格吧。  详情 发表于 2013-7-24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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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1:2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不知海内博雅君子,以为如何?

     我本来并不准备做什么后记,只想寻几张旧画像来做插图,不料目的不达,便变成一面比较,剪贴,一面乱发议论了。那一点本文或作或辍地几乎做了一年,这一点后记也或作或辍地几乎做了两个月。天爇如此,汗流浃背,是亦不可以已乎:爰为结。

     一九二七年七月十一日,写完于广州东堤寓楼之西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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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1:2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B是从南京的李光明庄刻本上取来的,图画和A相同,而题字则正相反了:天津本指为陰无常者,它却道是阳无常。但和我的主张是一致的。那么,倘有一个素衣高帽的东西,不问他胡子之有无,北京人、天津人、广州人只管去称为陰无常或死有分,我和南京人则叫他活无常,各随自己的便罢。“名者,实之宾也”,不关什么紧要的。

     不过我还要添上一点C图,是绍兴许广记刻本中的一部分,上面并无题字,不知宣传者于意云何。我幼小时常常走过许广记的门前,也闲看他们刻图画,是专爱用弧线和直线,不大肯作曲线的,所以无常先生的真相,在这里也难以判然。只是他身边另有一个小高帽,却还能分明看出,为别的本子上所无。这就是我所说过的在赛会时候出现的阿领。他连办公时间也带着儿子(?)走,我想,大概是在叫他跟随学习,预备长大之后,可以“无改于父之道”的。

     除勾摄人魂外,十殿阎罗王中第四殿五官王的案桌旁边,也什九站着一个高帽脚色。如D图,1取自天津的思过斋本,模样颇漂亮;2是南京本,舌头拖出来了,不知何故;3是广州的宝经阁本,扇子破了;4是北京龙光斋本,无扇,下巴之下一条黑,我看不透它是胡子还是舌头;5是天津石印局本,也颇漂亮,然而站到第七殿泰山王的公案桌边去了:这是很特别的。

     又,老虎噬人的图上,也一定画有一个高帽的脚色,拿着纸扇子暗地里在指挥。不知道这也就是无常呢,还是所谓“伥鬼”?但我乡戏文上的伥鬼都不戴高帽子。

     研究这一类三魂渺渺,七魄茫茫,“死无对证”的学问,是很新颖,也极占便宜的。假使征集材料,开始讨论,将各种往来的信件都编印起来,恐怕也可以出三四本颇厚的书,并且因此升为“学者”。但是,“活无常学者”,名称不大冠冕,我不想干下去了,只在这里下一个武断:--

     《玉历》式的思想是很粗浅的:“活无常”和“死有分”,合起来是人生的象征。人将死时,本只须死有分来到。因为他一到,这时候,也就可见“活无常”。

     但民间又有一种自称“走陰”或“陰差”的,是生人暂时入冥,帮办公事的脚色。因为他帮同勾魂摄魄,大家也就称之为“无常”;又以其本是生魂也,则别之曰“阳”,但从此便和“活无常”隐然相混了。如第四图版之A,题为“阳无常”的,是平常人的普通装束,足见明明是陰差,他的职务只在领鬼卒进门,所以站在阶下。

     既有了生魂入冥的“阳无常”,便以“陰无常”来称职务相似而并非生魂的死有分了。做目连戏和迎神赛会虽说是祷祈,同时也等于娱乐,扮演出来的应该是陰差,而普通状态太无趣,--无所谓扮演,--不如奇特些好,于是就将“那一个无常”的衣装给他穿上了;--自然原也没有知道得很清楚。然而从此也更传讹下去。所以南京人和我之所谓活无常,是陰差而穿着死有分的衣冠,顶着真的活无常的名号,大背经典,荒谬得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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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1:2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想,这“雏”未必一定是小禽鸟。孩子们喜欢弄来玩耍的,用泥和绸或布做成的人形,日本也叫hina,写作“雏”。他们那里往往存留中国的古语;而老莱子在父母面前弄孩子的玩具,也比弄小禽鸟更自然。所以英语的doll,即我们现在称为“洋囡囡”或“泥人儿”,而文字上只好写作“傀儡”的,说不定古人就称“雏”,后来中绝,便只残存于日本了。但这不过是我一时的臆测,此外也并无什么坚实的凭证。

     这弄雏的事,似乎也还没有画过图。

     我所搜集的另一批,是内有“无常”的画像的书籍。一曰《玉历钞传警世》(或无下二字),一曰《玉历至宝钞》(或作编)。其实是两种都差不多的。关于搜集的事,我首先仍要感谢常维钧兄,他寄给我北京龙光斋本,又鉴光斋本;天津思过斋本,又石印局本;南京李光明庄本。其次是章矛尘兄,给我杭州码瑙经房本,绍兴许广记本,最近石印本。又其次是我自己,得到广州宝经阁本,又翰元楼本。

     这些《玉历》,有繁简两种,是和我的前言相符的。但我调查了一切无常的画像之后,却恐慌起来了。因为书上的“活无常”是花袍、纱帽、背后插刀;而拿算盘,戴高帽子的却是“死有分”!虽然面貌有凶恶和和善之别,脚下有草鞋和布(?)鞋之殊,也不过画工偶然的随便,而最关紧要的题字,则全体一致,曰:“死有分”。呜呼,这明明是专在和我为难。

     然而我还不能心服。一者因为这些书都不是我幼小时候所见的那一部,二者因为我还确信我的记忆并没有错。不过撕下一叶来做插画的企图,却被无声无臭地打得粉碎了。只得选取标本各一--南京本的死有分和广州本的活无常--之外,还自己动手,添画一个我所记得的目连戏或迎神赛会中的“活无常”来塞责,如第三图上方。好在我并非画家,虽然太不高明,读者也许不至于嗔责罢。先前想不到后来,曾经对于吴友如先生辈颇说过几句蹊跷话,不料曾几何时,即须自己出丑了,现在就预先辩解几句在这里存案。但是,如果无效,那也只好直抄徐(印世昌)大总统的哲学:听其自然。

     还有不能心服的事,是我觉得虽是宣传《玉历》的诸公,于陰间的事情其实也不大了然。例如一个人初死时的情状,那图像就分成两派。一派是只来一位手执钢叉的鬼卒,叫作“勾魂使者”,此外什么都没有;一派是一个马面,两个无常--阳无常和陰无常--而并非活无常和死有分。倘说,那两个就是活无常和死有分罢,则和单个的画像又不一致。如第四图版上的A,阳无常何尝是花袍纱帽?只有陰无常却和单画的死有分颇相象的,但也放下算盘拿了扇。这还可以说大约因为其时是夏天,然而怎么又长了那么长的络腮胡子了呢?难道夏天时疫多,他竟忙得连修刮的工夫都没有了么?这图的来源是天津思过斋的本子,合并声明;还有北京和广州本上的,也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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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1:2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而孝子的事迹也比较地更难画,因为总是惨苦的多。譬如“郭巨埋儿”,无论如何总难以画到引得孩子眉飞色舞,自愿躺到坑里去。还有“尝粪心忧”,也不容易引人入胜。还有老莱子的“戏彩娱亲”,题诗上虽说“喜色满庭帏”,而图画上却绝少有有趣的家庭的气息。

     我现在选取了三种不同的标本,合成第二图。上方的是《百孝图》中的一部分,“陈村何云梯”画的,画的是“取水上堂诈跌卧地作婴儿啼”这一段。也带出“双亲开口笑”来。中间的一小块是我从“直北李锡彤”画的《二十四孝图诗合刊》上描下来的,画的是“著五色斑斓之衣为婴儿戏于亲侧”这一段;手里捏着“摇咕咚”,就是“婴儿戏”这三个字的点题。但大约李先生觉得一个高大的老头子玩这样的把戏究竟不象样,将他的身子竭力收缩,画成一个有胡子的小孩子了。然而仍然无趣。至于线的错误和缺少,那是不能怪作者的,也不能埋怨我,只能去骂刻工。查这刻工当前清同治十二年(1873)慎独山房刻本,无画人姓名,但是双料画法,一面“诈跌卧地”,一面“为婴儿戏”,将两件事合起来,而将“斑斓之衣”忘却了。吴友如画的一本,也合两事为一,也忘了斑斓之衣,只是老莱子比较的胖一些,且绾着双丫髻,--不过还是无趣味。

     人说,讽刺和冷嘲只隔一张纸,我以为有趣和肉麻也一样。孩子对父母撒娇可以看得有趣,若是成人,便未免有些不顺眼。放达的夫妻在人面前的互相爱怜的态度,有时略一跨出有趣的界线,也容易变为肉麻。老莱子的作态的图,正无怪谁也画不好。象这些图画上似的家庭里,我是一天也住不舒服的,你看这样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爷整年假惺惺地玩着一个“摇咕咚”。

     汉朝人在宫殿和墓前的石室里,多喜欢绘画和雕刻古来的帝王、孔子弟子、列士、列女、孝子之类的图。宫殿当然一椽不存了;石室却偶然还有,而最完全的是山东嘉祥县的武氏石室。我仿佛记得那上面就刻着老莱子的故事。但现在手头既没有拓本,也没有《金石萃编》,不能查考了;否则,将现时的和约一千八百年前的图画比较起来,也是一种颇有趣味的事。

     关于老莱子的,《百孝图》上还有这样的一段:--

     ……莱子又有弄雏娱亲之事:尝弄雏于双亲之侧,欲亲之喜。(原注:《高士传》。)

     谁做的《高士传》呢?嵇康的,还是皇甫谧的?也还是手头没有书,无从查考。只在新近因为白得了一个月的薪水,这才发狠买来的《太平御览》上查了一通,到底查不着,倘不是我粗心,那就是出于别的唐宋人的类书里的了。但这也没有什么大关系。我所觉得特别的,是文中的那“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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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1:1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其实陈叔宝模胡到好象“全无心肝”,或者有之,若拉他来配“忍心害理”,却未免有些冤枉。这是有几个人以评“郭巨埋儿”和“李娥投炉”的事的。

     至于人心,有几点确也似乎正在浇漓起来。自从《男女之秘密》、《男女交合新论》出现后,上海就很有些书名喜欢用“男女”二字冠首。现在是连“以正人心而厚风俗”的《百孝图》上也加上了。这大概为因不满于《百美新咏》而教孝的“会稽俞葆真兰浦”先生所不及料的罢。

     从说“百行之先”的孝而忽然拉到“男女”上去,仿佛也近乎不庄重,--浇漓。但我总还想趁便说几句,--自然竭力来减省。

     我们中国人即使对于“百行之先”,我敢说,也未必就不想到男女上去的。太平无事,闲人很多,偶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本人也许忙得不暇检点,而活着的旁观者总会加以绵密的研究。曹娥的投江觅父,淹死后抱父尸出,是载在正史,很有许多人知道的。但这一个“抱”字却发生过问题。

     我幼小时候,在故乡曾经听到老年人这样讲:--

     “……死了的曹娥,和她父亲的尸体,最初是面对面抱着浮上来的。然而过往行人看见的都发笑了,说:哈哈!这么一个年青姑娘抱着这么一个老头子!于是那两个死尸又沉下去了;停了一刻又浮起来,这回是背对背的负着。”

     好!在礼义之邦里,连一个年幼--呜呼,“娥年十四”而已--的死孝女要和死父亲一同浮出,也有这么艰难!

     我检查《百孝图》和《二百册孝图》,画师都很聪明,所画的是曹娥还未跳入江中,只在江干啼哭。但吴友如画的《女二十四孝图》(1892)却正是两尸一同浮出的这一幕,而且也正画作“背对背”,如第一图的上方。我想,他大约也知道我所听到的那故事的。还有《后二十四孝图说》,也是吴友如画,也有曹娥,则画作正在投江的情状,如第一图下。就我现今所见的教孝的图说而言,古今颇有许多遇盗,遇虎,遇火,遇风的孝子,那应付的方法,十之九是“哭”和“拜”。

     中国的哭和拜,什么时候才完呢?

     至于画法,我以为最简古的倒要算日本的小田海仙本,这本子早已印入《点石斋丛画》里,变成国货,很容易入手的了。吴友如画的最细巧,也最能引动人。但他于历史画其实是不大相宜的;他久居上海的租界里,耳濡目染,最擅长的倒在作“恶鸨虐妓”,“流氓拆梢”一类的时事画,那真是勃勃有生气,令人在纸上看出上海的洋场来。但影响殊不佳,近来许多小说和儿童读物的插画中,往往将一切女性画成妓女样,一切孩童都画得象一个小流氓,大半就因为太看了他的画本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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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1:1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原来我的识见,就正和唐朝的“不知其源者”相同,贻讥于千载之前,真是咎有应得,只好苦笑。但又不知麻祜庙碑或碑文,现在尚在睢阳或存于方志中否?倘在,我们当可以看见和小说《开河记》所载相反的他的功业。

     因为想寻几张插画,常维钧兄给我在北京搜集了许多材料,有几种是为我所未曾见过的。如光绪己卯(1879)肃州胡文炳作的《二百□(形似“册”,四十)孝图》--原书有注云:“册读如习。”我真不解他何以不直称四十,而必须如此麻烦--即其一。我所反对的“郭巨埋儿”,他于我还未出世的前几年,已经删去了。序有云:--

     ……坊间所刻《二十四孝》,善矣。然其中郭巨埋儿一事,揆之天理人情,殊不可以训。……炳窃不自量,妄为编辑。凡矫枉过正而刻意求名者,概从割爱;惟择其事之不诡于正,而人人可为者,类为六门。……

     这位肃州胡老先生的勇决,委实令我佩服了。但这种意见,恐怕是怀抱者不乏其人,而且由来已久的,不过大抵不敢毅然删改,笔之于书。如同治十一年(1872)刻的《百孝图》,前有纪常郑绩序,就说:

     ……况迩来世风日下,沿习浇漓,不知孝出天性自然,反以孝作另成一事。且择古人投炉埋儿为忍心害理,指割股怞肠为损亲遗体。殊未审孝只在乎心,不在乎迹。尽孝无定形,行孝无定事。古之孝者非在今所宜,今之孝者难泥古之事。因此时此地不同,而其人其事各异,求其所以尽孝之心则一也。子夏曰:事父母能竭其力。故孔门问孝,所答何尝有同然乎?……

     则同治年间就有人以埋儿等事为“忍心害理”,灼然可知。至于这一位“纪常郑绩”先生的意思,我却还是不大懂,或者象是说:这些事现在可以不必学,但也不必说他错。

     这部《百孝图》的起源有点特别,是因为见了“粤东颜子”的《百美新咏》而作的。人重色而己重孝,卫道之盛心可谓至矣。虽然是“会稽俞葆真兰浦编辑”,与不佞有同乡之谊,--但我还只得老实说:不大高明。例如木兰从军的出典,他注云:“隋史”。这样名目的书,现今是没有的;倘是《隋书》,那里面又没有木兰从军的事。

     而中华民国九年(1920),上海的书店却偏偏将它用石印翻印了,书名的前后各添了两个字:《男女百孝图全传》。第一叶上还有一行小字道:家庭教育的好模范。又加了一篇“吴下大错王鼎谨识”的序,开首先发同治年间“纪常郑绩”先生一流的感慨:--

     慨自欧化东渐,海内承学之士,嚣嚣然侈谈自由平等之说,致道德日就沦胥,人心日益浇漓,寡廉鲜耻,无所不为,侥幸行险,人思幸进,求所谓砥砺廉隅,束身自爱者,世不多睹焉。……起观斯世之忍心害理,几全如陈叔宝之无心肝。长此滔滔,伊何底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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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1:1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

     “难”者,“今”也;“者个”者“的了”之意,词之决也。“虽有忮心,不怨飘瓦”,他现在毫不留情了,然而这是受了阎罗老子的督责之故,不得已也。一切鬼众中,就是他有点人情;我们不变鬼则已,如果要变鬼,自然就只有他可以比较的相亲近。迎神时候的无常,可和演剧上的又有些不同了。他只有动作,没有言语,跟定了一个捧着一盘饭菜的小丑似的脚色走,他要去吃;他却不给他。另外还加添了两名脚色,就是“正人君子”之所谓“老婆儿女”。凡“下等人”,都有一种通病:常喜欢以己之所欲,施之于人。虽是对于鬼,也不肯给他孤寂,凡有鬼神,大概总要给他们一对一对地配起来。无常也不在例外。所以,一个是漂亮的女人,只是很有些村妇样,大家都称她无常嫂;这样看来,无常是和我们平辈的,无怪他不摆教授先生的架子。一个是小孩子,小高帽,小白衣;虽然小,两肩却已经耸起了,眉目的外梢也向下。这分明是无常少爷了,大家却叫他阿领,对于他似乎都不很表敬意;猜起来,仿佛是无常嫂的前夫之子似的。但不知何以相貌又和无常有这么象?吁!鬼神之事,难言之矣,只得姑且置之弗论。至于无常何以没有亲儿女,到今年可很容易解释了;鬼神能前知,他怕儿女一多,爱说闲话的就要旁敲侧击地锻成他拿卢布,所以不但研究,还早已实行了“节育”了。

     这捧着饭菜的一幕,就是“送无常”。因为他是勾魂使者,所以民间凡有一个人死掉之后,就得用酒饭恭送他。至于不给他吃,那是赛会时候的开玩笑,实际上并不然。但是,和无常开玩笑,是大家都有此意的,因为他爽直,爱发议论,有人情,——要寻真实的朋友,倒还是他妥当。

     有人说,他是生人走陰,就是原是人,梦中却入冥去当差的,所以很有些人情。我还记得住在离我家不远的小屋子里的一个男人,便自称是“走无常”,门外常常燃着香烛。但我看他脸上的鬼气反而多。莫非入冥做了鬼,倒会增加人气的么?吁!鬼神之事,难言之矣,这也只得姑且置之弗论了。

     六月二十三日。

后记


     我在第三篇讲《二十四孝》的开头,说北京恐吓小孩的“马虎子”应作“麻胡子”,是指麻叔谋,而且以他为胡人。现在知道是错了,“胡”应作“祜”,是叔谋之名,见唐人李济翁做的《资暇集》卷下,题云《非麻胡》。原文如次:--

     俗怖婴儿曰:麻胡来!不知其源者,以为多髯之神而验刺者,非也。隋将军麻祜,性酷虐,炀帝令开汴河,威棱既盛,至稚童望风而畏,互相恐吓曰:麻祜来!稚童语不正,转祜为胡。只如宪宗朝泾将郝-,蕃中皆畏惮,其国婴儿啼者,以-怖之则止。又,武宗朝,闾阎孩孺相胁云:薛尹来!咸类此也。况《魏志》载张文远辽来之明证乎?(原注:麻祜庙在睢阳。鹿阝方节度李丕即其后。丕为重建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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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1:1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在庙里泥塑的,在书上墨印的模样上,是看不出他那可爱来的。最好是去看戏。但看普通的戏也不行,必须看“大戏”或者“目连戏”。目连戏的爇闹,张岱在《陶庵梦忆》上也曾夸张过,说是要连演两三天。在我幼小时候可已经不然了,也如大戏一样,始于黄昏,到次日的天明便完结。这都是敬神禳灾的演剧,全本里一定有一个恶人,次日的将近天明便是这恶人的收场的时候,“恶贯满盈”,阎王出票来勾摄了,于是乎这活的活无常便在戏台上出现。

     我还记得自己坐在这一种戏台下的船上的情形,看客的心情和普通是两样的。平常愈夜深愈懒散,这时却愈起劲。他所戴的纸糊的高帽子,本来是挂在台角上的,这时预先拿进去了;一种特别乐器,也准备使劲地吹。这乐器好象喇叭,细而长,可有七八尺,大约是鬼物所爱听的罢,和鬼无关的时候就不用;吹起来,Nhatu,nhatu,nhatututuu地响,所以我们叫它“目连瞎头”。在许多人期待着恶人的没落的凝望中,他出来了,服饰比画上还简单,不拿铁索,也不带算盘,就是雪白的一条莽汉,粉面朱唇,眉黑如漆,蹙着,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但他一出台就须打一百零八个嚏,同时也放一百零八个屁,这才自述他的履历。可惜我记不清楚了,其中有一段大概是这样:——

     “…………

     大王出了牌票,叫我去拿隔壁的癞子。

     问了起来呢,原来是我堂房的阿侄。

     生的是什么病?伤寒,还带痢疾。

     看的是什么郎中?下方桥的陈念义la儿子。

     开的是怎样的药方?附子、肉桂,外加牛膝。

     第一煎吃下去,冷汗发出;

     第二煎吃下去,两脚笔直。

     我道nga阿嫂哭得悲伤,暂放他还阳半刻。

     大王道我是得钱买放,就将我捆打四十!”

     这叙述里的“子”字都读作入声。陈念义是越中的名医,俞仲华曾将他写入《荡寇志》里,拟为神仙;可是一到他的令郎,似乎便不大高明了。la者“的”也;“儿”读若“倪”,倒是古音罢;nga者,“我的”或“我们的”之意也。

     他口里的阎罗天子仿佛也不大高明,竟会误解他的人格,——不,鬼格。但连“还阳半刻”都知道,究竟还不失其“聪明正直之谓神”。不过这惩罚,却给了我们的活无常以不可磨灭的冤苦的印象,一提起,就使他更加蹙紧双眉,捏定破芭蕉扇,脸向着地,鸭子浮水似的跳舞起来。

     Nhatu,nhatu,nhatu-nhatu-nhatututuu!目连瞎头也冤苦不堪似的吹着。他因此决定了:——

     “难是弗放者个!

     那怕你,铜墙铁壁!

     那怕你,皇亲国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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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1:1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玉历钞传》上还有一种和活无常相对的鬼物,装束也相仿,叫作“死有分”。这在迎神时候也有的,但名称却讹作死无常了,黑脸、黑衣,谁也不爱看。在“陰死间”里也有的,胸口靠着墙壁,陰森森地站着;那才真真是“碰壁”。凡有进去烧香的人们,必须摩一摩他的脊梁,据说可以摆脱了晦气;我小时也曾摩过这脊梁来,然而晦气似乎终于没有脱,——也许那时不摩,现在的晦气还要重罢,这一节也还是没有研究出。我也没有研究过小乘佛教的经典,但据耳食之谈,则在印度的佛经里,焰摩天是有的,牛首阿旁也有的,都在地狱里做主任。至于勾摄生魂的使者的这无常先生,却似乎于古无征,耳所习闻的只有什么“人生无常”之类的话。大概这意思传到中国之后,人们便将他具体化了。这实在是我们中国人的创作。

     然而人们一见他,为什么就都有些紧张,而且高兴起来呢?

     凡有一处地方,如果出了文士学者或名流,他将笔头一扭,就很容易变成“模范县”。我的故乡,在汉末虽曾经虞仲翔先生揄扬过,但是那究竟太早了,后来到底免不了产生所谓“绍兴师爷”,不过也并非男女老小全是“绍兴师爷”,别的“下等人”也不少。这些“下等人”,要他们发什么“我们现在走的是一条狭窄险阻的小路,左面是一个广漠无际的泥潭,右面也是一片广漠无际的浮砂,前面是遥遥茫茫荫在薄雾的里面的目的地”那样爇昏似的妙语,是办不到的,可是在无意中,看得住这“荫在薄雾的里面的目的地”的道路很明白:求婚,结婚,养孩子,死亡。但这自然是专就我的故乡而言,若是“模范县”里的人民,那当然又作别论。他们——敝同乡“下等人”——的许多,活着,苦着,被流言,被反噬,因了积久的经验,知道阳间维持“公理”的只有一个会,而且这会的本身就是“遥遥茫茫”,于是乎势不得不发生对于陰间的神往。人是大抵自以为衔些冤抑的;活的“正人君子”们只能骗鸟,若问愚民,他就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公正的裁判是在陰间!想到生的乐趣,生固然可以留恋;但想到生的苦趣,无常也不一定是恶客。无论贵贱,无论贫富,其时都是“一双空手见阎王”,有冤的得伸,有罪的就得罚。然而虽说是“下等人”,也何尝没有反省?自己做了一世人,又怎么样呢?未曾“跳到半天空”么?没有“放冷箭”么?无常的手里就拿着大算盘,你摆尽臭架子也无益。对付别人要滴水不羼的公理,对自己总还不如虽在陰司里也还能够寻到一点私情。然而那又究竟是陰间,阎罗天子、牛首阿旁,还有中国人自己想出来的马面,都是并不兼差,真正主持公理的脚色,虽然他们并没有在报上发表过什么大文章。当还未做鬼之前,有时先不欺心的人们,遥想着将来,就又不能不想在整块的公理中,来寻一点情面的末屑,这时候,我们的活无常先生便见得可亲爱了,利中取大,害中取小,我们的古哲墨瞿先生谓之“小取”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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