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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秋水堂论金瓶梅 - 书评 [打印本页]

作者: 灯下看书    时间: 2012-9-6 20:30
标题: 秋水堂论金瓶梅 - 书评
  秋水的论〈金瓶梅〉,要我们读者看到绣像本的慈悲。与其说这是一咱属于道德教诲的慈悲,毋宁说这是一咱属于文学的慈悲。即使是那些最堕落的角色,也被赋予了一种诗意的人情;没有一个角色具备非人的完美,给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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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nars$    时间: 2012-9-26 09:23
  金瓶梅早已读过。可是天才级别的人写的东西总是如此的发人深省,细细想来,我到她这个年龄的时候是否能想到如此多的问题,值得思考一下。
  也许只有熟读之后,才能得到这么多的问题。而能将这些问题放在一块儿并且能引起共鸣,确实需要很深的功力。
  总的来说,读此书,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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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rinaw$    时间: 2012-9-26 09:23
  看完最后一个字时,已是凌晨两点多。似乎还没有尽兴,又倒回去读了几页。在寂静的夜里,似乎更能欣赏文字的魅力。而作者对文字的敏锐、对苦海人生的慈悲,似乎能格外地打动我。
  再想一想,我们这些人,不也有着小说人物的影子吗?在各人的苦海里沉沦哭笑,无法自拔。小说里的场景,在今天的哪一个角落都可以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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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已注小$    时间: 2012-9-26 09:23
  田晓菲是个传说。传说中的田晓菲是十四岁考入北大的才女,与海子同年代的少年先锋诗人。传说之外的田晓菲是著名汉学家宇文所安的妻子。 夫唱妇随,因此宇文秋水这个名字肯定是来源于她曾经的导师,现在的丈夫。提到汉学家,肯定就是金发碧眼的老外了,最近一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著名的汉学家马悦然先生惹了不少麻烦。当然汉学家不会说汉语是很常见的,涉及的领域也多是中古年代中国的历史,美术,哲学,宗教,语言之类。满情官话只是近世纪来的官方语言,古代音韵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南方的方言。我在2007年才第一次知道田晓菲这个名字,那时尚未看到《秋水堂论金瓶梅》,更不用说后来的《留白——写在秋水堂论金瓶梅之后》了。晓菲在留白中用《幽暗的树林》作为序言的名字: “三十五岁那一年,我发现自己处在一片幽暗的树林里。”伟大的诗人但丁正是用这句话开始了他的《神曲》。拿到哈佛大学正教授的位置,田晓菲也是三十五岁。
  
  三十五岁对于一个女人,容颜易逝,风华不再。而三十五岁对于一个学者,正处在思想的成熟期。秋水是真正的学者,难道没有丝毫的温婉柔情在其中?她的著作,可以说等身了,虽然与那些写速朽的口袋爱情故事的美女作家不同,但也并非都是晦涩的学术论著。《尘几录》论陶渊明,《烽火与流星》写南北朝时期萧梁时代的文学与文化,两晋南北朝是我最喜欢的华丽血年代,除却晋书,南史与北史,我看了过多的这个时代的传记,史论,甚至穿越小说。但是她的那本书明显地不同,我对智力有种天然的敬畏,即使它来自于一个与我同年代的女人。当然我并没有完全去研究甚至了解她,就算很多名牌大学中文系的研究生把研究宇文所安作了选题。能有时间和兴趣把玩的也只能是这本书,《秋水堂论金瓶梅》。
  
  有评语言:可以不读金瓶梅,但不能不读这本评论。言之不为过。金瓶梅对很多人来说是淫秽的书,起码对于我是这样的,我读金瓶梅总是带着侮淫的心态,没有丝毫的学术研究成份在里面。我相信秋水与我相反。金瓶梅分两种,绣像本与词话本,两本的不同与《红楼梦》程甲本与庚辰本的不同又绝然不同,文字细节相差很大,更要命的是,金瓶梅连作者是谁都搞不清。无论是词话本,绣像本,还是近代的金瓶梅传奇,作者众说纷纭,至今尚无定论。虽然作者的真实姓名不知道,但是可以考证出一定是个落拓的乡间文人,虽是正途经学出身,未能及第而已。金瓶梅里,描写县城里的筵席,聚会,法事,有声有色,生动传神,而描写觐见皇帝,太师府里的宴会,则多少有些僵硬。可见作者并非当时的大名士,极有可能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不及第秀才。无论绣像本还是词话本,都做“新刻”,可见是再版,原版是哪一个已经不得而知了,或者说,已经不重要了。秋水论金瓶梅,并不是寻常旧儒:发誓要挖掘出金瓶梅的原作者来。她说,那是一次充满黑暗与荆棘的阅读,如果将金瓶梅改变成一个剧本,前半部是彩色的,自西门庆死,便是黑白,武松披着一方红锦,后面是锦布袋一样的一条大虫。这衣服猩红色,简单原始,从黄昏中浮凸出来。如同茫茫苦海上开了一朵悲哀的花,从而启动了本书的种种悲欢离合。那么接下来秋水眼中的金瓶梅是什么样子呢?且看她的描述:
  
  “我心目中的金瓶梅,是长流水里泊着剥船,堤岸上植着桃杏杨柳的大运河;是马嘶尘哄一街烟的巷子,开坊子吃衣饭的人家儿,穿洗白衫儿、红绿罗裙的土娼;是地下插着帮儿香,堆满镜架、盒罐、锡器家伙的绒线铺活计家里的明间房;是些个一顿狠七碗蒜汁猪肉小卤水面、嚷着热茶烫得死蒜臭的帮闲食客;是清河到临清县城之间尘土飞扬的管道,那细细的、令人呛咳下泪的北方的黄土,玷污了素衣的红尘。”
  
  这段描述,可谓是勾画出了那个时代运河商埠口的生活场景。一群市井凡夫的生活写照。金瓶梅就是平民的书,不像红楼梦,写的是王公贵族的奢华生活,即使没落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瓶梅里也没有才子与佳人,只有奸夫与淫妇。秋水说,绣像本的最大特点,就是“慈悲”,对人物有温情,有关爱,有幽默,也有距离感。慈悲与幽默,是她更高于《红楼梦》的主要原因。提起《红楼梦》,相信大家都会遇到这么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红楼梦》中哪个男人呢?我会回答:贾二爷,贾琏。风流不是男人的错,更何况有那么强势的夫人。重要的是心胸的慈悲和善良,他对尤二姐的怜爱:“早晚要为你报仇”,对其贪酷的父亲公然瞧不起:“为了几把扇子,害的人家破人亡,也不算什么大本事。”再说金瓶梅,秋水所说的慈悲不是词话本中谆谆的说教,严厉的谴责。金瓶梅从未有过侮辱读者的智商,她大谈因果报应,通篇书却没有一个应验的。她草蛇灰线,伏笔千里,后半部情节每每看来似曾相识,却又如羚羊挂角,了无痕迹。她描写情爱,一语双关,辞藻华丽,淫而不秽。她从未掩饰自己反才子佳人的路线,犹如一只大手笔,极尽嘲弄讽刺。金瓶梅之所以让读者倍感亲切,就是因为作者的自降身价。让读者会有一种自身的道德优越感。当然金瓶梅有自己的道德评价标准,代表就是开篇的那首《铜雀台》诗:
  
  豪华去后行人绝,箫筝不响歌喉咽;
  雄剑无威光彩沉,宝琴零落金星灭;
  玉阶寂寞坠秋露,月照当时歌舞处;
  当时歌舞人不回,化作今日西陵灰。
  
  东吴弄珠客在序言中说:读金瓶梅而生怜悯心,菩萨也;生畏惧心,君子也;生欢喜心,小人也;生效法心,禽兽也。这句话放在现在实在是不敢苟同,生怜悯畏惧心固然为菩萨君子,生欢喜效法心也不见得就是禽兽小人。万恶淫为首,那是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而后东吴弄珠客又讲了一个故事:他的朋友楮孝秀和一位少年朋友去参加筵席,戏演到西楚霸王夜宴,帐前美人歌舞。少年朋友羡慕地流口水,说:“男儿当如此”;楮孝秀冷笑道:这只是乌江之战的前奏。众人这才叹息,繁华如烟云,转瞬皆空。懂得了这个意思,才能让他看金瓶梅,不然的话就可能步西门庆之后尘。可见金瓶梅不是宣淫,不是说教,而是讽谏。理解了这点,就能在黑暗的阅读里看到光明,在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身上,看到作者极大的慈悲心。慈悲不是怜悯,怜悯来自优越感,慈悲是看到了书中诸人的人性而产生最广大的同情心。
  
  在秋水看来,这种慈悲心遍布全书。在潘金莲身上尤为显著。这个主人公从第二回出场直至八十七回被杀,金瓶梅就是整一部潘金莲传。她的生平,借助于作者的白描和别人口中,热情、美丽、聪明。“生的标致,又会弹琵琶,聪明俊俏,百伶百俐的”; “百家词曲,双陆相棋,无不通晓,又会写字”; 做的水晶玲珑蒸饺:“二十三个一摸一样”。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放在今日,真个是天下尤物!有一段端午节的夜晚,她自编词曲:
  
  “衣冠儿不戴懒梳妆,髻挽青丝云鬓光。金钗斜插在乌云上。唤梅香,开笼箱,穿一套缟素衣裳,打扮个西施模样。出绣房,烧一柱夜香。”
  
  书中交待:西门庆听得呆了,抱住亲个不停。面对色艺双绝的佳人,换了谁不会动心?而对前夫武大,断然是没有这番情调的。小叔武二,虽然英雄,却是不解风情。及至被杀死时的那段,描述至为详细,场面触目惊心:“星眸半闪,两只脚只顾蹬踏”。与西门庆的新婚之夜以及“兰汤邀午战”何其相似也,可见暴力与色情,正是一对孪生兄弟。秋水评论,这段之所以让人战栗,不像水浒中那么夸张的杀人场面,还是因为金瓶梅的真实感,仿佛是身边的故事,读者一旦认真,杀人就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哪怕对方再怎么罪恶滔天。因为,“我们的生活中,愿不缺少西门庆、蔡太师、应伯爵、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他们衣着光鲜地活跃在中国的土地上,出没于香港,纽约的豪华酒店。我曾经亲眼见到过他们。”
  
  秋水言及自己评说金瓶梅的一点私心:她的祖籍,就是山东临清。书中绝大部分的故事情节,都发生在这个县城。虽然她已经与临清隔了一代,不会说任何山东的方言。对于一个受传统文化熏陶的学者,故乡,哪怕只是传说中的故乡而非自己成长的地方,也是心灵深处最终的归宿。佛祖桑树下不肯三宿,唯恐产生眷恋心。秋水承认自己虽然热爱释教,却不是比丘尼,可想而知,追慕故乡的心意,曲曲折折地表达在这部以山东清河和临清为背景的明代巨著的论说里,已是溢于言表。犹如父母谈论自己的孩子,热恋的男女谈论自己的爱人,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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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河风$    时间: 2012-9-26 09:23
    深情的私意
  
              ------读《秋水堂论<金瓶梅>》
  
  
      《秋水堂论金瓶梅》是一本深谙东方人情的阅读札记,是与《金瓶梅》相配的解语书。我相信,它带给我们的是全新的多层次的阅读惊喜。此书没有做作的比较文学的论调,从文字到内容,当得起“体贴入微”一词。读此书会有一种与聪慧女子共读《金瓶梅》之感,犹如隔窗探问梅花,当梅影映在窗纸,遂意足而不去狎玩,只是欣赏。写此书的人的确是一聪慧女子。她给我们的是阅读时她的领悟、她的私意、她的喜悦,而不是全知全能的判断。唯如此才贴近《金瓶梅》复杂精细的文本,并传达出真实的,贴近人心的读后之感。简单的道德评判不是她要给读者的东西,因为真实的情况是“在一个更深刻的层次,小说对人物的刻画如此细致入微,使读者往往情不自禁地产生单纯的道德判断所无法容纳的同情。”(宇文所安)
  
        我承认《金瓶梅》于我,不仅仅是我,更是对我们大多数现代读者而言,是一个缺席的神话。关于它,大众要么彻底一无所知,要么有一点人云亦云的了解:千古第一奇(淫)书嘛!语气不乏暧昧。比较今天A片暗地里泛滥,感官刺激的途径早已由抽象的文字转为具象的画面,《金瓶梅》中直露的性爱描写也不致于败坏“大众”的胃口,而是不合罢了;正如秋水堂主在序言中说:“与就连少不更事的少男少女也能够爱不释手的《红楼梦》相反,《金瓶梅》是完全意义上的‘成人小说’,一个读者必须有健壮的脾胃,健全的精神,成熟的头脑,才能够直面其中极端写实而格外惊心动魄的暴力----无论是语言的,身体的还是感情的。”然而长期偏食或挑食的中文读者还是占大多数吧,宁可欣赏做作矫情的温柔浪漫,甜腻泛滥但似乎永不过时的怀旧感伤,也不可能去直面如此的“现实”。就这个意义而言,《金瓶梅》天然地不会成为当下时代的畅销书------即使解禁,它的受众也是有限。这是图像的时代,真要寻求刺激,自有充斥的影像一径满足粗俗的胃口,何劳费眼费脑将五百年前的“香艳”文字转化成个人的“意淫”呢?这也是保守善良的小市民道德和温馨柔美的小市民文艺趣味占主流的时代,喜欢将道德洁癖带入阅读的人,纯善脆弱的人,阅读口味清淡的人,只会对它敬而远之。
  
         其实,考察五百年来《金瓶梅》这部奇书的命运,可以说世人对它是亦毁亦禁,却又不离不弃。极端的写实风格令它暴力与情欲一起泛滥,繁华的物质细节描绘与精密无比的人物刻画同辉,复杂回环、丝丝入扣的结构与暗潮涌动、诡谲不安的众生命运合流,推动这部人情小说演绎、发展,最终落成一个个或惨烈或悲凉或暗淡的结局。在漫长的明清两代,它只是成为诸多文人或道学先生的私房书,偷偷读来暗暗品,这种读法真真是比书本身更有刺激,等于在玩禁忌游戏,这样独特的“作品----读者”互动关系充满张力,所以除了《金瓶梅》本身有其艺术价值之外,这种关系也是成就此书五百年不废的命运的重要因素。而五百年中,《金瓶梅》的主流读者不用考证都知道-----男性文人,再详细点说,是封建时代有文学品位的,有相当年纪的男性文人。所以当大众有权受知的时代来临,长期被中老年男文人所垄断的《金瓶梅》,出人意料却又自然而然地由一位聪慧红颜解读,并呈向广大读者,实在有意思,也实在令我辈女子欣然扬眉。秋水堂主少年早慧,聪颖过人,如今亦是一等一的聪明女子,由她来品评《金瓶梅》并将文字感悟传诸读者是再合适不过了。其实,稍近的民国时代,亦有一聪慧女子深谙《金瓶梅》之好之美,将它化做自己写作的源头而宝爱之,她就是张爱玲。她的明锐见地对秋水堂主一定不无启发。只要足够细心,就能在秋水的论说中,遣辞行文中,寻到一丝丝隐约的张爱气息,这气息在《红楼梦魇》中处处可闻。秋水此番在书中下的工夫极为足备,可见未必无有与张前辈互相对照,一较高下之意。一为红楼成梦魇笔墨;一为金瓶论日月春秋,有女心如此,有灵心慧眼如此,形诸成文,超越许多故作高深的学者文章,很大程度上还原了这两部小说杰作的生命力。是为普通读者之福。
  
         尽管这本书立意如此之高,但它又能从极细极低处着手,度察细微若发,论述遂精到准确。篇章布局也独具匠心,以《金瓶梅》词话本及绣像本的章回题目共为标题,论说的章数恰与原著相同,每章内容都从“破题”出发,一层层阐释,发微,点评,感兴,本章主题已点,随后就利落收束。有那极为摇曳生姿的华彩章节,作者也适度铺承,但每以原著中的诗词曲子为点睛延展笔墨,读者遂不致因枝蔓之盛而陷入茫然。我所喜的正是这样的写法体现出谦逊实在的学问工夫,不搬弄理论花架子,故作高深之论;更不天马行空,故作玄虚之语。贴着原书一径写来,秋水之论与原书如影随形,相映成趣,我辈就算无法亲读原著,也借此窥得几分真味,得偿愿心。
  
        秋水如此用功固然好,我喜爱此书,更有另一层原因:不仅结构写法甚或语言与原著贴心比肩,秋水对金瓶的喜欢更一直回旋在全书中,自成一种深情的私意,而且并不狎昵,真是领会之人才有的体贴之意。这样的心意来自她对原作者创作意图的准确把握,那就是“金瓶的作者写一部花好月圆的书,最后才给我们看原来不过是些镜花水月而已……金瓶的作者是菩萨,他要求我们读者也能够成菩萨。”因为金瓶要求我们慈悲-----对芸芸众生的慈悲和悯爱,哪怕是对西门,金莲,陈敬济,吴月娘,李瓶儿,孟玉楼这干世俗,奸猾,热闹,卑琐的市井中人,也如是。这里面有文学的宽容在,也有人性的宽容在。秋水真也就以菩萨低眉垂睫之姿态来为我们解读,籍以传递,兰陵笑笑生的,还有,她作为我们同时代中人的-----悲悯。其实五百年前的明代市井,与喧嚣浮华的当下,人心之变迁,本性之进步与否,实在不好乐观看待。秋水的私意,并不只囿于精彩文本,自有一番透察现世的苦心,她说:“我们的生活中,原不缺少西门庆,蔡太师,应伯爵,李瓶儿,庞春梅,潘金莲。他们鲜衣亮衫地活跃在中国的土地上,出没于香港纽约的豪华酒店。我曾经亲眼见过他们。”
  正是-----
  
  红颜评奇书,柔笔著春秋。世相纷繁处,古今无异畴。
  
  
  看后记中,秋水自道:最初促使我动笔的,只是喜欢。
  
  我写下这些拉拉杂杂的话,也只是喜欢。我私度秋水心意,想必她也会愿意记取张爱玲的一句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原来这些个千言万语,千评万说,都只为了此间这人语低低的一句。
  
                                                            二零零四年六月四日 雨夜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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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冥王的$    时间: 2012-9-26 09:23
  这确实是本成人读物,不是所谓的黄色而是发人深省的现实,现实的痛苦却只有内心的慈悲才能化解开。作者真是能写也敢写,而我却看了一遍之后再也没有勇气看第二遍。。。书中人物的立体形象浮在眼前挥之不去,巨大而复杂交错的感情张力震慑着我的内心。每一个人不断地挣扎为了自己,实际上其命运早被人生不可测的因素决定了。看完之后真好似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只觉得深沉得悲哀。
  突然觉得这本书冥王味道特别重~ 性,生死,激烈的感情。尖冷现实的笔调感觉是水星天蝎的手法。恩,还有神秘到我们不知道作者是谁。他会是西门庆么? 不该是,至少不完全是。读到最后越发感受到尊重人性,慈悲为怀的信念,也许这就是冥王能量引爆了海王。
  呈对比的是红楼主人曹公,他则是水星巨蟹(拟了他的星盘,水星合中天),明显地下笔的时候温厚,以家族活动为背景。土星三宫让他学到了金书的独特的艺术表达方式,而木星四宫就让红最后成为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
  不知道如何比较二者高低,但是金确是红的前辈,这样已经失去了比较的意义了。如果非要划分清楚,红就是是金的普及版,毕竟自然主义的写实手法不是大众所能接受的,用占星的解释就是冥王是不能也不需要接触人气的;而金是红的老师,引领了红,并且让我们从红这千年大坑里渐渐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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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reen$    时间: 2012-9-26 09:23
  本书从文学分析角度让我们认识了《金瓶梅》词话和绣像两个版本,逐章解析《金瓶梅》的立意、语言、构思,把这部宏篇巨作展现在读者面前,了不起。          以前看过《金瓶梅》崇祯版,只是我看书一向较粗,哪里看得到这么多内涵,通过阅读此书再重新品味,才发现所漏甚多,难怪有人说《金》也应跻身四大名著之列,它的写实远在其他几部之上,一杆犀利笔锋写尽世态炎凉。          看完方知曹雪芹从中吸取了很多,《红楼梦》中金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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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orcl_z$    时间: 2012-9-26 09:23
      起初以为这是一本迂腐的酸书。
      读了没几页兴趣大起。
      读高中时曾经读过很多遍《红楼梦》但是都没有读太多,从没有读完,主要是人物太复杂,也没有太大兴趣,每次都半途而废,而且当时愚钝,不曾理解红楼梦的精妙之处。
      读这本书时,让我理解了很多东西。至少让我回忆起曾经读过的红楼,还有上学是学过的鲁迅的一些文字。
      每个人都知道红楼是经典,但是却很少有人看懂。
      “没有金瓶梅,就没有红楼梦”。
      如果有兴趣再读红楼,可以先读下这本书。读这本书,可以学到如何去理解金瓶梅和红楼梦这种古典书的方式,而且作者写的相对比较通俗易懂,没有读过金瓶梅,直接读这本书也是大没有关系的。
       “少不读红楼,老不读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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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枫$    时间: 2012-9-26 09:23
  
  
  田晓菲笔名宇文秋水,秋水出于《庄子》,也是她的书斋名,因此书名《秋水堂论金瓶梅》。书中对比了词话本和绣像本,并且作者也更喜欢绣像本,采用 “逐回评论”的形式来行文,前后照应,分析的很细腻,并对文中的人物带有自己的感情。田晓菲要读者看到小说中所寄予的慈悲,不只是道德上的慈悲,而且也是文学上的慈悲;在这些堕落的角色中,也被赋予诗意的人情,因为作为一个人物,不仅有纵欲、贪婪、自私、冷酷,也有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也有他们在日常情境中的细腻和心思,也有他们作为一个人所光辉、闪亮的地方。当对其中的人物由于他们的“恶”而作道德判断时,又看出他们的纠缠、折磨、柔软,看出人性的单纯和完美的不可能,是不是也会“慈悲”,会有慨叹。书中有强烈的欲望、有残忍的钩心斗角、有精神的困扰折磨,而他们的恶也只是丑恶、可哀的罪孽,远算不上是邪恶。田晓菲说她相比于《红楼梦》,更喜欢《金瓶梅》,前者有一个清晰的道德秩序,而后者是真正属于成人的世界,提醒我们在理解一个人的时候要结合一个人的具体处境,给予人性以宽容的包涵与同情。“《金瓶梅》里的人物没有一个能够跳出现下的物质生活,醒悟到死亡的切近,感到宇宙人生的大悲,但是,整部小说本身,却是对人之生死的一个极大的反省。”而我们生活在当下的人又有多少能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反省。
  
  
  
  鲁迅对“明之人情小说”颇多赞赏,“描写世态,见其炎凉,故或谓之曰‘人情书’也”, 评价“《金瓶梅》作者能文,虽间杂猥词,而其它佳处自在”, “于世情,盖诚极洞达,凡所形容,或条畅,或曲折,或刻露而尽相,或幽伏而含机,或一时写两面,使之相形,变幻之情,随在显见,同时说部,无以上之”。通过鲁迅的话,只是想表达出《金瓶梅》中的复杂,不是“淫邪”。《金瓶梅》的作者不明,在流传中又有不同的版本和修改,是一个变动的文本,不同的版本,每一次的流动和删改,都给予的是那些时代里的悲情与人情。
  
  
  
  
  田晓菲在书中说,“我以为金瓶梅里面的男男女女是存在于任何时代的,不必一定穿着明朝或宋朝的衣服……我们的生活中,原本不缺少西门庆、蔡太师、应伯爵、李瓶儿、庞春梅、潘金莲。他们鲜衣亮衫地活跃在中国的土地上,出没于香港与纽约的豪华酒店。我曾经亲眼见到过他们。”人性和生活从来都是熟悉的,每一个大环境里都有她们的影子,也是我们自己的映照。
  
  我们对色的迷恋实在是人自己对人性的困惑与无奈:
  “大多数人不过平凡的存在,他们连此世可能的悦乐都享受不到,怎么能没有欲羡与留恋?他们说到底,不过是有求生的意志,独此虽不能涵盖人生全体,却也是自明的事实。绝大多数人都对色之世界心存爱恋,却不能因了这份爱恋,那色之无奈与悲哀就能少了一分。色与空、性与死之间的矛盾与张力锐利清晰,相互渗透,相互依托,贯穿于大千世界万千事中。”
  
  
  
  
  宇文所安在序言里有这样一段:
  “秋水的论〈金瓶梅〉,要我们读者看到绣像本的慈悲。与其说这是一属于道德教诲的慈悲,毋宁说这是一属于文学的慈悲。即使是那些最堕落的角色,也被赋予了一种诗意的人情;没有一个角色具备非人的完美,给我们提供绝对判断的标准。我们还是会对书中的人物做出道德判断——这部小说要求我们做出判断——但是我们的无情判断常常会被人性的单纯闪现而软化,这些人性闪现的瞬间迫使我们超越了判断,走向一种处于慈悲之边缘的同情。”
  
  这也是我的同感。
  
  
  
  
  
  “很少人能够深深体验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们的悲痛,至于那能够死生存亡之际,省悟宇宙长存而人生短暂,从而产生形而上的深悲的人,未免就更少了。”好比是佛家的慈悲,在不经过生活的修历和人情的顿悟,谁又能大慈大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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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edo$    时间: 2012-9-26 09:23
  把一部小说读到这种程度也够无聊了,还有那些红学家们,都是一路货色——典型吃饱了撑的中国式学究。
  话又说回来,如果有浓厚的兴趣品读《金瓶梅》,那么此书可以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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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客心洗$    时间: 2012-9-26 09:23
  充满“污秽”的金瓶世界映照着浮世的炎凉风光
  其笔调是悲悯的也实在是沉痛的
  欲望中挣扎的人生
  金权社会扭曲的心灵
  ......
  我们这个时代与放纵虚浮的明代中国
  何其相似乃尔
  金瓶梅的世界如此令人惊异地切近今天
  相较于红楼的风花雪月
  金瓶是市井凡尘人间的白描
  明了这一切
  才能读懂著者的慈悲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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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丁丁$    时间: 2012-9-26 09:23
  独自旅途中,要紧处是要带一本愿意读下去的书。
  
  读林达的《带一本书去巴黎》那会儿,我曾戏谑地征问大伙若去巴黎会带上一本什么书,答案多为法国小说,欧洲文化史等应景之作。这回出差前,我一面琢磨着当如何打发往返20来个小时的漫长飞行和数个寂寞长夜,一面顺手略过排排书架,鬼使神差拎出三年前买的那册《秋水堂论金瓶梅》来。站在书柜前翻了几页,不知为什么就安了心,遂把这本大部头包了书皮塞进随身行囊。
  
  我压根没读过《金瓶梅》,并和大多数没读过此书的人一样对之殊无好感。当年买这书纯属偶然随性,书店里一眼相中古旧宣纸般的封皮上描摹的古代仕女,中意田晓菲用的宇文秋水这个笔名委婉悠扬,喜欢她和宇文所安在学术上相知共鸣的琴瑟相谐。我买书,常常只是因为这些与书籍本身其实无甚关系的感情用事和直觉。沉甸甸地背回家,随手束之高阁,任它沾附尘埃。
  
  在北京飞往巴黎的万米高空上,我开始阅读这本关于《金瓶梅》的书,一读便再放不下。彼时二十八岁的田晓菲,顿悟般地发现了那部她曾不屑一顾的“千古淫书”的绝妙佳处,如今跨在三十岁门槛上的我,则终于发现了这本在我家怀才不遇了许久的大作。
  
  《金瓶梅》是一部秋天的书。它起于秋天:西门庆在小说里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如今是九月廿五日了”。它结束于秋天:永福寺肃杀的“金风”之中。秋天是万物凋零的季节,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个第一回,无论热的世界还是冷的天地。秋属金,而第一回中的众多伏笔就好像埋伏下的许多金戈铁马,过后都要一一杀将出来,不能浪费。
  
  这是秋水堂评述《金瓶梅》第一回的开篇段落,我一读,即迷上田晓菲的文。这部与巴黎毫无瓜葛的大厚书,万里迢迢地与我去巴黎,可算是带对了。
  
  田晓菲在哈佛念的是比较文学,这部书她用的就是比较文学的思路,主线以学术界普遍更认同的词话本和她本人衷爱的绣像本平行比较,纵向将《金瓶梅》与之前的《水浒传》、其后的《红楼梦》相互对比印证,心思细密而下笔有阔然气象,许多章节让我喜欢得不禁反复阅读。
  
  我在剑桥的导师早就灌输给了我西方学术研究的基本要点,第一条就是标新,钻研前人所未曾涉猎的领域,或者言说前人尚未提过的论点,不然休想拿到博士学位。因此上前言里读到田晓菲说《红楼梦》是“通俗小说”而《金瓶梅》才真正属于文人,说为现代学术界所贬低的绣像本其实尤胜大受追捧的词话本,我便会意地冷笑,这西方学术体制下培育出的论述,果然非要与众人大唱反调方可。
  
  然而一路读下去,慢慢我竟然被她说服了。
  
  我最爱读的章节之一,是评第三回潘金莲初遇西门庆这一大家耳熟能详的桥断。田晓菲细致比较了水浒、词话本和绣像本对这一情节的不同处理。《水浒传》里是一群粗线条的脸谱人物,潘金莲不过是为人唾弃的淫妇与恶妇。词话本里有了生动的刻画,然而笔下终究仍是粗鄙妇人。再看绣像本,与此话本稍有不同,却描摹出了一个活生生、灵动动的初次受人勾引而动心的妖娆女子。
  
  “而《金瓶梅》绣像本中的金莲,虽然在武大面前泼辣,在武松面前热烈,但惟独初次在西门庆面前出现时,有许多的妩媚羞涩,似乎被还原成她的本来面目:一个青年女子,不是妻,也不是嫂嫂。”
  
  绣像本中潘金莲与西门庆的相遇,并未作浪漫美化,写的仍然是贪欢男女的一己私情。然而作者不评判,不鄙夷,不将人物妖魔化,只是低眉娓娓道来,这人世间每天都在发生的真实的男女际遇。我特别喜欢田晓菲说的,“绣像本中的金莲在初次出现的时候,有着各种可能”。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内心热烈赖以激情为生的年轻女人。这回中她自见到西门庆,前后七次低头,含蓄中层层绽开妩媚的花朵,是《红楼梦》和张爱玲生笔下女子的雏形。她推辞奴家量浅,吃不得酒时,愈是谦谨守礼,愈尤是娇艳动人。
  
  我们爱《红楼梦》,因为那里有一个隔绝于肮脏俗世之外的绝对干净而诗意的宝黛世界,因为它符合我们内心里对纯粹和美好的幻想,以及为这幻想破灭而感到心碎的阅读快感。而我们难以爱《金瓶梅》,则因它悉心描写的恰是红楼里所排斥摒弃的肮脏俗世,它太过写实,“直接进入人性深不可测的部分”,强迫读者面对污秽、复杂而冷酷的现实世界,而这太不符合大众的阅读习惯和趣味。于是我们大多数人,避之不及。从这个意义上来看,红楼的确更为通俗,金瓶则因极端写实而惊心动魄,因惊心动魄而非心智健全者不能卒读也。
  
  同一本书,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东西。世人皆谓《金瓶梅》淫,田晓菲却在此书中看到了慈悲。这种慈悲,不是对落难好人的怜悯或对回头浪子的原谅,而是对沉沦于世的凡夫俗子们不动声色的宽宥。第六十五回,西门庆日夜思念病逝的李瓶儿,供奉茶饭,就当她仍然活着一般与之对面同吃,“举起箸儿道:‘你请些饭儿。’行如在之礼”。我读这一段时心中恻然,似乎能切身感受到西门庆那难以接受爱人已逝的痛苦。可是我更感到惊奇,这样一个妻妾成群、逐蜂引蝶的西门庆,竟然会不能自抑地真心眷恋怀念一个女人。似乎《金瓶梅》的作者知道我要沉入感伤中,旋即笔锋一转,插入一段当天夜里西门庆喝醉了酒与瓶儿的奶妈如意儿偷欢的情节。这是怎样的一个作者,这是怎样的一部书!对于自己的人物,如此严厉,如此不留余地,却又怀有如此脉脉温情。就像田晓菲说的,“然而《金瓶梅》的作者,他深深知道这个世界不存在纯粹单一的东西”,西门庆就是这样一个复杂而立体的真实的人物,他对瓶儿的思念是真的,他陷于情欲无法自拔也是真的,他的人品有诸多缺陷,但他仍然拥有真挚的情感。少年时我断不会接受西门庆这样的人物,恐怕也难以体会作者的一片苦心。如今当了解了人心是多么曲折反复,人性可以多么软弱而又决绝,我才知《金瓶梅》是大手笔。
  
  方始明白,读书一如恋爱,其实都是一种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偶然相遇。一本好书,一个佳偶,须在我们自己刚好抵达了同等高度的情况下与之相见,方能发现对方,认出对方,觉出对方的可贵来。
  
  我何其有幸,在无人打扰的空间,在我用前三十年的时间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与一本等候我良久的好书狭路相逢。
  
  如今苦恼处,是大陆只有阉割版的《金瓶梅》。所幸发现了香港三联和山东齐鲁联合出版的全本《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将淘之。
  
  
  出处:http://blog.sina.com.cn/s/blog_4caa6ab30100h61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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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朵拉拉$    时间: 2012-9-26 09:23
  写的很好看,文学作品鉴赏的优秀教材和典范,文笔也好。读不懂金瓶梅的人,读完这本书再去读金瓶梅会找到很多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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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西贝九$    时间: 2012-9-26 09:23
   爱一个人到爱极了的时候,是可以为了引出她的一个微笑,而点燃起所有烽火台的。
                                                       ——田晓菲如是说
    没看过《金瓶梅》,先为这一本评论《金瓶梅》的书折服了。彻底佩服起另一个人的文风、笔法、字字句句中流露出来的香艳和宿命。
    《秋水堂论金瓶梅》是一本好书,好到每一页都精致动人,让人每翻一次,都因享受和满足而惊叹,进而对下一页充满了期待。
    我说一本书好,总说不出它具体地好在什么地方,只是我在看一本好书时,不光能看到浮于表面的色彩和文字,更能看到隐隐沉在文字背后的绵绵飞动的意境。我从田晓菲的文字里,看到白皑皑的大雪里潘金莲内心的情欲的翻涌与挣扎,看到她冷冷的死灰堆里泛出一丝明媚的火星。作者看西门庆与潘金莲的第一次相见,西门庆使的是故友赠的扇子,而他此行亦与奔丧有关,所以她说: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们。一段孽缘。不知为何,看过之后心里格外清朗,简直有些想发抖——是看到极好的文字之后情不自禁的钦佩和喜悦吧。还有王婆遇雨的那一段,我能够看到乌云和当时那一片半明半暗的天色。雨住了,她大步云飞地离开,家常的景象,温馨而亲切。即使我看原著能体会到这些,也断然是写不出来的。
    《金瓶梅》是一部慈悲的书,缘于它对各式各样人生和人性的容纳。这里面没有完全理想的人物,各自都有缺陷和罪恶,如金莲的杀夫,月娘的愚钝,玉楼的口舌,以及西门庆的作恶多端,整个是平庸的昏暗的世界,然而真实。《金瓶梅》能够客观地看视这一切,并且平静地娓娓道来,甚至原宥很多的错误,直是心平气和的大宽容。
    《金瓶梅》和《红楼梦》原是迥异的两种境界,《红楼梦》写了高贵的、精致的、充满逃避的少年世界,而《金瓶梅》写的是平易的、俚俗的、妍媸毕露的成人世界。原来看到黛钗探湘以为少女是美丽的最好阶段,对成年妇人以及成人世界的印象只有平庸与黑暗。及至看了田评的《金瓶梅》才发现成年人的故事要丰富和顺得多,这里面的对和错不是棱角分明的,善与恶的冲击亦温柔而模糊,少了《红楼梦》里的愤世嫉俗。然而《金瓶梅》里面的平静与热闹有更大的宿命感。《金瓶梅》中的妇人有血有肉,美艳而家常,她们不是冰肌玉骨堆砌起来的,也有嫉妒,也有打骂,下完棋后也会大啖荤腥,清也清得妖冶,不是寡淡的。
    从《金瓶梅》中也可得知它对张爱玲影响之大。以前在张著中常常能看到类似插曲的小小引用,比如西门庆嫌弃宋惠莲红与紫的衣裳搭配,比如写孟玉楼惊艳的一笔——行走时花香细生,坐下时淹然百媚——真是媚到了极致。这些读张作时还感到莫名其妙的文字,读到《金瓶梅》时蓦地熟悉起来,像再见一面的美人,像再游一遍的风景。上一次所迷惑的那些零零碎碎拼凑起来,成为完整而又光鲜的一幅锦绣,这种惊喜,是难以轻易体会到的。
    《绣像金瓶梅》是好的,《金瓶梅词话》稍逊一筹。田晓菲自己也为这本书的评论添加了与之相符的图像和黑白照片,于是文字余香满颊的同时,图画的意境也情韵暗生。那些早已湮没于岁月中却在纸上依然年轻的面容,用眼神诉说着各自脉脉的心事,仿佛藉着每一颗读它的心,还魂过来。更兼作者在图画旁边,留大片的白,在下首随意写下自己的解读,工丽雅致,却空灵剔透,幽幽地把某一种心事道来,读者的心中早已悠长惆怅一片了。
    那一日,潘金莲也是那样等待着武松走向她,和当初一模一样。在西门庆家的几年,虚幻如梦。白雪皑皑,一切都没有改变,然而一切都已经变了。她仍然等待着命运的下一个转机,谁知等到的是一个血腥残暴的结局。看惯了《水浒传》中的杀戮,包括里面金莲的死亡,却依然不能忍受作者在此给金莲安排的下场。掩面不及,那不是我所能想象得到的世界。
    兰陵笑笑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也许是世俗里翻滚过的浪子,却有看破红尘的大慈悲,也许他幼读诗书,捧着《水浒》百看不厌,看到为前半部的一段小小的孽缘而流连,而怦然心动,为宿命的力量所牵扯,遂写下这一百回烟霞满纸的文字,里面的一个个,不是善人,不是恶人,是不悟之人。人生恍惚,至此而添加了无限缠绵低回。
    这是一部伟大的书,自《水浒》始,隐隐看出《红楼》的气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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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彼岸花$    时间: 2012-9-26 09:23
  这部被称作“奇书”的著作一直没机会看到
  却对被称为当今对其评价最中肯的评论先睹为快
  事先就听说这本书是用佛家的慈悲角度评价的金瓶梅
  于是
  怀着慈悲的心态去读
  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犹记得当初的毕业论文想要冒昧的写关于金瓶梅的东西
  说是冒昧
  一点也不过分
  因为我对原著(未删减版)
  从未有机会读过
  后来终究放弃了
  因为怕自己才识学浅
  
  金瓶梅中的世界
  其实就是我们现实世界的影像
  西门庆 潘金莲 李瓶儿 春梅 月娘
  其实就是我们生活中的某某
  或者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其中某人的影子
  不论是思想上的还是行动上的
  
  我们往往更容易原谅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但那些可以影射出我们自身劣根性的人
  往往很难有翻身之日
  可能
  人们只是不希望自己在另外的人身上看到自己
  尤其是不好的方面
  
  这本评论
  果然是作者怀着慈悲之心写出来的
  对于西门庆
  作者在让他在众多女人之间得到欢乐的同时
  也看到了他的无奈
  妻妾成群 争风吃醋
  带给他的只能是违心的做一些事情
  对于潘金莲
  作者在写她的淫荡狠心无情时
  却也写出了她多情单纯痴迷的一面
  对于月娘
  作者在写出她的吝啬嫉妒报复心强时2
  也写出了她的可怜一面
  ……
  就是这样
  金瓶梅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是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似曾相识
  我们对他们的遭遇不能仅仅抱着报应的心态
  还应该有同情
  因为同情他们就是同情我们自己
  
  其实想想
  当我们抱着慈悲之心去看这个世界时
  就无所谓什么可以原谅不可以原谅的了
  无论是人或者事
  人生一世
  草木一秋
  每个人活得也只是一个自己而已
  
  怀着慈悲之心
  对生活多一些淡然
  对生命多一些敬仰
  人生也就会多一些坦然
  这样
  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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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enede$    时间: 2012-9-26 09:23
  有幸听过田晓菲和宇文所安教授的一次讲座,知其人,不读其书,可乎?读过之后,倒想起钱钟书先生说的,要了解一个人,与其看别人为其写的传记,不如看她/他为别人写的传记才好(大意)。窃以为看他/她写的书评也有同样效果,比如看金批《西厢》,看到的是神采飞扬的金圣叹而非王实甫。
  
  田晓菲先生在序言中反复申明,熟女才能欣赏金瓶梅的好,少女……只能迷恋红楼梦,这与其说是夫子自道,不如说是揽镜自赏。田晓菲先生天纵其才,幼以文名,然毕竟未曾练过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逃不脱自然规律,曾经青春期,将入更年期。看伊在书中对熟女赞不绝口,乃至时而以第一人称直写少女对熟妇的羡慕,时而以旁观者口气力赞熟女之韵味非青涩少女可及,与池莉在《来来往往》中借康伟业之口对少女身体之青涩表示不屑有同“期”相应之妙。让人忍不住遐想:其崇金抑红的思想变迁,是与其心路历程多一些关联呢,还是与其生理进程多一些?
  
  所谓成功的人生,大概就是在正确的时候做正确的事,包括读正确的书。恋爱之前岂可不读读红楼梦,遥冀那两心相印,憧憬着你侬我侬;结婚之后怎能不看金瓶梅,体味这世态炎凉、知晓些人情人欲。初中时,班上一八卦男告诉我,某女生(时任我所在小组的小组长)的枕头下压着一本《金瓶梅》——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本书。现在回想,不知此书对时值青春期的她有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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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weetx$    时间: 2012-9-26 09:23
  看了一点电子版的评论,真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看金瓶梅。
  如果有时间的话,真可以找本绣本金瓶梅,对着这本书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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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卡帕的$    时间: 2012-9-26 09:23
      缩在被子里,目光移到秋水堂论金瓶梅的最后一个标点。胸中一阵冷森森的寒意裹挟着热辣辣的暖意在全身激突奔涌。当时,我半边身体藏在被窝中,半边身体露在南方阴寒天气里。一半热辣,一半凉寒。就像心中的感念一体透出来。
  
      性是热的,情是凉的,生是热的,死是凉的,富贵是热的,破败是凉的,希望是凉的,绝望是热的。面子是热的,里子永生是凉的。
     红楼中泼天富贵,遍地金银,盛世良情般着锦之态里不曾反转的背面在金瓶梅中被补全。
  
      写书人道,书中人没有一个参得透欲望,没有一个人能够解脱,总是软弱地而不自知地沉迷进去。
     一个个,愚笨的是凉的,聪明的也是凉的,有能力有力气的,是凉的,软弱痴迷呆傻的同样是凉的。总是一块透骨的寒冰,暖不透你的身心。却偏偏都是那点向热的痴心,驱驽着世间痴人不停走向晦暗阴冷的结局。
  
  秋水堂说,书中每一个人都被自己的欲望控制,顾不得别处别人。再爱的爱人,再深的悲痛总不及一夕的欢娱来得有诱惑。越是悲伤就越贪恋温暖。西门庆在李瓶儿灵床前对奶娘如意儿说:“我搂着你,只和搂着她(李瓶儿)一般。”何九感念西门庆救了自己弟弟何十,眉语却批为:与当初武大武二互为镜像,为何自知自己有兄,却不能体会他人兄弟之情。李瓶儿病榻缠绵却写的凄凉无比,每一个人顾念着自己的事情,些些儿关照都分不出来。她一世的温柔敦厚有担待,尚不及金莲一世刻薄却结交得春梅体心知意。在这些人眼中,他人的死生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一场能否殃及利益的变故。
  
  记得电视《水浒传》中,扮演武松的丁海峰我看后第一眼就暗自叫了一声好。那等样貌堂堂,那等一世轩昂,可不正是武松?可现在回首,亦会觉得这武松敦厚有余,奸猾不足。非奸猾不足以显其心中沟壑,非轩昂不足以显其伟堂奇男子。武松对金莲之爱恨交结,与金莲之尽心痴意,却只能让人叹道命运弄人。
  
  我一世不喜女子过于伶俐,只这里为金莲一哀。一世谋情,却总谋不着的女子,命运的吊诡,性格的雄奇,愈发只衬得凄惶的凉薄,博得个世可同哀的下场。
  
  看过后,明知那些繁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热闹最后不过烧成一堆残烬,却总还让人心中热辣辣不肯丢开手,就像贾瑞照着那风月宝鉴,明知美人枯骨,也要一度春风。
  
  不肯悟的,又岂是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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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zcat1$    时间: 2012-9-26 09:23
  《金瓶梅》是一本秋天的书。
  
  人生的季节已经走过春天的朝气和明媚,夏天的热烈。
  不再沉浸在梦想和空灵了。
  真相这样来了。
  
  这是我走出红楼,看金瓶的缘由。
  
  对于真相应该是怎样的态度? 逃避,哀勉,抑或直迎,沉迷。
  金瓶梅说的是慈悲。
  看到真相,接受它,悲闵但不哀怨
  人生不过如此
  人生就是如此
  
  金瓶昭示的人生是什么? 贪,嗔,痴。。说来也有些七宗罪的意思,人痴迷什么,也将死于什么。你的性格或者际遇,没有绝对的祸福,也看你怎么平衡。享福人福深还祷福,命运这个东西,就是来颠覆的。我们能做的也就是顺其自然,随之起伏而已。
  
  金莲,是欲望的代表。她美且媚,有着最热烈的生命力,她追求生命的激情和热度,其实完全不在乎世俗的财物。可她对欲望有无尽的索求,终于她的结局是惨烈的,可也配她轰轰烈烈的生。
  
  瓶儿,是痴迷。她温柔散漫,一生情寄西门庆,如他自己所说:他是医她的药。她临终前温柔的慈悲,她的微笑,叹息和落泪,秋水堂比喻是一支地狱的金莲,笔锋直逼《罪与罚》。我亦看的惊心。瓶儿瓶儿,真的不过是容器,引自何处而已。
  
  春梅,是最具现代意识的女性了。她性格刚强,端的有自己的意态,即时在身为奴依然不卑不亢;最赞叹的是,她一直有自己的趣味和操守,不依附于男人。她会欣赏花月春风,即时一个人;她对金莲有情有义.“国士待之”
  
  我还很喜欢玉楼,起自张爱玲的评价-“淹然百媚”,是何等的风致?她端正却淡然,但心似明镜,秋水说她是宝钗的影子
  
  
  
  金瓶的境界,是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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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ogdia$    时间: 2012-9-26 09:23
  如果《金瓶梅》是一本秋天的书,有一股肃杀之气。那么《秋水堂论金瓶梅》就是一本微病在床的读物,作者田晓菲不求文之工整,但求字字带情。学问做到深处,与生命相交感。确乎如是!我是没看过《金瓶梅》的,但是并不妨碍读此书。伊的文字有诗之简也有小说之繁,互相缠绕,颇有趣味。而更令人颇为钦慕的,是她同宇文所安的好姻缘。在该书的序文中,宇文所安写道:“我们既置身于这个世界,又感到十分疏远,直到最后我们能够在不赞成的同时原谅和宽容。”而后记里,晓菲则说:“在整个写作过程中,他听我激动地讲说,和我热切地讨论,最后,又为这部书写序。没有所安,是不可能有这部书的。”真是佳子佳人。
  
  《金瓶梅》令田晓菲心回之处,就在于所有的角色都有人味儿。我们大可放言,好歹做人一场,不必同人情世故较劲,何不皆大欢喜。可这事,细究起来,人性同人情之间确乎存在着不可协调的一面。顾了此,便失了彼。而由是书推及情色文学,我倒是赞成晓菲所言,云雨不过是表象,死亡悲剧才是要旨。人生有尽,死亡无情。说白了,性欲不过是人本身一种自然的愉悦功能,和吃饭、交谈、思考或宗教信仰几乎无异。它难以付诸语言文字,就在于人性与人情的冲突,而人情的出现,到底是弥补了,还是加深了人成长中可悲的阻滞部分,很难讲清楚。人类的心智可能真是千年才能跨进一步,而现在看来,是进还是退,也还是个问号。真正的情色往往是经历和超越性爱之后,向死亡的满足发展的。而人通常只有超越才能感受到存在。
  
  《金瓶梅》就是一个红尘世界,在在深溺欲海而挣扎无涯的痴男怨女,他们乐也恋,苦也要恋,拼了命活着如那扑火的飞蛾,匆忙潦草,满眼的昼梦,殊不知,人生光景也不过风前灯火,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翻读的人,偶尔轻笑文中男女的贪、嗔、妒、痴,笑也无妨,却总会微微感到这却是实在的人情,没有一个人具备非人的完美,即便是最堕落不堪的角色,也会让人心生一种深深的悲哀。《金瓶梅》是令众生不安的一本书,其中赤裸裸的性爱描写令人错愕,这就是一个“人”的世界,人人沉沦于欲望的苦海,明明就要沉溺于死亡的漩涡,却还在斤斤计较眼前的利害,既看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也对其他的沉沦者毫无同情,只有相互猜疑和仇恨。田晓菲说,《金瓶梅》里的人物没有一个能够跳出现下的物质生活,醒悟到死亡的切近,感到宇宙人生的大悲,但是,整部小说本身,却是对人之生死的一个极大的反省。我同意这样的看法。说到底《金瓶梅》是平民的,是成人的,他们要为衣食奔忙,要盘算经济,要养家糊口,他们的情爱总是与性爱密不可分。他们真实的生活里,的确俯首皆是不动声色而又惊心动魄的暴力和虐痕,是身体的也是情感的,这部小说即是用极端写实的语言来呈现这些因素,它们实在并令人们感到不安,无法取悦于人,甚至难容于人。大多数人不过平凡的存在,他们连此世可能的悦乐都享受不到,怎么能没有欲羡与留恋?他们说到底,不过是有求生的意志,独此虽不能涵盖人生全体,却也是自明的事实。绝大多数人都对色之世界心存爱恋,却不能因了这份爱恋,那色之无奈与悲哀就能少了一分。色与空、性与死之间的矛盾与张力锐利清晰,相互渗透,相互依托,贯穿于大千世界万千事中。
  
  卫道士以纲常伦理教化大众,然而现实中,无处不在上演的性之恶的戏码,《金瓶梅》就是对理想化的教条进行的系统而又力的反讽,反讽并不在调侃,只为道明真相。西门庆、蔡太师、应伯爵、李瓶儿、庞春梅、潘金莲无一不有浓浓的市井气儿,他们缺乏敏感而精致的情愫,挣扎求生的欲望中,是股扑面而来的人情味。《金瓶梅》的绝妙文辞,不是凭空来自一支笔,而源于作者体贴人情之入微。他把瞬间的乐同亘古之哀放在一起,密密匝匝地镶嵌在字里行间的人情世故中。不知怎的,念书中的人间欢爱,总有一种沉重哀矜的意味。我们毫无气力去指责他们的不知廉耻与不道德,因为“真正的道德,不是仅仅遵守社会的规定,而是需要勇气的,是有力而能够深深感动人的”。拥有德性,需要对人之为人拥有深刻的自省与内观,缺此,则侈谈对自己、对他人心怀慈悲。“很少人能够深深体验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们的悲痛,至于那能够死生存亡之际,省悟宇宙长存而人生短暂,从而产生形而上的深悲的人,未免就更少了”,《金瓶梅》里的人物,没有一个有能力反观自身,作者惟一寄予希望的,不过是读者能从此闻道进能悟道,看破这人生的短暂、荣华之虚浮,进而找到各自的定性,存在之哲学,进而能懂得,能同情,能理解,能慈悲。色不过色,千万别耽误了空性。
  
  田晓菲说:“我以为金瓶梅里面的男男女女是存在于任何时代的,不必一定穿着明朝或宋朝的衣服……我们的生活中,原本不缺少西门庆、蔡太师、应伯爵、李瓶儿、庞春梅、潘金莲。他们鲜衣亮衫地活跃在中国的土地上,出没于香港与纽约的豪华酒店。我曾经亲眼见到过他们。”的确如此,《金瓶梅》的世界,不过“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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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闲暄$    时间: 2012-9-26 09:23
  “读《金瓶梅》的读者必须有健壮的脾胃,健全的精神,成熟的头脑,才能够真正欣赏与理解它,才能够直面其中因为极端写实而格外惊心动魄的暴力——无论是语言的,还是身体的,还是感情的。”
      虽不敢自诩拥有了作者的上述读《金》的条件,但很庆幸,自己在这个年纪才动了读它的念头,更庆幸,有《秋水堂论金瓶梅》在侧。
      因为买宇文所安的《迷楼》、《追忆》,按我的八卦习惯,“带本他老婆的《秋水堂论金瓶梅》”(推荐的朋友的原话),不想它倒成了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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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读品$    时间: 2012-9-26 09:23
  
  周末下午,在咖啡馆消磨。随手揣上两本书,一大一小,一厚一薄,都关于另一本书——《金瓶梅》。短短几小时,文字入眼有限,实在没有评说的资格,但感触已颇深。
  
  大且厚的一本是田晓菲的《秋水堂论<金瓶梅>》,按原书章节细描慢拆,逐字逐句对比词话本和绣像本的异同;小而薄的一册是孟超的《<金瓶梅>人物》,以人物分章作论,千余字里述尽平生,盖棺定论。
  大相径庭的不仅是切入点与形式,更是风格:田的一手学院派慢工细活,沁着女性特有的明慧,和西方文艺评论惯用的人性论点立意,把《金》里满目狼藉的穷山恶水,打磨得块块砖石温润如玉。经她拆解,原书里充斥漫溢的几乎已使人神共愤的滔天利欲和遍地污秽,簌簌摇落如枯叶,铅华后款款而出的,是女性秀致的发香和柔暖的指温,更是有容乃大极欲则衰的悲悯。在她眼中,各色人物拼力周转的热闹场面,不过是出丧时敲打的鼓锣铙钹;从她笔下,能看到作者在西门庆与六儿、金莲狂淫的间歇,插入将死的瓶儿落泪的凄楚,是何等深刻震撼的“罪与罚”,死亡与寂灭的预演。
  
  孟却如眼明手快的剑客,一股子老辣的姜味,凌凌厉厉抛出观点,爱憎果决,褒贬分明,实在是够“犀利”。着眼于人物各自的造化命数,却难得的平易,下笔活泼精辟,一剑挑被,即无传统文评的繁文缛节,更不似60年代的举目纲常。形容宋惠莲——“‘替夫报仇’不妨碍‘背夫偷汉’”;总结陈敬济——“西门庆是陈敬济得志之时,陈敬济是西门庆失意之日”。种种妙语,居然和年代相距久远的迈克,和应着隔洋跨海的异曲同调。
  
  历来对《金》的褒贬所指如出一辙——尽是黑暗,全无光明。荣也在此,辱也在此。其实各花入各眼,文字所投映的心理反射,不过是各人心中的色相万千。越觉不堪的,道德栅栏里的喘息和嘶啸便越是粗重。《红楼梦》中的贾瑞,命丧于妖娆丰姿背后的恐怖荒芜。《金》正是这样一面风月宝鉴。淫者见淫,佛眼见佛。心如只到色,色便只是色,而那镜面后的真相,痛苦、罪恶与死亡的深渊,千载轮回,在任何时代场景,不断不绝的上演。
  
  不过两文统一的气息还是确凿可嗅,那便是《金》的不朽。田认为《金》是佛眼低垂,孟则认为《金》是亘古神针。其实单从文学性看来,《金》的重要和成熟实在不容抹杀:前承《水浒》后接《红楼》,却又以大俗的客观写实和大雅的深刻悲悯,独立于二者之外。《金》用万丈红尘的滚滚烟粉嚣声,和恒河沙数般繁密交织的肉躯,供养并藏匿了书页间无色无味触手生凉的寂灭。而田与孟的文笔,钩沉声色,或利或绵,均直达那凉薄却永恒不绝的底色。
  
  孟超评说《金》:“怨毒已深,暗箭愈急”,市井现实里的情色翻涌,尽出此语。一路明枪暗箭针芒往来脚步慌忙奔向的,却是无止境的幽暗。
  
  读得痛快的当头,身边有人影晃过,走到前方一桌,坐下,两男两女。
  女人面对着我,年轻可人,妆容精致的面颊上尚有软软的绒毛。浓密的眼睫轻轻刷下,一层冰雪湖光一层玲珑脸色。午后三点微灼的阳光,斜斜辉映着眸里的赤彩和唇上的珠光。
  
  两个男人,中年身材,均给我背影,只看见沟壑纵横的脖颈和暗绿色镶金边的肩头,听到嘈嘈的说和切切的笑,还有手势。男人粗硕的手指间漏进女人粉白的脸,和流转的目光。
  
  便听见春梅朗朗的声音一路踏来:“从来旋的不圆斫的圆,各人裙带上的衣食,怎么料得定?”
  
  田晓菲著:《秋水堂论<金瓶梅>》,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1月,39元。
  
  孟超著:《<金瓶梅>人物》,北京出版社,2003年1月,1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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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我爱T-$    时间: 2012-9-26 09:23
  03年买的,当时就觉得是一本好书。读了之后,甚至跑到书店去找《金瓶梅》。可惜都是洁本,也就悻悻作罢。
  
  昨天在飞机上重新翻阅。还是情不自禁的陷进去,漫长的旅途觉得眨眼即过。
  
  慈悲,以平等的姿态,以人的角度去分析西门庆、潘金莲、瓶儿等,而不是以“奸夫淫妇”来看待他们的一言一行。
  
  甚至对里面的结了婚的丫环、下人、帮闲,都还原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红楼梦里个个结了婚的“充满男人气的老婆子”。
  
  是本好书。
  
  同样,Stephen Owen与本文作者的婚姻也吊起了我的好奇心。我google了一下Stephen Owen,看来与他重名的不少,有些政治家、演员也叫Stephen Owen。在哈佛大学的网站上,有我们Stephen Owen宇文所安的一些作品介绍。原谅我的八卦。http://www.hup.harvard.edu/catalog/OWEREA.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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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向天而$    时间: 2012-9-26 09:23
  王小波说过段话,一个人一辈子不必什么都知道,知道最好的就可以了。《金瓶梅》是这最好的之一。《秋水堂论金瓶梅》是这最好的解读之一。完全从一个读者的角度,没有什么高深的理论,什么主题的阐释,将文学的美,阅读的美,心中窃窃私语的喜写了出来。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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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呂蕤冰$    时间: 2012-9-26 09:23
  “经典就是谁都说好但是没人会读的书,”当有人戏谑地说出这样后现代的观点,他大致说对了。
  然而,即使我们横下心来,真正翻开了经典,我们又看到了什么呢?
  如果有人问我,书中的主人公某一天在何处做了些什么事,我能说得上来么?艾柯在几篇文章里曾经说起过自己写作“傅柯摆”的经历,对时间、地点和情节的安排,简直如同酷吏治狱,“真实”(文学的真实)这个东西在他们心里、笔下,早已被拷问过无数遍。张承志也说过,梅里美的《嘉尔曼》(《卡门》)才是真正的小说,他曾经手中捏着一小册《嘉尔曼》,走遍了书中描写的每一处地方。老威甚至说他诗中的每一个标点,都是他反复推敲出来的。
  可是我们有时一不小心就辜负了作者经营小说的一片苦心。一个小说就是一个“可能世界”,作者是一位上帝般的创造者。在他们和他们创造的世界面前,我们应当谦虚,拿出酷吏治狱的劲头拷打文本,务必获得与“理想作者”内心深处相一致的定案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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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emfis$    时间: 2012-9-26 09:23
  在图书馆闲逛,发现了这本书。作者曾是北大的才女,八岁读红楼,云云(大意如此)。封二上是一个博士服的ppmm。在米国是搞比较文学的,这本书主线是比较绣像本与词话本(作者看重绣像本),所以应该算是专业著作。里面的分析比较独到,特别是挖掘出来的这个“慈悲”二字甚是不俗。因为书是按照《金瓶梅》的章回来对应评写的,所以,看此书便也差不多是在看一个故事。
  
  但是,本书毕竟是评论,评论的那么有趣,则原书定更有意思。况且ppmm都读得,我为什么读不得?于是载了电子版的绣像本,堂而皇之读了起来。
  
  老实说,因为看过《红楼梦》,而对那些少儿不宜的东东又不怎么感兴趣了,所以,读到50回也便打住,兴许以后再读。
  
  相较之下,反倒是这本评论更有意思一些,至少,多了个角度看淫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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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桃木$    时间: 2012-9-26 09:23
  看完这本书,就想马上把红扔掉去细读金了,现在流行红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行金学?
  看田的评论,真是细细掰开一一指点,感觉连红也是模仿的金而写的,太绝妙了;
  金是一本社会的小说,一本生活的小说,比红还要真实,比红还要慈悲;
  我不知道以前是为什么把金列进黄色小说里的,只有青春期的小孩和宗教徒才这么画地为牢
  金瓶梅,真是一本深刻的好小说
  这本金评,也真是一本深刻的好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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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vivien$    时间: 2012-9-26 09:23
  听秋水堂主点评,金莲、玉楼等人下棋,赢钱者去买了猪头,差丫鬟炖了吃。说是只是像清河县的西门家才会这样,一般士大夫家是不会这样的。此处最深得我心。猪头肉是所谓“活肉”,味道不错,又便宜,算是平民美味。喜欢这一段是因为里面的处理有意思,琴棋书画,本是雅事,但是赢了钱却请吃猪头,多么有烟火气啊。
  讲到西门庆,说他“并不因此而看破世态炎凉者,只因为自己就是炎凉中人”,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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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emon$    时间: 2012-9-26 09:23
  把金瓶梅解到与红楼梦一样的高度.作者研究的功底,open minded慈悲态度,有趣的角度,写成这本书.
  田晓菲少年才女,是幼时知道的明星.
  宇文秋水与宇文所安,亦是这本书的花边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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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猪屁屁$    时间: 2012-9-26 09:23
  在<金瓶梅>作者笔下,生是一个巨大的,席卷一切的旋风,死是这个旋风寂寞的中心.全书在西门庆生前是彩色的,他死后,转为黑白.
  这本书评以作者的智慧看到了金瓶梅作者智慧的几分,让我这样的笨人也能体会些个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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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杨柳乔    时间: 2013-8-3 04:38
  本来对田晓菲的记忆,只停留在课本上那篇《十三岁的际遇》,因为明代小说选读这门课要读金瓶梅,在图书馆偶然借得这本书,发现原来是她写的。这本书评,主要注意比较词话本和绣像本的差别,作者一直力持赞绣像贬词话的态度,我个人也比较喜欢绣像本的简洁雅致。金瓶梅对红楼梦的影响,对明世俗生活的精彩刻画都是不容置疑的。我喜欢田晓菲说的关于金的论点,黑暗而悲哀的成人世界。金在繁花锦簇群芳争艳之下,永远摆脱不了死亡的笼罩。成人世界的残酷冷漠亦一一展现。潘金莲常有古代佳人之态,有入画之神姿,金的与众不同便在于不再是平面的单只美好的佳人,她的欲望她的热情都如火强烈,她是如火的红色,也只有浓烈的色彩才配得上她。她的鲜活热情却落了“千古淫妇”的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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