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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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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特遣队员们"嗷"地叫了起来,狂热地鼓掌∶"连长,没问题,咱们一连怕过谁?端了他… …"


  五班长赵冬生说∶"连长,你的战前动员真他妈的提气,我要是中了彩,我跟你去,我带尖 兵组……"


  张海洋也鼓掌道∶"算我一个,再带上火箭筒、八二无,闹不好阎王爷还有坦克呢,这一定 很好玩。"


  宁伟由衷地喊道∶"连长,我佩服你,你才是天下笫一号亡命徒。"


  吴满囤连忙制止道∶"宁伟,这是什么话?什么亡命徒?咱们是革命军人……"


  本来战前动员是指导员吴满囤的事,吴满囤正在精心准备动员的内容,结果让钟跃民几句话 就给打发了,这下晚上的时间就空出来了,钟跃民打算和这两位战友一起吃顿饭。


  在一连的连部,钟跃民在擦拭手枪,张海洋在调试他的指北针,吴满囤把一身换洗军装放进 背囊。


  钟跃民说:"你还带衣服干什么?又不是去度假,我看,咱们三个的背囊里只放导爆索,能 带多少是多少。"


  吴满囤又把军装拿出来。


  张海洋问:"满囤,你家里情况怎么样?"


  "好多了,弟弟妹妹都大了,能帮上家里忙了,俺每月都往家里寄钱,俺家最近刚盖的房, 一砖到顶的六间大瓦房,这样的房子全村也没几家。"


  钟跃民说:"我还有两身军装,军大衣也暂时用不上,你给家里寄去。"


  "我的大衣也带来了,你一起寄回去。张海洋把军大衣扔在吴满囤的床上。"


  吴满囤拒绝道:"不行,弟兄们这些年帮俺够多的啦,俺家能有今天,全仗着弟兄们帮忙, 俺全家都过意不去,俺心领了。"


  钟跃民不满地说:"你这个人怎么磨磨叽叽的,不拿我们当兄弟了?让你拿着就拿着,哪儿 这么多废话?"


  张海洋也说:"满囤,你怎么象个娘们儿?告诉你啊,我和跃民只跟汉子打交道,最看不上 不男不女的人。"


  钟跃民笑道:"就是,你要真是个漂亮妞儿也行,我们哥俩儿这一路也不闷得慌,偏偏你又 是个老爷们儿,那就得有点儿老爷们样子。"


  "操,哥几个拿俺开心是不是?"


  钟跃民擦完手枪便从兜里摸烟,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烟,他向张海洋要烟,张海洋也没烟了, 两人决定去军人服务社买烟,他俩刚一走出连部就发现吴满囤在院子里正把一件件刚洗好的 军装晾在绳子上。两人一见吴满囤又在替他们洗军装,脸就变颜色。


  钟跃民埋怨道:"满囤,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衣服各人洗各人的,你怎么又洗上了?"


  张海洋也责备说:"是呀,又不是当新兵那会儿?我们早不怕洗衣服了,你这不是打我们的 脸么?"


  吴满囤的眼圈红了:"二位兄弟,,你们就让俺再洗一次吧,替你们洗洗衣服,俺心里还好 受一点儿,俺想起咱当新兵的时候,兄弟们相处的日子,兄弟们对俺吴满囤的好处,俺这一 辈子也还不完,这辈子俺知足了,有你们这些战友,咱是过命的交情啊,这次行动,还不知 谁能回来,俺怕是以后想洗也洗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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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吴满囤哽住了。


  钟跃民和张海洋默默地走上前去,三个一起动手洗起衣服。


  钟跃民满脸堆笑地对"香满楼"酒家的服务小姐恭维道∶"小姐,还认识我吗?不认识?您 再仔细想想……想起来了吧?这就对了,上个月,一群当兵的来吃饭,那里面长得最帅的那 个……对,那就是我。等等……怎么回事?才不到一个月时间,我怎么都不认识您了?真是 越长越漂亮,我说'香满楼'酒家的买卖怎么越来越火,闹了半天顾客都是奔您来的,小姐 ,介绍介绍经验,都吃些什么才能长成您这样?"


  张海洋笑着对吴满囤说∶"这是跃民的老毛病了,见着漂亮姑娘就套磁,小时候是认大姐, 等年纪稍大点儿就变招儿了,这时认妹妹,现在嘛,我看他该毛遂自荐当人家干爹了。"


  吴满囤说∶"跃民,你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钟跃民掏出一叠钞票拍在桌上,对服务员说:两条'中华'烟,两瓶茅台酒,剩下的钱你看 着上吧。"


  吴满囤火烧屁股似的站起来喊:"跃民,你不过啦?这是你两个月的工资啊。


  张海洋笑道:"不把这点钱花了心里别扭是不是?"


  钟跃民说:"不知哪位名人说过,当你咽气的时候,花完兜里的最后一块钱,这话说得很有 道理,我是一个热爱金钱的人,钱这东西总让人牵肠挂肚,所以,我不想留下让我牵挂的东 西。"


  张海洋赞叹道:典型的光棍精神,值得世上所有的光棍效法。


  吴满囤不安地说:"那是你们这些没负担的光棍,俺可学不了你们,俺那儿还一大家子呢。 "


  张海洋可不管这些,他鼓励道:"看来我们得成全你,省得你牵肠挂肚,这太痛苦了,我们 看着也不忍心,这个忙我们帮定了。"

《血色浪漫》第十四章(6)

  吴满囤提议说:"我看你们这一天净瞎忙乎了,连写点什么的功夫都没有,晚上回去也该抓 紧时间写写。"


  钟跃民和张海洋都明白,吴满囤指的是写遗嘱,这是军人出征前的规矩。


  钟跃民不似为然地说:"费那个事干什么?没什么可写的,又没老婆孩子,这就是光棍的 好 处。"


  张海洋想了想也同意道:"中国军人自古就讲究马革裹尸,不写,我也坚决不写。"


  吴满囤神色黯然地说∶"可俺不能不写,俺下午已经写好了。"


  钟跃民默默地看着吴满囤,什么也没说,他心里却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个漂亮的服务小姐也真不含糊,她才不管这三人是否吃得了,既然钟跃民狮子开大口要她 紧着那些钱上菜,她当然不能拒绝这个要求,不一会儿功夫,两条'中华'烟和两瓶茅台酒 就摆到了桌子上,紧接着清蒸鳜鱼、油闷大虾、红烩海参等昂贵的菜肴便堆了上来,等菜上 齐了,三个人已经干掉一瓶茅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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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张海洋端起酒杯提议:"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来干杯。"


  钟跃民不屑地说:"装腔做势,那个荆柯在易水边倒是一副大英雄的模样,显得挺悲壮,就 是手艺潮了点儿,没干倒秦王倒让人家反手一剑砍断了腿,职业刺客么,就该有点真本事, 要不就是卖狗皮膏药的。"


  张海洋说:"是啊,咱们可不能学荆柯,活儿得干得漂亮点儿。"


  吴满囤喝着喝着就高了,他不知哪儿来的一股豪气,突然站起来口齿不清地宣布:"来,弟 兄们,干……干了这杯,这顿饭俺做……做东,娘的,不……不过啦。"


  张海洋也有点儿喝高了,他一推吴满囤说:"这顿饭算我的,满囤,你起什么哄?把钱寄回 家去,少在哥儿几个这儿充大头。"


  吴满囤发火了:"老子非他娘的做……东不可,看不起老子你就……就直……说,老子揍你 个狗日的。"


  张海洋大怒:"揍我?你这是他妈的酒壮人胆儿,也不怕闪了舌头?敢揍我张海 洋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只有钟跃民还算清醒,他顿顿酒杯说:"我说弟兄们,我有一事相求。"


  张海洋和吴满囤安静下来。


  "万一我受了重伤,没能力自我了断时,希望你们能帮帮忙。"


  张海洋沉默不语。


  吴满囤哭了:"兄弟,你咋说这话?就算你负了伤,俺背也要把你背回来,咋能扔下你?更 不能干那种事,俺下不了手。"


  钟跃民不满地说:"你这个指导员是怎么当的?连咱们侦察兵的规矩都不懂?这次行动比敌 后侦察还要凶险,丛林里空手走路都困难,要是再背上一两个人,大家都有可能走不出来, 你要按规矩办。"


  吴满囤情绪激动地喊起来:"别和俺讲规矩,规矩谁不知道?可要真赶上,俺下不去手,咱 们是战友,是弟兄,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钟跃民冷冷地望着吴满囤说:"满囤,那你就想办法转业吧,去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儿,你 不是当兵的材料。"


  吴满囤流泪不语。


  张海洋也流下了眼泪,他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毅然道:"跃民,我答应你,到时候只要你 需要,我就是上军事法庭也帮你,反过来说,如果我需要帮助,你也不能推。"


  钟跃民微笑着:"好,一言为定,是汉子的,把这杯酒干了。"


  吴满囤踌蹰片刻,也毅然端起酒杯。


  钟跃民举杯低吟:"……叹年光过尽,功名未立,书生老去,机会方来,弟兄们,干杯!"


  三个军官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一九七七年年底,郑桐以绝对的高分考入了北京大学历史系。蒋碧云的成绩也不错,她如愿 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


  到了一九八一年,郑桐和蒋碧云经过四年的大学生活顺利地毕了业,郑桐被分配到社会科学 院历史所,蒋碧云被分配到一所中学当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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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郑桐到单位报到后,人事部门按惯例告诉他,新分配来的大学生报到后有一个星期的假期, 可以处理一下个人的私事。郑桐打算利用这段假期和蒋碧云好好亲热一下,这几年两人离多 聚少,又不在一个学校,很难有时间在一起,郑桐觉得实在难熬,他曾和钟跃民通过长途电 话,郑桐在电话里发牢骚,说自己简直成了和尚,过着晨钟暮鼓、清心寡欲的生活。电话那 边的钟跃民一听就火了∶"你还是和尚,那我他妈成什么啦?我他妈的快变成中性人了,军 营里连母猪都看不见,就别提女人了,孙子,你知足吧。"


  郑桐告诉妹妹∶"咱们都对对表,现在是上午九点,从现在起,直到晚上二十二点之前,家 里就是出了人命也不许回来,听见没有?"


  妹妹郑岚挖苦道∶"哥,我看你眼睛里都发出绿光了,就象一只饿了很久的老狼一样。"


  郑桐坦然道∶"没错,你哥我饿了十几年了,眼睛当然就绿了。"


  郑桐为今天的幽会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可到底也没能如愿。蒋碧云打来电话∶"郑桐,有 兴趣看看画展吗?"


  "那要看看是什么级别的画展,要是年画儿剪纸什么的我就算了。"


  "告诉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法国罗浮宫藏画展,再有两天就结束了,你去不去?"

《血色浪漫》第十四章(7)

  "去!" 郑桐立刻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本来我打算今天和你好好的亲热一下,,没想到 赶上了罗浮宫的藏画展,罢了,罢了,还是去看画展吧,哪种事以后还可以补,要是错过了 罗浮宫的藏画展,可是没地方补去。"


  罗浮宫的藏画展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办在美术馆,而是办在北京展览馆,看画展的人在售票处 窗口排成长队。郑桐和蒋碧云到的时候,长队排出足有一里地,两人排上队以后,郑桐 就想 起了1968年他们排队买芭蕾舞票的往事,回忆起当年的情景,郑桐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展览厅里人很多,看来都是些比较懂行的人,他们知道罗浮宫藏画的艺术价值,也知道机会 难得,也许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毕竟能去巴黎参观罗浮宫的人不多。郑桐和蒋碧云看得 很仔细,郑桐看着看着又骂起人来,他认为罗浮宫的管理机构在糊弄中国老百姓,最有名的 画都没拿来,只展出了一些二三类作品,比如最有名的《蒙娜丽莎》居然是复制品,还展出 了一座米开郎基罗《大卫》的复制品雕塑,说是复制品都高抬它,原作是用花岗石雕成的, 你哪怕是用花岗石照原样再雕一个,也让咱没话说,可这座复制品竟然是石膏浇铸的。郑桐 大为恼火,这座雕塑的真迹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的一个广场上竖着呢,又不是你罗浮宫的藏品 ,你跑到这儿充什么大尾巴鹰?你哪怕是把路易十六的马桶拎来,只要是真迹,也好歹是个 文物,有这么糊弄人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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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只有法国新古典主义画家大卫的名作《马拉之死》是这次画展最有名的油画,是不是真迹不 好说,至少没有标明是复制品。画面上的马拉赤身躺在浴盆里,鲜血从创口中涌出,已经死 去的马拉脸上带着一种绝望的表情。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年轻人站在油画前评头论足,听他的口气,好象是美术学院 的老师在给学生讲解。于是郑桐和蒋碧云也成了他的学生,两人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听这位 老师讲解。


  "……我认为画面上马拉的形象是作者按照马拉真实的相貌创作的,因为大卫和马拉是同时 代的人,大卫生于1748年,到1793年马拉遇剌时已经四十五岁了,注意,他只比马拉小五岁 ,而马拉当时是巴黎的名人,经常在群众集会上讲演,巴黎的市民几乎都见过他,那么画家 大卫显然也熟悉马拉的相貌,也幸亏是大卫把他画下来了,不然我们今天怎么会知道马拉到 底长得是什么样子呢?那时还没有发明照像机嘛,大卫是法国新古典主义的代表,皇家学院 院士,早期作品还带有罗可可风格,后来转为古典主义,这是他最重要的作品。同学们请看 ,这幅油画以极为简洁的古典手法成功地将肖像的描绘、历史的精确性和崇高的悲剧性结合 在一起,有力地突现了这位'人民之友'的英雄主义特征,成为纪念碑式的现实主义历史画 名作……"


  郑桐突然小声说了一句∶"误人子弟……"


  那位老师和几个学生都把目光投向郑桐,从他们的眼光中可以看出,他们对这位戴着眼镜, 文质彬彬的人出口不逊表示出一种无声的愤怒。


  郑桐若无其事地对蒋碧云说∶"走吧,这儿的空气令人窒息。"


  两人刚走出几步,后面那位老师说话了∶"那位先生,请留步。"


  郑桐和蒋碧云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这位先生,请您对刚才的语言做出解释,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冒犯了您,使您做出如 此粗鲁的反应。"


  郑桐扶扶眼镜∶"您真想知道?"


  "当然。"


  "那好,首先我得向您道歉,请原谅我的出口不逊,对不起,不过您刚才对您的学生讲到对 马拉的评价使我很不入耳,坦率地说,您在误人子弟。"


  "哦,愿闻其详。"


  "您凭什么认为马拉是个英雄?我看他不过是个嗜血者,除了被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暴民所爱 戴,稍有理性的人都认为马拉是个刽子手。说到英雄,我认为恰恰应该是剌杀马拉的人,夏 洛蒂·科黛,她才是英雄。"


  一个女大学生说∶"先生,我对法国大革命不太了解,教科书上说它是最彻底的一次资产阶 级革命,而马拉是当时雅各宾派的领袖之一,是被称为'人民之友'的英雄,如果您有不同 的看法,可以和我们探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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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可以,首先我要讲明的是,《人民之友》并不是马拉的称号,而是马拉在1789年创办的一 份报纸,不错,《人民之友》是为底层民众说话,但是由于它的非理性,也将底层民众的破 坏欲煽动起来,最后演变成暴民政治。1790年以后,马拉开始抛弃自己原先标榜的自由平等 理念而倡导独裁,并且鼓吹革命恐怖,此时杀戳成了主要目的。1793年是法国大革命的一道 分水岭,雅各宾派的领袖罗伯斯比尔、马拉、丹东等人开始着手清洗反对派,推翻吉伦特派 ,由马拉自任主席成立了公安委员会,开始了血腥的恐怖统治时期,在这一时期,大约有四 十万人被处死,没有正常的审判程序,任何人的一句诬告就可以将一个无辜的公民送上断头 台。诸位应该感到庆幸,没有生活在那个时代,不然凭诸位先生小姐的气质、谈吐、衣着及 所关注的问题和谈话方式,就可能会被当做贵族送上断头台,如果仅从底层民众对事物的好 恶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那就太可怕了。我们可以做一个荒唐的假设,假如马拉先生又复活 了,而且嗜血的恶习未改,他现在正藏身于北京某个胡同里为《人民之友》撰写文章,马拉 先生固执地认为,今天来参观画展的人们都是人民的敌人,因为他们的这种爱好和底层民众 的思想感情格格不入,并且出身可疑,即使不是贵族,也不会来自底层民众,如果杀掉这些 倒霉蛋就可以使人类获得幸福,那何乐而不为呢?不知各位是否愿意为了人类的幸福做那献 上祭坛的羔羊呢?"

《血色浪漫》第十四章(8)

  那个老师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对待历史,要看它产生的后果,您不觉得马拉和罗伯斯比尔 给世界带来民主和自由的声音,促进了未来的整个欧洲民主化进程?"


  郑桐说∶"对不起,您混淆了概念,是法国大革命促进了欧洲民主化进程,而不是马拉等人 ,他们不过是法国大革命时期的一段血腥暴政的代表人物而已,雅各宾派的暴政统治只维持 一年多,马拉等人已经成为一个血腥的集体犯罪集团,他们号召人们起来屠杀,点燃人 们的 仇恨之火,煽动人们的极端无政府主义狂热,他们以自由的名义剥夺无辜公民的自由,以平 等的名义屠杀贵族,以国家安全的名义践踏法律,践踏人类的尊严,践踏人类至高无上的生 命权。至于对法国大革命的评价,我同意一位历史学家的观点,他认为∶就当时的法国而言 ,它是反人权的暴政。我们评价一个历史事件不在于它是否给未来和旁观者带来福音,而在 于它是否给当时处于其本地域和当时代的人们带来福祉,因为人权是指当时当地的人权,而 不是未来的人权,也不是旁观者的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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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那位老师说∶"可是……先生,从我接触到的关于法国大革命的历史资料上看,它丝毫没有 表现出您所说的血腥气,只是说到群众把国王路易十六和王后送上了断头台……"


  郑桐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所以我觉得您在误人子弟,您要明白,教科书只能代表一种观 点,而未必是历史的真实,您为什么不多看一些资料?象米涅的《法国革命史》,霍布斯的 《利维坦》,博洛尔的《政治的罪恶》这些书,国内都有译本呀?"


  "……等等,请允许我把书名记下来,我要读过以后再得出自己的观点,因此您刚才说的也 只能是您的一孔之见。"


  "我欣赏您此时的治学态度,顺便问一句,看您的岁数,文革初期时您已经当教师了吧?"


  "那时我刚参加工作两年。"


  "您是否被运动触及了灵魂?遭到过暴力攻击吗?"


  "当然,那时候当教师的大都在劫难逃,挨斗和挨打是免不了的。"


  "那我提请您注意,如果您还认为暴民政治的鼓吹者和嗜血者是英雄的话,并且继续把这种 观点灌输给学生,那么您将来免不了还要挨揍,一个健全的社会应该是一个法治社会,一个 重视人的尊严和生命的社会。对不起,我的话有点儿尖刻,请您不要介意。"


  郑桐和蒋碧云走开了。


  特遣队于黎明时分进入丛林,全队加上两个工兵营军官共二十人,按三三制原则,分为几个 战斗小组,人数虽然不多,可都是选拔出的高手,每个人都能独挡一面,身为队长的钟跃民 绝对相信自己手下的每一个队员。


  清晨终于来了,视野内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丛林中弥漫着淡淡的晨雾,队伍行走在一片蒿 草和灌木丛中,绿草中点缀着红色、黄色的小花,它的花瓣展开如托盘,中间露出嫩黄的花 蕊。钟跃民还发现这里到处生长着纤细的桫椤,他是从《野外生存教材》上认识这种蕨类植 物的,"桫椤,木本,茎高而直,叶片大,羽状分裂,茎含淀粉,可供食用。"


  茂密的丛林中没有路,很难行走,宁伟带领尖兵组走在全队的前面,他们挥动砍刀砍倒挡路 的植物,体力消耗很大。张海洋带领两个战士负责殿后,


  整个特遣队行动迅速,配合默契。走在全队中间的钟跃民时时用指北针修正着方向,使他感 到庆幸的是,特遣队员们每人除了按规定携带枪支和必要的弹药基数外,还背了一个盛满各 类特种器材的背囊。他们在如此复杂的山岳丛林地区,背负着沉重的装备连续行军几个小时 还能保持良好的体力,这不能不归功于多年来连队每天雷打不动的五公里越野,此时发挥了 效用,大家都练出了超常体能。


  带领尖兵组的宁伟发现周围的丛林渐渐变成了原始次生林,灌木丛越来越少,头顶上是高大 的树木,脚下是葛藤荆榛死死地纠缠在一起,每走一步,都会被带钩刺的野藤绊住腿。林子 又浓又密,明灿灿的阳光竟然穿不透繁枝茂叶组成的天幕,只是偶而从枝叶组成的网眼里透 出几粒光斑。树下多年淤积的树叶软绵绵的,一脚踩上去便溅起一滩发出腐烂气息的淤黑臭 水。眼前一棵大树上悬挂着网状的气根,在微微摇荡着,象一排排的绞索,前面似乎不是丛 林,而是一条绿得发黑的,没有尽头的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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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带领尖兵组的宁伟突然蹲下,他向后面做出手势,全体特遣队员都伏下(禁止)子,钟跃民和张海 洋来到队前。


  钟跃民压低声音问:"有什么情况?"


  宁伟盯着前方小声回答:"前面的丛林好象有点儿问题。"


  "你有什么根据?"


  宁伟迷惑地摇摇头说:"一时说不清,我只是凭感觉。"


  张海洋拿出地图仔细核对道:"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目的地A号地区,还有约三十公里。 "


  钟跃民嘲讽道:"你说的又是直线距离吧?你们这些当参谋的就认得地图,按我的经验看, 图上的三十公里,在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区,至少要走六七十公里。"


  张海洋顾不上还嘴,正在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对面的丛林,他的视野停留在两棵并排生长的 小树上:"跃民,你注意一下那两棵小树。"

《血色浪漫》第十四章(9)

  钟跃民也举起了望远镜进行观察:"嗯,有点儿名堂,这两棵小树之间发生过爆炸,面向爆 炸一侧的树枝都受到爆炸力的冲击而残缺,从爆炸的破坏力看,这充其量是颗悬挂式的防步 兵雷。"


  宁伟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的感觉没错,咱们马上要进入雷区了。"


  钟跃民看看手表,神色有些焦急:"必须在雷区中开出一条通道,谁知道这片雷区的纵深有 多少,现在还有五个小时天就黑了,必须在天黑之前通过雷区。"


  吴满囤从后面过来说:"我带两个工兵在前面开路。"


  钟跃民说:"时间来不及了,靠探雷针人工排雷太慢,也太危险,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用导爆 索炸树,利用倒伏的树干铺出一条路来。"


  工兵营随队行动的两个军官都是从工程兵学院毕业的,精通爆破和排雷专业,钟跃民等人以 前都很少和工兵营的军官打交道,彼此之间根本不熟悉,只是在出发前,大家相互简单沟通 了一下。此时钟跃民甚至都忘了这两个军官的姓名,由于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礼貌了,便 不客气地问∶"对不起,我又想不起来你们俩的姓名了,能再说一遍吗?"


  一个高个子的工兵军官略带讽刺地说∶"没关系,你是领导,要操心的事多,别在小事上费 脑子,我们多说几遍就记住了,我叫朱星,河南南阳人,工兵营一连副连长。"


  另一个军官稍年轻些,显得有些拘谨,他站起来按条令向侦察营的几位军官敬礼∶"我叫赵 志诚,湖南长沙人,工兵营二连一排排长,请同志们多帮助。"


  钟跃民问∶"我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毕竟是专业人员嘛,朱副连长,赵排长,你们觉得 炸树铺路的办法是否可行?"


  朱星点点头,肯定地说:"这倒是个好办法,问题是咱们不知道这片雷区的纵深,万一走了 一半,导爆索和炸药都用完了,天也黑了,到那时咱们可就进退两难了,闹不好得站在树干 上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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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张海洋插嘴道:"听天由命吧,总要试一试。"


  吴满囤说:"跃民,真服了你,你怕是早就想到这儿了,才带了这么多导爆索。"


  钟跃民下了决心:"就这么干,现在由满囤带两位工兵同志开始行动。"


  导爆索是一种装填有猛性炸药的弹性软索,用于同时起爆数个装药点。这种软索的药心 部分一般装有黑索金或奥克托金等炸药,每米长度装药量为十至十三克,爆速能达到9000米 /秒。钟跃民早就发现导爆索的好处,它可以象绳索一样携带,甚至缠绕在身上,对爆破直 径不太粗的圆柱物体犹为有效。此时用它来炸倒树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个工兵军官果然很专业,朱星将导爆索缠在一棵小树的根部,接通雷管和电线。赵志诚按 动起爆器上的按钮,"轰!"地一声爆炸,一棵小树齐根被炸断,慢慢倒向雷区,倒下的树 干又砸响了几颗雷,引起一连串的爆炸……又是一声爆炸,一棵树被炸倒,又是砸响了几颗 雷。爆炸声持续不断。


  吴满囤带着两个工兵军官成了整个队伍的尖兵,他们边爆破边向雷场的纵深推进。


  钟跃民带着战士们小心翼翼地在倒伏的树干上行走,前方传来一声声爆炸。


  钟跃民不断地向战士们提出警告:"都注意脚下,千万别滑下去,这里倒处是雷。"


  张海洋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头顶,一边观察一边在喊:"头上也要注意, 树杈上有绊发雷和跳雷,这种雷杀伤力更大,几乎没有爆炸死角。"


  一个战士在骂:"妈的,进了王八阵了,到处是王八。"


  五班长赵冬生说:"这雷就象是用麻袋撒的,有的雷连伪装都不做,就明摆在那里,刚才我 数了数,一平方米之内就有八颗雷,还不算埋在土里的。"


  钟跃民严厉地吼道:"都集中精力,不许说话。"


  吴满囤站在丛林中的一小块空地上等候着队伍,钟跃民带队从倒伏的树干上走过来。


  吴满囤迎上去说:"跃民,你们可以下来休息一会儿,这块地方的雷已经排干净了,周围也 做了标记,你们千万别越过标记。"


  钟跃民问:"怎么不走了?"


  "导爆索用完了,不知前边还有多远,现在只好人工排雷了,那两个工兵正在前面排雷。"


  张海洋焦急地跺着脚说:"就靠探雷针一寸一寸地探?太慢了。"


  吴满囤摊开双手无奈地回答:"那有什么办法?就咱脚下这块地方,刚才就排出一百多颗雷 。"


  朱星和赵志诚正伏在草地上探雷,他们用探雷针刺进泥土,一寸一寸地向前移动着,用探雷 针探雷全凭着排雷者的手感,这是个需要耐心的细活儿。


  赵志诚在短短的两个小时里已排除了一百多颗不同型号的防步兵雷。此时他凭手感又发现了 地雷,他用手轻轻拂开泥土,露出了下面草绿色塑料壳的防步兵雷,赵志诚轻轻拆下地雷引 信,慢慢拿起地雷……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赵志诚的目光停留在地雷的底部……这颗雷 下面还连着一根细细的金属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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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赵志诚自信地笑了,他用剪刀轻轻剪断了导线,又开始挖第二颗雷,当第二颗渐渐露出泥土 时,他熟练地拆掉引信,轻松地把这颗雷拿起来……赵志诚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声,他的脸色 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凭手感就能判断出,这是一颗绊发雷的引信被触动了,赵志诚绝望地大 叫一声∶"连环诡雷……"

《血色浪漫》第十四章(10)

  "轰!"火光一闪,地雷爆炸了……


  赵志诚的头部被炸碎,他伏在草地上,鲜血象溪流一样流进泥土……


  蒋碧云走出很远后还回头看看,发现那位老师和几个学生还在望着他们。


  "郑桐,刚才我怕露怯,没好意思问,我也看过《法国革命史》,怎么对剌杀马拉的那个夏 洛蒂·科黛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那是个二十四岁的姑娘,她受的是传统教育,熟读伏尔泰和卢梭的经典著作,她认为共和 制是改造法国的唯一途径,而雅各宾派制造的血腥恐怖正在破坏革命,所以她决定干掉马拉 。当她来到马拉寓所时,马拉正坐在浴盆里洗药浴,这哥们儿也不象话,禁止地就让人家 一个大姑娘进了门,是不是还有点儿别的想法,史书上没说,科黛可是个美貌的女人。结果 科黛一刀就干掉了马拉,最后自己也被送上断头台。"


  蒋碧云沉思道∶"关键是科黛的剌杀行动对于历史本身作用有多大。"


  郑桐说∶"确实作用不大,她认为刺杀了马拉就可以拯救共和国,其实于事无补,因为暴政 不是系于一个人,而是系于一个党派和共和国的暴乱形势。但科黛的动机和行动无疑是一种 舍生取义的英雄壮举。"


  "这姑娘很漂亮吗?"


  "据说很漂亮,当科黛站在将她载往刑场的马车上时,在沿途观看的人群中有个叫皮埃尔· 诺特莱特的男子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科黛的形象在他脑海中萦绕了很久没有消失。他后来回 忆道'科黛美丽的脸庞平静得象一尊雕像,我已经爱上她了。' 你看,是不是很浪漫?在 一片腥风血雨中,一种可望不可及的浪漫爱情。"


  蒋碧云喃喃道∶"血色浪漫,很令人震撼啊。"


  "是啊,血色浪漫,我们好象都经历过那个时代。"郑桐耳语般地轻声回答,他的身体有些 颤抖。


  "郑桐……"蒋碧云轻轻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郑桐回过头来问。


  "我们结婚吧。"蒋碧云的眼中泪光闪闪。


  郑桐的眼睛也湿润了,他张开双臂搂住蒋碧云低声道∶"亲爱的,我早盼着这一天呢。"


  当丛林中爆炸声传来时,在林间空地上的战士们都站了起来,吴满囤一跺脚喊道:"不好, 出事了。"


  战士们骚动起来。


  钟跃民大吼:"都坐下,不要乱动。"


  战士们都默默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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