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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全集 - 而已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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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4 14:57:1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14〕《洪水》创造社刊物之一,一九二四年八月创刊于上海。

     初为周刊,仅出一期,一九二五年九月复刊,改为半月刊,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出至三十六期停刊。

     〔15〕袁世凯于一九一六年一月一日改元为“洪宪”,自称“中华帝国”皇帝,至三月二十二日取消帝制,共八十一天。关于他看特印的报纸一事,据戈公振《中国报学史》引《虎庵杂记》:“项城(按指袁世凯)在京取阅上海各报,皆由梁士诒、袁乃宽辈先行过目,凡载有反对帝制文电,皆易以拥戴字样,重制一版,每日如是,然后始进呈。”

     〔16〕蔡松坡(1882—1916)名锷,湖南邵阳人。辛亥革命时在昆明起义,任云南都督。一九一五年十二月在云南组织“护国军”讨伐袁世凯。后病故于日本。

     〔17〕龙驭上宾于天封建时代称皇帝的死为“龙驭上宾于天”(或龙驭宾天),即乘龙仙去的意思。《史记·封禅书》:“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

     〔18〕“清道”封建时代,帝王和官员出入,先命清扫道路和禁止行人,叫做“清道”。

“公理”之所在〔1〕


     在广州的一个“学者”说,“鲁迅的话已经说完,《语丝》不必看了。”这是真的,我的话已经说完,去年说的,今年还适用,恐怕明年也还适用。但我诚恳地希望他不至于适用到十年二十年之后。倘这样,中国可就要完了,虽然我倒可以自慢。

     公理和正义都被“正人君子”拿去了,所以我已经一无所有。这是我去年说过的话,而今年确也还是如此。然而我虽然一无所有,寻求是还在寻求的,正如每个穷光棍,大抵不会忘记银钱一样。

     话也还没有说完。今年,我竟发见了公理之所在了。或者不能说发见,只可以说证实。北京中央公园里不是有一座白石牌坊,上面刻着四个大字道,“公理战胜”〔2〕么?——Yes〔3〕,就是这个。

     这四个字的意思是“有公理者战胜”,也就是“战胜者有公理”。

     段执政〔4〕有卫兵,“孤桐先生”秉政,开枪打败了请愿的学生,胜矣。于是东吉祥胡同的“正人君子”们的“公理”也蓬蓬勃勃。慨自执政退隐,“孤桐先生”“下野”之后,——呜呼,公理亦从而零落矣。那里去了呢?枪炮战胜了投壶〔5〕,阿!有了,在南边了。于是乎南下,南下,南下……

     于是乎“正人君子”们又和久违的“公理”相见了。

     《现代评论》的一千元津贴事件,我一向没有插过嘴,而“主将”也将我拉在里面,乱骂一通,〔6〕——大约以为我是“首领”之故罢。横竖说也被骂,不说也被骂,我就回敬一杯,问问你们所自称为“现代派”者,今年可曾幡然变计,另外运动,收受了新的战胜者的津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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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楼主| 发表于 2012-7-4 14:57:1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6〕《君山》韦丛芜作的长诗,一九二七年三月北京未名社出版。

     〔7〕黎锦明湖南湘潭人,小说家。《烈火》是他的短篇小说集(书名无“集”字),一九二六年上海开明书店出版。

     〔8〕这是广州的所谓“革命文学社”出版的反共刊物《这样做》(旬刊)第三、四期合刊(一九二七年四月三十日)的封面画,以后各期均沿用。

     〔9〕方传宗关于毛边装订的通信,载《语丝》第一二九期(一九二七年四月三十日)。其中说,毛边装订在作者是作品“内容浅薄的掩丑”,对于读者,则“两百多页的书要受十多分钟裁剖的损失”,所以他反对毛边装订。从通信中知道他当时是福建一个学校的图书馆馆员。

     〔10〕李老板指北新书局主持者李小峰。

     〔11〕大概指发表在《这样做》第七、八期合刊(一九二七年六月二十日)上署名侠子的《东风》一文,作者在文末“附白”中说:

     “在这革命火焰高燃的当中,我们所渴望着的文学当然是革命的文学,平民的文学,拙作《东风》载在这革命的刊物里,本来是不对的……

     希望读者指正和原谅。”

     〔12〕教育部禁止白话一九二七年九月,北京北洋政府教育部发布禁止白话文令,说使用白话文是“坐令俚鄙流传,斯文将丧”,下令“所有国文一课,无论编纂何项讲义及课本,均不准再用白话文体,以昭划一而重国学”。

     〔13〕郁达夫的受反动报刊攻击的文章,指他在《洪水》半月刊第三卷第二十九期(一九二七年四月八日)发表的《在方向转换的途中》。该文主旨在攻击他认为“足以破坏我们目下革命运动(按指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的最大危险”的“封建时代的英雄主义”。文中有这样一段:“处在目下的这一个世界潮流里,我们要知道,光凭一两个英雄,来指使民众,利用民众,是万万办不到的事情。真正识时务的革命领导者,应该一步不离开民众,以民众的利害为利害,以民众的敌人为敌人,万事要听民众的指挥,要服从民众的命令才行。若有一二位英雄,以为这是迂阔之谈,那末你们且看着,且看你们个人独裁的高压政策,能够持续几何时。”这些话对于当时的蒋介石反革命派自然是不利的,所以反动刊物《这样做》第七、八期合刊上发表叛徒孔圣裔的《郁达夫先生休矣!》一文,攻击说:“我意料不到,万万意料不到郁达夫先生的论调,竟是中国共产党攻击我们劳苦功高的蒋介石同志的论调,什么英雄主义,个人独裁的高压政策”;“郁达夫先生!你现在是做了共产党的工具,还是想跑去武汉方面升官发财,特使来托托共产党的大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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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4 14:57:1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包围者便离开了这一株已倒的大树,去寻求别一个新猛人。

     我曾经想做过一篇《包围新论》,先述包围之方法,次论中国之所以永是走老路,原因即在包围,因为猛人虽有起仆兴亡,而包围者永是这一伙。次更论猛人倘能脱离包围,中国就有五成得救。结末是包围脱离法。——然而终于想不出好的方法来,所以这新论也还没有敢动笔。

     爱国志士和革命青年幸勿以我为懒于筹画,只开目录而没有文章。我思索是也在思索的,曾经想到了两样法子,但反复一想,都无用。一,是猛人自己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形,不要先“清道”〔18〕。然而虽不“清道”,大家一遇猛人,大抵也会先就改变了本然的情形,再也看不出真模样。二,是广接各样的人物,不为一定的若干人所包围。然而久而久之,也终于有一群制胜,而这最后胜利者的包围力则最强大,归根结蒂,也还是古已有之的运命:龙驭上宾于天。

     世事也还是像螺旋。但《语丝》今年特别碰钉子于南方,仿佛得了新境遇,这又是什么缘故呢?这一点,我自以为是容易解答的。

     “革命尚未成功”,是这里常见的标语。但由我看来,这仿佛已经成了一句谦虚话,在后方的一大部分的人们的心里,是“革命已经成功”或“将近成功”了。既然已经成功或将近成功,自己又是革命家,也就是中国的主人翁,则对于一切,当然有管理的权利和义务。刊物虽小事,自然也在看管之列。有近于赤化之虑者无论矣,而要说不吉利语,即可以说是颇有近于“反革命”的气息了,至少,也很令人不欢。而《语丝》,是每有不肯凑趣的坏脾气的,则其不免于有时失踪也,盖犹其小焉者耳。

     九月十五日。

     ※※※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十月二十二日《语丝》周刊第一五四期。

     〔2〕《语丝》第一四七期(一九二七年九月三日)《随感录》二十八是岂明所作的《光荣》。内容是说《语丝》第一四一期登载了一篇《吴公如何》,指斥吴稚晖提议“清党”,残杀异己,因而从那一期以后在南方便都被扣留的事。

     〔3〕《新生》文艺周刊,北京大学新生社编辑发行,一九二六年十二月创刊,一九二七年十月出至第二十一期停刊。

     〔4〕《沉钟》文艺刊物,沉钟社编辑。一九二五年十月创刊于北京,初为周刊,仅出十期;次年八月改为半月刊,中经休刊复刊,一九三四年二月出至三十四期停刊。主要作者有林如稷、冯至、陈炜谟、陈翔鹤、杨晦等。这里是指半月刊。

     〔5〕《斯文》月刊,日本出版的汉学杂志,佐久节编,一九一九年二月创刊于东京。该刊自一九二七年一月第九编第一号起连载《西游记杂剧》(非传奇)。《西游记杂剧》,现存本题元吴昌龄撰,实为元末明初杨讷(字景贤)所作,共六卷。我国佚亡已久,一九二六年日本宫内省图书寮发见明刊杨东来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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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4 14:57:1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那么,谈谈风月,讲讲女人,怎样呢?也不行。这是“不革命”。“不革命”虽然无罪,然而是不对的!

     现在在南边,只剩了一条“革命文学”的独木小桥,所以外来的许多刊物,便通不过,扑通!扑通!都掉下去了。

     但这直捷痛快和神经过敏的状态,其实大半也还是视指挥刀的指挥而转移的。而此时刀尖的挥动,还是横七竖八。方向有个一定之后,或者可以好些罢。然而也不过是“好些”,内中的骨子,恐怕还不外乎窒息,因为这是先天性的遗传。

     先前偶然看见一种报上骂郁达夫先生,〔13〕说他《洪水》〔14〕上的一篇文章,是不怀好意,恭维汉口。我就去买《洪水》来看,则无非说旧式的崇拜一个英雄,已和现代潮流不合,倒也看不出什么恶意来。这就证明着眼光的钝锐,我和现在的青年文学家已很不同了。所以《语丝》的莫明其妙的失踪,大约也许只是我们自己莫明其妙,而上面的检查员云云,倒是假设的恕词。

     至于一四五期以后,这里是全都收到的,大约惟在上海者被押。假如真的被押,我却以为大约也与吴老先生无关。

     “打倒……打倒……严办……严办……”,固然是他老先生亲笔的话,未免有些责任,但有许多动作却并非他的手脚了。在中国,凡是猛人(这是广州常用的话,其中可以包括名人,能人,阔人三种),都有这种的运命。

     无论是何等样人,一成为猛人,则不问其“猛”之大小,我觉得他的身边便总有几个包围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透。那结果,在内,是使该猛人逐渐变成昏庸,有近乎傀儡的趋势。

     在外,是使别人所看见的并非该猛人的本相,而是经过了包围者的曲折而显现的幻形。至于幻得怎样,则当视包围者是三棱镜呢,还是凸面或凹面而异。假如我们能有一种机会,偶然走到一个猛人的近旁,便可以看见这时包围者的脸面和言动,和对付别的人们的时候有怎样地不同。我们在外面看见一个猛人的亲信,谬妄骄恣,很容易以为该猛人所爱的是这样的人物。殊不知其实是大谬不然的。猛人所看见的他是娇嫩老实,非常可爱,简直说话会口吃,谈天要脸红。老实说一句罢,虽是“世故的老人”如不佞者,有时从旁看来也觉得倒也并不坏。

     但同时也就发生了胡乱的矫诏和过度的巴结,而晦气的人物呀,刊物呀,植物呀,矿物呀,则于是乎遭灾。但猛人大抵是不知道的。凡知道一点北京掌故的,该还记得袁世凯做皇帝时候的事罢。要看日报,包围者连报纸都会特印了给他看,民意全部拥戴,舆论一致赞成。

     〔15〕直要待到蔡松坡〔16〕云南起义,这才阿呀一声,连一连吃了二十多个馒头都自己不知道。但这一出戏也就闭幕,袁公的龙驭上宾于天〔17〕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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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4 14:57:0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还有一层,是终日检查刊物,不久就会头昏眼花,于是讨厌,于是生气,于是觉得刊物大抵可恶——尤其是不容易了然的——而非严办不可。我记得书籍不切边,我也是作俑者之一,当时实在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后来看见方传宗先生的通信(见本《丝》一二九),竟说得要毛边装订的人有如此可恶〔9〕,不觉满肚子冤屈。但仔细一想,方先生似乎是图书馆员,那么,要他老是裁那并不感到兴趣的毛边书,终于不免生气而大骂毛边党,正是毫不足怪的事。检查员也同此例,久而久之,就要发火,开初或者看得详细点,但后来总不免《烈火集》也可怕,《君山》也可疑,——只剩了一条最稳当的路:扣留。

     两个月前罢,看见报上记着某邮局因为扣下的刊物太多,无处存放了,一律焚毁。我那时实在感到心痛,仿佛内中很有几本是我的东西似的。呜呼哀哉!我的《烈火集》呵。我的《西游记传奇》呵。我的……。

     附带还要说几句关于毛边的牢骚。我先前在北京参与印书的时候,自己暗暗地定下了三样无关紧要的小改革,来试一试。一,是首页的书名和著者的题字,打破对称式;二,是每篇的第一行之前,留下几行空白;三,就是毛边。现在的结果,第一件已经有恢复香炉烛台式的了;第二件有时无论怎样叮嘱,而临印的时候,工人终于将第一行的字移到纸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使你无可挽救;第三件被攻击最早,不久我便有条件的降伏了。与李老板〔10〕约:别的不管,只是我的译著,必须坚持毛边到底!但是,今竟如何?老板送给我的五部或十部,至今还确是毛边。不过在书铺里,我却发见了毫无“毛”气,四面光滑的《彷徨》之类。归根结蒂,他们都将彻底的胜利。所以说我想改革社会,或者和改革社会有关,那是完全冤枉的,我早已瘟头瘟脑,躺在板床上吸烟卷——彩凤牌——了。

     言归正传。刊物的暂时要碰钉子,也不但遇到检查员,我恐怕便是读书的青年,也还是一样。先已说过,革命地方的文字,是要直截痛快,“革命!革命!”的,这才是“革命文学”。我曾经看见一种期刊上登载一篇文章,后有作者的附白,说这一篇没有谈及革命,对不起读者,对不起对不起。

     〔11〕但自从“清党”以后,这“直截痛快”以外,却又增添了一种神经过敏。“命”自然还是要革的,然而又不宜太革,太革便近于过激,过激便近于共产党,变了“反革命”了。所以现在的“革命文学”,是在顽固这一种反革命和共产党这一种反革命之间。

     于是又发生了问题,便是“革命文学”站在这两种危险物之间,如何保持她的纯正——正宗。这势必至于必须防止近于赤化的思想和文字,以及将来有趋于赤化之虑的思想和文字。例如,攻击礼教和白话,即有趋于赤化之忧。因为共产派无视一切旧物,而白话则始于《新青年》,而《新青年》乃独秀所办。今天看见北京教育部禁止白话〔12〕的消息,我逆料《语丝》必将有几句感慨,但我实在是无动于中。我觉得连思想文字,也到处都将窒息,几句白话黑话,已经没有什么大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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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4 14:57:0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扣丝杂感〔1〕


     以下这些话,是因为见了《语丝》(一四七期)的《随感录》(二八)

     〔2〕而写的。

     这半年来,凡我所看的期刊,除《北新》外,没有一种完全的:《莽原》,《新生》〔3〕,《沉钟》〔4〕。甚至于日本文的《斯文》,里面所讲的都是汉学,末尾附有《西游记传奇》〔5〕,我想和演义来比较一下,所以很切用,但第二本即缺少,第四本起便杳然了。至于《语丝》,我所没有收到的统共有六期,后来多从市上的书铺里补得,惟有一二六和一四三终于买不到,至今还不知道内容究竟是怎样。

     这些收不到的期刊,是遗失,还是没收的呢?我以为两者都有。没收的地方,是北京,天津,还是上海,广州呢?我以为大约也各处都有。至于没收的缘故,那可是不得而知了。

     我所确切知道的,有这样几件事。是《莽原》也被扣留过一期,不过这还可以说,因为里面有俄国作品的翻译。那时只要一个“俄”字,已够惊心动魄,自然无暇顾及时代和内容。但韦丛芜的《君山》〔6〕,也被扣留。这一本诗,不但说不到“赤”,并且也说不到“白”,正和作者的年纪一样,是“青”的,而竟被禁锢在邮局里。黎锦明先生早有来信,说送我《烈火集》〔7〕,一本是托书局寄的,怕他们忘记,自己又寄了一本。但至今已将半年,一本也没有到。我想,十之九都被没收了,因为火色既“赤”,而况又“烈”乎,当然通不过的。

     《语丝》一三二期寄到我这里的时候是出版后约六星期,封皮上写着两个绿色大字道:“扣留”,另外还有检查机关的印记和封条。打开看时,里面是《猓猓人的创世记》,《无题》,《寂寞札记》,《撒园荽》,《苏曼殊及其友人》,都不像会犯禁。我便看《来函照登》,是讲“情死”“情杀”的,不要紧,目下还不管这些事。只有《闲话拾遗》了。这一期特别少,共只两条。一是讲日本的,大约也还不至于犯禁。一是说来信告诉“清党”的残暴手段的,《语丝》此刻不想登。莫非因为这一条么?但不登何以又不行呢?莫明其妙。然而何以“扣留”而又放行了呢?也莫明其妙。

     这莫明其妙的根源,我以为在于检查的人员。

     中国近来一有事,首先就检查邮电。这检查的人员,有的是团长或区长,关于论文诗歌之类,我觉得我们不必和他多谈。但即使是读书人,其实还是一样的说不明白,尤其是在所谓革命的地方。直截痛快的革命训练弄惯了,将所有革命精神提起,如油的浮在水面一般,然而顾不及增加营养。所以,先前是刊物的封面上画一个工人,手捏铁铲或鹤嘴锹,文中有“革命!革命!”“打倒!打倒!”者,一帆风顺,算是好的。现在是要画一个少年军人拿旗骑在马上,里面“严办!严办!”〔8〕这才庶几免于罪戾。至于什么“讽刺”,“幽默”,“反语”,“闲谈”等类,实在还是格不相入。从格不相入,而成为视之懵然,结果即不免有些弄得乱七八糟,谁也莫明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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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楼主| 发表于 2012-7-4 14:57:0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下文“身心交病”、“新时代的青年”,也是引自高长虹的文章。

     〔4〕清代康熙、雍正、乾隆等朝,厉行民族压迫政策,曾不断大兴文字狱,企图用严刑峻法来消除汉族人民的反抗和民族思想。如康熙二年(1663)庄廷鑨《明书》之狱;康熙五十年(1711)戴名世《南山集》之狱;雍正十年(1732)吕留良、曾静之狱;乾隆二十年(1755)胡中藻《坚磨生诗钞》之狱;乾隆四十三年(1778)徐述夔《一柱楼诗》之狱等,是其中最著名的几次大狱。

     〔5〕《茅亭客话》宋代黄休复著;《琳琅秘室丛书》,清代胡珽校刊。参看《华盖集·这个与那个》第一节及其注〔6〕、〔7〕。

     〔6〕《鸡肋编》清代胡珽《琳琅秘室丛书》中收有此书,系以影元钞本校文澜阁本;这里是指夏敬观据琳琅秘室本校印的本子,一九二○年七月出版。文澜阁,收藏清代乾隆年间所纂修的“四库全书”的七阁之一,在杭州西湖孤山附近,建于乾隆四十九年(1784)。

     〔7〕“循规蹈矩”之道一九二七年七月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下令增加房捐,受到人民的反抗。租界当局御用的“上海保安会”便散发题为《循规蹈矩》的传单,说“循规蹈矩”“是千古治家治国的至理名言;否则,处处演出越轨的举动,就要家不家,国不国了。”

     威胁群众不得为此事“罢工辍业”。

     〔8〕罗素(B.Russell,1872—1970)英国哲学家。一九二○年来我国讲学,曾至西湖游览。他“称赞”杭州轿夫“常是笑嘻嘻”的话,见所著《中国问题》一书,其中说几个中国轿夫在休息时,“谈着笑着,好像一点忧虑都没有似的。”

     〔9〕江霞公太史即江孔殷,字少泉,号霞公,广东南海人。清末翰林,故称太史。他当时是广东军阀李福林的幕僚,经常在广州、港澳等地以遗老姿态搞复古活动。

     〔10〕“嵌字格”过去做旧诗或对联的人,将几个特定的字(如人名地名或成语),依次分别用在各句中相同的位置上,叫做“嵌字格”。

     〔11〕饶汉祥湖北广济人,民国初年曾任黎元洪的秘书长。他作的通电宣言,都是骈文滥调。他于一九二七年七月去世,同月二十九日《顺天时报》日本记者著文哀悼,其中有这样的句子:“饶之文章为今日一般白话文学家所蔑视,实则词章本属国粹,饶已运化入神,何物狂徒,鄙弃国粹,有识者于饶之死不能不叹天之降眚于斯文也。”

     〔12〕裁厘加税厘即厘金,是起于清代咸丰年间的一种地方货物通过税。一九二五年十月段祺瑞政府邀请英、美、日本等国,在北京召开所谓“关税特别会议”,会上曾讨论中国裁撤厘金和增加进口税等问题。各国代表大都以裁撤厘金为承认中国关税自主的条件,反对中国在裁厘以前提高进口货物的税率。他们所以在会议上提出裁厘,意在抵制中国增加关税的要求,因为他们明知当时的中国政府根本是不可能裁撤厘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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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4 14:57:0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必须要如罗素〔8〕所称赞的杭州的轿夫一样,常是笑嘻嘻。

     但我还要给自己解释几句:我虽然对于“笑嘻嘻”仿佛有点微词,但我并非意在鼓吹“阶级斗争”,因为我知道我的这一篇,杭州轿夫是不会看见的。况且“讨赤”诸君子,都不肯笑嘻嘻的去抬轿,足见以抬轿为苦境,也不独“乱党”为然。而况我的议论,其实也不过“可叹也夫”乎哉!

     现在的书籍往往“激烈”,古人的书籍也不免有违碍之处。

     那么,为中国“保存国粹”者,怎么办呢?我还不大明白。仅知道澳门是正在“征诗”,共收卷七千八百五十六本,经“江霞公太史(孔殷)

     〔9〕评阅”,取录二百名。第一名的诗是:

     南中多乐日高会……良时厚意愿得常……

     陵松万章发文彩……百年贵寿齐辉光……

     这是从香港报上照抄下来的,一连三圈,也原本如此,我想大概是密圈之意。这诗大约还有一种“格”,如“嵌字格”〔10〕之类,但我是外行,只好不谈。所给我益处的,是我居然从此悟出了将来的“国粹”,当以诗词骈文为正宗。史学等等,恐怕未必发达。即要研究,也必先由老师宿儒,先加一番改定工夫。唯独诗词骈文,可以少有流弊。故骈文入神的饶汉祥〔11〕一死,日本人也不禁为之慨叹,而“狂徒”又须挨骂了。

     日本人拜服骈文于北京,“金制军”“整理国故”于香港,其爱护中国,恐其沦亡,可谓至矣。然而裁厘加税〔12〕,大家都不赞成者何哉?盖厘金乃国粹,而关税非国粹也。“可叹也夫”!

     今是中秋,璧月澄澈,叹气既完,还不想睡。重吟“征诗”,莫名其妙,稿有余纸,因录“江霞公太史”评语,俾读者咸知好处,但圈点是我僭加的——

     “以谢启为题,寥寥二十八字。既用古诗十九首中字,复嵌全限内字。首二句是赋,三句是兴,末句是兴而比。步骤井然,举重若轻,绝不吃力。虚室生白,吉祥止止。洵属巧中生巧,难上加难。至其胎息之高古,意义之纯粹,格调之老苍,非寝馈汉魏古诗有年,未易臻斯境界。”

     九月十一日,广州。

     ※※※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十月八日《语丝》周刊第一五二期。

     〔2〕“中国元气太损”一九二七年夏天,上海公共租界的英国当局,嗾使一部分买办洋奴用所谓“上海保安会”的名义,散发维护帝国主义利益的反动传单与图画,有一张图画上画一个学生高高站着大叫“打倒帝国主义!”他下面的一群听众,包括绅士、学者、商人、流氓,都表示反对,其中有一个工人张嘴喊着:“中国元气太损,再用不着破坏了!”

     〔3〕高长虹在《1925北京出版界形势指掌图》中有这样谩骂作者的话:“鲁迅去年不过四十五岁,……如自谓老人,是精神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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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4 14:57:0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抄报太麻烦,说个大略罢,是:“择译”时期,押银五百元出外;后来因为被告供称书系朋友托带,所以“姑判从轻罚银二十五元,书籍没收焚毁”云。

     执信学校是广州的平正的学校,既是“清党”之后,则《宣传大纲》不外三民主义可知,但一到“尖沙嘴”,可就“激烈”了;可怕。惟独对于友邦,竟敢用“侵夺”字样,则确也未免“激烈”一点,因为忘了他们正在替我们“保存国粹”之恩故也。但“侵夺”上也许还有字,记者不敢写出来。

     我曾经提起过几回元朝,今夜思之,还不很确。元朝之于中文书籍,未尝如此留心。这一著倒要推清朝做模范。他不但兴过几回“文字狱”〔4〕,大杀叛徒,且于宋朝人所做的“激烈文字”,也曾细心加以删改。同胞之热心“复古”及友邦之赞助“复古”者,似当奉为师法者也。

     清朝人改宋人书,我曾经举出过《茅亭客话》。但这书在《琳琅秘室丛书》里〔5〕,现在时价每部要四十元,倘非小阔人,那能得之哉?近来却另有一部了,是商务印书馆印的《鸡肋编》,宋庄季裕著,每本只要五角,我们可以看见清朝的文澜阁本和元钞本有如何不同。

     〔6〕今摘数条如下:

     “燕地……女子……冬月以栝蒌涂面,……至春暖方涤去,久不为风日所侵,故洁白如玉也。今使中国妇女,尽污于殊俗,汉唐和亲之计,盖未为屈也。”(清人将“今使中国”以下二十二字,改作“其异于南方如此”七字。)

     “自古兵乱,郡邑被焚毁者有之,虽盗贼残暴,必赖室庐以处,故须有存者。靖康之后,金虏侵凌中国,露居异俗,凡所经过,尽皆焚燹。如曲阜先圣旧宅,自鲁共王之后,但有增葺。莽卓巢温之徒,犹假崇儒,未尝敢犯。至金寇,遂为烟尘。指其像而诟曰‘尔是言夷狄之有君者!’中原之祸,自书契以来,未之有也。”(清朝的改本,可大不同了,是“孔子宅在今僊源故鲁城中归德门内阙里之中。……遭汉中微,盗贼奔突,自西京未央建章之殿,皆见隳坏,而灵光岿然独存。今其遗址,不复可见。而先圣旧宅,近日亦遭兵燹之厄,可叹也夫。”)

     抄书也太麻烦,还是不抄下去了。但我们看第二条,就很可以悟出上海保安会所切望的“循规蹈矩”之道〔7〕。即:原文带些愤激,是“激烈”,改本不过“可叹也夫”,是“循规蹈矩”的。何以故呢?愤激便有揭竿而起的可能,而“可叹也夫”则瘟头瘟脑,即使全国一同叹气,其结果也不过是叹气,于“治安”毫无妨碍的。

     但我还要给青年们一个警告:勿以为我们以后只做“可叹也夫”的文章,便可以安全了。新例我还未研究好,单看清朝的老例,则准其叹气,乃是对于古人的优待,不适用于今人的。因为奴才都叹气,虽无大害,主人看了究竟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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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楼主| 发表于 2012-7-4 14:57:0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据我看来,其实并无这样的“目的地”,倘有,却不怎么“遥遥茫茫”。这是因为热度还不很高的缘故,倘使发到九十度左右,我想,那便可望连这些“遥遥茫茫”都一扫而光,近于纯粹了。

     九月九日,广州。

     ※※※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十月十五日《语丝》周刊第一五三期。

     〔2〕华盖罩命即“交华盖运”,参看《华盖集·题记》。

     〔3〕指凌叔华。

     〔4〕“权威”《民报》广告中称作者的话。“不准做‘权威’,只准做‘前驱’”,是针对高长虹的话而说的。高长虹在《1925北京出版界形势指掌图》中曾说:“要权威者何用?

     为鲁迅计,则拥此空名,无裨实际”;而在“狂飙社广告”(见一九二六年八月《新女性》月刊第一卷第八号)中又说他们曾经“与思想界先驱者鲁迅……合办《莽原》。”

     〔5〕“青年指导者”参看本卷第245页注〔3〕。

     〔6〕“青年叛徒的领袖”一九二五年九月四日《莽原》周刊第二十期载有霉江致作者的信,其中有“青年叛徒领导者”的话。陈西滢在一九二六年一月三十日《晨报副刊》发表的《致志摩》中讥讽作者说:“这像‘青年叛徒的领袖’吗?”“这才是中国‘青年叛徒的领袖’,中国青年叛徒也可想而知了。”

     〔7〕陈西滢关于“发热”的话。

     〔8〕陈西滢在《致志摩》中曾说:“志摩,……我常常觉得我们现在走的是一条狭窄险阻的小路,左面是一个广漠无际的泥潭,右面也是一片广漠无际的浮砂,前面是遥遥茫茫荫在薄雾的里面的目的地。”

谈“激烈”〔1〕


     带了书籍杂志过“香江”,有被视为“危险文字”而尝“铁窗斧钺风味”之险,我在《略谈香港》里已经说过了。但因为不知道怎样的是“危险文字”,所以时常耿耿于心。为什么呢?倒也并非如上海保安会所言,怕“中国元气太损”〔2〕,乃是自私自利,怕自己也许要经过香港,须得留神些。

     今年似乎是青年特别容易死掉的年头。“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里以为平常的,那边就算过激,滚油煎指头。

     今天正是正当的,明天就变犯罪,藤条打屁股。倘是年青人,初从乡间来,一定要被煎得莫明其妙,以为现在是时行这样的制度了罢。至于我呢,前年已经四十五岁了〔3〕,而且早已“身心交病”,似乎无须这么宝贵生命,思患豫防。但这是别人的意见,若夫我自己,还是不愿意吃苦的。敢乞“新时代的青年”们鉴原为幸。

     所以,留神而又留神。果然,“天助自助者”,今天竟在《循环日报》上遇到一点参考资料了。事情是一个广州执信学校的学生,路过(!)香港,“在尖沙嘴码头,被一五七号华差截搜行李,在其木杠(谨案:箱也)之内,搜获激烈文字书籍七本。计开:执信学校印行之《宣传大纲》六本,又《侵夺中国史》一本。此种激烈文字,业经华民署翻译员择译完竣,昨日午乃解由连司提讯,控以怀有激烈文字书籍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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