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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漱石的百合 -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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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7 19:51:32 | 显示全部楼层
  寒流过境前,错过了预警,院里草木,一时狼藉凋零。葡萄藤丝瓜藤霜冻,月桂上绿油油的铜钱灌上铜锈,强势扶桑花,是天使爱美丽的幻想自己,一丧气就全身塌落没个影儿了。也就剩橙树,松柏,小灌木,摇荡的蝴蝶花还保持不败。只好庆幸尚未大兴土木,再战春耕吧。不合时宜从花圃端回来的植物,居然也有那么一株不畏寒冷,冰点天气里兴致勃勃撑开了苞朵,娇艳傲人。那是灌木月季,标签上说会长至二到四英尺高。我原本不喜欢刺密色浓的花,夏天见过玫瑰树,没几片叶子,细杆杆顶着壮硕花盘,算不上好风光。读了《夏目漱石的百合》的《玫瑰之名》篇,却终于有点好奇,没想到请回这么有实力、显然多季的花。在《维塔的花园城堡》篇,江川澜先生又勾了一笔攀援玫瑰、蔓型蔷薇,玫瑰家族能如此纤长蔓延,更是出乎意料,不过我闭上眼,竟有点蛇形花妖的不好联想,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姑且把《玫瑰之名》看做《夏目》散文集的一个小典型吧,它从艾柯的小说切入,探究同门下,玫瑰、蔷薇、月季的体性区别,栽植史上的延递与分际,语源语义文学上的延展,纠正译名,然后谈到为花冠以人名,落笔在“《傅雷家书》里的人格风范和教养,仍然是涵泳人性修养的极佳读本,我希望有种玫瑰,准确地说,月季吧,能以他为名”。是饱满丰沛的文章,花的历史汲养了人类情感, 好像年年岁岁皆应花语,酸楚中泛着甜甘。
  
  假如你试着在文字间搜寻一下作者身影,你会发现她不只爱翻阅故纸,很多时候她与植物为伍,树林深处的秤锤树,夏日和秋天的衣裳,她去看过很多次吧,草上石蒜水边红蓼,博物馆的画,儿童乐园的雕塑,口感特殊的寿司,便当漆盒,似乎耳目所及,都能触发她的钻研欲,她用她的聪明及学养,把这些无声对象背后的富饶故事,人文牵扯分享给读者听。她在《爱的教育》里找猪肉馒头,读《彼得兔》会质疑嗜睡作用的莴苣叶,二轮读者如果认可这种边缘化的细致趣味,大概就不难理解将茶道师的颜色联上歌曲、诗人、艺人、继而建筑艺术和哲学,如此这般天马行空般的文化游走了。
  
  有一篇讲奥斯丁,叫做《简.奥斯丁小姐的茶杯》的,最令我惊奇。我勉强算是认真对待简小姐的读者吧,曾经也做过《曼斯菲尔德庄园》的笔记,而且特别留意卷一第十六章,读过江川澜读过的文本注释,可以说是抵达了同一个案发现场。江川澜检查爱德蒙和范妮的谈话录音时,我在审视他二人所在的东厢小厅。我很关心做此书时简小姐的状态,她心情好不好,生活有没有为难她。狭小厅室,简朴陈设,低压气氛诉说着萧索之意,我也由此臆想它们的主人。然而江川澜却听出主角们的话外音,证实曲笔的作者当时留心着户牗外世界,包括大英帝国的对外贸易。那也许仅仅一瞬即思,但留在了书页里,又或者说写书本身,恰是简小姐曾经收集喜悦的证据—而我偏偏一直忽略了它。最终,像小说仪式,苏格兰场笨伯向福尔摩斯致谢,在我,还要多出一点安心的慰藉。
  
  《夏目》赞赏罗兰.巴尔特的《符号帝国》,“机智,轻盈,选择‘精妙’的触点的能力无人能及。”。《夏目》自己的触切,剪裁,衔连,铺伸,当得起同样美誉。下笔也真是机智轻盈,兼有精致与潇洒,尤其处理繁复意象时,作者能保持高度凝练而不折损细节明艳,譬如介绍“花镜”,“杰基尔建议用大片的不规则的混合花草代替(传统做法),以期达到一种模仿自然植物群落的效果。不同的植物,因为数量和种类的巧妙配合,造成富有节奏变化的形态肌理,加上渐次变化的色彩,形成如同绘画一般柔和灿烂的景致”(见《改编英国风景的女人》)。她谈维塔的花园,本多静六的林相设计,野口勇的雕塑群等等,也多是大整体中有局部焦点的均匀笔法。普通概念如便当,更是粗细适宜,完整如画,“…觉得实在是爽心悦目:洁白的米饭,有时洒上芝麻粒,或者放上暗红的梅干,再配上烧煮好的菜蔬肉类、泡菜、乌冬面条,每样都一点点,依照制作者的设计意识,梅干的本能和直觉,摆放成色彩丰富而调和的图案,收纳于形态优雅的盒子里,实在有精炼、浓缩、潇洒的意趣”(见《便当的美学》)。
  
  我觉得更耐读的在于作者对那些颇有八卦嚼头的人事抱持的同情态度,这可能在开篇写夏目漱石不认可菖蒲等同于野百合,不符合百合给他的沉静印象时,就有了一种定调,江川澜对某个人的喜爱和辩护,对他(她)人生伤口的轻抚,往往并不直言,而是托喻在外,比如植物性格,秤锤树之于胡先彇,仙客来之于周瘦鹃,杂草之于柳宗民;言及《秋刀鱼之歌》时,会让你同情怀恋恋人的佐藤春夫,阐释“粹”的意思时,九鬼周造思念母亲而写下和歌的形象萦绕不散。人与抽象具象的物之间,消失了分界,因为命运的各种形貌而互相认读,互相解释,各自有了层层叠叠的意义。江川澜的自我表述非常节省,依然高度凝练,不言而喻的效果,却经常很撼人。
  
  我对日本文化毫无知识,能透过作者认得几个字,很以为有益趣。比如“舍松”作人名,松在日语谐音“等待”,舍去了还要等待,这是取名字的母亲的曲折玻璃心。“木灵”则“指人们与木的精灵特别亲近,意识到的独特的感觉”。最打动我的,叫做“缘侧”,说的是日式回廊。照中文字面解,“边缘”,“侧面”,很符合《夏目》织文裁切的方式,以及轻灵含蓄的用笔。同时我也无妨把它想作“结缘于侧”,那就是接合内与外,实与虚的桥梁了,飘萍的书里书外人,结缘在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的环护之内,这是读者之幸。正好比这么美好的画面:“龙安寺,大德寺,桂离宫,家常的老屋,有着阳光,微风,花草,木,石的瞬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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