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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栋 -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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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7 05:12:22 | 显示全部楼层
  亲友宴席上,一桌子明明是同龄人,却隔山隔水找不到与他们的共同话题,若是以前还肯勉强自己谈笑风生,如今宅属性刻骨铭心,社交技能日退千里,索性彻彻底底坦坦然然做起向隅的那一人,颇有点“我们老了,无所谓了”的姿态,懒得应付。
  
  爱热闹我家人的传统,喜欢呼朋唤友的潇洒,热衷高谈阔论的激烈,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穿梭在酒桌边酒酣耳热的成人中间,凭借出色的记忆力,在他们的言论中任意采撷,他日改头换面作自己的知识卖弄,有时一片喝彩,有时引人侧目。
  
  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也延续了这种传统,平时喜欢约几个朋友来家里,我做饭,大家稀里哗啦吃个肚饱,然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谈天说地,朋友都是平素在网上往来不断的,好像该说的话早都迫不及待用各种沟通工具说过了——话说现在的交流方式五花八门越来越方便,简直不给人留下沉淀思考去芜存菁来提高交流层次的空间——但凑在一起还是聊得特别开心,加上有烟有酒有音乐,好像确实是一个爱热闹的人,有一个常热闹的家。
  
  可回乡这几天,我却发现自己爱安静的另一面,满屋子人群中忽然就鼓起莫名的烦躁,他人的对话无意义地流淌着,自觉话不投机肯定伤人,但总觉需要的沟通不是这个样子,渐渐在心中激起“关我屁事”的反叛,不善伪装的脸色有些阴郁下来,勉强应付的笑大概带着滞涩和锈迹,终于忍不住心里把借口翻检一遍挑出最合理的润色圆满了起身告辞,大概不仅我这一人向隅的客人逃出生天,那举座不欢的主人和余客也都是带着十二分的如释重负吧?
  
  有时候觉得,生活在远离家乡的大城市,就跟曾经从声名赫赫的P大毕业一样,都快成了生命中的“原罪”,在这小城市青年志满意得夜郎自大和大城市青年悲催渺小不屑一顾交相辉映的神州大地上,彼此之间的沟通好像总是隔着点什么,话题被双方的先入为主操纵着,那么容易就驶入令人厌倦的模式——虚伪的彼此羡慕,轻佻的相互同情,毫无意义的怀旧……每当那种时刻,我就在心里一遍遍地想回到家中,彻彻底底地做他们心中古怪孤僻的人,用TWITTER刷掉心里的烦躁,或者读书,有这虚与委蛇的时间我该看了多少页书?
  
  爱归类的闺蜜总是说我清高,我发现不反驳才是最好的反驳。因为反驳久了,潜意识里干脆就作茧自缚了。但清高这东西分了高下,难免有点臭美,我倒更愿自认是“各色”,以前为别人活得多一点,总怕格格不入遭到取笑和鄙夷,所以努力掩盖着不入流的拧巴,扮作随和的人到处温良恭俭让;现在觉得那不过是浪费时间,于是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心态,“办不到的事情我办!不!到!”就像我压根儿不喜欢家乡,也不怀念那些粗糙而重油重味的所谓美食,我不太了解家乡同龄人的生活方式,我也讨厌被他们归类和想象——是的,我不累,也不悲催,但同样没有高薪,不会花钱如流水,我生活在帝都,但总觉得更多地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工作和家庭两点一线间,填充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笔下呓语不断,心中浮想联翩,就是这样,若说出来自然又要被嘲笑装逼,所以各自相安无事就好——不如下次,我们一起吃饭试着不要说那么多话问那么多问题,大家吃吃就好,笑笑就好,点点头,喝喝酒,下楼的时候,如果你先走,就向我挥挥手?
  
  正好回到家,亚马逊送来了我订了两本书:九栋,和孟晖的随笔。站在客厅里等烧水泡茶的功夫,看完了《九栋》的序言《寻己录》——
  
  寻己录
  
  做梦了,梦醒了,天亮了,该起了。梦里的自己和现在的我有点不一样,那梦中人更应该是我。想回去,回不去。
  
  从小到现在,说过许多豪言壮语。公开或私下时说过要做什么什么样的人,终于没做成。总觉得现在的自己,或被什么人给换了。
  
  人一多自己就丢了。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总要站一站,不是问路想把自己找回来。找回来了也孤单,返身回旅社去听雨。
  
  除了肉身外,还有很多自己的影子装订成册,走一处遍有一影子留下。那天去看花,突然一影子从十年前的玉兰树后移了出来。是我。相对无言。树没变,花没变,春天也没变,我看我觉得陌生了。
  
  参加某聚会,认识的人少,不认识的人多。选一角落枯坐,稍后,与一景况相同者攀谈,甚热烈。此时,真的我依旧在角落,看着滔滔不绝的自己,甚厌之。
  
  常被人借走。妻说:“今日好太阳,随我去商店买袜子。”喏喏。与屋内等我之我生离三小时。
  
  女儿将生,在产房外“困守”。突然哭声大震,是我儿无疑。隔窗看那小孩,也睁着眼睛看我。彼此相认。
  
  看旧照片,那时我朴实、清纯如头顶的蓝天。看久了,两人相拥洒泪,说不上哪个时候更好,哪个时候都会消失,照片不看了,那个我也不愿牵肠挂肚。
  
  读《春江花月夜》,“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那江畔人回头看我,一眼的陌生,看得人冷。
  
  独自在雪原上走,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唱,可以骂人,可以沉默,可以奔跑,打滚。一下子放出许多的我来,像狂欢节的队伍。倘此时,远处有人出现,便众我合一,还原为痴呆状,在白雪蓝天中间流鼻涕。
  
  用手拿笔,用笔写字。写完了,心里跳出个我来读,说是谎话,怎么自己要对自己说谎?此话问得好,问得真好?
  
  买书不读,或读书时听窗外人语,风语、树语、鬼语、雨语——“嘭!”瞌睡将书打在头上。
  
  见一美妇,说看,说不看,做看与不看状。美妇亦做蔑视与不蔑视态。
  
  深夜呆看一颗星,看久了,觉得自己原本很古老,或有前身。风吹衣,那人就真靠近了,闭目不敢认。
  
  发了烧,从悬崖上飘落,惊醒,再飘落,再惊醒。问为什么总是演这情景来吓我,说为自身出汗呢,是自己帮自己的一种,倘自己帮不了自己,飘下就会到底了,终于,那个最怕的字没说出。
  
  
  
  看完,正好水开了,水壶咻咻作响,鱼缸里锦鲤拍出细微的水声,窗外顽童掷了一个脆响的炮,如梦初醒,泪眼婆娑说不出话来,心境苍凉像经过了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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