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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夺路 -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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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3 15:39:07 | 显示全部楼层
  
  从《昨天的云》到《怒目少年》、《关山夺路》直至《文学江湖》——这几天沉迷于王鼎钧先生的回忆录四部曲。王先生1925年生人,四本书从家乡写到异乡,从少年写到白头。中国现代史上最风云突变最动荡不安的时代,他全都赶了个正着。摧枯拉朽的季节,惊雀别枝,花叶摇落,他就像一片叶子,叶子的命运其实就是树的命运。所以,当他写下自己几十年的受想行识,便真实地呈现了一个时代、一个政权的成住坏空,看起来好生的惊心。
  
    “对日抗战时期,我曾经在日本军队的占领区生活,也在抗战的大后方生活。内战时期,我参加国军,看见国民党的巅峰状态,也看见共产党的全面胜利,我做过俘虏,经过解放区。抗战时期,我受国民党的战时教育,受专制思想的洗礼,后来到台湾,在时代潮流冲刷之下,我又在民主自由的思想里解构,经过大寒大热、大破大立……我的经历很完整,我想上天把我留到现在,就是叫我做个见证。”
  
    四部曲中,我最喜欢第一部《昨天的云》和第三部《关山夺路》。
  
    尽管异族已经侵陵,但枪声炮声里,少年王鼎钧仍然跟着家族里的前辈学作诗,学书法。那些乡绅贤达是精神家园的守护者,安稳如大地。但大地裂变,成了浮冰。
  
  
  
    千叮万嘱,看着我喝了稀饭,逼着我吃了包子,母亲为我作了祷告。
  
    父亲说:“你走吧,不要回头看。”
  
    我一口气奔了五里路才回头,已经看不见兰陵。
  
    回想起来,离家这一幕还是草率了。这等事,该有仪式,例如手持放大镜,匍匐在地,一寸一寸看。
  
    这是《昨天的云》最后一段,少年就这样离开了家乡,从此再没有见过亲娘!
  
    投奔大后方的少年们要经过日本人盘踞的车站,检查哨所的伪军早已识破他们的行藏,百般盘查,几个男男女女的心早缩成了一团。这时,一位勇敢的姑娘附耳上去,老实交代实话实说,立即被爽快放行。“他这样做,为的是证明他也支持抗战,身在曹营心在汉。”
  
    后来也出现伪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学生过境的情节,正所谓“瞒日不瞒伪”。我从来没在任何文艺作品中看过这样的细节,不知道在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判词下也会有这般复杂的心曲。
  
    到《关山夺路》时,一腔少年血已经渐渐冷却。王先生用自己路过的人经过的事,细致真实地展示了国民党当权者怎样一步步远离了人民一点点失去了民心。
  
    在国共双方较量的尖峰时刻,他在天津被俘、他拿着解放军的路条回老家、他和父亲搭上不知开往何方的大船,直到在基隆港靠岸,才知亡命孤岛,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就在人马杂沓的码头与失散很久的妹妹重逢!
  
    《关山夺路》简而言之:大崩溃。历史突然降临又急停急转,城头变幻改朝换代既合乎逻辑又突兀如宿命。而在这不可违逆的宿命面前,如惊弓之鸟如漏网之鱼的人们只有靠千钧一发的奇迹才能获救。
  
    崩溃时的惶恐以及对何以崩溃的思考像两股温差极大的热流冷流砰然对激,声色俱厉,震荡刺激,一声叹息尚有余音,另一个惊叹就紧急追尾,感慨前呼后拥又让人不知从何说起。
  
    仓皇辞庙彼黍离离终至一片神鸦社鼓。
  
    这是一支受伤的芦苇写就的国风。
  
    王先生不只一次在行文中用“受伤的芦苇”来形容他和他那一代人的命运:“压伤的芦苇自己不肯折断,将残的灯火那是自己熄灭。”
  
    芦苇是《诗经》中最美的植物之一,蒹葭苍苍在水一方。疾风劲吹,它只能不由自主随之俯仰。但芦苇有自己的倔强与坚韧,正如那段名言: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
  
    我向朋友猛烈推荐四部曲的时候,特别寻找了一个参照物:它比《大江大海》好。《大江大海》也是为大时代下的小人物立传,但作者过于饱满的情感却令人屡屡出戏,令我总想起“以文害义”这个词。历史学者王奇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对文学家写回忆录素来比较警觉甚至排拒,而《关山夺路》却让我感到意外的惊喜。文学的求美、史学的求真、哲学的求解,王鼎钧先生以回忆录的形式恰如其分地呈现出来。不见煽情,不见呐喊,平心静气却触及灵魂。”是的,他的笔触饱含着深情但又特别沉静。作为一个散文大家,他不仅克制了“抒情冲动”,更难得的是,他用一种近乎修史的认真多方印证与修正记忆,大量取阅不同立场的陈述,力争使自己的描述更接近真实与客观。到底是资深的新闻从业者,知道事实的力量非文字的华彩所能逾越。
  
    为了不被情绪带着走,第二部与第三部之间,王先生间隔了十三年。“愤怒出诗人,但是诗人未必一定要写出愤怒,他要把愤怒、伤心、悔恨蒸馏了,升华了,人生的精彩才呈现出来”。
  
    冰心先生晚年多次想动笔写父辈北洋水师的故事,然次次提笔次次悲不能已,最后总是以大哭一场结束。
  
    苦难不断累加,记忆不断覆盖。中国人百年来经历太多巨变与跌宕,既能直面历史细心爬梳,又能隐忍克制徐徐下笔,非有超强的心灵不能为也。是不是只有亲历者才能保持这种历尽劫波后的平淡?而作为聆听者的下一代人反不易自持?
  
    所以,当刘震云问起家里的长辈,关于1942年饿死人的旧事记得吗?
  
    老人答曰:饿死人的年头多了,你说的是哪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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