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人生

标题: 鲁迅全集 - 彷徨 - 书评 [打印本页]

作者: 小书虫    时间: 2012-7-3 16:00
标题: 鲁迅全集 - 彷徨 - 书评
  《彷徨》收入鲁迅1924年至1925年所作的小说,首篇《祝福》写于1924年2月16日,末篇《离婚》写于1925年11月6日,实际的时间跨度是一年半多,1926年由北京北新书局出版,列为作者所编的《乌合丛书》之一。此后印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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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内容会自动聚合在本帖中
作者: 梨园花$    时间: 2012-8-6 10:39
  大概,读了一半了吧~~感觉,挺涩的,或许是年代久远的问题吧,儿童时代,教科书上的课文好多都是他的,好多误以为是错别字~~
  那种手法,风格,并不和我口味,但是,那也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新文化运动的发起时期,这种文体,初初才被人接受,从青涩拗口的文言文都流利的白话文,或许,鲁迅 李大钊 陈独秀等人便是那一带的拓荒者了,是白话文的鼻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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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不再幻$    时间: 2012-8-6 10:39
        今天上午重读《彷徨》,觉得迅哥儿明明是个文青,为什么中学老师非要把他讲成一个喷老了。这个小说集里,除了《肥皂》、《高老夫子》两篇,“这些小题目原要寓大意,才算是大才。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不过看完也笑死掉。“咯吱咯吱”,周树人他老人家也会搞笑的嘛!  
         其他篇目,似乎都是好梦之后的寒冷,比如《在酒楼上》、《孤独者》,好像都是“知识精英”-启蒙者回乡故事(包括《祝福》、《故乡》等),说到底就是一文艺青年回家装13,如果你还被他的故作深沉吓着,那么《伤逝》一出,迅哥儿的文青本质就暴露无遗了。
         P.S.:《幸福的家庭》来了一句:马克思在儿女的啼哭声中还会做《资本论》,所以他是伟人。其他迅哥儿没注意到,重点是马克思有一个当资本家的好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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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osin$    时间: 2012-8-6 10:39
  ——评《伤逝》 (郑老师现代文学作业)
  
  “我要遗忘;为我自己,并且不要再想到为了遗忘给子君送葬。”
  
  “我要向着新生的路踏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
  
  在经历了一场充满悲剧色彩的爱情后,涓生写下了这样的话。子君的离去,是他原本期望却又无法接受的。他想遗忘,忘掉曾经的甜蜜与苦涩,忘掉自己的罪行。但他真的能忘掉吗?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来说,爱情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刻骨铭心。新生的路,多么有朝气的词藻,看起来能把岁月吞噬,但内心深处的悔恨,却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抹去的,何况还有一块沉甸甸的巨石——死亡。
  
  伤逝,伤的是子君之逝。从会馆的相识,到吉兆胡同的相爱,涓生与子君间的爱情显得“宁静而幸福”。然而现实总不会让人如意,打击接踵而至,生活的压力让二人间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道裂痕渐渐张开,爱情的根基终被动摇。真言、离别、伤怀、死亡、孤独,在涓生收到那封本不该来的辞退信后,这一切都悲剧式的发生了,似乎没有挽回的余地。或许,这段故事从一开始就不应存在?他仍在他的会馆努力扇动着翅子,她仍喂着她自家的黄油鸡,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若真是这样,鲁迅就不会倾其笔墨去写一篇爱情小说了。二人的故事,属于那个时代。会馆、翅子、黄油鸡,无不是知识分子生活场景的写照。超越传统伦理的结合,《娜拉》与《海的女人》的感化,昔日友人的冷语,都让这段故事鲜活而富时代色彩。在新文化初开、旧礼教垂死挣扎的背景之下,鲁迅却没有给我们一个美好的结局。这,值得我们去思考。
  
  会  馆
  
  整个故事始于会馆。涓生感到“寂静与空虚”,重回会馆,物是人非,“过去一年中的时光全被磨灭……我并没有从这破屋子里搬出”,恰是他在悲哀与悔恨中挣扎的体现。随之而来的,是对于关于子君的一切的追忆,那似是而非的鞋声,勾起了涓生全部的思念。思念寂静与空虚中夹着的对她的期待,期待她带着微笑的酒窝、带着雅气的好奇的光泽,思念她在雪莱画像前的害羞。由此,涓生的思绪飞回到一年前,那新生的爱。
  
  会馆是爱的起点,亦是终点。“但那时使我希望、欢欣、爱、生活的,却全部逝去了,只有一个虚空,我用真实去换来的虚空的存在。”涓生行走在现实与记忆交织的新生的路中,此时的会馆,与其说是他再度求生的避风港,不如说是他向过去赎罪的唯一途径。只有在这里,涓生才能抛去一切的真实与虚伪,用自己的灵魂找寻曾经拥有的美好,品尝无尽的苦涩与悲凉。会馆,虽有嫉妒、谎言和猜疑的存在,却也是涓生仅存的精神寄托。
  
  吉兆胡同存着三人绝大多数的时光,可会馆却贯穿故事的始终。会馆见证了涓生与子君的坎坷历程,从充满希望的相知相爱,到一切回到原点的结局。会馆象征的,既有传统礼教的条条框框,又有先进思想者极力逾越的世俗压迫。从最初不顾一切地冲破的枷锁,到最后不得不回到曾经深恶痛疾的地方,涓生面前,会馆似一座大山。“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子君无比坚定的话语,曾让涓生倍受鼓舞,但他最后还是没能找到真正的新生。击垮他的,是他曾经向往的生活,是他极力逃避的会馆,是世俗的冷眼,是残酷的现实。爱、宁静、幸福,却转瞬即逝,弱不禁风,宛如梦幻。如此看来,会馆是知识分子的一片天地,它能把亲情、爱情与友情消融,留下一段时间与空间上的空白,给那些有梦的人去体味生活的真实与厚重。只有经历美好和痛苦,才会知道生命的分量。鲁迅笔下的会馆,乃是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后新思潮涌动下的一块磐石,永远不会消逝。
  
  翅  子
  
  扇动的翅子,是涓生作为文艺青年的一份对未来的憧憬,文中出现了三次。
  
  “现在总算脱出这牢笼了,我从此要在这新的开阔的天空中翱翔,趁我还未忘却了我的翅子的扇动。”
  
  “世界上并非没有为了奋斗者而开的活路,我还未忘却了翅子的扇动,虽然比先前已经颓唐得多。”
  
  “冰的针刺着我的灵魂,使我永远苦于麻木的疼痛。生活的路还有很多,我也没有忘却翅子的扇动,我想,我突然想起她的死,立即自责、忏悔了。”
  
  涓生的确没有忘记翅子的扇动,灯下伏案的身影,沾满指痕的字典,都说明了这一点。可这翅子,终究还是不堪生活的重压。屋子里散乱的碗碟,弥漫着的油烟,与邻居的争执,吃饭的麻烦……越来越多细节上的不快让涓生感到展翅的艰难,对子君的爱也渐渐被无法扇翅的苦闷冲淡。“她总是不改变,仍然好恶感处似的大嚼起来”,“但子君的见识却似乎只是淡薄起来,竟至于连这一点也想不到了”。最后,家里呆不下去了,涓生不得不到通俗图书馆里扑翅,换来更多的冰冷的颜色——苦痛、犹疑、空虚、冷嘲。“将温存示给她,虚伪的草稿遍写在自己的心上,我的心逐渐被这些草稿填满了,常觉得难于呼吸。”涓生的颓唐,让子君无言以对,也让这段爱情画上了句号。
  
  涓生是失败者,难道不是吗?他最终没能让翅子扇动,泡沫似的梦,在现实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呢?求生之路有很多,为着文艺人那份所谓的骨气,孤注一掷地向前;为那原本就不存在的面子,苦苦地在嘲笑与冷眼中挣扎。这一切的牺牲品,是子君,是一段折翅的爱情。既然有勇气逃离会馆、选择新生,就应该有更大的勇气承担这一切。“我没有负着虚伪的重担的勇气,却将真实的重担推卸给他了,她爱我之后,就要负了这重担,在严威和冷眼中走着所谓人生的路。”于是乎,知识分子的怯弱,也就暴露无遗。以扇翅之名,将生活的担子交给一个只相信爱情的女子身上,分明是一个懦夫。悔恨也好,悲伤也罢,在死亡面前不过是伪辩。如果不是因为翅子的扇动,这样的悲剧还会发生吗?
  
  黄油鸡
  
  从新生与幸福的象征,到用来充饥的食物,几只黄油鸡见证了子君生活的全部。作为鲁迅唯一一部爱情小说的女主人公,我对她有着敬畏,生怕自己无法捕捉她所有的性格与情感。但对于过去教科书里千篇一律的“八股”式的人物分析,我又是深深厌恶的。
  
  子君是果敢的。“她分明地,果决地,沉静地说出来的话,这几句话震动了我的灵魂。在不远的竟来,便要看见辉煌的曙光。”这样一个新民主主义时代下年轻女性的形象,倒是很符合鲁迅的笔调。同时,纵使拥有突破礼教束缚的勇气,子君仍无法根除植于内心深处的旧思想的根基。看到雪莱画像时不好意思的神情,听闻《娜拉》、《海的女人》时的一脸茫然,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子君。她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子,她的坚持与果敢,全都建立在爱情的信念之上;一旦失去爱情,她的心也就失去了依靠。从这个意义上说,子君不可能有娜拉那样的高度——“她当时的勇敢和无惧是因为爱”。
  
  子君是执着的。面对鲇鱼须的老东西和擦雪花膏的小东西,她目不斜视地骄傲地走了;为了自家的黄油鸡,她会和房东太太暗斗,在涓生面前则强作勉强的笑容。整个故事中,子君极少抱怨,默默承受一切。“她只是镇静地缓缓前行”。子君对爱的执着一直没有改变,这信念支撑着她对生活的寄托,也预示了她的死亡。子君的执着源于她对新文化初开后全新爱情观的向往,源于涓生曾经的坚定。子君的执着是高尚的,既有传统道德中的忠贞,又有现代意义上的个性解放。她和涓生共同迈出艰难的第一步时,或许并没有想过接下来的步伐会更加艰难,更不会想到这竟是一条绝路。执着,换来的是悲哀。
  
  子君是现实的。从住进吉兆胡同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停止为生活而操劳。她卖掉了自己唯一的戒指和耳环,管了家务,连谈天的功夫也没有,做菜虽不是强项却倾尽全力,“短发都黏在脑额上,两只手只是这样粗糙起来”,还要喂阿随、饲油鸡。他所说的怯弱,实际上是她对残酷现实的恐惧和茫然,是看得清现实的人都应有的反应;真正怯弱的,是仍活在理想中的他。“吃了筹钱,筹了吃饭”,子君的生活便以这样的定式进行着。她唯一的雅趣——阿随和油鸡——也被生活的重压给夺去了,所以才会“失掉了她往前麻木似的镇静,虽竭力掩饰,总还是时时露出犹疑的神色来,对我却温和多了。”当现实的人被现实击垮,爱、自由与理想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过度启蒙
  
  在鲁迅的《伤逝》中,涓生与子君扮演的是启蒙者与被启蒙者的角色,他们所处的,却又是一个过度启蒙的时代。
  
  中国人总是对社会变革有着特殊而复杂的认知,两千多年封建礼教的洗脑,让新思潮的涌动变得更加剧烈,正如英国人一面以绅士自居一面把小报和狗仔队发展成世界一流一样,精神层面上的束缚往往演化成反作用力。历史教科书将变革的源动力归结为“历史的前进性和曲折性的统一”,却不愿正视改革的受众程度等内在性问题。五四被当代人津津乐道,那种从未有过的秋风扫落叶式的畅快淋漓的感觉,那种颠覆传统的自下而上的冲击,曾是多少中国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德先生”、“赛先生”横空出世后,新文化的旗帜伴着从西伯利亚吹来的社会主义之风高高飘扬,仿佛这片土地就要迎来一次新生。然而鲁迅看到的,不是社会变革所谓的必然,而是它对东方文明的摧残。
  
  《伤逝》以悲剧结束,不仅与新文化之风唱反调,还给许多向往自由婚姻的青年男女们泼了一盆冷水。从五四到新文化,激进派为国人带来了引领西方推开工业文明大门的启蒙思想,在宣传的过程中,他们不自主地把单纯的民主、科学、自由、平等、博爱给意识形态化、绝对化了。从文艺复兴到宗教改革,从启蒙运动到资产阶级革命,从完善民主权利到反思资本主义,直到今天西方国家的启蒙之路还没有走完;而我们,一个被君权统治、宗法关系和封建伦理支配了两千年的国家,却想在一夜之间实现别人五个世纪都没能实现的梦,这实在荒诞。如何启蒙,才能让中国从农业文明平稳过渡到工业文明?统治者不会去想,知识分子不会去想,百姓更不会去想,整个民族都沉浸在一种对未来盲目的憧憬中,支撑他们思想的,则是对传统文化的彻底批判和全盘否定,即使在四十年后,国人的做法也没有改变,甚至更加疯狂。
  
  鲁迅没有盲目乐观,他更关注的不是变革的结果,而是变革的过程。人的个性解放了,社会经济却没有解放;小农经济解体了,工业文明的根基却十分淡薄;农村劳动力涌向了城市,城市却没有做好迎接他们的准备;旧旧观念、旧道德、旧文化被打倒了,新思想、新风尚、新文化却处在萌芽之中。鲁迅借《伤逝》表现的。是一个充满断层的社会。启蒙者是少数,被启蒙者是多数,被启蒙者对启蒙的理解,更多停留在启蒙者的直接叙述之上,他们根本不知道连启蒙者自己也不知道启蒙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启蒙意味着什么。现实与理想的巨大反差,映射出《伤逝》的核心——空虚。空虚中有困惑,有迷茫,最多的却是恐惧。激情宣泄后随之而来的是客观理性的思考,而五四和新文化恰恰经不起这样的思考。我倾向于把这样的变革视为一种过度启蒙,一种变相的洗脑。没有思想准备的被启蒙者们,犹如手无寸铁的俘虏,被一个时代抛弃,被另一个时代捡起,不变的,是空虚的内心。
  
  鲁迅笔下的经典的”看客“形象,也在《伤逝》中出现了。看客们冷漠、自私,以玩赏他们的痛苦为乐,可他们归根结底还是社会的一份子,是需要引路人的被启蒙者。
  
  我不想否定五四,不想被定性为“愤青”。我只是希望,“前进与曲折”的社会中,能出现更多像鲁迅这样的声音,看清现实,不让伤逝的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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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徵音$    时间: 2012-8-6 10:39
      人都说,《伤逝》是先生唯一的一篇爱情小说。
    果然是唯一啊,大概谁也不难看出,这小说里字里行间弥漫的氛围,全不同于作者其他任何一篇激烈的作品。他不再作为旗帜鲜明的裁判,冲上场来,厉声喝断谁谁谁,罚他滚出道义的训练场。没有令人忍俊不禁击节称快的反讽,没有机智诙谐的幽默。一支笔不过是一只诚实的摄像头,默默无言架在涓生与子君,一对寻常烟火男女,从情投意合到曲终人散的每一个场景里。
  于是,故事好像某座偏远旧城的老影院里那一场不叫座的黄昏场,稀稀落落的几个百无聊赖无处可去的观众,买了半价的电影票,窝在座椅里,有人抽烟,有人嗑瓜子,有人瞌睡。暗光中,褪色的蓝幕布缓缓拉开,甚至也惊不醒台下的任何人。散失掉序幕的残胶片,忘了上油的老机器,吱吱呀呀、摇摇晃晃,几番折腾终于在泛黄的幕布上,投影出那不敢正视观众的男主角。因为场景不够开阔激烈,于是底下的人继续嗑瓜子抽烟,梦醒的人拧鼻涕,由着那落魄的男主角自顾自梦呓般喃喃诉说,那一场风花雪月的破碎。
  也不是没有幸福,但最后有人却死了。可惜终究是个比较乏味的故事。并且人都死了,却连必要的煽情都没有。说死就死。于是观众复又瞌睡。
  是啊,这正是我为什么喜欢鲁迅。
  在于他的睿智与激烈,更在于他对人事的懂得。便是身为男人,便是身为致力于打碎旧世界的旗手般的男人,他到底还是明白,爱情这东西,也只能是这般无可奈何的事儿了。
  能批判谁呢?涓生?他始乱终弃?他软弱无能?两性之间的吸引本身就是短短几个月之内的荷尔蒙反应,而两个人为了这份反应要消耗漫长的一生来彼此应付,这本身就是一种考验。能到老,算英雄。不到老,也只能说是本性使然。更何况,当时的环境,连让他们同床异梦相悖到老的机会都不给留。
  批判子君?她心怀罗曼蒂克却不懂经营生活?她不能与爱人相濡以沫同甘共苦?要知道,促使她冲动私奔的缘由不过是那幅铜板的雪莱像。雪莱固然可以使一对男女一见倾心,但雪莱不可能成为一对男女在婚后漫长几十年里的胶合剂。雪莱是一根红线,但雪莱不是一种婚姻里的生活方式。雪莱不曾在诗歌里直言女人应该如何对待婚姻。更何况他们热烈讨论的易卜生,还留下传世名篇,教不满于丈夫的女人毅然出走。
  那么,去责怪乱世?
  我想,亦大可不必。乱世也许是造成涓生无法养家糊口的重大因素。然而以我之拙见,即便太平盛世,如涓生这般软弱随性的男人,也实在很难得在为稻粱谋的路途上一帆风顺。
  更何况,说到底,物质的丰裕可以保证一对男女衣食无忧白头到老,而至于在这几十年数千个日日夜夜中,他们有没有貌合神离同床异梦,谁又说得清楚?!
  我重读现代文学史,恍然发现曾经被主流社会推崇一时的几位老前辈,有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惯于讴歌青年男女们勇敢的与自己的家庭和父母兄弟反目成仇,然后为追求所谓自由与爱情而燃烧终身。曾几何时,我们还幼稚而纯真,我们大概是信了。那时候我们不知道张爱玲,知道鲁迅却只读过《祝福》。
  我们被狠狠引导了一番,最后他们却说八零后是叛逆不肖的一代。他们还说现世里是婚姻自由爱情至上的时代。他们说女性解放了,说爱情与婚姻终于神圣重合了。找一个相爱的人,白头到老。----多么美丽的童话啊!
  很多人却不清楚,在遥远的北欧,那些与爱情神圣重合的婚姻里,也有不得不出走的娜拉。我记得鲁迅曾经写过一篇作品叫《娜拉出走以后》,在文中他提出,娜拉走是走了,可是走出去又如何呢?说不定到最后又不得不回去呢?还记得张爱玲也曾在什么地方提及过这个问题。自那时起,我就开始认为张爱玲和鲁迅这两位文人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则骨子里有某种共通之处。到今年张爱玲的英文小说《雷峰塔》首版,想起鲁迅曾作过一篇《论雷峰塔的倒掉》,对于他们身处的那个末世里一种罪恶的东西,他们竟然不谋而合选择了同样的一个意象----雷峰塔,这不能仅仅算是巧合。
  有一种惯于高喊口号的人,他们大概不了解,人世间的万事,没有哪一件是痛痛快快打碎了就好。无论是意识形态,还是统治阶级,或者人们对待婚姻家庭的方式。张爱玲的母亲就是他们所颂扬和鼓励的新女性,受过新式教育却陷入封建大家庭。于是这位与胡适之先生同桌打过麻将的新式女子为逃避沉闷的婚姻,不惜将高跟皮鞋尖里塞进一团棉花,拎着装点得一丝不苟即便是摔开了也不会掉出东西的旅行箱,几度出洋远游。更曾忠于性灵忠于爱情与各种肤色男子几番情爱……
   我想说……我想说什么?我读完《易经》和《雷峰塔》,难受得几夜失眠。我难受的不仅仅是张爱玲悲哀的身世,我还难过她的母亲,黄女士。这个被时代的言论下了蛊的女人,为了所谓的自由与爱情,抛弃一双儿女,一辈子兜兜转转在错上加错的命途里,流浪放逐,绕地球几圈。可惜韶华惨逝,奇迹不寻。原来全世界都没有书里说的那种,完美崇高不顾一切的爱情。伊人最终流落他乡,黯然逝去,临终不见一个亲人。
  所以,大概张爱玲有了母亲的前鉴,虽在年少时亦曾为爱勇敢付出和追寻。但万人万事适可而止随缘就份,不强求,不奢望。作为渺小一人沧海一粟,一个人在这个茫茫的人世间本来就不应该自作多情渴望得到太多。得之,是幸;不得,是命。当每个人都还孜孜于帮助张爱玲谴责胡兰成的时候,我想她自己应该早就想透了。君不见《小团圆》里,她依然是温柔地说起,那是一场金色的温暖的梦。
  母女俩人,母亲一辈子都在追寻,仿佛热闹风光了一辈子,却是寂寞到骨子里,一地鸡毛。而女儿看似孤独冷清,却有着自己丰富的内心世界,创作了那么多文学作品。看过她写给宋氏夫妇的书信,提及在作家村里相遇第二人丈夫赖雅,她是满心欢喜的。该来的来,总之不必太多热烈的去费神寻找。赖雅的早逝只能说是一个意外。
  很明显,母亲的寂寞远不及女儿的孤独。孤独是一个人在精神的自给自足,可以强大到不问窗外喧嚣,独自喝茶写字。寂寞却是心灵上巨大的缺损,是一个人一直想找到什么,却一直找不到的焦灼。
   如今世道不同了,怕是谁也不敢再继续鼓吹自由。因为节节攀升的离婚率白纸黑字摆在那儿,大堆的房子等待着划分权属,大把的孩子睁大双眼不知道该选择爸爸还是妈妈。
  当有朋友打算离婚的时候,我常常问她们:“为什么?”得到的答案大多是诸如人生苦短,不甘心就此耗费之类。我说:“那你大概是想重新选择人生伴侣了?”得到的答案必然是掷地有声甚至迫不及待的肯定。
  我便无言,无法多说。
  我是这样觉得,比如我们去快餐店买饮料,自己买的这个口味不好喝,绝不见得别人手里捧的或者没有人点的那些,就一定好喝。更何况结婚离婚又不是换一杯饮料那般简单。
  折腾来折腾去,只不过人的好奇心和不甘罢了。
  除非有人对我说,她离婚真的是因为自己与目前这个人不合适,并且不打算立刻重新找人结婚。我就会说,你可以离。这起码给人一种慎重和沉着的态度,知道她不是口干舌燥却还傻乎乎等着换可口饮料的人。否则我发誓,青柠味和柳橙味的区别,实在不大!看看,人家张爱玲甩手离开了胡兰成,选择的是埋头写作,而不是像她母亲一样满世界找爱情。
  我坚决不愿意认为,那种因为长期生活范围狭窄生活内容单调而突遇异性所产生的相依相随的冲动,叫做爱情。这不过是一种动物性的原始而本能的性冲动。当我们的所谓反封建的斗士们热血澎湃不厌其烦地礼赞这种行为时,我就觉得天真了。而这个时候,鲁迅一洗笑骂静坐窗前,以哀婉苦涩之笔,写一曲自由爱情伤逝之挽歌。
  也许篇幅短小,未能彻底说清什么。
  但说不清,也正是说清了某些东西。
  其实婚姻开头的形式并不重要,父母之命或者月下私奔。拜堂之日才初相见的男女,也不乏安静宁和相濡以沫一辈子的;浪漫如涓生与子君,也不过匆匆一年便家破人亡。大多数没有大恶与大善的寻常人,在夫妻关系中其实就是彼此的镜子。你对他做什么,他也就对你做什么。
  笑还是闹,各自随便。
  这样一想,无论男女,人其实多多少少还是能掌握婚姻里的主动权。
  但我个人是不喜欢涓生这样的男人的。作者虽然没有在作品里说明他的相貌,但我猜他既清瘦且苍白。他与子君一样,在不懂婚姻艰辛之际就仓促选择婚姻,待到油盐柴米的困难步步袭来,他吓得连家都不敢回。我是觉得,既然都顶着压力走到一起了,就算真的迫于时局揭不开锅,那么拥抱着取暖直到饿死,也起码算是最后一丁点儿的尊严。
  最后,闻听子君的噩耗,他倒是坚强了。重整旗鼓面对生活。因为没有私奔的不光彩身份,他或能迅速寻一份薪酬凑合的差事,夜里再多译几部书,经济自然好转。更有长得与子君颇有几分神似的女学生女教师,因读了报上他的文章,橐橐地踩着高跟鞋慕名前来与之讨论雪莱与泰戈尔。一来二去,因为年纪已不轻,便也颇可以挑一位相貌与性情尚可的女子,顺理成章结为连理。女子倒是应该不会又带来阿随和小油鸡的负担,但多半却会很快鼓起了肚皮,无法出去工作,没几个月为小家庭添下一个哇啦哇啦的胖娃娃。
  他们或者也为雪莱的消失和琐事的逼临而吵架,但决裂是很难了,毕竟有了小孩子。心情郁闷的时候,涓生大概会独自寻一处小咖啡馆,点一杯相对经济实惠的咖啡,然后对着台灯拿出子君的小照片,独自凭吊一下曾经的恋人。----原来自己也曾有过这般轰隆惨烈的爱情!这么一想,如同一杯甘露,足以慰藉当下他于鸡毛蒜皮中疲惫不堪的身心。更甚至这种怀念还给足了他创作新诗的灵感,那些枯萎的紫藤、饥寒交迫的阿随、彻夜长谈的油灯……种种回忆中物事,构成他诗中缠绵的意象,倾倒了无数痴男怨女。
  国内出版了帕慕克的《纯真博物馆》,我买来一看,大跌眼镜,自惭难以重回纯真欣赏这本缠绵悱恻死去活来的爱情故事。把书送了朋友,朋友问我为什么不喜欢,我调侃说,像我这般看破红尘的人,至多也只能读一读张爱玲聊以引起共鸣了。
  说爱情的人往往爱的是他自己的幻觉,如果告诉他大多数时候所谓爱情只不过是一次性冲动,人又不会愿意相信。
  自由就更扯谈了。人一降生即被肩负种种使命责任与义务,于忠于孝于情于理,哪一样都逃不掉。还不是硬着头皮向前。死了可能有自由,----但也说不清,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地狱。倒不如转而咬咬牙,奋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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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孤雁儿$    时间: 2012-8-6 10:39
         犹记得读书时候,总是很讨厌鲁迅的文章。因为几乎每篇都要有段落背诵,而不谙世事的我,始终不能深刻理解文中的内涵,对我来说,要背下晦涩难懂的文章实在是头疼的很。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不是因为挣学分,自己永远也不会主动去看下鲁迅的文章。
         时过境迁,而我也已远离了背诵课文的年纪。由于近些年吵得沸沸扬扬的教科书改版的事件,鲁迅的作品再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受到众人的关注。或许有叛逆的成分,我开始主动去搜索鲁迅的作品去重新阅读。
         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与沉淀,使我对生活、世俗,人情世故多了一些自己的理解与判断。这些变化也让我对鲁迅的作品有了新的感悟,从不理解到懂得,甚至竟有部分认同。如果多年以后,再重新翻阅这些作品,相信我会从中领悟更多。
         想要写下《彷徨》中的部分文章自己的读后感,只为岁月的纪念,多年以后,是否还会一样?
        《伤逝》:涓生,这个角色代表了那个时代甚至现在社会的很多人。自命不凡,天天子乎者也,仁义礼智信。用现代的话语就是自恋,超级自恋,纸上谈兵的代表者。实际中自己却不能遵守。在我的眼里,就是他一手把子君推向了死亡。
             子君:千千万万个女性的代表,从民国到现代。在这些女性眼里,爱情超越一切,敢为自己的爱情赴汤蹈火,男人和柴米油盐是她们生活的全部。如果有一天被爱情抛弃,生活也便没有了意义。爱情是两个人的生活,首先自己能活的好,才能使两个人生活的好。
          “我没有负着虚伪的重担的勇气,却将真实的重担卸给她。”——《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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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唯我獨$    时间: 2012-8-6 10:39
  这本书是伟大著名滴鲁迅先森写滴,书滴字量那别提了-----忒好了,你们不看白不看,看了绝对不白看,要看,赶紧买去,最近啊,商店都缺货!!!(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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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iaoku$    时间: 2012-8-6 10:39
  祥林嫂悲剧人生的双重解读
  ——读鲁迅先生小说《祝福》
              霍聃
                                
      祥林嫂是鲁迅小说《祝福》里的主人公。自这个不朽的形象诞生以来,对于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的悲剧到底是谁造成的问题,就一直争论不休。有的人看到了她的反抗性,有的人看到了她是封建文化的受害者。随着时间的推移,祥林嫂的审美猜想不仅没有完成,而且疑点更加凸显。比如,祥林嫂为什么会在追问灵魂未果的情况下死亡?柳妈是不是她死亡的一个推手等等。优秀的作品是说不尽的。祥林嫂的哲学内涵远远没有穷尽,她的悲剧意义仍然是个难解的迷案。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认识祥林嫂,对她的悲惨遭遇始终怀着莫大的同情。本文试图在解读祥林嫂的悲剧意义上做一些徒劳的努力,也算是对鲁迅先生的一份情谊。我认为这部作品写了一个总是感觉自己有罪,从而不断为自己洗清罪名奋斗的女人悲惨的一生。祥林嫂巨大的罪恶感是从第二次到鲁镇打工开始的,因为她被看做是败坏风俗的女人,为了摆脱和洗清这个罪名,她做过最决绝的努力,可是却都失败了。她的悲剧人生不仅是封建思想中毒者的悲剧象征,而且也是人类在外界巨大力量面前无可奈何的悲剧象征。
      祥林嫂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罪恶感。她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勤劳、善良、质朴、本分的农村妇女,她对生活的要求低的不能再低,基本上停留在饿不死的层次上。她一生最大特点是不怕吃苦,肯卖力气,她的人生目标在简单不过,就是要通过出卖自己的力气,换取饿不死的生活。可是在那个吃人的社会,她最低贱的生活要求,也被那个黑暗的社会给毁灭了。
      祥林嫂是因为嫁给了一个叫祥林的男人,才有了这样一个低贱的名头,她的丈夫比她小十岁,说是嫁,实际上卖,也就是说,她是被卖到祥林家做一个男人的配偶的。说是妻子,实际上就是做牛马的,这个家对她来说是个通过卖身而换取一个不挨饿的地方而已。可是她的命运很是不幸,不久丈夫就死掉了,丧夫对她来说是负罪一生的开始。她在家里可能忍受不了婆婆的欺凌,或者不想象牛马一样被婆婆卖掉,便偷偷逃出来,在一个叫卫老婆子的邻居的帮助下,她被介绍到乡绅鲁四老爷家做工,做工其实还是做牛马,可是她却很满足。小说是这样描写的:
       日子很快过去了,她的做工却毫没有懈,食物不论、力气是不惜的。……年底,扫尘、洗地、宰鹅、彻夜的煮福礼,全是一人担当,竟没有添短工。然而她反满足,口角边渐渐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
        祥林嫂的牛马生活换来的工钱不多,只能满足饿不死的愿望罢了,可她反而很“满足”,有了“笑影”,消失了刚来鲁家的“悲哀”,并“白胖”了。她靠出卖力气换来饿不死的生活,她已经感到非常的幸福了。此时小说情节急转直下,把她从幸福的满足推向了负罪的深渊。在吃人的封建社会中,妇女是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的,一旦嫁了人,就成为夫家的奴隶。她的婆家发现她家的这个奴隶跑了,当然要找回来的,发现祥林嫂的踪迹后,她的婆婆指使的两个男人把她抢了回去,目的是用她换钱,因为她的小叔子等着这笔换来的钱娶亲呢。祥林嫂当然要反抗这次买卖,因为被卖就意味着再嫁,作为一个女人她当然明白再嫁是要犯罪的,是那个社会的风俗所不允许的。因此才有了她的死命的反抗。她“一路上只是嚎骂”,“两个男人和她的小叔子使劲地擒住她也还拜不成天地。”然后,她又“一头撞在香案角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祥林嫂为什么这么激烈地反抗?是贞洁观念在作怪,在那个封建文化渗入妇女潜意识的年代,从一而终是妇女唯一的选择,再嫁是一件耻辱的事,“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祥林嫂的反抗是出于维护自己贞洁的反抗,是害怕犯罪的反抗。在这种反抗失败之后,她被高价卖给了贺老六。
        生活在穷山沟里的贺老六身上的人性犹存,对她没有当牛马看待,她的再嫁的罪恶感也就渐渐被贺老六的温暖给化解了,她们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阿毛。祥林嫂这一次被卖后,却阴差阳错地过上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她“上头又没有婆婆;男人所有的是力气,会做活;房子是自家的”。
      但是命运对她还是不公平。两年之后,祥林嫂的丈夫贺老六病死。为了求得一个奴隶的地位,她只好重新来到鲁镇。可是现在的祥林嫂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心理变态。这是因为对自己的痛恨造成的。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淘米,米下了锅,要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一看,只见豆撒得一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各处去一问,果然没有。我急了,央人出去寻,直到下半天,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糟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他果然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手上还紧紧地捏着那只小篮呢。……”
       祥林嫂受到夫病死、子被狼叼走的沉重打击,精神上是何等的痛苦,这段心理的倾诉既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别人说的,这话里含有的是对自己的自责和埋怨,是一种罪恶感。阿毛的惨死是恶狼造成的,可是我们看到这里祥林嫂却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阿毛,所以她才骂自己,这是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在作怪,这种罪恶感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让她的精神世界发生了不小的扭曲和变态。
     可是更加沉重的精神打击还在后头。再次回到到鲁镇,虽然又在鲁四老爷家做工,但是今非昔比,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她现在是“不洁”之人了,嫁了两个男人,“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夫。”她是个有罪之人。鲁四老爷对她的定位就是“谬种”,也就是说是个生来就有罪的人。我们知道,祥林嫂本来是想守节的,可是她的夫家不让她守节,是她的夫家把她推进了败坏风俗的罪名之中,这个罪名的责任不在她身上,可是鲁四老爷不管这些;只要你失节了,你就是个罪人。正因为如此,在祖宗祭祀这件需要虔诚为之的大事上,祥林嫂这个有罪之人当然就被剥夺了参与的权利。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极大的精神打击。小说是这样描写的:
           然而这一回,她的境遇却改变得非常大。上工之后的两三天,主人们就觉得她手脚已没有先前一样灵活,记性也坏得多,死尸似的脸上又整日没有笑影,四婶的口气上,已颇有些不满了。当她初到的时候,四叔虽然照例皱过眉,但鉴于向来雇用女工之难,也就并不大反对,只是暗暗地告诫四姑说,这种人虽然似乎很可怜,但是败坏风俗的,用她帮忙还可以,祭祀时候可用不着她沾手,一切饭莱,只好自已做,否则,不干不净,祖宗是不吃的。
      四叔家里最重大的事件是祭祀,祥林嫂先前最忙的时候也就是祭祀,这回她却清闲了。桌子放在堂中央,系上桌帏,她还记得照旧的去分配酒杯和筷子。
     “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摆。”四婶慌忙的说。
      她讪讪的缩了手,又去取烛台。
      “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拿。”四婶又慌忙的说。
      对自己亲手杀死阿毛的负罪感已经把她的精神世界折磨得痛不欲生,她的心理被严重扭曲变态,鲁四老爷不让她参与祭礼,更在她的精神上雪上加霜。要知道,祥林嫂不仅背上了杀死阿毛的罪名,现在又加上了“败坏风俗”的罪名,她在自己的老爷眼里竟是个可耻的败坏风俗的女人。败坏风俗这是何等严重的罪名,对一个始终害怕败坏风俗的女人来说,无疑是被宣判了精神上的死刑。可是她被自己的老爷加上败坏风俗的罪名还不算,与她生活在一起的平民百姓也认为她是耻辱之人,对她倍加歧视,认为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受到这个沉重的打击,她精神就要走向崩溃的边缘。请看下面的描写:
      她久已不和人们交口,因为阿毛的故事是早被大家厌弃了的;但自从和柳妈谈了天,似乎又即传扬开去,许多人都发生了新趣味,又来逗她说话了。至于题目,那自然是换了一个新样,专在她额上的伤疤。
     “祥林嫂,我问你:你那时怎么竟肯了?”一个说。
       “唉,可惜,白撞了这-下。”一个看着她的疤,应和道。
       她大约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也知道是在嘲笑她,所以总是瞪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后来连头也不回了。她整日紧闭了嘴唇,头上带着大家以为耻辱的记号的那伤痕,默默的跑街,扫地,洗莱,淘米。
          祥林嫂头上的伤疤,不仅是她再嫁的罪证,也是她没有以死谢罪的罪证。在她的同胞面前,她同样被钉在了败坏风俗的耻辱柱上。败坏风俗这个罪名把她一步步推向精神的地狱,她要自救,要做一次困兽犹斗。她要争取把败坏风俗的罪名洗掉。鲁四老爷家的佣人柳妈为她洗清罪名指出了光明大道。
    柳妈的打皱的脸也笑起来,使她蹙缩得像一个核桃,干枯的小眼睛一看祥林嫂的额角,又钉住她的眼。祥林嫂似很局促了,立刻敛了笑容,旋转眼光,自去看雪花。
          “祥林嫂,你实在不合算。”柳妈诡秘的说。“再一强,或者索性撞一个死,就好了。现在呢,你和你的第二个男人过活不到两年,倒落了一件大罪名。你想,你将来到阴司去,那两个死鬼的男人还要争,你给了谁好呢?阎罗大王只好把你锯开来,分给他们。我想,这真是……”
          祥林嫂脸上立刻显出恐怖的神色来,这是她在山村里所未曾知道的。柳妈接着又说:“我想,你不如及早抵挡。你到土地庙去捐了一条门槛,当做你的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的罪名,免得死了去受苦。
       柳妈与祥林嫂都是受苦人,她们也都是风俗文化影响下生活着的。柳妈对祥林嫂再嫁这件事的看法和鲁四老爷是一样的。柳妈对祥林嫂说,你嫁了两个男人,是有大罪的。当初你要是撞死了,也就赎了自己的大罪,可是你现在依然活着,罪孽就更加深重,你要去赎自己的大罪,怎么赎呢,就是捐门槛。柳妈的话像一盏明灯为她洗清罪名指明了方向,为了赎罪,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捐门槛。祥林嫂默默地忍受,把历来积存用血汗换来的钱,换成十二块银元,捐了门槛。我们看祥林嫂捐了门槛后的心情。
     但不到一顿饭时候,她便回来,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高兴似的对四婶说,自己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
      这是一个精神得到解放的女人才应该有的心情,是一个洗清自己罪名的女人才有的心情,是一个获得重新做人机会的女人才有的心情。多么可怜的祥林嫂,为了洗清罪名把血汗钱都用上了。这是作品中祥林嫂唯一的一次分外有神的眼睛描写,可见败坏风俗这个罪名的精神折磨是何等的厉害。精神得到解放的祥林嫂接下来却受到了致命的精神摧残,精神一下子从天上跌入了谷底。
      冬至的祭祖时节,她做得更出力,看四婶装好祭品,和阿牛将桌子抬到堂屋中央,她便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
      “你放着罢,祥林嫂!”四婶慌忙大声说。
      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只是失神的站着。直到四叔上香的时候,教她走开,她才走开。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而且很胆怯,不独怕暗夜,怕黑影,即使看见人,虽是自己的主人,也总惴惴的,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否则呆坐着,直是一个木偶人。不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其坏,甚而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掏米。
      这个摧残简直是晴天霹雳,宣告了祥林嫂洗清罪名的努力的破灭,她这个败坏风俗的女人从此以后无论她做怎样的努力,她都永远是个罪人了,她活下去的意义彻底绝望了。人生最大的悲哀是梦醒之后无路可走,梦醒之后的祥林嫂面前摆着的是一条死路。她就这样带着没有完成洗清罪名的遗憾走向了死亡。不是肉体的死亡,是精神的死亡。
            祥林嫂的悲剧是个社会悲剧。作为一个封建思想的中毒者,她的精神世界处于封建思想的掌控之中,没有独立精神,有的只是赎罪的欲望,她活着在赎罪,死了也为没有完成赎罪大任而死不瞑目。她活在封建思想的黑暗统治之中,被这黑暗毁灭了。这是对封建思想灭绝人性的无情揭露。
          祥林嫂的悲剧是个人生悲剧。作为一个努力摆脱外界世界掌控的生命,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因为她早已被掌控在一个悲剧之中,她注定逃不出这个悲剧命运。这是对人类悲剧命运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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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ora-    时间: 2012-8-6 10:39
  一个疯子的呓语                            灶台里人肉蒸腾                            一个孤孀的倒毙                            神龛上烟香浓浓                              一条弯曲的小路                            隔开早夭的生命                            一件破旧的长衫                            双手蹒跚的支撑                                                         一场迟来的闷酒                            醉透背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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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梨园花$    时间: 2012-8-6 10:40
  大概,读了一半了吧~~感觉,挺涩的,或许是年代久远的问题吧,儿童时代,教科书上的课文好多都是他的,好多误以为是错别字~~
  那种手法,风格,并不和我口味,但是,那也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新文化运动的发起时期,这种文体,初初才被人接受,从青涩拗口的文言文都流利的白话文,或许,鲁迅 李大钊 陈独秀等人便是那一带的拓荒者了,是白话文的鼻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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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不再幻$    时间: 2012-8-6 10:40
        今天上午重读《彷徨》,觉得迅哥儿明明是个文青,为什么中学老师非要把他讲成一个喷老了。这个小说集里,除了《肥皂》、《高老夫子》两篇,“这些小题目原要寓大意,才算是大才。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不过看完也笑死掉。“咯吱咯吱”,周树人他老人家也会搞笑的嘛!  
         其他篇目,似乎都是好梦之后的寒冷,比如《在酒楼上》、《孤独者》,好像都是“知识精英”-启蒙者回乡故事(包括《祝福》、《故乡》等),说到底就是一文艺青年回家装13,如果你还被他的故作深沉吓着,那么《伤逝》一出,迅哥儿的文青本质就暴露无遗了。
         P.S.:《幸福的家庭》来了一句:马克思在儿女的啼哭声中还会做《资本论》,所以他是伟人。其他迅哥儿没注意到,重点是马克思有一个当资本家的好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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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osin$    时间: 2012-8-6 10:40
  ——评《伤逝》 (郑老师现代文学作业)
  
  “我要遗忘;为我自己,并且不要再想到为了遗忘给子君送葬。”
  
  “我要向着新生的路踏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
  
  在经历了一场充满悲剧色彩的爱情后,涓生写下了这样的话。子君的离去,是他原本期望却又无法接受的。他想遗忘,忘掉曾经的甜蜜与苦涩,忘掉自己的罪行。但他真的能忘掉吗?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来说,爱情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刻骨铭心。新生的路,多么有朝气的词藻,看起来能把岁月吞噬,但内心深处的悔恨,却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抹去的,何况还有一块沉甸甸的巨石——死亡。
  
  伤逝,伤的是子君之逝。从会馆的相识,到吉兆胡同的相爱,涓生与子君间的爱情显得“宁静而幸福”。然而现实总不会让人如意,打击接踵而至,生活的压力让二人间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道裂痕渐渐张开,爱情的根基终被动摇。真言、离别、伤怀、死亡、孤独,在涓生收到那封本不该来的辞退信后,这一切都悲剧式的发生了,似乎没有挽回的余地。或许,这段故事从一开始就不应存在?他仍在他的会馆努力扇动着翅子,她仍喂着她自家的黄油鸡,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若真是这样,鲁迅就不会倾其笔墨去写一篇爱情小说了。二人的故事,属于那个时代。会馆、翅子、黄油鸡,无不是知识分子生活场景的写照。超越传统伦理的结合,《娜拉》与《海的女人》的感化,昔日友人的冷语,都让这段故事鲜活而富时代色彩。在新文化初开、旧礼教垂死挣扎的背景之下,鲁迅却没有给我们一个美好的结局。这,值得我们去思考。
  
  会  馆
  
  整个故事始于会馆。涓生感到“寂静与空虚”,重回会馆,物是人非,“过去一年中的时光全被磨灭……我并没有从这破屋子里搬出”,恰是他在悲哀与悔恨中挣扎的体现。随之而来的,是对于关于子君的一切的追忆,那似是而非的鞋声,勾起了涓生全部的思念。思念寂静与空虚中夹着的对她的期待,期待她带着微笑的酒窝、带着雅气的好奇的光泽,思念她在雪莱画像前的害羞。由此,涓生的思绪飞回到一年前,那新生的爱。
  
  会馆是爱的起点,亦是终点。“但那时使我希望、欢欣、爱、生活的,却全部逝去了,只有一个虚空,我用真实去换来的虚空的存在。”涓生行走在现实与记忆交织的新生的路中,此时的会馆,与其说是他再度求生的避风港,不如说是他向过去赎罪的唯一途径。只有在这里,涓生才能抛去一切的真实与虚伪,用自己的灵魂找寻曾经拥有的美好,品尝无尽的苦涩与悲凉。会馆,虽有嫉妒、谎言和猜疑的存在,却也是涓生仅存的精神寄托。
  
  吉兆胡同存着三人绝大多数的时光,可会馆却贯穿故事的始终。会馆见证了涓生与子君的坎坷历程,从充满希望的相知相爱,到一切回到原点的结局。会馆象征的,既有传统礼教的条条框框,又有先进思想者极力逾越的世俗压迫。从最初不顾一切地冲破的枷锁,到最后不得不回到曾经深恶痛疾的地方,涓生面前,会馆似一座大山。“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子君无比坚定的话语,曾让涓生倍受鼓舞,但他最后还是没能找到真正的新生。击垮他的,是他曾经向往的生活,是他极力逃避的会馆,是世俗的冷眼,是残酷的现实。爱、宁静、幸福,却转瞬即逝,弱不禁风,宛如梦幻。如此看来,会馆是知识分子的一片天地,它能把亲情、爱情与友情消融,留下一段时间与空间上的空白,给那些有梦的人去体味生活的真实与厚重。只有经历美好和痛苦,才会知道生命的分量。鲁迅笔下的会馆,乃是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后新思潮涌动下的一块磐石,永远不会消逝。
  
  翅  子
  
  扇动的翅子,是涓生作为文艺青年的一份对未来的憧憬,文中出现了三次。
  
  “现在总算脱出这牢笼了,我从此要在这新的开阔的天空中翱翔,趁我还未忘却了我的翅子的扇动。”
  
  “世界上并非没有为了奋斗者而开的活路,我还未忘却了翅子的扇动,虽然比先前已经颓唐得多。”
  
  “冰的针刺着我的灵魂,使我永远苦于麻木的疼痛。生活的路还有很多,我也没有忘却翅子的扇动,我想,我突然想起她的死,立即自责、忏悔了。”
  
  涓生的确没有忘记翅子的扇动,灯下伏案的身影,沾满指痕的字典,都说明了这一点。可这翅子,终究还是不堪生活的重压。屋子里散乱的碗碟,弥漫着的油烟,与邻居的争执,吃饭的麻烦……越来越多细节上的不快让涓生感到展翅的艰难,对子君的爱也渐渐被无法扇翅的苦闷冲淡。“她总是不改变,仍然好恶感处似的大嚼起来”,“但子君的见识却似乎只是淡薄起来,竟至于连这一点也想不到了”。最后,家里呆不下去了,涓生不得不到通俗图书馆里扑翅,换来更多的冰冷的颜色——苦痛、犹疑、空虚、冷嘲。“将温存示给她,虚伪的草稿遍写在自己的心上,我的心逐渐被这些草稿填满了,常觉得难于呼吸。”涓生的颓唐,让子君无言以对,也让这段爱情画上了句号。
  
  涓生是失败者,难道不是吗?他最终没能让翅子扇动,泡沫似的梦,在现实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呢?求生之路有很多,为着文艺人那份所谓的骨气,孤注一掷地向前;为那原本就不存在的面子,苦苦地在嘲笑与冷眼中挣扎。这一切的牺牲品,是子君,是一段折翅的爱情。既然有勇气逃离会馆、选择新生,就应该有更大的勇气承担这一切。“我没有负着虚伪的重担的勇气,却将真实的重担推卸给他了,她爱我之后,就要负了这重担,在严威和冷眼中走着所谓人生的路。”于是乎,知识分子的怯弱,也就暴露无遗。以扇翅之名,将生活的担子交给一个只相信爱情的女子身上,分明是一个懦夫。悔恨也好,悲伤也罢,在死亡面前不过是伪辩。如果不是因为翅子的扇动,这样的悲剧还会发生吗?
  
  黄油鸡
  
  从新生与幸福的象征,到用来充饥的食物,几只黄油鸡见证了子君生活的全部。作为鲁迅唯一一部爱情小说的女主人公,我对她有着敬畏,生怕自己无法捕捉她所有的性格与情感。但对于过去教科书里千篇一律的“八股”式的人物分析,我又是深深厌恶的。
  
  子君是果敢的。“她分明地,果决地,沉静地说出来的话,这几句话震动了我的灵魂。在不远的竟来,便要看见辉煌的曙光。”这样一个新民主主义时代下年轻女性的形象,倒是很符合鲁迅的笔调。同时,纵使拥有突破礼教束缚的勇气,子君仍无法根除植于内心深处的旧思想的根基。看到雪莱画像时不好意思的神情,听闻《娜拉》、《海的女人》时的一脸茫然,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子君。她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子,她的坚持与果敢,全都建立在爱情的信念之上;一旦失去爱情,她的心也就失去了依靠。从这个意义上说,子君不可能有娜拉那样的高度——“她当时的勇敢和无惧是因为爱”。
  
  子君是执着的。面对鲇鱼须的老东西和擦雪花膏的小东西,她目不斜视地骄傲地走了;为了自家的黄油鸡,她会和房东太太暗斗,在涓生面前则强作勉强的笑容。整个故事中,子君极少抱怨,默默承受一切。“她只是镇静地缓缓前行”。子君对爱的执着一直没有改变,这信念支撑着她对生活的寄托,也预示了她的死亡。子君的执着源于她对新文化初开后全新爱情观的向往,源于涓生曾经的坚定。子君的执着是高尚的,既有传统道德中的忠贞,又有现代意义上的个性解放。她和涓生共同迈出艰难的第一步时,或许并没有想过接下来的步伐会更加艰难,更不会想到这竟是一条绝路。执着,换来的是悲哀。
  
  子君是现实的。从住进吉兆胡同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停止为生活而操劳。她卖掉了自己唯一的戒指和耳环,管了家务,连谈天的功夫也没有,做菜虽不是强项却倾尽全力,“短发都黏在脑额上,两只手只是这样粗糙起来”,还要喂阿随、饲油鸡。他所说的怯弱,实际上是她对残酷现实的恐惧和茫然,是看得清现实的人都应有的反应;真正怯弱的,是仍活在理想中的他。“吃了筹钱,筹了吃饭”,子君的生活便以这样的定式进行着。她唯一的雅趣——阿随和油鸡——也被生活的重压给夺去了,所以才会“失掉了她往前麻木似的镇静,虽竭力掩饰,总还是时时露出犹疑的神色来,对我却温和多了。”当现实的人被现实击垮,爱、自由与理想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过度启蒙
  
  在鲁迅的《伤逝》中,涓生与子君扮演的是启蒙者与被启蒙者的角色,他们所处的,却又是一个过度启蒙的时代。
  
  中国人总是对社会变革有着特殊而复杂的认知,两千多年封建礼教的洗脑,让新思潮的涌动变得更加剧烈,正如英国人一面以绅士自居一面把小报和狗仔队发展成世界一流一样,精神层面上的束缚往往演化成反作用力。历史教科书将变革的源动力归结为“历史的前进性和曲折性的统一”,却不愿正视改革的受众程度等内在性问题。五四被当代人津津乐道,那种从未有过的秋风扫落叶式的畅快淋漓的感觉,那种颠覆传统的自下而上的冲击,曾是多少中国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德先生”、“赛先生”横空出世后,新文化的旗帜伴着从西伯利亚吹来的社会主义之风高高飘扬,仿佛这片土地就要迎来一次新生。然而鲁迅看到的,不是社会变革所谓的必然,而是它对东方文明的摧残。
  
  《伤逝》以悲剧结束,不仅与新文化之风唱反调,还给许多向往自由婚姻的青年男女们泼了一盆冷水。从五四到新文化,激进派为国人带来了引领西方推开工业文明大门的启蒙思想,在宣传的过程中,他们不自主地把单纯的民主、科学、自由、平等、博爱给意识形态化、绝对化了。从文艺复兴到宗教改革,从启蒙运动到资产阶级革命,从完善民主权利到反思资本主义,直到今天西方国家的启蒙之路还没有走完;而我们,一个被君权统治、宗法关系和封建伦理支配了两千年的国家,却想在一夜之间实现别人五个世纪都没能实现的梦,这实在荒诞。如何启蒙,才能让中国从农业文明平稳过渡到工业文明?统治者不会去想,知识分子不会去想,百姓更不会去想,整个民族都沉浸在一种对未来盲目的憧憬中,支撑他们思想的,则是对传统文化的彻底批判和全盘否定,即使在四十年后,国人的做法也没有改变,甚至更加疯狂。
  
  鲁迅没有盲目乐观,他更关注的不是变革的结果,而是变革的过程。人的个性解放了,社会经济却没有解放;小农经济解体了,工业文明的根基却十分淡薄;农村劳动力涌向了城市,城市却没有做好迎接他们的准备;旧旧观念、旧道德、旧文化被打倒了,新思想、新风尚、新文化却处在萌芽之中。鲁迅借《伤逝》表现的。是一个充满断层的社会。启蒙者是少数,被启蒙者是多数,被启蒙者对启蒙的理解,更多停留在启蒙者的直接叙述之上,他们根本不知道连启蒙者自己也不知道启蒙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启蒙意味着什么。现实与理想的巨大反差,映射出《伤逝》的核心——空虚。空虚中有困惑,有迷茫,最多的却是恐惧。激情宣泄后随之而来的是客观理性的思考,而五四和新文化恰恰经不起这样的思考。我倾向于把这样的变革视为一种过度启蒙,一种变相的洗脑。没有思想准备的被启蒙者们,犹如手无寸铁的俘虏,被一个时代抛弃,被另一个时代捡起,不变的,是空虚的内心。
  
  鲁迅笔下的经典的”看客“形象,也在《伤逝》中出现了。看客们冷漠、自私,以玩赏他们的痛苦为乐,可他们归根结底还是社会的一份子,是需要引路人的被启蒙者。
  
  我不想否定五四,不想被定性为“愤青”。我只是希望,“前进与曲折”的社会中,能出现更多像鲁迅这样的声音,看清现实,不让伤逝的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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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徵音$    时间: 2012-8-6 10:40
      人都说,《伤逝》是先生唯一的一篇爱情小说。
    果然是唯一啊,大概谁也不难看出,这小说里字里行间弥漫的氛围,全不同于作者其他任何一篇激烈的作品。他不再作为旗帜鲜明的裁判,冲上场来,厉声喝断谁谁谁,罚他滚出道义的训练场。没有令人忍俊不禁击节称快的反讽,没有机智诙谐的幽默。一支笔不过是一只诚实的摄像头,默默无言架在涓生与子君,一对寻常烟火男女,从情投意合到曲终人散的每一个场景里。
  于是,故事好像某座偏远旧城的老影院里那一场不叫座的黄昏场,稀稀落落的几个百无聊赖无处可去的观众,买了半价的电影票,窝在座椅里,有人抽烟,有人嗑瓜子,有人瞌睡。暗光中,褪色的蓝幕布缓缓拉开,甚至也惊不醒台下的任何人。散失掉序幕的残胶片,忘了上油的老机器,吱吱呀呀、摇摇晃晃,几番折腾终于在泛黄的幕布上,投影出那不敢正视观众的男主角。因为场景不够开阔激烈,于是底下的人继续嗑瓜子抽烟,梦醒的人拧鼻涕,由着那落魄的男主角自顾自梦呓般喃喃诉说,那一场风花雪月的破碎。
  也不是没有幸福,但最后有人却死了。可惜终究是个比较乏味的故事。并且人都死了,却连必要的煽情都没有。说死就死。于是观众复又瞌睡。
  是啊,这正是我为什么喜欢鲁迅。
  在于他的睿智与激烈,更在于他对人事的懂得。便是身为男人,便是身为致力于打碎旧世界的旗手般的男人,他到底还是明白,爱情这东西,也只能是这般无可奈何的事儿了。
  能批判谁呢?涓生?他始乱终弃?他软弱无能?两性之间的吸引本身就是短短几个月之内的荷尔蒙反应,而两个人为了这份反应要消耗漫长的一生来彼此应付,这本身就是一种考验。能到老,算英雄。不到老,也只能说是本性使然。更何况,当时的环境,连让他们同床异梦相悖到老的机会都不给留。
  批判子君?她心怀罗曼蒂克却不懂经营生活?她不能与爱人相濡以沫同甘共苦?要知道,促使她冲动私奔的缘由不过是那幅铜板的雪莱像。雪莱固然可以使一对男女一见倾心,但雪莱不可能成为一对男女在婚后漫长几十年里的胶合剂。雪莱是一根红线,但雪莱不是一种婚姻里的生活方式。雪莱不曾在诗歌里直言女人应该如何对待婚姻。更何况他们热烈讨论的易卜生,还留下传世名篇,教不满于丈夫的女人毅然出走。
  那么,去责怪乱世?
  我想,亦大可不必。乱世也许是造成涓生无法养家糊口的重大因素。然而以我之拙见,即便太平盛世,如涓生这般软弱随性的男人,也实在很难得在为稻粱谋的路途上一帆风顺。
  更何况,说到底,物质的丰裕可以保证一对男女衣食无忧白头到老,而至于在这几十年数千个日日夜夜中,他们有没有貌合神离同床异梦,谁又说得清楚?!
  我重读现代文学史,恍然发现曾经被主流社会推崇一时的几位老前辈,有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惯于讴歌青年男女们勇敢的与自己的家庭和父母兄弟反目成仇,然后为追求所谓自由与爱情而燃烧终身。曾几何时,我们还幼稚而纯真,我们大概是信了。那时候我们不知道张爱玲,知道鲁迅却只读过《祝福》。
  我们被狠狠引导了一番,最后他们却说八零后是叛逆不肖的一代。他们还说现世里是婚姻自由爱情至上的时代。他们说女性解放了,说爱情与婚姻终于神圣重合了。找一个相爱的人,白头到老。----多么美丽的童话啊!
  很多人却不清楚,在遥远的北欧,那些与爱情神圣重合的婚姻里,也有不得不出走的娜拉。我记得鲁迅曾经写过一篇作品叫《娜拉出走以后》,在文中他提出,娜拉走是走了,可是走出去又如何呢?说不定到最后又不得不回去呢?还记得张爱玲也曾在什么地方提及过这个问题。自那时起,我就开始认为张爱玲和鲁迅这两位文人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则骨子里有某种共通之处。到今年张爱玲的英文小说《雷峰塔》首版,想起鲁迅曾作过一篇《论雷峰塔的倒掉》,对于他们身处的那个末世里一种罪恶的东西,他们竟然不谋而合选择了同样的一个意象----雷峰塔,这不能仅仅算是巧合。
  有一种惯于高喊口号的人,他们大概不了解,人世间的万事,没有哪一件是痛痛快快打碎了就好。无论是意识形态,还是统治阶级,或者人们对待婚姻家庭的方式。张爱玲的母亲就是他们所颂扬和鼓励的新女性,受过新式教育却陷入封建大家庭。于是这位与胡适之先生同桌打过麻将的新式女子为逃避沉闷的婚姻,不惜将高跟皮鞋尖里塞进一团棉花,拎着装点得一丝不苟即便是摔开了也不会掉出东西的旅行箱,几度出洋远游。更曾忠于性灵忠于爱情与各种肤色男子几番情爱……
   我想说……我想说什么?我读完《易经》和《雷峰塔》,难受得几夜失眠。我难受的不仅仅是张爱玲悲哀的身世,我还难过她的母亲,黄女士。这个被时代的言论下了蛊的女人,为了所谓的自由与爱情,抛弃一双儿女,一辈子兜兜转转在错上加错的命途里,流浪放逐,绕地球几圈。可惜韶华惨逝,奇迹不寻。原来全世界都没有书里说的那种,完美崇高不顾一切的爱情。伊人最终流落他乡,黯然逝去,临终不见一个亲人。
  所以,大概张爱玲有了母亲的前鉴,虽在年少时亦曾为爱勇敢付出和追寻。但万人万事适可而止随缘就份,不强求,不奢望。作为渺小一人沧海一粟,一个人在这个茫茫的人世间本来就不应该自作多情渴望得到太多。得之,是幸;不得,是命。当每个人都还孜孜于帮助张爱玲谴责胡兰成的时候,我想她自己应该早就想透了。君不见《小团圆》里,她依然是温柔地说起,那是一场金色的温暖的梦。
  母女俩人,母亲一辈子都在追寻,仿佛热闹风光了一辈子,却是寂寞到骨子里,一地鸡毛。而女儿看似孤独冷清,却有着自己丰富的内心世界,创作了那么多文学作品。看过她写给宋氏夫妇的书信,提及在作家村里相遇第二人丈夫赖雅,她是满心欢喜的。该来的来,总之不必太多热烈的去费神寻找。赖雅的早逝只能说是一个意外。
  很明显,母亲的寂寞远不及女儿的孤独。孤独是一个人在精神的自给自足,可以强大到不问窗外喧嚣,独自喝茶写字。寂寞却是心灵上巨大的缺损,是一个人一直想找到什么,却一直找不到的焦灼。
   如今世道不同了,怕是谁也不敢再继续鼓吹自由。因为节节攀升的离婚率白纸黑字摆在那儿,大堆的房子等待着划分权属,大把的孩子睁大双眼不知道该选择爸爸还是妈妈。
  当有朋友打算离婚的时候,我常常问她们:“为什么?”得到的答案大多是诸如人生苦短,不甘心就此耗费之类。我说:“那你大概是想重新选择人生伴侣了?”得到的答案必然是掷地有声甚至迫不及待的肯定。
  我便无言,无法多说。
  我是这样觉得,比如我们去快餐店买饮料,自己买的这个口味不好喝,绝不见得别人手里捧的或者没有人点的那些,就一定好喝。更何况结婚离婚又不是换一杯饮料那般简单。
  折腾来折腾去,只不过人的好奇心和不甘罢了。
  除非有人对我说,她离婚真的是因为自己与目前这个人不合适,并且不打算立刻重新找人结婚。我就会说,你可以离。这起码给人一种慎重和沉着的态度,知道她不是口干舌燥却还傻乎乎等着换可口饮料的人。否则我发誓,青柠味和柳橙味的区别,实在不大!看看,人家张爱玲甩手离开了胡兰成,选择的是埋头写作,而不是像她母亲一样满世界找爱情。
  我坚决不愿意认为,那种因为长期生活范围狭窄生活内容单调而突遇异性所产生的相依相随的冲动,叫做爱情。这不过是一种动物性的原始而本能的性冲动。当我们的所谓反封建的斗士们热血澎湃不厌其烦地礼赞这种行为时,我就觉得天真了。而这个时候,鲁迅一洗笑骂静坐窗前,以哀婉苦涩之笔,写一曲自由爱情伤逝之挽歌。
  也许篇幅短小,未能彻底说清什么。
  但说不清,也正是说清了某些东西。
  其实婚姻开头的形式并不重要,父母之命或者月下私奔。拜堂之日才初相见的男女,也不乏安静宁和相濡以沫一辈子的;浪漫如涓生与子君,也不过匆匆一年便家破人亡。大多数没有大恶与大善的寻常人,在夫妻关系中其实就是彼此的镜子。你对他做什么,他也就对你做什么。
  笑还是闹,各自随便。
  这样一想,无论男女,人其实多多少少还是能掌握婚姻里的主动权。
  但我个人是不喜欢涓生这样的男人的。作者虽然没有在作品里说明他的相貌,但我猜他既清瘦且苍白。他与子君一样,在不懂婚姻艰辛之际就仓促选择婚姻,待到油盐柴米的困难步步袭来,他吓得连家都不敢回。我是觉得,既然都顶着压力走到一起了,就算真的迫于时局揭不开锅,那么拥抱着取暖直到饿死,也起码算是最后一丁点儿的尊严。
  最后,闻听子君的噩耗,他倒是坚强了。重整旗鼓面对生活。因为没有私奔的不光彩身份,他或能迅速寻一份薪酬凑合的差事,夜里再多译几部书,经济自然好转。更有长得与子君颇有几分神似的女学生女教师,因读了报上他的文章,橐橐地踩着高跟鞋慕名前来与之讨论雪莱与泰戈尔。一来二去,因为年纪已不轻,便也颇可以挑一位相貌与性情尚可的女子,顺理成章结为连理。女子倒是应该不会又带来阿随和小油鸡的负担,但多半却会很快鼓起了肚皮,无法出去工作,没几个月为小家庭添下一个哇啦哇啦的胖娃娃。
  他们或者也为雪莱的消失和琐事的逼临而吵架,但决裂是很难了,毕竟有了小孩子。心情郁闷的时候,涓生大概会独自寻一处小咖啡馆,点一杯相对经济实惠的咖啡,然后对着台灯拿出子君的小照片,独自凭吊一下曾经的恋人。----原来自己也曾有过这般轰隆惨烈的爱情!这么一想,如同一杯甘露,足以慰藉当下他于鸡毛蒜皮中疲惫不堪的身心。更甚至这种怀念还给足了他创作新诗的灵感,那些枯萎的紫藤、饥寒交迫的阿随、彻夜长谈的油灯……种种回忆中物事,构成他诗中缠绵的意象,倾倒了无数痴男怨女。
  国内出版了帕慕克的《纯真博物馆》,我买来一看,大跌眼镜,自惭难以重回纯真欣赏这本缠绵悱恻死去活来的爱情故事。把书送了朋友,朋友问我为什么不喜欢,我调侃说,像我这般看破红尘的人,至多也只能读一读张爱玲聊以引起共鸣了。
  说爱情的人往往爱的是他自己的幻觉,如果告诉他大多数时候所谓爱情只不过是一次性冲动,人又不会愿意相信。
  自由就更扯谈了。人一降生即被肩负种种使命责任与义务,于忠于孝于情于理,哪一样都逃不掉。还不是硬着头皮向前。死了可能有自由,----但也说不清,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地狱。倒不如转而咬咬牙,奋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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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孤雁儿$    时间: 2012-8-6 10:40
         犹记得读书时候,总是很讨厌鲁迅的文章。因为几乎每篇都要有段落背诵,而不谙世事的我,始终不能深刻理解文中的内涵,对我来说,要背下晦涩难懂的文章实在是头疼的很。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不是因为挣学分,自己永远也不会主动去看下鲁迅的文章。
         时过境迁,而我也已远离了背诵课文的年纪。由于近些年吵得沸沸扬扬的教科书改版的事件,鲁迅的作品再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受到众人的关注。或许有叛逆的成分,我开始主动去搜索鲁迅的作品去重新阅读。
         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与沉淀,使我对生活、世俗,人情世故多了一些自己的理解与判断。这些变化也让我对鲁迅的作品有了新的感悟,从不理解到懂得,甚至竟有部分认同。如果多年以后,再重新翻阅这些作品,相信我会从中领悟更多。
         想要写下《彷徨》中的部分文章自己的读后感,只为岁月的纪念,多年以后,是否还会一样?
        《伤逝》:涓生,这个角色代表了那个时代甚至现在社会的很多人。自命不凡,天天子乎者也,仁义礼智信。用现代的话语就是自恋,超级自恋,纸上谈兵的代表者。实际中自己却不能遵守。在我的眼里,就是他一手把子君推向了死亡。
             子君:千千万万个女性的代表,从民国到现代。在这些女性眼里,爱情超越一切,敢为自己的爱情赴汤蹈火,男人和柴米油盐是她们生活的全部。如果有一天被爱情抛弃,生活也便没有了意义。爱情是两个人的生活,首先自己能活的好,才能使两个人生活的好。
          “我没有负着虚伪的重担的勇气,却将真实的重担卸给她。”——《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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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唯我獨$    时间: 2012-8-6 10:40
  这本书是伟大著名滴鲁迅先森写滴,书滴字量那别提了-----忒好了,你们不看白不看,看了绝对不白看,要看,赶紧买去,最近啊,商店都缺货!!!(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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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iaoku$    时间: 2012-8-6 10:40
  祥林嫂悲剧人生的双重解读
  ——读鲁迅先生小说《祝福》
              霍聃
                                
      祥林嫂是鲁迅小说《祝福》里的主人公。自这个不朽的形象诞生以来,对于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的悲剧到底是谁造成的问题,就一直争论不休。有的人看到了她的反抗性,有的人看到了她是封建文化的受害者。随着时间的推移,祥林嫂的审美猜想不仅没有完成,而且疑点更加凸显。比如,祥林嫂为什么会在追问灵魂未果的情况下死亡?柳妈是不是她死亡的一个推手等等。优秀的作品是说不尽的。祥林嫂的哲学内涵远远没有穷尽,她的悲剧意义仍然是个难解的迷案。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认识祥林嫂,对她的悲惨遭遇始终怀着莫大的同情。本文试图在解读祥林嫂的悲剧意义上做一些徒劳的努力,也算是对鲁迅先生的一份情谊。我认为这部作品写了一个总是感觉自己有罪,从而不断为自己洗清罪名奋斗的女人悲惨的一生。祥林嫂巨大的罪恶感是从第二次到鲁镇打工开始的,因为她被看做是败坏风俗的女人,为了摆脱和洗清这个罪名,她做过最决绝的努力,可是却都失败了。她的悲剧人生不仅是封建思想中毒者的悲剧象征,而且也是人类在外界巨大力量面前无可奈何的悲剧象征。
      祥林嫂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罪恶感。她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勤劳、善良、质朴、本分的农村妇女,她对生活的要求低的不能再低,基本上停留在饿不死的层次上。她一生最大特点是不怕吃苦,肯卖力气,她的人生目标在简单不过,就是要通过出卖自己的力气,换取饿不死的生活。可是在那个吃人的社会,她最低贱的生活要求,也被那个黑暗的社会给毁灭了。
      祥林嫂是因为嫁给了一个叫祥林的男人,才有了这样一个低贱的名头,她的丈夫比她小十岁,说是嫁,实际上卖,也就是说,她是被卖到祥林家做一个男人的配偶的。说是妻子,实际上就是做牛马的,这个家对她来说是个通过卖身而换取一个不挨饿的地方而已。可是她的命运很是不幸,不久丈夫就死掉了,丧夫对她来说是负罪一生的开始。她在家里可能忍受不了婆婆的欺凌,或者不想象牛马一样被婆婆卖掉,便偷偷逃出来,在一个叫卫老婆子的邻居的帮助下,她被介绍到乡绅鲁四老爷家做工,做工其实还是做牛马,可是她却很满足。小说是这样描写的:
       日子很快过去了,她的做工却毫没有懈,食物不论、力气是不惜的。……年底,扫尘、洗地、宰鹅、彻夜的煮福礼,全是一人担当,竟没有添短工。然而她反满足,口角边渐渐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
        祥林嫂的牛马生活换来的工钱不多,只能满足饿不死的愿望罢了,可她反而很“满足”,有了“笑影”,消失了刚来鲁家的“悲哀”,并“白胖”了。她靠出卖力气换来饿不死的生活,她已经感到非常的幸福了。此时小说情节急转直下,把她从幸福的满足推向了负罪的深渊。在吃人的封建社会中,妇女是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的,一旦嫁了人,就成为夫家的奴隶。她的婆家发现她家的这个奴隶跑了,当然要找回来的,发现祥林嫂的踪迹后,她的婆婆指使的两个男人把她抢了回去,目的是用她换钱,因为她的小叔子等着这笔换来的钱娶亲呢。祥林嫂当然要反抗这次买卖,因为被卖就意味着再嫁,作为一个女人她当然明白再嫁是要犯罪的,是那个社会的风俗所不允许的。因此才有了她的死命的反抗。她“一路上只是嚎骂”,“两个男人和她的小叔子使劲地擒住她也还拜不成天地。”然后,她又“一头撞在香案角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祥林嫂为什么这么激烈地反抗?是贞洁观念在作怪,在那个封建文化渗入妇女潜意识的年代,从一而终是妇女唯一的选择,再嫁是一件耻辱的事,“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祥林嫂的反抗是出于维护自己贞洁的反抗,是害怕犯罪的反抗。在这种反抗失败之后,她被高价卖给了贺老六。
        生活在穷山沟里的贺老六身上的人性犹存,对她没有当牛马看待,她的再嫁的罪恶感也就渐渐被贺老六的温暖给化解了,她们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阿毛。祥林嫂这一次被卖后,却阴差阳错地过上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她“上头又没有婆婆;男人所有的是力气,会做活;房子是自家的”。
      但是命运对她还是不公平。两年之后,祥林嫂的丈夫贺老六病死。为了求得一个奴隶的地位,她只好重新来到鲁镇。可是现在的祥林嫂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心理变态。这是因为对自己的痛恨造成的。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淘米,米下了锅,要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一看,只见豆撒得一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各处去一问,果然没有。我急了,央人出去寻,直到下半天,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糟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他果然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手上还紧紧地捏着那只小篮呢。……”
       祥林嫂受到夫病死、子被狼叼走的沉重打击,精神上是何等的痛苦,这段心理的倾诉既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别人说的,这话里含有的是对自己的自责和埋怨,是一种罪恶感。阿毛的惨死是恶狼造成的,可是我们看到这里祥林嫂却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阿毛,所以她才骂自己,这是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在作怪,这种罪恶感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让她的精神世界发生了不小的扭曲和变态。
     可是更加沉重的精神打击还在后头。再次回到到鲁镇,虽然又在鲁四老爷家做工,但是今非昔比,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她现在是“不洁”之人了,嫁了两个男人,“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夫。”她是个有罪之人。鲁四老爷对她的定位就是“谬种”,也就是说是个生来就有罪的人。我们知道,祥林嫂本来是想守节的,可是她的夫家不让她守节,是她的夫家把她推进了败坏风俗的罪名之中,这个罪名的责任不在她身上,可是鲁四老爷不管这些;只要你失节了,你就是个罪人。正因为如此,在祖宗祭祀这件需要虔诚为之的大事上,祥林嫂这个有罪之人当然就被剥夺了参与的权利。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极大的精神打击。小说是这样描写的:
           然而这一回,她的境遇却改变得非常大。上工之后的两三天,主人们就觉得她手脚已没有先前一样灵活,记性也坏得多,死尸似的脸上又整日没有笑影,四婶的口气上,已颇有些不满了。当她初到的时候,四叔虽然照例皱过眉,但鉴于向来雇用女工之难,也就并不大反对,只是暗暗地告诫四姑说,这种人虽然似乎很可怜,但是败坏风俗的,用她帮忙还可以,祭祀时候可用不着她沾手,一切饭莱,只好自已做,否则,不干不净,祖宗是不吃的。
      四叔家里最重大的事件是祭祀,祥林嫂先前最忙的时候也就是祭祀,这回她却清闲了。桌子放在堂中央,系上桌帏,她还记得照旧的去分配酒杯和筷子。
     “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摆。”四婶慌忙的说。
      她讪讪的缩了手,又去取烛台。
      “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拿。”四婶又慌忙的说。
      对自己亲手杀死阿毛的负罪感已经把她的精神世界折磨得痛不欲生,她的心理被严重扭曲变态,鲁四老爷不让她参与祭礼,更在她的精神上雪上加霜。要知道,祥林嫂不仅背上了杀死阿毛的罪名,现在又加上了“败坏风俗”的罪名,她在自己的老爷眼里竟是个可耻的败坏风俗的女人。败坏风俗这是何等严重的罪名,对一个始终害怕败坏风俗的女人来说,无疑是被宣判了精神上的死刑。可是她被自己的老爷加上败坏风俗的罪名还不算,与她生活在一起的平民百姓也认为她是耻辱之人,对她倍加歧视,认为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受到这个沉重的打击,她精神就要走向崩溃的边缘。请看下面的描写:
      她久已不和人们交口,因为阿毛的故事是早被大家厌弃了的;但自从和柳妈谈了天,似乎又即传扬开去,许多人都发生了新趣味,又来逗她说话了。至于题目,那自然是换了一个新样,专在她额上的伤疤。
     “祥林嫂,我问你:你那时怎么竟肯了?”一个说。
       “唉,可惜,白撞了这-下。”一个看着她的疤,应和道。
       她大约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也知道是在嘲笑她,所以总是瞪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后来连头也不回了。她整日紧闭了嘴唇,头上带着大家以为耻辱的记号的那伤痕,默默的跑街,扫地,洗莱,淘米。
          祥林嫂头上的伤疤,不仅是她再嫁的罪证,也是她没有以死谢罪的罪证。在她的同胞面前,她同样被钉在了败坏风俗的耻辱柱上。败坏风俗这个罪名把她一步步推向精神的地狱,她要自救,要做一次困兽犹斗。她要争取把败坏风俗的罪名洗掉。鲁四老爷家的佣人柳妈为她洗清罪名指出了光明大道。
    柳妈的打皱的脸也笑起来,使她蹙缩得像一个核桃,干枯的小眼睛一看祥林嫂的额角,又钉住她的眼。祥林嫂似很局促了,立刻敛了笑容,旋转眼光,自去看雪花。
          “祥林嫂,你实在不合算。”柳妈诡秘的说。“再一强,或者索性撞一个死,就好了。现在呢,你和你的第二个男人过活不到两年,倒落了一件大罪名。你想,你将来到阴司去,那两个死鬼的男人还要争,你给了谁好呢?阎罗大王只好把你锯开来,分给他们。我想,这真是……”
          祥林嫂脸上立刻显出恐怖的神色来,这是她在山村里所未曾知道的。柳妈接着又说:“我想,你不如及早抵挡。你到土地庙去捐了一条门槛,当做你的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的罪名,免得死了去受苦。
       柳妈与祥林嫂都是受苦人,她们也都是风俗文化影响下生活着的。柳妈对祥林嫂再嫁这件事的看法和鲁四老爷是一样的。柳妈对祥林嫂说,你嫁了两个男人,是有大罪的。当初你要是撞死了,也就赎了自己的大罪,可是你现在依然活着,罪孽就更加深重,你要去赎自己的大罪,怎么赎呢,就是捐门槛。柳妈的话像一盏明灯为她洗清罪名指明了方向,为了赎罪,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捐门槛。祥林嫂默默地忍受,把历来积存用血汗换来的钱,换成十二块银元,捐了门槛。我们看祥林嫂捐了门槛后的心情。
     但不到一顿饭时候,她便回来,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高兴似的对四婶说,自己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
      这是一个精神得到解放的女人才应该有的心情,是一个洗清自己罪名的女人才有的心情,是一个获得重新做人机会的女人才有的心情。多么可怜的祥林嫂,为了洗清罪名把血汗钱都用上了。这是作品中祥林嫂唯一的一次分外有神的眼睛描写,可见败坏风俗这个罪名的精神折磨是何等的厉害。精神得到解放的祥林嫂接下来却受到了致命的精神摧残,精神一下子从天上跌入了谷底。
      冬至的祭祖时节,她做得更出力,看四婶装好祭品,和阿牛将桌子抬到堂屋中央,她便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
      “你放着罢,祥林嫂!”四婶慌忙大声说。
      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只是失神的站着。直到四叔上香的时候,教她走开,她才走开。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而且很胆怯,不独怕暗夜,怕黑影,即使看见人,虽是自己的主人,也总惴惴的,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否则呆坐着,直是一个木偶人。不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其坏,甚而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掏米。
      这个摧残简直是晴天霹雳,宣告了祥林嫂洗清罪名的努力的破灭,她这个败坏风俗的女人从此以后无论她做怎样的努力,她都永远是个罪人了,她活下去的意义彻底绝望了。人生最大的悲哀是梦醒之后无路可走,梦醒之后的祥林嫂面前摆着的是一条死路。她就这样带着没有完成洗清罪名的遗憾走向了死亡。不是肉体的死亡,是精神的死亡。
            祥林嫂的悲剧是个社会悲剧。作为一个封建思想的中毒者,她的精神世界处于封建思想的掌控之中,没有独立精神,有的只是赎罪的欲望,她活着在赎罪,死了也为没有完成赎罪大任而死不瞑目。她活在封建思想的黑暗统治之中,被这黑暗毁灭了。这是对封建思想灭绝人性的无情揭露。
          祥林嫂的悲剧是个人生悲剧。作为一个努力摆脱外界世界掌控的生命,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因为她早已被掌控在一个悲剧之中,她注定逃不出这个悲剧命运。这是对人类悲剧命运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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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已注小$    时间: 2012-8-6 10:40
  写下这几个字我就准备要迎接此间的石头了。
  但是还是要说。
  
  关于中国人的愚昧,劣根性,已经多得不计其数了,在当今这个时候,不骂上一句--奴性!愚民!中国人就是素质低!简直就不是个读过书的人。世界上骂中国人最狠毒的不是外国人,而正是中国人自己,就象整中国人最厉害的,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
  
  是啊,我也是一个骂过自己人和祖宗的人。
  但是我并不想再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来为自己开脱了,其实这很简单--你不爱中国,也不爱中国人。
  打是疼骂是爱---很多情况下真实的原因只是出于怨恨和无奈,因为你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人家,只能发泄一下而已。
  
  鲁迅素来被灌以启蒙者和大师的名号,但是他为后人所推崇和真正留存下来的,只是他对自己同胞的憎恨,其他的还有什么/
  他是否象俄国的托尔斯泰那样以最后的出走终于和人民在一起,还是象陀斯妥耶夫斯基一样,试图以宗教的和解来安慰自己的同胞,虽然前者是贵族,后者是囚犯,但是他们都以和人民在一起作为了结束。所以我认为,俄罗斯知识分子是可敬的,就象沙皇不解的问那些起义的十二月党人,法国的平民造反是为了当贵族,可是你们这些贵族造反是要当鞋匠吗/
  雷里耶夫在自己被绞死之前,唯一的叹息就是,可怜的俄罗斯,连绞刑架都要外国人来造!
  我们的古代与现代的烈士最后呼喊的,终究不过是悲叹有心杀贼或者为了自己的信仰,而少有---为了中国和人民。
  就是说,自己的理想未能实现才是主要的。
  
  俄罗斯可以没有我们中的每一个人,可是我们中的任何人都不能没有俄罗斯,这是很西欧化的屠格涅夫的话。
  
  任何人不能否认鲁迅作品对我们民族性中糟糕的一面犀利的揭露,但是只揭露是不够的,难道我们这个在世界上生存了几千年之久,就是靠那些糟粕活下来,难道在我们的文化里竟然没有一点值得自豪的东西吗?那么我们成了什么了?不错,我们中国人在近现代是没有为世界做出过大的贡献,但是我们至少也没有去伤害别人,其实我们只是要有饭吃,过安宁的生活。
  难道我们只有阿Q的丑陋就没有一点尊严吗?
  在中国,也只有点阿Q精神才可以活到现在了。
  批评一个人,一个民族,一种文化是容易的,但是在其中找出其合理性,给出一条真正的走向光明的方向是困难的,说说祥林嫂的奴性很容易,可是真的去切身体验她的痛苦就很难。
  一个牙疼的人和一个得癌症的人很难互相理解可是至少我们应该彼此同情。
  我明白,太多的人已经羞于做中国人,或者以做中国人为耻,以糟蹋自己的文化为骄傲。我承认自己也曾经很是崇拜美国和美国的一切,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走走,不过当我看到电影院的海报上那吉仑荷大块肌肉下流露出的美国式的强硬,全是美国的电影,我就很不舒服。
  有人只会指责毛泽东过分脆弱的民族自尊心导致了和外国的对抗状态,可是为什么李小龙在电影里打外国人就没有人所句不呢?
  
  毛泽东和李小龙恐怕是现代中国人里两个让外国人叹服的中国人了吧,当然后者是国籍上的美国人。但是两个人都感受过屈辱的滋味,那不仅仅是对一个人,而是一个中国人的侮辱。甘地可以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律师,一个殖民统治下的良民,不过他抛弃了这些,穿起民族服装,过着清贫的生活,为自己的人民争取权益,所以他的伟大就在于他坚定的把理想附注现实的斗争中去,一个人说说民主自由很容易,但关键是行动。至少作为美国公民的布鲁斯李在全世界塑造了敢于斗争的中国人形象,这个功绩是巨大的。
  
  中国的知识分子,是遭受过很多屈辱和不幸,但是我想用一句他们经常指责老百姓的话形容他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即使争,他们争的更多时候是为自己。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内斗最厉害的是知识分子之间,而不是普通人民。
  如今很多曾经被历史清算过的出卖过自己祖国的人都被翻案了,似乎那是不得以的,甚至是清高的表现,不过一个离弃了自己民族和祖国的人,就是离弃了自己人民和根基的人,无论他的艺术成就有多高。法国的导演吉特里曾经在二战里为德国人卖命,战后他拍摄了一部塔里郎传,自己亲自主演那个背叛了共和国投靠拿破仑,背叛拿破仑投靠复辟王朝的没有原则的外交官,所以很多人说他这么做是为自己辩护,其实今天的人们谈论历史就是为了今天的目的。
  要背叛也总是有理由的。很可惜的是,那些背叛自己民族的最大者也经常是读书人。中国的知识分子实在不应该过分的苛责普通的民众,因为大家都是人,不是下等人,愚民。人民的所谓劣根性也是全民族的,谁也逃不掉,我就是阿Q的同胞手足,祥林嫂的姐妹,孔已己的家人,否定固然带来了绝对的自由,满足,也失去了自己的根基,问题是,你把自己当作别人的兄弟还是老爷。是从上向下的看,还是低下身子和别人处于同一水平,正所谓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诚然,鲁迅被后来者不断的翻出来,无非也是出于自己的目的,真正了解自己的人毕竟只有自己,人们把先人的东西拿来都是为了给自己牟利。鲁迅是很伟大,但是总少了些东西,我想那就是爱,其实对一个民族和人类来讲,这才是得以永恒的理由。
  
  我知道人们之所以反感所谓的新儒学的教条,是因为解析者水准不高,二是我们善于破坏却不善于象日本人那样真正的做到尊重传统也在学习外来的同时不完全陷入完全的否定自己的文化,所以我们就迷路了,自我否定的太过分,后来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不中不西的孤儿。
  
  我写下这些文字,有人又会说我是冒充人民群众或者穷人了,假正经了,因为在如今的背景下,假如不漫骂攻击,为少数人说句话,说点普世价值的话,就会被看做是个坏人或者装蒜。
  但是现在装个正经也挺不容易的,总要冒点风险,如今的人们以为真小人就是正常人,不过真的总不太象真的,没有点假的是不行的。
  
  你见过黄河吗,
  我在火车上见过一次,我永远忘不了,那蜿蜒九曲的河流,我突然间感到一阵心酸难过,甚至现在,因为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祖国,有伟大,有卑贱,我身上有她的一切,好的,坏的,那是积淀在血脉中的东西,是永远无法改变和摆脱的。
  这是真话,不是我出门就死。
  
  爱谁就是和她在一起,菩萨只有在自己的庙里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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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咖啡伴$    时间: 2012-8-6 10:40
    文学中质感的概念是在格非的讲座上听得的。他以红楼梦为例,薛家去京城前,薛蟠问母这次上京去哪家,薛母回答或者去王家,或者贾家(具体称谓记不清了)。后面的情节里,是去了贾家。薛母看似无关紧要的一句闲笔事实上少不得。虽然情节安排只有一条线,但是小说是人生的缩影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sorry I cannot travel both 一篇小说要让读者感受到它的质感,读者相信这确实是发生过的真事,就必须有所旁逸斜出。单线出入是小说的大忌。
    《高老夫子》里也遇到一处有趣的闲笔。础翁初至女学校的教员预备室有这么一句“何校长不在校;迎接他的是花白胡子的教务长”。校长在这篇故事里就是一个退入背景的人物,下文大篇说的都是教务长的客套、殷勤和础翁忐忑备课不足疲于应付教务长的事。试想,如果少了校长缺席这一笔,恐怕教务长的登场会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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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随遇而$    时间: 2012-8-6 10:40
  当鲁迅的白话文文章要从语文读本里删掉的时候,以后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个曾经起到很大作用的近代文人。那个曾经彷徨也呐喊过的文化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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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antwe$    时间: 2012-8-6 10:40
      “当诸神已去,而新者未来时,我们当如何自处?”海德格尔提出的世纪末的疑问,仿佛回荡在读《彷徨》的过程中。
      民国史之所以被逐步的重视。在于它仿佛是处于一个新的战国时代。假如在清朝中后期,人们可以沉醉在天朝旧梦中;新中国成立后,人们可以安享大一统的稳定安宁。那么,民国,无疑是动荡的。政局的摇曳,社会的变迁,思想的飘散,于是便把许多文人抛离了正常的仕途轨道,抛到了历史的孤峰上,他们自由而孤独,清醒而又焦虑,或自愿或被迫。他们的个别人,终于发现:当个人无法改变大世界时,唯有把大世界纳入个人,把自己的一生告别过去,奉献给未来的神,于是便成就了一系列可容纳“大人格”“大人生”的“大家”。
      孔子退而编著《春秋》,鲁迅用杂文战斗到底,看他们的文字,大可拂去一时一地的痕迹,思其彷徨,感其悲戚,小中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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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追梦$    时间: 2012-8-6 10:40
  呜呜呜,全力支持鲁迅,他不该退出语文课本啊,他的书都是反应历史的,不能放弃历史啊,人类要学会借鉴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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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enny$    时间: 2012-8-6 10:40
     关于鲁迅先生,我了解得并不深入。认识他的途径自然是教科书,那时的我对这位被视为神明的作家抱着或多或少的不耐,把他视为惹人盲从的教条式人物。这自然不是唯一个人的看法,鲁迅自己也提出过“骂杀”和“捧杀”之说,既有人捧他,自然也有人骂他,但这两种做法实际上都不大高明。如果我们抛掉他身上色彩浓重的许多“家”的称号,或许能更清楚认真地读他。这当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但随着当初那份稚气退去,对当时的自己莫名的抵触心理付之一笑后,我确实才真正发现鲁迅的魅力。
    我读《彷徨》,最直接的感触是来自鲁迅的语言。我想,每读一本名家的书,多免不了要为他们的语言折服。这来自于他们驾驭文字的能力,叙述中总无赘言,一字一句简繁恰到好处。鲁迅的文字绝不华丽,却是像版画、浮雕,有立体感,能突出他想表现的情景和思绪。他用字很妙,如《祝福》里,“他所骂的还是康有为”或“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再如《幸福的家庭》里描写作家的动作的一段,“跳下床来”“抽出一张绿格纸”,还有《孤独者》里,说S城的人对发表没有顾忌的言论的人,“一定要暗暗地来叮他”,“叮”把那人的尖刻恶毒、暗中伤人之态写得尽致。再来,同样给我留下印象的,是鲁迅善于利用细节刻画人物,并不着痕迹地突出细节。鲁迅的故事里少有令人紧张的大场面,却让读者很投入,感到人物血肉很鲜活,这便是细节描写的奇功。《示众》里描写小学生看热闹的急迫,“飞奔上来,一手按住了自己头上的雪白的小布帽,向人群中直钻进去”,按帽子这个细节,把人丛的拥挤,小学生的急不可耐完全表现了出来。再如《弟兄》里关于看诊的两段描写,中医白问山是“诊过脉,在脸上端详一回,又翻开衣服看了胸部”,而有名的西医普悌思是“两手插在裤侧的袋子里”又“略略按一按脉,又叫沛君擎高了洋灯,照着他在病人的脸上端详一回,又叫揭去被卧,解开衣服来给他看”,这两段细节描写相互对比,展现了西医的高高在上的神气,也揭示了当时人们对外来事物的不了解和盲目接受的矛盾。
    当然,鲁迅刻画人物的方法远不止这些,我只是写了些集浅显的。鲁迅对人物的把握,的确就像一位医生对人体构造的了解一样准确,说他使用显微镜和解剖刀在对付这些人物也不为过,因为他把人物的心理活动,包括那些人物本身都未察觉的意识,通过他们的语言和行为呈现了出来,同时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讽刺。在他的这种剖析与呈现中,《彷徨》中的人物便从纸页中走了出来,带来了那个时代和社会的面貌。
    谈到《彷徨》中的人物,其实相互间是有着联系的,即使是不同故事里的人物,也可以放到一起来看。
    学程、吹灯人、吕纬甫和魏连殳。这四人相对其周围的环境都算是较“新”的,然而又有本质的区别。学程进了西学堂,学了新知识,却并没有真正接受新思想,在家中还是受到古板父亲的支使,没有任何的觉醒与反抗。他的“新”是浮于表面的,是家庭炫耀的资本罢了。吹灯人身上有着抗争意识,虽然他失败了,但从没放弃,可惜,他对于自己在为何抗争一直没有明确的认识,这是他的抗争减色不少。吕纬甫和魏连殳在早起都有着一定得觉悟和抗争精神,然而他们的结局都不容乐观,一个在生活的重压和对理想的失望中迎合了旧思想,即使他心中有悲哀也有怀恋,但已没有了充实抱负的心,另一个在悲哀和自鄙里走向了发达之路,他用投入他所憎恨的一切去表现他对生活的失望,他在无情地嘲讽这世界和他自己,这样的人身上别具色彩更浓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而争了的人,不是不得其法,就是动摇或毁灭,最后“两间余一卒”,如同散落的军队的游勇,在茫然的丛林里不知如何进军,难怪要“彷徨”。
    子君和《幸福的家庭》中的主妇。她们都是曾经美好的女子,在年轻时醉人的爱情中绽放过极美的笑容,然而这笑容终是在日复一日的劈柴、白菜以及炊烟里模糊,更在生活的艰难中被遗忘。她们不同的是,一个被生活同化,并得以持续这生活;一个在社会对其爱情的不宽容中,连艰难的生活也不得保存。可怜的是她在最后都还对这份虚妄的爱抱有希望,连自己用于排遣寂寞的动物的保留不了,这无疑是对其命运的悲叹。有人说,鲁迅先生为探求女性的出路而写了《伤逝》,那他最终应是绝望了,但我认为,这些女子的悲剧中,她们的丈夫也有责任。
    说到她们的丈夫,《幸福的家庭》中的作家,一面在心里崇尚着真正的创作,一面为赚钱而写作,而且,从他的文章可以看出他对于当时人的价值观有潜意识的接受;而涓生,他有过新思想,却并不是真的献身革命的战士,也不是学问精到的学者,但他一直有一种高尚感,在他心里,子君是低于他的,他一直在评判子君,而不是体贴子君。其实子君的许多想法,放现在也是人之常情,她的悲剧不能只归结在旧社会女子的落后性上,那时时代和个人际遇相互影响的产物。
  高老夫子、万瑤圃、四铭和老妈子。这几个人都是教育者,然而,他们中,要么没有真才实学,坐井观天,要么自以为是兴办女学的新思想者,本质上却虚伪守旧,再有就是外表光鲜,内心粗鄙,蛮不讲理且固步自封,更有甚者,为了自己做看客的需要,调教小孩去做看客。这一个个教育者的形象呼之欲出的同时,也不得不让人为受教育者忧虑,只怕他们也成为这些教育者的翻版。
    鲁迅创造这么多人物,又通过人物的故事揭示他眼中中国人的根性,而他的作品最为人注意也最令人胆寒之处便是在于他所揭示的人的根性,在现在社会依然存在。我们既不可否认这一点,又无法相信自己所处的社会就如鲁迅笔下的一样黑暗,更不敢相信,自己与那些麻木的人物是相同的。如果人的根性未变,而社会确实在进步,那这两个时代的不同在哪?是因为教育、生活的水平不同吗?使我们即使幼稚不完美的本性,也在教育和自我提高中得到警醒。那么,因为社会总有不完美,人的根性也总会有暴露的时候,也会有人一如鲁迅笔下的人一般麻木,但还是有许多人,可以约束自己,就像鲁迅的时代,也不只有愚弱的国民。这种人的增多,就是社会变好的希望。
    所以,我们为了民族的发展,也该以提高自身修养开始,在羽翼丰满时,进而影响社会。人性的弱点不可避免,但我们是可以用补其不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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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antwe$    时间: 2012-8-6 10:40
  在这里谈论鲁迅杂文,似乎有点文不对题。假如说鲁迅的文章有着一贯的风格,那么也许就可以理解,不管是他的小说、散文还是杂文,都足以成为一面特立独行的旗帜。
  有论者认为,比起鲁迅,周作人等的作品更容易入选语文课本,被人接受。其实,又有多少人了解周作人,林语堂他们在当时的处境呢,他们那所谓“闲适”的生活中,有多少只有当时的人才能把握的“况味”呢?我们今天的生活无论如何相似,都无法还原当时的情景,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满足自身的审美需要,同时把那时的生活想象成“就是这样”的,因为在平民生活中,生活的情景总是相似的,差异不大。但革命对于80,乃至90后的人来说,基本就是陌生的,连文革,冷战也没经历过的人,对革命的想象是贫乏的。鲁迅杂文本身就像是由一班特定的敌人和朋友组成的,有着特殊语言系统的游戏,不喜欢者永远不喜欢,喜欢者如打cs,甚至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1973年版的鲁迅杂文(有十多本,包括《热风》、《二心集》等)是我正在收集的一个版本,边看边找,边找边看,也算是一种“况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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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爱君莫$    时间: 2012-8-6 10:40
  鲁迅的书 历来被中学课本节选
  老师说 很深奥 翻来覆去的分析
  突然间就很感兴趣了
  私下找来拜读
  貌似 我手中就有 这个老的版本  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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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aiyin$    时间: 2012-8-6 10:40
  最近很喜欢鲁迅的文章,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有很多人喜欢他的文章,没怎么注意。到了大学,被老师点名注意挂科才去看看他的文章。我比较关注他对女人的文章,什么《关于女性解放》之类的,很突出女性的新,身为一代伟人,也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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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冷水浴$    时间: 2012-8-6 10:40
  伟人说,鲁迅如果不死,则要么改了脾气去做官,要么不改脾气去坐牢。
  如今鲁迅被有意无意地忽视,其实不过是因为七八十年前的那些文字,那些愤怒让如今的一些人感到脊柱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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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tone$    时间: 2012-8-6 10:40
  本文系作者原创。是对近期自己对于鲁迅、对于青少年教育、对于社会现实的一些想法的总结。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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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真的是到了岁数,最近总会想到下一代的教育问题——尽管未来几年要孩子都是个没谱的事,但这并不妨碍现在的我为此而发愁——想的最多的就是该如何教他/她读书,也教他/她做人。这些天总在心头萦绕不去的,就是该如何让孩子认识鲁迅。这也是一个困扰我多年的问题:鲁迅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课,我的一些良心和缺陷都来自于此。我们还应不应该让我们的下一代继续读鲁迅,该如何去读。
  
  “该不该读鲁迅”,乍一看似乎是个伪话题。中学的语文教材,鲁迅的文章是每学期必修的功课。就连小学的语文书,都会出现《闰土》这样的节选。读不读还有的选吗。可我所烦恼的,并非语文课上的教与学;而是孩子自发的读书。学校教育毕竟是个从众的行为,是个被动的过程。我们也许真的从课文中收获了许多心得甚至愉悦,但未必会由衷地叹服和追随。因此我乐意我的孩子在语文课堂里学习到各种各样的我们的重要的文化,不但要知道“阿Q”是谁,还要晓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也希望我们的语文教材更加大度一点,不但要有《呐喊》和《彷徨》,还要有《人生的盛宴》和《雅舍小品》,要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甚至来点金庸都无妨。
  
  可是当孩子自己捧起书本阅读,也就非同小可起来。这是他/她的主动的求索,阅读对他/她来说不再是个“功课”,而是“启蒙”。换句英文更加形象一点,enlightenment。
  
  也许很多人都有类似的经历:年少始读书时,与一本好书偶遇,犹如暗夜中划过一道闪电。心悦诚服,手不释卷。沉不住气者,还会压抑不住喜悦,在玩伴之间分享卖弄一番,朋友少的就暗自反复揣摩玩味。这就是启蒙的力量——我们原本生在黑暗中,被一种思想照亮了。
  
  被启蒙,这是孩子才可以享受到的优待,却也是诱惑。孩子的可爱之处就在于他们真实不做作,对喜欢的东西会由衷地追随,赤诚而热烈。待年纪长一些之后,见过一些世面,也受过欺骗,才开始懂得怀疑和辨析,经此之后,才变得坚定,或者虚无。
  
  当一个孩子开始主动的读书,他/她也即将开始为自己选择一种价值去信仰、选择一条道路去追随了。这个漫长的旅程也许会经历许多波折和反复,甚至最终的妥协与放弃,但从这里就已经真正开始了。当我们的孩子初次找到了属于他/她的宝藏时,我们这些成年人,应该如何运用我们多于他们的仅有的一点经验和智慧,去保护我们的孩子,使他/她拥有尽可能多的自由和快乐,受到最少的蛊惑与伤害。这可能是每一个家长都会面临的问题。
  
  如果在前几年,这个问题我在心里想想都会脸红。我对待自己从未这么小心翼翼过。可是就算天下再鲁莽草率之人,在为人父母之际,都会变得谨慎、变得保守。天底下的“家长”们,对待“孩子”和自己,无不是奉行着双重标准——“宁要老子醉生梦死,小子也要给我天天向上”。家亦如此,社会亦如此。
  
  因此我尽管自己愈发爱好着鲁迅,却也愈发忌惮我的孩子读鲁迅。怕鲁迅的老辣尖刻勾起了他的崇拜之心,引他效仿;又怕鲁迅的阴沉晦暗感染了他,令他消极。归根结底,是怕他和我有了相同的缺点——怕他变得像我一样。古人都把子孙的“不肖”当作头等坏事,我却相反。当然,“孩子生出来不像爸爸,却像隔壁王叔叔” 肯定也不能算好事。只是不愿意再复制我身上那些令我自己都不满的地方。就像Woody Allen在"Annie Hall"里面说的,"I would never want to belong to any club that would have someone like me for a member." 为此我一度认定,我不能允许一个孩子在心智成熟之前碰鲁迅。可是仔细想想,我又有什么资格替他作此决定呢。这不是吸烟或打架,可以以纪律约束之。读书是个人的选择,放大了说,这是人家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我只比他虚长几轮,就一定有这样的权威为他作出决定吗。况且一个人的道路也是他的命,若是此道中人,也欺瞒不住,迟早有相遇的一天,而后依旧欣然往之。在读书和做人的问题上,一个家长能够做到的,就像在子女恋爱问题上一样,恐怕连标题的“引导”二字都有些一厢情愿,唯有“影响”、“商量”和最终“妥协”罢了。
  
  在对待鲁迅的问题上,尤是如此。因为我们这个民族对待鲁迅,至今还未有过平常之心。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未必比孩子们更有智慧,我们对鲁迅的那些盲目推崇的、弃之如敝履的、后又讪讪修复的态度,没有哪个是值得被孩子们继承的。我们也没有什么权力去用这些偏狭的态度去影响孩子们。
  
  鲁迅的声名起于乱世之中,是山河破碎,民族危亡之际。可就是这个乱世,却也因为有了他们那一辈知识分子,而有些令人神往。鲁迅生前被一个政党驱逐和通缉,却也被另一个政党拉拢和利用;死后被一个政权封杀,却被另一个政权推上了神坛,成为一个政治符号,他先前的论敌们却遭禁;直到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成,论敌的文章陆续解禁,人们开始了对过往意识形态和政治道路的反思和追诉,鲁迅作为政治符号也受其波及,被人掀下神坛,弃如敝履;近些年来,人们又开始对以往的矫枉过正进行改正和修复,开始“还原鲁迅”。真是一个穷折腾。
  
  其实,朝代更迭、政权交替,本是历史朝三暮四的游戏;但文章千古。好文章本不该遭受政治的绑架。可我也一直深信一个道理:真正好的东西,它就不怕折腾。一切假的、丑的、软弱的,都注定是短命的;而那些美丽的、深刻的、强悍的,即便转瞬即逝,也终将不朽。对于鲁迅,我就一直抱持着一个信念。水落石出之后,人们终究会原谅他的小节,领略到他留给我们的宝藏:一个是他的思想,一个是他的良心。
  
  鲁迅留给我们的东西,其中有学问上的建树,例如至今难以超越的《小说史略》和《汉文学史纲要》,和那旷美绝伦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等等。可一个少年或者少女初识鲁迅,却少有通过这个途径的,而必然是通过人们更加熟识的那些鲁迅的作品——是通过人们对鲁迅的成见。
  
  世人对鲁迅多成见。多少年来,鲁迅以其“斗士”形象存活于人们心中:连头发都“根根直竖”。念之者谓之“战士”,如林语堂:“鲁迅与其称为文人,不如号为战士。”更说他“即使无锋可交,无矛可持,拾一石子投狗,偶中,亦快然于胸中……”,“战士”形象,跃然纸上;憎之者谓之“绍兴刀笔吏”,如梁实秋:“鬻文为生,以至于死”。这种成见源自他最负盛名的“杂文”和“论战”。就连中学时的文学常识,对鲁迅文学贡献的归纳:“杂文、小说、散文、诗歌”,也还是将其杂文首当其冲。
  
  杂文之于鲁迅是什么?在他的诸多贡献中应如何评价?一个孩子该不该去读鲁迅的杂文?
  
  前两个问题关系到每个人心目中的鲁迅,时至今日也未有定论,据说新的语文教参已不把杂文放在首位,而居于末了。可见这个问题成年人也还在犹豫,还得要孩子们自相去寻找答案,形成他们自己的见解。而让孩子读鲁迅杂文,我之前是强烈反对的,但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却觉得,不妨一读。
  
  鲁迅的杂文是对其思想的最直接的归纳。有精华,也有糟粕——可以说大多数都不算精华。但我以为,“启蒙”者,还需杂文。
  
  杂文有两个特点,一是明白直接,来得快;二是过去得也快。所谓启蒙者,其实原本是一些无比明白的道理,却被现实的纷繁芜杂所掩盖,后被一些足够深刻和敏感的思想者们,发掘出来,分析通透,阅读的我们自此获得了恍然大悟的愉悦,也长了些智慧。但随着智慧的积累,这些道理的震撼也就愈减。就像我也喜欢王小波,欣赏他是经由杂文,但在我心中最持久的却是他小说的美。除了极少数思想的珠玑,可以一直保持深远,时看时新,大部分的杂文随着我们的智慧的成熟,也由顿悟时的“狮吼”蜕变为文字的游戏。这也就是做一个启蒙思想家的必要之牺牲。
  
  鲁迅的杂文,很大一部分是他的“论战”,其中一些是思想的争鸣、观点的较量,另一些则纯粹是笔墨官司、一笔糊涂帐。年轻人读鲁迅,易迷失于老辣的文字中,却忽视了观点的深刻。我的孩子要是想读这些文章,我也不会拦他,但要事先提醒:看的是道理,而不是恩怨;要欣赏观点,而不要崇拜文字语气;就算说的再有理,争论中只看一方永远都是偏颇的。我相信只要心里存着这样谦虚谨慎的念头,便不容易迷失。我也愿意和他一起读这些文章,交换彼此的心得和态度,品评功过,计较得失。好,好在哪里;不好,不好在何处。在此过程中,教他不盲从,学会自己判断,也不刚愎自用,学会与人商量讨论。
  
  鲁迅杂文的另一个让人担忧的地方,就是他抨击的一些现象,至今仍在。这说明鲁迅对我们民族的洞察是深刻的,也说明吾辈之使命任重而道远。但对于读着鲁迅的孩子们来说,不算好事。因为读了这些文章,难免会多想,一多想就容易愤世嫉俗。例如读到《纪念刘和珍君》,唏嘘着三一八惨案中逝去的一群年轻生命,难免想起某个春夏之交逝去的同样年轻的生命;例如看了《“友邦惊诧”论》,正值奥运将至,周遭又是一片友邦惊诧。这两篇都被收入语文教材,遇到喜欢胡思乱想的中学生,他们又该对现实作何感想。
  
  可这确是我们的社会现实。孩子们年少时不去见识,也迟早会见识得到。人在年轻时可以经历很多冲动和试验,也被允许犯些错误,这其中就包括愤世嫉俗。年轻时曾经的愤世嫉俗,至少好过年长之后变成无良和虚伪。重要的是,在怨愤之余,也要让他意识到他身上的责任。年轻的人终要长大,有一天他自己就代表着这个社会,痛恨社会就等于痛恨他自己。这时他要如何不再负气,而付起责任,把我们的社会变的更好。这是我们这一辈人对下一代的期望,也是对自己的期望。
  
  鲁迅的小说,据他自己评价,是阴沉晦暗的。甚至于《呐喊》重印时他自己都反对,怕这些想法给年轻人不好的影响。但我却对此颇为放心。因为虽然讲的是国民性和中国人的命运,现在看这些故事本身却有了一些距离感——是发生在“万恶的旧社会”。至少对于孩子们是这样的。《呐喊》是白话文小说的先驱,是开启民智的“铁屋中的呐喊”,可我却尤喜《彷徨》和《故事新编》。鲁迅的这些小说,有种特殊的深沉的美,一种骨子里的哀伤。而且我以为,人的阅历可以增长见识,但审美却几乎就是天生的。我现在再看这些文章,可以读出更多的信息,但对于美的领略和沉醉,却不会超过初中时初次的阅读了。
  
  鲁迅的作品之中,有一类特殊的文章——也该归于杂文类吧——是被我年纪愈长之后而愈发为之感动并深以为好的,即鲁迅纪念死去朋友的悼文。人死撰文纪念,算是中国人的旧习了。但文人之间,历来难免虚假。时至今日,各种悼文,有走过场应付差事的、有扮演权威论功过下盖棺定论的、有舞文弄墨自作聪明的、有人走茶凉下绊子的、有极夸张煽情之能事没感动别人先把自己感动个死去活来的……但我从未见到任何一个人,能够像鲁迅这样,把悼文写得如此深沉隽永,哀而不伤,写得如此之美。一切剑拔弩张的、横眉竖目的,最后归于一段音容笑貌,归于尘土。真正是人之存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人的命运,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鲁迅反对着梁实秋的“人性论”观点,可在这些悼念文章中,却更加真实的刻划出了人性的珍贵与美好。
  
  让孩子们读这些文章,是让他们认识这些可爱的人:柔石,刘半农,韦素园,范爱农……。欣赏他们作为“人”,身上的宝贵之处。也感受这一段深沉的情感。思考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自己在朋友心中会是什么样的存在,自己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样的美好。归结为一句话,如何做人。
  
  初识鲁迅到现在已经许多年了。现实交谈中旁人提到最多的是对鲁迅私德的计较;我个人私下想得最多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我们失去鲁迅这么多年了,我们相比从前,要进步得少了吗?还是究竟退步了?我们的民族比从前更有希望了吗?这么多年来,少了鲁迅的提醒,我们忽略了些什么没有?这些问题已经无法求证。其实何尝只是鲁迅在替这个世界怀念着他死去的朋友,很多像我一样的人也一直念着鲁迅。其实我们失去的何尝只是鲁迅,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几乎都已经不在人世,况且他们在此之前的很多年就因种种原因已不再能够发出声音。没有了他们,我们少了些什么?
  
  在那个战争动乱的年月中,知识分子们出于他们的良知和自尊,做出了两种不同的选择:一种是要负起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唤起民族的觉醒——是“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另一种是要坚持知识分子的高尚情操,国家垮了,气节和文化不能垮——老百姓是“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他们则是要在乱世中活出人样。这两种选择之间争论不断也冲突不断,最后不但被一条海峡隔起,有的更是人鬼殊途。我们现在回头看去,有了一些今人的智慧和超然,可以替他们谅解对方。他们都为我们留下了珍贵的精神遗产。可惜的是,我们现在虽然过上了太平日子,却也不像以前的人那么认真了。两派知识分子的良知和自尊没有很好的继承下来,却把前一种人的党同伐异、后一种人的自作聪明一点不剩的发扬光大。关于这,我们该如何向我们的孩子们交待?
  
  我们家长用一切的关心的在物质生活上关照着溺爱着孩子们,可是对于他们的精神世界,我们却前所未有的疏忽着。
  
  想起了鲁迅的那句话:“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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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unset$    时间: 2012-8-6 10:40
     像这些1973年出版的鲁迅先生的集子,比我年岁还长的书,我这里都有收藏,仿佛我的宝贝似的;读多少遍都是一种享受,每一遍都会有更加深刻的理解。
  
      想起我在大三的时候给一个朋友写的彼此安慰的信来,那年正是非典的恐怖时期。那个时候,我们一直被关在校园里,或许就是因为可以停下一切手头上的事吧,我读了许多鲁迅先生的作品。我的心思慢慢的进入先生的人物里,进入先生的心里。执着而纯洁的没有任何杂念,我们讨论了一个时代青年应该怎样描绘我们的人生,如何理解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干系。
  
      那些非典时期的朋友回信仍旧在我这里,不用找出来,我还能记得里面写的许多话。我那个朋友笑说我的笔锋犹如鲁迅先生,刚直而犀利,因为恭谦朋友如是说,不免有些偏颇,我其实心虚的很。真要我说受到先生的影响,那是毫无疑问的;直到现在,鲁迅先生也是我最尊敬的先生。
  
      开始读先生的文章,只能略知一二,我这个文学外行看不到多少实质或者引申的东西,好在我有几个学文的朋友,有中文师范的,还有研究生,向他们请教后,我渐渐能明白许多东西,许多先生隐藏在潜意识中的涵义。我们所学过的课文大多是些短小精悍的议论文,或是一些像《闰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这样的回忆形式的散文;直到大学我才读起先生的集子来,像《彷惶》里的《伤逝》,我开始并没有读懂,只是看到封建礼教毒害下的青年男女是多么的艰难,生活上物质受磨砺、精神被残害。后来我的朋友说,那是先生探索中国社会女性出路的一篇小说,我惊讶不已,我才知晓如何古人云:“读书三遍,义趣自彰,不用劳思。”若仅读二、三遍,难得其深旨;须多读几遍,必能究其脉络。
  
      如今我已不能再到大学的图书馆里看书了,办公室的公事、自己的私事总是耗尽几乎每个整天,常常直到深夜,我的思绪才渐渐可以获得自由。就连同事介绍我去办一个首都图书馆的借阅卡都一拖再拖没有去办,忙不是借口,书还是要读的;近期一定要去办一个。
  
      看到劳动节咱总理去首钢问候工人的新闻,我很是羡慕,比起五四青年节咱总理去北师大问候师生来感兴趣的多,看来我真的远离校园很久了;人们常常这样划分社会的成分——工人,农民,学生... ...我想我真的真的是个社会青年了,五四却在我们建筑公司里这样悄悄的度过了,是五四把我们丢掉了吗?还是五四只是青年学生的特许?
  
      我们这些热血的青年啊,就在这样彷惶终日里燃尽我们的青春。先生在我们心中还有多少分量呢?一个个都离我们远去了,就让巴金老人的话给我们这样的青年再次《呐喊》吧:“他的垂老不变的青年的热情,到死不屈的战士的精神,将和他的深湛的著作永留人间。”
  

来自: 豆瓣
作者: David     时间: 2013-7-21 00:31
  这里要考察这块肥皂,Oddfellows、old fool,或“恶毒妇(夫)”,如四铭一样尽力地倾听、辨析、查找这块印在肥皂身上的名字或罪名,至少是对应的罪名或罪名的形成。这块肥皂夹在《彷徨》中间,最不显眼,最直接、明了、显然,最没有微言大义的篇章。这里,要考察它的大小、颜色、光泽、气味、化学成分、去污能力;它命名的来源,或给它命名的词源学的烙印,不管是恶特拂罗斯、Oddfellows, 或odd fellow,它声义上的错位与吻合,它诞生时贴着的标签;它闯入一个传统家庭中的动机、起因、过程、尾声,它的闹剧性、肥皂剧性、碱性、泡沫性、清洗性、替代性、遗忘性;它的去垢作用、润滑作用、消解作用、矛盾性、停顿性、打断性、空白性、被动性、物性;它的隐喻、象征、寓言、踪迹、踪迹的踪迹;它的清洗方式、部位、力度、姿态、关联和时间长度;它与面子、外表、洁癖、偏执、强迫症、自传(四铭与鲁迅之间)的关系;它与肥皂剧、形象、倾听、声音、医学、消毒、卫生、展示、身体技术、形象工程的关系;它与文化、启蒙、光、白话、色彩、虚无的关系……这全都是肥皂溶解与洗刷过程中的泡沫与渣滓;再过一次水,烘干或晒干,这些文字和意义如同便冲擦得一干二净,甚至没有“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香味。”
  
  
     Odd fellows,这块肥皂在肮脏中诞生,用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气味替代肮脏的剩余物或排泄物。它与四铭的名字一样,要将这个odd的名字“铭刻”在这块四方形的肥皂上,铭刻四次五次,反复地清洗。
  
     坏小子们又附和着说笑。那一句是顶小的一个说的,而且眼睛看着我,他们就都笑起来了:可见一定是一句坏话。……你只要在“坏话类”里去查去!
  
     Odd fellows,四铭听出是不怀好意的坏话。这是他想打开肥皂包装看清楚肥皂而不得的尴尬中,听到了这块肥皂的“名字”,它是一个诅咒。恶毒妇或恶毒夫,和odd fellows一样陌生,陌异的家伙,奇怪的外来者,如同这块洋鬼子的肥皂一样强烈和多泡沫,具有异常高效的清洗功能;一个在清洗功能之外过剩的舶来的商品,多出了一个奇特的名字,如同odd fellows正是新文化“化”出来的“口耳并重”的奇特的外文骂人发音一样。这块肥皂,它解决了原始皂荚树结出的皂荚子洗不干净的缺陷,速溶、分解、未知而可忽略的化学成分,散发希腊植物的香精,或者受膏者的香气,临死前驱除死后的腐烂的挥发,罪证、恶习、国民性、病夫。咯支咯支地洗,洗净脖子和耳根后的积年老泥,鬼气和黑暗气息,淫秽的罪证,潜意识或下意识,踪迹的踪迹,洗的贴身的快感,清洗潮湿坟墓上的青苔,露出这张轮廓黯淡的汗油脸孔,让复苏的光打在黄色的尘封多年的皮肤上,让它反光,被注视,让这张东方的脸孔足以带来哲学开端时充满色欲的惊讶。
  
  
     Odd fellows,它的名字和罪名需要倾听,或者被倾听。在大街上买这块肥皂的时候,这块肥皂被挑选、交易的时已经是罪,或者定罪。它被听成是“恶毒妇”、这些器物总是可以找到一个与礼教或者纲常相关的落脚位置,长舌妇、泼妇、黑心肠、小人与君子、难养的女人与小孩,它与声音、妇女、骂战有关。其次是对这个罪名,对这次购买和交易的罪名的敏感,对罪的敏感,这种敏感性仅仅来到了这个罪上,不能再进一步。这里有一个罪的生产机制。如同基督教和个体的色欲一同诞生一样,淫秽总是和对淫秽禁令的越界一道到来。两个光棍在街上肆无忌惮地说:“阿发,你不要看得这货色脏。你只要去买两块肥皂来,咯支咯支遍洗一洗,好得很哩!”自然,肥皂充当了这种越界补充的润滑剂。为什么购买肥皂,是日用的短缺,还是因为咯支咯支的清洗快感,将清洗街上小孝女的欲望转移到清洗四铭太太的身上,任何女人将就一下,洗洗就好得很呢,不管四铭太太的耳根后面的污垢如何的厚。肥皂成为越界却合法的礼物,一方面是越界色欲转移的成功,另一方面是将淫秽增补合法化,作为一个礼物。它还可以是某种越界的忏悔的补偿,作为一个补偿性的礼物?于是,我们看到肥皂暧昧的润滑性。它总可以找到一个安身的剩余角落,并且将这种剩余合理化。这是可以计算的剩余,就像一块肥皂还是两块肥皂一样可以计算?为什么四铭不听从街上光棍的建议,买两块肥皂而不是一块?这里有着阿Q一样的自欺吗?
  
     Odd fellows,仅仅是个记号,是个派生,从“恶毒妇”的声音相似中搜索出来,英文字典中的对应物。它需要用耳朵去辨认、验证和判断,不能看,无法明证、证实,盲人一样摸索。它们确实在摸索这个odd fellow、陌路人、他异性,这个“新文化新文化”在“化”什么?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有一个方向,或许只是肥皂一样融化、污染,然后一次性过水,冲掉。Odd fellow,仅仅只是陌生者的名字的替代,声音的相似性,某种猜测的可能性。它需要耳朵去感受,需要洗干净耳朵的污垢,才能更好地倾听,领会这个“口耳并重”的洋语,语音中心主义的“白话文”。而“口”,应该从吃的感通和亲感中解放出来,单纯变成言说、表达、表象,就像肥皂的清洗不只是卫生学的,更是形象学的一样。四铭的孩子不应该再叫“学程”,而是“学声”、或者“学听”,像“恶毒妇”一样去发音、谩骂、表达,甚至是说的自我感发(auto-affection)中的越界吗?如同忏悔,首先是罪的生产的机制,是罪的确认,而不是急于用一块肥皂匆匆地清洗掉。
  
  
     谁触摸这块肥皂,谁敢触摸这样的肥皂?它亲密、贴身、危险而小巧,干手可以握着它却不能用,湿手却容易滑出来,无法把握。它的价钱便宜、适中,它来源于技术,技术的中介性,用于日常生活,不附带道德或意义的价值。它一次性,重复性,洗干净后不留下痕迹,等于无。它是洋鬼子的洋务、格致,是从“从小康人家而堕入困顿”后逃亡的异路和末路,最后的选择。一种替代、选择、重新洗牌的冲动。然而,肥皂却从日常生活伪装而入,没有象征与含义,没有礼物、道德、纲常、威胁与意义,日子一样等着耗费。这是物?
  
     四铭一直在留意着这个肥皂的罪名,它与谴责、谩骂、讽刺、攻击、掩饰、记仇有关。这是对这种越界的命名的焦虑,违法后却不知道法的后果,一个下意识中对罪、定罪、罪名的敏感。为什么这么敏感?为什么它与这块肥皂连在一起?因为罪、法与快感一同产生?一种自反和同义反复中滋生出的淫秽的增补。也许需要一个他者给这块多余的增补的肥皂命名。留心倾听它的罪名,留心替代行动的敏感,因为这种行动一开始已经在他者眼睛的注视和包围下,在漫骂、讥讽、流言中,odd fellow、old fool,恶毒夫。
  
     四铭不也是鲁迅?他天然有一种对人言的敏感,不管是应激性或是本能,总是一种对立的投射,或者我们可以说,这是一种清洗的冲动与癖好,首先是一种区分,一种肮脏与洁净的区分,其次是洗刷,洗去对象和自身,重要的却这种清洗的否定性中的升华。我们是否可以由此生产出一种肥皂的献祭学,肥皂意义的诞生。在洗刷的强力的过程中,必须具备一种淫秽的补充,不管是咯吱咯吱的快感,还是复仇的快感。但他在这种清洗的自反性中,甚至不可能性中保持着某种力度与耐性,这是鲁迅。
  
     选择肥皂的彷徨,是价格和功能,是心理的偿还或补偿。这块肥皂夹在选择的陌生彷徨中,在洗刷中洗干净和被污染中,在Odd fellow与Old Fool之间,用一个罪证代替另外的罪证,一条出路替代另外一条出路,读书或者洋人学堂、健壮的体格或健全的灵魂、技器还是精神、文学还是医学、白话或文言文。Odd fellow,不能将肥皂的本土化和本己化,不能被道德、价值和意义重新征用,它等于无。
  
  
     仅仅是一个中介。要有水、泡沫、融化、化学反应,洗的力度与方式,更新的姿态与耐心、快感与彷徨。还要有时间的流程,洗的时间性与直观的时间性。它与洁癖、偏执、狂人的疯癫有关。要有区分与判断的强力,新与旧、干净与污垢的区分,无限地靠近、接近、保持和忍耐,清洗的暴力性和彻底性。而肥皂,不过是动物脂肪、酒楼剩饭菜的油水、医院抽脂的排泄物造成,人类的清洗工程也不过是不断的排挤、否定与阉割的过程,一种形象卫生的献祭学,而关键的是一种洗的坚持,一种在高度污染中的清洗,清洗自身清洗,清洗清洗自身,对清洗的等待,对虚无的清洗。它不是追问肥皂的来历,这会是一种循环,无根源的根源,肥皂的“彷徨”,它太滑,无法逼近。要在清洗的不可能性中一次次地浸、泡、漂、冲、溶、根除污迹。
  
     在光鲜的背后肥皂总是消失的,它抹去自己的痕迹,痕迹的痕迹,因而无法还原清洗的现场。
  
  
     人的皮肤之厚,大概不过半分。清洗这块瞒与骗的厚面皮,是不足够的。还要清血液、灵魂,自我清洗,没有清洗的清洗。而清洗中,难道不会极为容易刺激、暴动,血气极为容易失调吗?如保持这种清洗的“度”,谁能把握这种过度清洗与不足的清洗。或许中国人的清洗一直以某块瞒与骗的肥皂的礼物交换中清洗着,过快、过度小聪明地将罪证清洗,过快地感,而不是触。而在自我清洗的层面上,又太容易在气、血、道等虚妄的自我感发中虚己化,迅速将罪洗去。这是双重失败的清洗。它缺乏一种肮脏与洁净区分的过程,更不用说意识到这种区分的绝境。可是,这种区分绝境中的淫秽的补充,先生会否急于清洗呢?尤其在后期的著作中。谁能保持这种清洗的“中庸”?而启蒙,引进的会否是一次清洗,一块肥皂?
  
     清洗的技术:
  
     一、日常清洗。咯支咯支地清洗,直接、贴肤、痛快的清洗,快意恩仇,有若医学消毒药水对细菌的灭种一样,对犯罪现场的合法化的清洗,或者延伸到医学、卫生、健身,它的一切都为了形象、外表、展示和面子。这里的污垢,是四铭太太耳背和脖子的老泥,是十七八岁乞丐身上的污垢,是四铭用肥皂作为礼物所清洗的罪行,是瞒与欺骗,污点与罪名。它极为容易直观与对象化,它仍旧在一种生活与伦理的秩序中。只是肥皂本身作为一种身体技术和形象技术,作为某种现代化的迹象已经开始不言自明地入侵到这个传统中,如同odd fellow一样不知不觉地从日常生活中潜伏。在这里,肥皂是一块物理性的、实用的肥皂。
  
     二、自我清洗。书写本身会是一种清洗吗?会是一种忏悔式的对罪证的清洗和自我安慰吗?会是一种自反性的自我洗刷、生成和宽恕吗?而且它还在一种公共的曝光与批判中,隐藏着某种秘密,仿佛拉康的信一样,在最为明显的地方公开罪行却又隐藏罪行?《肥皂》的四铭,有可能是鲁迅的自传吗?是一种自我羞辱中获得的清洗的自我宽恕?先生的《彷徨》、《呐喊》、《野草》、《朝花夕拾》,公开的书信与杂文,何尝不是自我的清洗呢?首先是对童年、故土、回忆、经历、往事的改写和清洗,一种借助某块肥皂的自我触摸和自我感发、忏悔或复仇、补偿或者给予。清洗国故、方言、鬼气,清洗士大夫的迂腐气息;洗刷的彷徨。这种替代的是实质还是形式?清洗的方式怎样?合法与非法?洁净与淫秽?或者保持的只是一个清洗的区分的姿态,对清洗的无限热心,灵魂的自我拷问与自我凝视,焦虑与呐喊。正如四铭深夜在院子中惊醒笼子中的鸡鸣,这种夜深人失眠的徘徊,是清洗的自觉,它与个体的生命技术、主体性技术、形象的树立等有密切的关系。清洗一直徘徊在新与旧之间,在他者的目光之中,或者他的创造从来不能脱离这种清洗的否定性。这是一块否定性的肥皂。洗礼的一种彻底的决断,或者随着清洗罪名。清洗在一开始已经和一种清洗的需要联系在一起,一种无对象的清洗,无敌人的清洗,在清洗中力量的区分过程中。只有一种洗的期待,洗的渴望。洗的辩证法,洗的双曲线运动,洗的手感和洗的强迫症。直至洁癖。只有清洗的动作和全盘洗牌、清洗、清空。清洗的癖好,清洗的运动、运作。过度的清洗。
  
     三、肥皂清洗肥皂,或者肥皂的替代。这是对odd fellow礼物的接待的问题。它是用一个中介取代另一个中介,一种技术取代另外一种技术,一种礼物取代另一种礼物,一个过程取代另一个过程的问题,或者说,这是肥皂的问题,是一块象征性的肥皂,或者一种隐形的技术。它包括发表技术的合理化,发表的权力,新的刊物,白话文与洋文,卫生医学与进化论,文学的曲线救国。这块肥皂在拿来主义的挑选中,在翻译、故事新编的改写与变异中,在嵇康与魏晋的整理与校勘中。清洗是遗忘与记忆的开端,人工的。四铭、学程,这些名字不是《西铭》、程学的改写吗?
  
     四、无洗之洗。虚无的清洗。无法清洗,没有清洗的对象,甚至清洗动机的蓄势待发之前,是被清洗?或命定?并非先有洗的对象,而是先有洗,再有洗的对象。甚至洗也是派生的,仅仅是贴着清洗冲动之前的隐秘伤疤,或者一种在长期清洗中被肥皂与清洗之物的污染。这是洗的永恒轮回,这是版画的黑与白,或复仇的洁癖?清洗的强迫症,不得不清洗,越是逃避清洗越想清洗。
  
  
     这块肥皂的替代的罪名,这块odd fellow很快被四铭太太接受了。这是面子与面貌的较量。外形、外表战胜了面子,这是肥皂隐形的力量吗?在这种失败的赎罪中,总有多出来的宽恕的空间,它不是来源于某种礼教与道德的大度,而是物,是这块肥皂,它被接受,不是作为odd fellow、恶毒妇或者某种忏悔的礼物,而仅仅就是肥皂,是实用价值。因为她是女人,而它是肥皂?这是女性与技术的关系吗?或者女人与形象。
  
     “……她已经伏在洗脸台上擦脖子,肥皂的泡沫就如大螃蟹嘴上的水泡一般,高高的堆在两个耳朵后,比起先前用皂荚时候的只有一层极薄的白沫来,那高低真有霄壤之别了……”
  
     肥皂的接受在一种实用价值中。四铭太太接受的究竟是一种屈辱,还是一种宽恕,最后,会否是一种虚荣,仅仅是肥皂,为了光鲜的形象?究竟是面子还是形象?如何选择?而接受这块肥皂的不可地方的诱惑的理由是什么呢?四铭太太应该洗干净自己,好像那个十八九岁的孝女乞丐一样,咯吱咯吱地洗一番,代替她在四铭心目那个十八九岁的洗干净后的女人?
  
     为什么在接受这块肥皂上,每个人都曲折地饶了几个弯子呢?
  
     四铭被揭破买肥皂的动机时,为什么会如同“无告之民”一样忐忑不安。因为性与形象是一种羞耻而必须以另外的形式和渠道,例如通过肥皂这个礼物,从而合理化吗?可惜这种合理化已经破产了。而四铭铭太太也没有坚持某种立场,干脆地接受了这块肥皂。只有物取得了胜利,肥皂以我们所不清楚的odd fellow的身份,以它的“性价”征服了这个家庭?这里存在一种讽刺吗?还是仅仅将肥皂还原为某种礼物与自尊上才能读出讽刺?这种讽刺,是对稀缺、贫乏的讽刺还是某种肥皂剧和闹剧一样的讽刺呢?
  
     鲁迅选择了肥皂的象征价值,然而我们却读出了另外一种讽刺。四铭太太需要这块肥皂,它的价值在于这种需要,这种稀缺,这种缺乏,它的使用价值,它的唯一性、悲剧性与珍贵。它的无法复制性,它缓慢地繁衍性,它在“技术落后时代”如何被抒情诗人所钟爱,它在远离人间的天空下,在有两棵刺向天空的枣树的院落里拱起的泡沫,如何微不足道,因而珍贵。
  
     Odd Fellow是什么,谁对肥皂面目不清有清楚的认识。它是一个打开的未来?在肥皂的象征价值的更替上,虚无只是一种积极的虚无。肥皂和笔头一样,有期待、承诺、未来和盼望。某种伪装的虚无,不彻底的盲目的自我感发。这是清洗的副作用,它到达主体性为止。他异感发仅仅是一个补充,有时候甚至是征用、居有,最后变成一种策略。如何让肥皂真正肥皂?
  
  
     人们一直无法猜测随之而来的关于肥皂的咒语,淫秽的补充,美化的副作用。Auto-affection中的hetero-affection。人们渴望寻求不同洗的手感,这种手感并非由主体决定,它是肥皂自身的肥皂性,或者技术。先生,意味着先于我们而生,某种无法同时性,某种无法到场的歪曲。只能再清洗一次,关于他的痕迹,用一块肥皂,哀悼的或解构的,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块肥皂。
  
  
     有谁在清洗过后带着的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气味中想到肥皂的泡沫?
  
     这些泡沫堆起了半尺高,它们将会清洗得更高,更快,更多。肥皂的象征价值不再与礼教发生关系,它去伦理化,它开始“性化”,它的实用价值只是变成了象征价值的补充,象征价值不再是面子、自尊,而是缺乏参考根据的透明的诱惑(seduction),形象的诱惑,光泽的诱惑?性化,不是意义,而是意义的吞噬。这仍旧是一种清洗的逆转、清洗的过度。因为没有可清洗的对象,因此只是保留了清洗的模拟(simulation),或者清洗的游戏,这是清洗的增值与重复从而抽空了清洗的意义?一种无对象的清洗,或者无清洗的清洗,一种精力过剩而增补出来的清洗的游戏?有两种的倒空。第一种:主体在倒空和空无中生成更为丰富的意义,意义从小中而生成。它需要力、血、极端、冷峻、黑暗和尖锐。它不仅洗刷,而是刮、刺、挖、插,等等。另外一种倒空来源于肥皂本身的无意义性,肥皂与肥皂之间的洗刷与效用,过度的意义,或者全部意义被肥皂吞没,在无限繁衍和大量的意义增值中,意义来到了临界点,随之是爆炸,内爆的或外爆的,只有肥皂泡沫自身,物与形象的诱惑,意义被抽空,太多等于无。
  
     肥皂剧,成为掩盖这种清洗虚无(虚无清洗虚无)的手段,它具有这种美化能力。不久,人们接受了这块肥皂。不是礼物、价值、罪证、讨好。它有惰性一样的入侵能力,作为技术的日常生活性,它将这种美化的浓缩能力全然地铺盖,过度地清洗与漂白。在这种虚无的常态中,我们如何找到另外的清洗方式?
  
     “他很有些悲伤……这一夜,他睡得非常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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