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44


  江辰横了我一眼。


  “哼,安慰,我看是慰.安吧。”胡染染又是一声冷笑。


  我被她的才华震住了,这“安慰”和“慰.安”明显比我当年作业本上“流下”和“下流”用词要大胆很多啊。


  “你……你胡说!”张倩容一跺脚,然后就捂着嘴开始表演无声哽咽的委屈,那模样倒真的是有几分惹人怜。


  我以几乎等于静音的音量问江辰:“怎么办啊?你安慰一下?不然慰.安一下?”


  江辰不理我,他对着胡染染说:“胡小姐,刚刚张先生醒来在找你。”


  说完后他拍拍我的脑袋说:“这么晚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然后就拉着我走了。


  我被他拖得一步一踉跄,连连回头,却只见她们俩杵在路中央瞪视着彼此。就在江辰把我拖入转角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啪的一个巴掌声。


  我吓一跳,想回头看却被江辰夹了脑袋拖走。


  我十分好奇,这巴掌究竟是谁打谁呢……按理说胡染染很强悍,很有可能打人,但她的身份是情妇,所以挨揍也是很可能的……这真是个难解的谜团,太难解了,这对我的智商来说是个难题。但是,如果我明天再来一趟医院,随便找个护士问一下,立马就能得到详细以及润色过的解说,说不定谁的手机里还有高清转播,这表明了以人为本,依靠科技,一切难题总会迎刃而解的。


  江辰把我拖到了医院的门口,我说:“你不是要留在医院里待命?”


  他脱了白袍丢给我,“这个也带回去洗,都是她的香水味,臭死了。”


  我把白袍塞进塑料袋里,“你要送我回去吗?”


  他犹豫了一下,说:“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我点头,“可以。”


  他说:“那你路上小心点,回到家给我电话。”


  我还是点头,“好。”


  他就心满意足地转身走了。


  我挠挠头,叹了口气,好歹也看我拦了车再走嘛。


  当我伫立在路旁,招了三次的手都没能得到一辆计程车的青睐时,我就决心总有一天我要报复江辰的不解风情,比如说,他深情地凝望我,我就说他有眼屎;他牵我手,我就说他有手汗;他亲我,我就说他有口臭,如果我心肠够歹毒,我得说他牙齿有菜渣……


  一辆车缓缓停在了我面前,这车有点面熟,里面探出了一个头,这个头很熟,他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我说:“那……那个待命呢?”


  他说:“有别的医生。”


  我说:“真的没问题吗?”


  他说:“有问题我不会理你,少废话,你到底上不上车,不上我回去了。”


  我抱着塑料袋上了车,一路上笑盈盈,还不时哼两句歌,直哼到江辰哼把车内音响的音量开到了最大声。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45


  后来江辰实在受不了,他说,你到底恶心兮兮地在笑什么啊。


  我摇头晃脑地说,没啊,我就很高兴你回来接我了啊。


  我多么感谢,你能回来,我们能回去。


  第二十四章


  车开到我家楼下,车灯一照,路旁电线杆下站了一个人,他正以偶像剧男主角的姿势斜靠在电线杆上,手指还夹了一支烟,红色的亮光忽闪忽闪。


  未成年抽烟,这可不好,我曾经在香港看过一些烟盒上的警示语——吸烟可导致阳.痿!年轻人别冲动,冲动是会有惩罚的。


  江辰问我:“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摇头说:“不知道。”


  他又说:“你真的不知道?”


  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但是你如果对我严刑拷打的话,我就会招供说其实是我约他来偷.情的。”


  江辰横我一眼,说:“你给我下车好好处理,我就在车上看着你。”


  我说:“不然你把车直接开过去,把他碾扁在电线杆上,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电线杆有鬼》,很有趣。”


  他说:“你下车,我连你一起撞,叫‘电线杆有对鬼’。”


  我讪讪地下了车,才走了两步苏锐就冲到了我面前,他指着车质问:“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我拖长了音说:“让我想想——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我男朋友。”


  苏锐愣了一下,我看到他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悲伤,我有点心软,我不该因为他年纪小就断定他的感情只是玩笑,当年我喜欢江辰时,比他还小。


  我瞄了一眼他手里的烟,口气软了许多:“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把烟扔了,用脚踩熄,“我戒烟,你能不能……”


  “不能。”我抢着说,“你别这样,我不喜欢你。”


  他揉了揉鼻子,“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点头,“嗯,我知道。”


  他说:“我不会再像喜欢你一样去喜欢别人了。”


  不是的,你会。


  我试图缓解气氛,“嘿,别这样,等你看上个十五岁的美女,你就会怀疑你现在的眼光了。”


  他沉默着缓缓蹲下,埋头抱膝。我愣了一下,回头看江辰的车,然后又回过来低头看他,手足无措:“你怎么了?”


  半晌没得到回答,我只好也蹲下,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没事,你别管我。”


  我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不然让江辰帮你看看?”


  他突然抬头吼道:“你走开,别烦我!”


  我吓了一跳,不是因为他的怒吼,而是因为他的泪水。


  我鼻子有点发酸,他才十七岁,也许我是他人生除了考试外遇到的第一个挫折,就像那时的我,喜欢江辰,江辰不喜欢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这是多么值得难过的一件事。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46


  “你走吧,你男朋友在车里等你。”他似乎冷静下来不少。


  我对着江辰的车做了一个“你先回去”的手势。他发了一条短信到我手机,他说那我先回医院了,你处理完了打电话给我。


  江辰的车一开走,路上立马暗了不少,幸好过来不久路灯又亮了起来。


  我就这么陪着苏锐在路旁蹲着,也没说话,主要是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而他又忙着哭,路灯把我们拉成两个长长的影子。


  就在我以为我们就得这么茫茫无期蹲下去的时候,有一个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扎着羊角辫的小学生走过来了,她从校服裙的兜里掏出一把钱,花花绿绿的挺多钱,她从里面捡了一张一块钱递给我,她说:“阿姨,这一块钱你给哥哥买冰激凌吧,哄哥哥别哭了。”


  我看着小学生一脸天真无邪地踩踏在我的影子上,我龇牙咧嘴的:“这!位!小!朋!友!凭什么他是哥哥我是阿姨!”


  小学生攥着一块钱哭着走了。


  苏锐这才开口说话了,他说:“钱留下再走嘛……”


  我笑着推了推他:“喂——”


  他抹了抹脸,叹一声道:“靠,真丢脸。”


  我安慰他,“我才丢脸,那小孩叫我阿姨。”


  他也安慰我,“她妒忌你成熟妖娆。”


  说完,他站起身,也顺手把我拉了起来。


  他说:“我没事了,你回家吧。”


  我说:“真没事了?”


  他说:“大概吧,取决我以后还用不用你当设计衣服的灵感。”


  “啊!说到衣服……”我突然想起,一拍脑袋,“我把那袋衣服落在江辰车里了。”


  他详装不满:“什么衣服?你买衣服不到我店里去?有钱不给朋友赚太过分了。”


  我瞪他,“那是江辰的衣服,我带回来洗的。”


  苏锐撇一撇嘴,“他让你帮他洗衣服?这么不体贴?”


  我说:“苏锐小朋友,挑拨离间是没用的。”


  “我不是在挑拨离间,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做这些事的。”他斩钉截铁,“我姐说了,女人是用来疼的。”


  我点头敷衍:“你姐把你教育得真好。”


  他又说:“是呀,我姐还教我,如果你死不从,让我霸王硬上弓。”


  我警觉地退了两步,“这个是开玩笑的吧?”


  他拍一拍我的肩膀,赞许道:“看来你对苏氏幽默颇有研究嘛。”


  ……


  我木着脸谦虚:“略有涉猎,略有涉猎。”


  苏锐让我先走,说看着我上楼他就走,我坚持不肯,我说还是我看着你走吧,免得你趁我转身上楼掏出一把枪就把我射死。


  他竟然也没生气,说:“放心吧,要死也是我死,不是你死。”


  我想了一下,还是坚持让他先走,我说:“我得看着你走远,你要死得死远,死在这里影响我们附近的房价。”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47


  他不屑:“你们这里的房价低了不是更好,你才买得起。”


  “错错错。”我摇着食指啧啧啧道,“低了我也买不起,我一年的工资大概就够买一块厕所砖,所以我希望这附近的房价千万别跌,要买不起大家一起买不起,就跟2012一样,要死大家一起死,公平。”


  他翻了个白眼,带着冲冲地怒气走了。


  我看着他的影子在一盏盏路灯下拉长缩短、缩短拉长,我只是希望当他再想起来的时候,记得的是他自己昂首挺胸地离开,而不是他难过地目送着我毫不回头的背影。


  当然也可能是我多心,也许他再回想起来时只是我的萝卜短腿在艰难地爬着楼梯……


  我回家,开灯,灯一亮手机就响了,我一惊,下意识地左顾右盼了一下才掏出手机来,是江辰。


  我接起电话:“喂,你在楼下吗?”


  “没有啊,怎么了?”


  我说:“我家里灯一亮你电话就刚好打了进来,时间掐得太准了,好像恐怖片的情节。”


  他在那边低声笑:“你乱七八糟的电影看太多了。”


  我反驳:“以前是谁老骗我去他宿舍陪他看恐怖片的?”


  他说:“那又是谁老是吵着想看又不敢一个人看的?”


  我翻起旧账来,“但是有一次你让我看你们的教学视频!那个比恐怖片还恐怖!”


  江辰说:“我不觉得那个有什么恐怖的。”


  我叫起来:“哪里不恐怖了,那刀跟切豆腐似的在头皮上切了个U型,然后掀开,然后在头骨上钻一圈孔,拿掉那块圆圆的头骨,用镊子在里面那一滩血淋淋的东西里搅来搅去。”


  他说:“不错嘛,你手术步骤记得很清楚。”


  “能不清楚吗?”我哭丧着脸说,“他们在掀开头皮的时候我一转头就看到你在一旁面带着诡异的微笑,手里模拟着动作缓缓地在掀我的速写本!吓得我眼睛再也不敢离开屏幕一眼,就怕再看到你再有什么变态的行为。”


  我觉得最恐怖的恐怖故事就是身边的人变成鬼……或者妖怪……或者变态……或者敌人。


  因为不设防备受到的伤害,最疼。


  江辰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如果我没记错,我当时在看你速写本里的画,如果我还没记错,里面不少张人物画像我觉得都很眼熟,并且动作比较不堪,比如说我跪在地上哭什么的。”


  ……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我有一堆速写本,封皮都差不多,但其中里面有几本是我和江辰吵架时专门用来画着发泄过瘾的,我在里面画了不少宣示女性主权的漫画:比如说,江辰跪着地上泪流宽面条地求我原谅,说一切都是他的错,说他禽兽不如、不如禽兽;又比如说,江辰匍匐在地上,我趾高气扬地甩着鞭子向他抽去;又比如说,他跪着擦地板,我躺在沙发上按遥控,我说给我倒杯水来,他动作慢了点,我冲着他屁股一脚踹过去,他倒地翻滚一圈,起身鞠躬说谢谢……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48


  于是我岔开话题说:“你应该是打电话来问我苏锐的事处理得怎么样的吧?”


  幸好他愿意配合,他说:“那怎么样了?”


  我说:“目前双方情绪稳定,女无意出轨,男无意出柜,或者卧轨。”


  他说:“处理不了就交给我,别忘了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个变态医生。”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说:“哪有哪有。”


  他又说,“对了,让你洗的那袋衣服落我车上了,我会留着给你洗的,对了,你今晚可以画我在阳台跪搓衣板。”


  ……


  他对于无情地讽刺我、嘲笑我、打击我这一事情真的是乐此不疲、无孔不入。


  第二十五章


  傅沛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脾气,因为他买了个新的复印机,自己却老不会用。司徒末端着茶在座位上哼着小曲儿,她对于观赏傅沛抓狂这事,总是显得特别享受。


  最近是淡季,大家都闲得发慌,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打发时间,但是为了照顾老板傅沛的自尊心,我们常常得装出一付很忙很忙的样子,这实在是让人身心俱疲呀。


  傅沛乒乒乓乓的摔完东西,然后就说他要出去谈生意了。他前脚一走,司徒末就拉着椅子坐到我身旁,贼兮兮地笑,“昨天那个小帅哥是谁?”


  “哪个?”


  司徒末说:“昨天我下班时在楼下被一个小帅哥拦住了,一开始我以为他是看上了我的美貌想对我劫色……好啦,你别这个表情,我老公一直都觉得我貌美如花的,总之昨天那个帅哥问了我你家的地址,他后来有没有去找你?”


  我收起那个忍吐的表情,气愤地说:“你不认识他就把我家地址给他,万一他是变态呢?”


  “少大惊小怪了,他一嘴一个小美女小美女地叫我,别说把你家的地址给他了,他让我帮忙给你下迷魂药我都帮。”


  我说:“你主要高兴的是美女前的那个‘小’字吧?”


  司徒末嘿嘿地笑,“你真聪明,他是谁啊?”


  “江辰同事的弟弟。”


  我大致把情况说了一下,由于司徒末一直觉得自己已婚妇女的身份给她降低了不少魅力分数,我为了不刺激到她那条已婚妇女的羡慕嫉妒恨神经,还特地贬低了一下自己,我说我觉得奇怪,我这么普通的一个人,也不知道祖国的大花朵到底看上我什么。


  她安慰我说:“这个你不用妄自菲薄,越年轻的人思想越难以捉摸,我儿子还觉得这世界上最美的女性是美羊羊。”


  我怎么就觉得这话中有话呢……


  她还说:“其实我觉得他也不错,老牛吃嫩草,对牙齿好。”


  我瞪她:“去死吧你。”


  她说:“总好过你一天瞄手机十几二十次,老等不到你家男人的电话吧。”


  我当着她的面再掏了一次出来确定手机是否正常工作,然后嚣张地说:“我就愿意。”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49


  她笑着睨我,然后突然又一本正经地说:“我在想一件事,就是啊,如果你们结婚了,我让我儿子去给你们当花童,这样我可不可以不包红包?”


  你看这人,开口闭口都是钱,我觉得寂寞,我和她没有共同话题。


  我义正言辞地怒斥她:“就算你的老公变成我的新郎,你也别想少了红包!”


  直到下午,傅沛都没有回来,所以在下班前一个小时我和司徒末就分头偷溜了,为了怕傅沛临时查岗,我们还把办公室电话都转移到手机上,别看我们逃班的行为这么熟练,其实我们还真的……很常逃班。


  以前逃班后我常常早早地坐到家附近的地铁站,到站后我就坐在候车椅上,听着MP3,看下班高峰期的地铁载着挤得面目全非的上班族,就像是工厂的传输带,运输着一个一个人类罐头去到各个地方。


  我在一旁看着我就乐,我就觉得我少挤了这么一回我实在就是赚了。


  但是现在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我必须得抛弃这个下三滥的兴趣爱好,我提前下班了我就得上医院去和他耳鬓斯磨去。


  由于我在处男朋友这事上荒废了三年,所以我心里总有点虚,那点心虚大概属于业务不熟悉的一种。


  到了医院大堂,我给江辰打电话,电话一通我们同时说了一句话“你在哪儿?”


  我说:“我在医院大堂。”


  他说:“我在去你公司的路上。”


  我说:“啊!那怎么办?”


  他说:“出了医院门口右转有一家饮品店,你去那里喝点东西等我。”


  我想了想说:“我还是在大堂等你吧。”


  主要是傅沛已经拖了我两个月的工资了,而医院附近的消费一定比别的地方贵,上次在这儿附近买茶叶蛋,就比别的地方贵了五毛……看我穷得……


  “那你待在大堂别乱跑,我很快到。”江辰说。


  “好,你开车小心。”


  半个小时后,江辰在医院门口找到我的时候,我坐在路旁一棵树的阴影里瑟瑟发抖。


  生老病死,这个世界很莫测,而医院算是莫测的高发地段,我在医院大堂这三十分钟,就被莫测了一回。


  时间拨回半个小时前,我挂了江辰的电话,脸上带着恋爱中人特有的恶心微笑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概十分钟后,楼上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伴随着乒乒乓乓凌乱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二楼翻了下来,重重地砸在我面前,距离我大概五步之遥。


  我看着她惊恐的双眼满是泪水。


  我看着她在地上像垂死的鱼一样抽搐了一下,然后静止。


  我看着她嘴角缓缓地流下白沫。


  我看着一群医护人员从楼上冲下来,嚷嚷着“快点快点给她打镇定剂。”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50


  我看着那个粗大的针头扎进她的手臂。


  我想说你们他妈的是疯了吗!她都一动不动了你们打什么镇定剂!你们他妈的有那么爱扎针吗!你们他妈的是医生不是马蜂!


  但是原谅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小希?陈小希?”江辰蹲在我面前,他的手在我眼前挥动着,他看起来忧心忡忡,“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惊恐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江辰伸手过来拉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语调出奇的冷静:“小希你看着我的眼睛,不要怕,我现在问你问题,你只要点头和摇头就可以,知道了吗?”


  我点头。


  他说:“你有受伤吗?”


  我摇头。


  他捏了捏我手,“你看到了让你很害怕的场面?”


  我点头。


  他停顿了一下,低声地问:“车祸伤患?”


  我摇头。


  他又说:“那人……”


  他迟迟没有把话问出来,只是抱住了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说:“这是医院,无论你看到什么,不要觉得害怕,他们只是生病了或者受伤了,或者……”


  或者时候到了。


  七月炎夏,江辰抱我抱得很紧,感动之余,我其实觉得很热。


  他抱了我一会儿,大概也觉得热,就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牵着我到他车里坐着,他说:“我出去打个电话,很快回来。”


  我点了点头,我其实已经冷静了不少,只是前面表现得太过惊恐,突然恢复正常也有点下不了台,于是只好继续扮着惶恐的娇弱模样。


  江辰回来时候脸色轻松了不少,他说:“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那个病人没事了,只是骨折了和脑震荡,没生命危险。”


  我吁了口气,我想医生的人生真的很淡定,只要死不了人的都不是大事。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江辰没有发动车子,侧坐过来看着我:“还怕吗?”


  我摇摇头,我有点迷上这种不用出声的表达方式。


  他伸手揉揉我的头发,“她失恋了,在前男友面前吞洗衣粉自杀,前男友送她到医院洗胃,她闹死闹活不肯,挣扎间失足从楼上翻了下来。”


  江辰还是很了解我的,知道我有一颗八卦心,用八卦来勾起我的好奇心,分散我的注意力,恐惧多少会减少几分的。


  我眨了眨眼睛,说:“那她前男友的反应呢?”


  江辰捏一捏我的脸,“我怎么知道,你现在会讲话了啊。”


  “我之前吓到了嘛。”我略带撒娇地说,“谁让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


  他没有辩解说我让你出去等是你自己要留在医院的,他只是说:“下次不会了,过两天我带去你探望那个病人。”


  我说:“我短期内都不想靠近医院了。”


  江辰说:“害怕就逃避不是个好习惯。”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51


  我想表演一下著名的跺脚撒娇,但因为是坐着的不便施展,所以我改嘟起嘴说:“可是我真的不敢。”


  他说:“以后都不来也随便你。”


  我沉下脸,心里又委屈又气愤,他总是这样,那时高三,他给我补习数学,十道大题我错九道半,对的半道一般是最简单的解一元二次方程。有次我写得火大,丢了笔说我不写了,数学老师说数学不好的做好选择题和填空题就行了。


  江辰说随便你,但是你以后别说什么要和我考同一个大学的话,我们等级不同。


  那么伤人的话,我那么幼小的心灵,当然是要埋头在书桌上哭一场的,哭够了抬头,江辰还在旁边,埋头改着我做的卷子。


  我凑过头去看,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小字,黑色的是正确解法,蓝色的是解题思路,红色的是数学公式,黄色荧光笔加亮标示了解法一解法二解法三……


  我擦干了眼泪说:“你把我的卷子涂成这样子我怎么看?还有太多种解法我记不住。”


  后来我的每张数学试卷都有很多同学来借去复印,我才发现它的珍贵,在考虑要不要向来借的人收费的同时我也考虑了要报答江辰。最后我在他的数学课本上画了一个美若天仙的美女,美女在第一页穿着棉袄,每翻一页就脱一件衣服,从发饰首饰衣服鞋子袜子,最后考虑到尺度问题我给她留了件肚兜和热裤,而且为了证明我其实是很有内涵的,我偶尔还会结合教学内容,比如勾股定理的旁边我会画美女露股沟……我觉得这件事体现了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这在这个普遍忘恩负义的世界,很不容易。


  江辰发动了车子,我在一旁鼓着脸生闷气,我想跟他吵架,想骂他王八蛋,但我不敢……


  我孬。


  第二十六章


  我很怕江辰生气,事实上我怕任何人对着我生气,只是江辰不是任何人,我比怕任何人都怕他,或者说我任何人生起气来都没他那么让我心慌,因为我往往不知道他到底生气了没,而我不知道他生气了没,我怎么知道到底该不该害怕,所以我就会因为不知道该不该害怕而感到害怕……你看我都胡言乱语到这个份上了,大概就明白了吧。


  于是一路我都在偷偷观察江辰,越看就越觉得他一定很生气,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其实什么蛛丝马迹都没看到,但我说他生气了他就是生气了,不然你咬我。


  我伸手去拉一拉他衬衣的袖口,手指还在他手臂上划了两下,“我饿了。”


  他侧眼扫了我一眼,“嗯。”


  “嗯什么啊?”我自以为调情地在他手臂上用手指轻轻地划着,“你带我去吃好吃的吧……”


  他抖动了一下手臂,甩掉我的手,“开车,别闹。”


  我撇了一撇嘴,乖乖坐好。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52


  十秒之后,我说:“我去考驾照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你买不起车。”


  ……


  “奇瑞QQ我总买得起吧。”


  “你开车上路一定会撞到人,给交通医疗事业增加负担。”


  喂……这个诅咒太毒了点吧。


  我只好转换话题:“那你说我去把头发弄卷好不好?”


  他瞄了后照镜一眼,“不好。”


  “为什么?”


  他斜着看我:“丑。”


  忍。


  我赔笑着说:“那我剪短发好不好?”


  “不好。”


  我抗议,“你以前说过喜欢我短发的!你还说看起来很清新。”


  他偏过头来好像很认真地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说:“有吗?大概我随口说的。”


  ……


  至此,我彻底放弃与他进行友好对话。


  于是我特别有气势地朝着他吼:“江!辰!”


  “嗯?”他不动声色,眼神都没瞟一个过来。


  我咬了咬牙,气势十足地说:“我明天还来医院找你吃饭!”


  他愣了一下,“不用了。”


  我也愣了,我没有料到我都退让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够摆谱。


  江辰突然笑了,“我明天休假。”


  我哦了一声,说:“那我后天去。”


  他又重复了一遍说:“明天我休假。”


  我奇怪地看着他,隐约觉得他似乎在等我说什么,但我智商不足,只好坦白问道:“休假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再强调:“我很少休假。”


  我不得已,只好表示我也同他一样高兴,我笑眯眯地附和:“休假真是太好了,真难得,恭喜你呀。”


  他气结,瞪了我好几眼,直把我瞪得十分心虚,心想难道他休假我得斋戒三日、沐浴更衣以示祝贺?


  车缓缓地前进着,江辰又恢复了像是在生气的状态,我觉得我好不容易把他逗乐了,他突然说不乐就不乐了,他实在是很任性。


  于是我也沉默了,拿出手机打开游戏,泄愤地按着键盘,一次一次地把贪食蛇撞得灰飞烟灭,我就觉得很开心。你看江辰欺负我,我欺负贪食蛇,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公平。


  车突然停住不动,我以为等红灯,也没多在意,继续很认真地撞死贪食蛇,过了很久,我都谋杀了大概有数十条贪食蛇,车都没动。我奇怪地抬头看了一下车窗外,车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边停了,我回过头去看江辰,他竟然也正盯着我看。


  我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他说:“打电话给你老板,明天请假。”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为什么?会扣钱的。”


  他理直气壮,“让你请就请。”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避开与我视线交接,神情还有一点点的别扭。我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恍然大悟……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53


  我打电话给傅沛:“喂,傅老板啊?”


  “亲爱的,我是正老板,不是副的。”傅沛说。


  我翻白眼:“不好笑,我明天要请假。”


  “请假干嘛?”


  我说:“我男朋友明天休假,让我请假陪他。”


  说完,我用眼角的余光瞄到江辰的脸僵了一下。


  请完假,我咬着嘴唇忍着笑说:“我请好假了。”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说:“嗯。”


  “哈哈哈哈哈……”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我……哈哈……你……哈哈……怎么这么可爱……哈哈哈……你想我陪你……你可以……哈哈……直说的嘛……哈哈”


  “闭嘴!”江辰横了我一眼,启动车子。


  有人恼羞成怒了哟。


  江辰把车开入一个超市的地下停车场,我奇怪地问:“你要买什么东西?”


  他说:“食物。”


  我喃喃道:“就不能吃完饭再来买么,我都快饿死了。”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俯过身来解我的:“买回家做。”


  “啊?”我说,“我不会做饭啊,我只会煮面。”


  他说:“那就煮面。”


  江辰骗我,手推车里面的食物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一只鸡,一只完整的鸡,有头有脚有屁股。


  我看着那只鸡惊恐得就像看到灭绝重生的恐龙,“你买这做什么?”


  江辰说:“熬汤。”


  我说:“你会啊?”


  “不会。”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心想你不是我男朋友的话我早就揍你了。


  我在整个购物的过程中的贡献就是我挑选了一包奶油味的瓜子,但这并不能让我觉得自己没用,我的脸皮够厚。


  江辰拎着大包小包,我提出要帮他分担,他就分了一袋装蔬菜的袋子给我。


  我说我还可以再提两袋,他说你把力气留着好好琢磨待会怎么做菜,我欲哭无泪。


  再一次站在江辰家门口,我倚着墙等着他找钥匙开门,他横了我一眼,说:“开门啊。”


  我这才想起我有他的钥匙,埋头在包里掏了半天才找出一串陌生的钥匙,说:“哪一把开哪个锁?”


  总算是进到江辰的房子了,房子不大不小,两房两厅,布置得十分之简洁,像个样品房,我站在门口打量,他绕过我走进屋里,还顺走了我手上的那袋蔬菜。


  我忙跟在他身后,“你这里是租的还是买的?”


  他回过头来盯着我看,眼神深邃:“怎么了?要嫁给我?”


  我诚实地说:“也不是,就是觉得如果是租的空了一个房间很浪费。”


  说完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在原地不动,哭丧着脸说:“你刚刚是在求婚吗?是的话我可不可以重新答过?”


  他说:“不是。不可以。”


  我撇撇嘴,两句话中间的顿点去掉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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